龙凤胎


  (三九) “哥!咱爸我就托给你啦,永别了——哥,永别了——英英。”

  原来,栋梁身后还跟着个陌生女子,一见这女子,袁梅愣住了,不由便打量起这女子来。
  只见这女子年纪很轻,大概和自己差不多年纪。碧眼金发,鼻梁高隆,一头的金发打成卷儿,披散在肩头,如同金色的瀑布。修长的双腿,不盈一握的腰肢,一看就知道是个法国女郎。
  就见栋梁转过身,伸出一只胳膊揽着女郎那纤细的腰肢,含情脉脉的看着女郎,嘴里咕噜了两句洋文,可能是法语。随后,两人相拥着,坐到旁边的沙发上。
  栋梁拥着法国女朗双双坐下来后,女郎指着面前的袁梅,用洋文几里呱啦问了栋梁几句,栋梁便向女郎回答道。
  “噢!她是我的干妹妹。”
  “干——妹——妹,妹妹还——有——干的,湿的——吗?”法国女郎用生硬的中国话问道,她显然不懂啥意思。
  “噢!因为袁梅是我爸的干女儿,就是我爸认养的义女,所以说是我的干妹妹。”栋梁向法国女郎解释道。

  法国女郎听罢,又用洋文几里呱啦问了栋梁几句。袁梅一句也听不懂,只听懂了袁梅和丽丝四个字。袁梅当然是她自己的名字子。那么丽丝,肯定就是那位法国女郎的名字了。
  接着,栋梁又继续用洋文,可能是法文,几里呱啦向丽丝说了一会儿话。
  丽丝听罢,便欠起身和袁梅握了握手,笑吟吟的,用生硬的中国话向袁梅说了两句:
  “谢谢——你,袁——梅,谢谢你对我公——公的照——顾”。
  一听丽丝称乎干爸为公公,袁梅心想,既然把干爸叫公公,那她就是干爸的儿媳了。直到此时,袁梅才恍然大悟。原来,这洋鬼子是栋梁的媳妇,想不到栋梁居然带了个法国洋媳妇回来。她一下子就懵了,傻了,呆了,仿佛掉进了万丈冰窟,从头凉到脚,凉到了骨头里。仿佛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只是一动不动的傻站着。就像一尊冰冷的石雕。
  栋梁完全没有在意到袁梅的表情,也没有再和袁梅多说一句话,而是看着丽丝说:
  “走吧!咱们给我老爸烧纸钱去!”说着,牵着丽丝的手,向大厅中央的灵堂走去。

  袁梅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傻傻地看着栋梁和丽丝双双肃立在干爸的遗像前,毕恭毕敬的行了三个鞠躬礼。傻傻的看着栋梁扑通一声,跪倒在干爸的遗像前,声泪俱下的恸哭道:
  “爸,我对不起你,我没有在你最需要我的时候服侍你,照顾你。我没有尽到作儿子的孝道。爸爸,我对不起你,对不起你呀……。”边说,边捶胸顿足,悲痛欲绝。
  一看栋梁痛心疾首的哭倒在干爸的遗像前,一旁的袁梅不禁一阵心疼起来,可不敢哭坏了身子。于是便举步上前,想把栋梁扶起来宽慰他几句,刚要过去扶一把,栋梁就被旁边的丽丝双手架了起来,把栋梁一直架到沙发上坐下来,一边又叽哩咕噜的用洋文安慰着栋梁,还掏出手帕不停的为栋梁擦眼泪。
  袁梅这才回过神来,心想:既然有洋鬼子丽丝守护在栋梁身旁,我还站在这里算是老几呀?我还傻站在这里等啥呀?想到这里,一股似悲、似怨、似愁、似恨的泪水便在她心中涌动起来。但她硬是咬着嘴唇不让泪水涌出来,紧紧地咬着嘴唇,硬是不让泪水流出来,硬是把泪水一口一口的吞咽下肚。她不能在这里哭,绝不能让他们瞧不起自己,尤其不能让那个洋鬼子丽丝看笑话,因此,她强忍着泪水,返回身就往楼上跑去。


  袁梅含着一腔泪水,返身就往楼上跑去,恨不能立马就离开这里。直到这时,她才发现自己一双腿竟不听她的使唤,硬是直打颤,硬是抬不起来,好像腿上灌了铅。又像喝醉了酒,眼发花,头发晕,仿佛天在转,地在转,房在转,屋在转。她硬是咬着牙,双手扶着楼梯的扶手,一个台阶,一个台阶慢慢向上攀登,终于,她回到了楼上自己的那间卧室。
  一进屋门,她就把房门狠狠的关上了,反锁了。这才像少了脊梁骨似的,一头扑倒在自己床上,失声痛哭起来。一任泪水像开了闸的江河,一泻而不可收。
  不知哭了有多长时间,直哭到泪干气促嗓子嘶哑,她这才止住了哭声。
  一翻身,对面墙上那张放大的彩照又映入了她的眼帘,那是栋梁和她的订婚合照。照片上的她,穿着一身白色的连衣裙,一旁的栋梁笑吟吟的把一只胳膊搭在她的肩膀上。栋梁的声音又在她耳边响了起来:“梅,你穿着白色的连衣裙真美。美的如诗,如梦。”
  是的,自己一直是在做梦,现在,这场梦终于醒了。


  袁梅对着墙上镜框里的合照盯了一会儿,忽然,她跳下床,一把扯掉墙上那个镜框就往地下狠狠地摔下去,“砰”的一声,镜框摔得粉碎,里面那张她和栋梁的合照跳了出来,袁梅弯腰拾起照片,“噌!噌!噌!”撕了个粉碎。
  随后,她又打开衣柜,取出那件白色的连衣裙,又脱掉自己身上那件白色的羊毛外套,这些都是栋梁给她买的,她再也不愿碰它们了。于是她使劲用手撕,可她一双手颤巍巍的,哪里撕得动。于是,她找出把剪子,‘噌噌噌’把那两件白色衣裙剪了个稀巴烂。
  接着,她又打开抽屉,取出一叠诗稿,那是栋梁特意为她而写的咏梅诗稿。她把这些诗稿都扔到花岗岩地板上,用火柴点着了,看着那叠诗稿在熊熊火焰中化为灰烬,化为乌有。她这才惨淡的一笑,一头倒在了床上。
  这时,门外有“咚咚”的敲门声,伴随着英英的喊叫声:
  “袁阿姨,一点多钟了,该吃午饭了,小叔和丽丝阿姨要出去吃西餐呢,邀请咱们也一块去。快起来吧?他们俩在楼下等着咱们呢”
  一听英英在门外喊她。袁梅忙用被子把头蒙住,装作听不见。就这样,也不知在被窝里睡了多久,这才掀开被子坐了起来,只见屋内开始昏暗起来,想必已经是下午了。
  袁梅刚坐起来,门外又响起了“咚咚”的敲门声和叫唤声。袁梅听出来依然是英英的声音:
  “袁阿姨,都六点多钟了,该吃晚饭了,小叔和丽丝阿姨要出去吃海鲜了,让咱们也一块去吃,快起来吧,袁阿姨,小叔和丽丝阿姨在楼下等着咱们呢。”。
  袁梅用手捂着耳朵,脸朝里倒在床上继续睡。
  整整一天,袁梅都把自己关在小屋里睡,不吃也不喝。又睡了好一会儿,楼道里传来了脚步声和欢声笑语声。袁梅听出来,那是栋梁和法国女郎丽丝的声音。他们已经吃过了晚餐,双双回到楼道西头自己的卧室里睡觉去了。
  这一夜,袁梅一直没有合眼,她一直和衣倒在床上,脑子向跑马灯般,放映着逝去的一切。
  一听英英在门外喊她。袁梅忙用被子把头蒙住,装作听不见。就这样,也不知在被窝里睡了多久,这才掀开被子坐了起来,只见屋内开始昏暗起来,想必已经是下午了。
  袁梅刚坐起来,门外又响起了“咚咚”的敲门声和叫唤声。袁梅听出来依然是英英的声音:
  “袁阿姨,都六点多钟了,该吃晚饭了,小叔和丽丝阿姨要出去吃海鲜了,让咱们也一块去吃,快起来吧,袁阿姨,小叔和丽丝阿姨在楼下等着咱们呢。”。
  袁梅用手捂着耳朵,脸朝里倒在床上继续睡。
  整整一天,袁梅都把自己关在小屋里睡,不吃也不喝。又睡了好一会儿,楼道里传来了脚步声和欢声笑语声。袁梅听出来,那是栋梁和法国女郎丽丝的声音。他们已经吃过了晚餐,双双回到楼道西头自己的卧室里睡觉去了。
  这一夜,袁梅一直没有合眼,她一直和衣倒在床上,脑子向跑马灯般,放映着逝去的一切。

  整整一夜,袁梅都思绪万千,直到窗前开始泛白,预示着长夜即将过去,估计大约有凌晨五点多钟了吧,袁梅这才稍稍合眼,打算小睡一会儿。她刚刚合上眼皮,楼道里就响起了脚步声并伴随着“丽丝!”的喊叫声。袁梅听出来分明是栋梁的声音,接着就听栋梁叽哩呱啦用洋文喊了一句:“
  “丽丝!Lice, ma chère! Dépêche-toi! L’avion s’envole!”
  这是一句法语,意思是“丽丝!亲爱的!快些走,飞机要起飞啦!”
  接着,楼道里就响起了“叭哒叭哒”,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向楼下跑去。脚步声由近而远,渐渐消失在大门外。
  袁梅知道,这是栋梁和他的洋媳妇又一块返回法国去了。本来么,他们回来。就是为了专程祭奠干爸的。

  月沉日升,新的一天又来临了,袁梅依然把自己关在小屋里。任凭英英在外面敲门,呼叫,她硬是装聋作哑,不理不睬。两天来,她就这么一直躺在床上,不吃不喝,滴水不进,只求早早解脱。
  她只希望自己就这么睡过去,永远都不要再醒过来。让所有的痛苦、悔恨、耻辱、幽怨,都伴随着自己永不苏醒的睡眠,永远,永远的埋葬掉。这样,对她来说,便是一了百了,真正的解脱了。
  可是,要死也并不那么容易。虽然两天来她滴水不进,却还是清清醒醒的活着。她暗暗横下一条心,不起来,就是不起来,绝食到底,她相信,死神终归是会来接她的。
  她就是抱着这个决心,一直的躺在床上,眼睁睁看着窗外日沉月又升,又挨过了一天。这是她绝食的第三天了。黄昏以后,她爬下床想去趟厕所,昏暗中,她一脚碰倒了床底下一个什么东西。那东西“咕噜咕噜”从床下滚了出来。袁梅拿起来仔细一瞅,是一只塑料瓶子,她知道那是去年,哥哥袁杰给园子里的桃树打虫子剩下的半瓶农药。


  袁梅弯腰拾起那半瓶农药,心中一动,萌生出一个念头:这不是上苍在恩赐我一条速死的方法吗。
  随后,她朝着大门口的方向说了声“哥,咱爸就托给你了,你要好生照顾好咱爸——永别了,哥!”
  然后,她又朝着楼下的方向说道“永别了——英英”
  说罢,她对着手里的农药瓶子冷笑一声:“哈哈!我就要离开人世间的所有烦恼,就要真正的解脱了!”
  随后,她便开始打瓶盖。由于农药放的太久了,瓶子和瓶盖已经粘合起来了,她费尽了吃奶的力气,才把瓶盖打开。
  她拿着打开的农药瓶来到窗前,最后望了一眼窗外,望了一眼窗外那浩渺的长空,那璀璨的星光,和那姣洁清辉的月亮。心里说“今儿个起,这一切都不再属于我了,永远,永远的不属于我了。
  说罢,她返身又坐在床边,举起手里的农药瓶子,咬了咬牙,心一横,眼一闭,把农药瓶子举到嘴边,仰起脖子张口就喝。



  不知为什么,她刚一张口,那瓶子就像有了灵性似的,“咕噜噜”滚到了地上,袁梅忙下床去摸瓶子,忽觉得有一双结实的大手从背后抱住了她的腰,紧紧的抱住不松手,使她动弹不得。
  袁梅挣扎着扭回头,借着窗外投进来的月光,朦朦胧胧的看见了一张面孔,凭着直觉,她知道是张铜铜老师。
  张铜铜是从他的学生林英英口中得知袁梅两天来不吃不喝,闭门不出。他这才跟着英英来到林宅袁梅的屋门口敲门 。可怎么敲,门都不开,无奈,他只好悄悄潜入林宅来,伺机进入袁梅的卧室,当面劝导她。
  其实,打从张铜铜老师给死者林教授换寿衣时,捡到了从林如森衣服里掉出来的一封信后和照片后,就暗暗为袁梅担心。因为他回家后看了那封信,知道是栋梁所写,从信中,他知道栋梁已经移情别恋,并且在法国举行了婚礼,信中还附上了一张栋梁和丽丝的结婚合照,就是从死者衣忽里掉出来的那张照片。



  看罢信和照片后,张铜铜震怒不已,他狠狠的捏起了拳头,恨不能一拳砸扁那个背信弃义的白脸狼林栋梁。他这才弄明白林教授为什么突然暴病而死,原来是被这封信给气死的。他怕袁梅知道了挺不住,所以才把信藏入自已口袋里的。正直善良的老人家,是被他那个无情无义的白脸狼儿子活活气死的呀。
  想到这里,张铜铜立刻又把信和照片都收藏好,生怕袁梅看到了。他知道刚刚经受过失去干爸的沉痛打击,对袁梅来说,无异于天塌了下来。如果再让她知道了栋梁的这封信和照片,无疑对她是雪上加霜。那她还能经受得起这双重打击吗?因此,他决定严加保密。至少,绝不能在这个时候让袁梅看到这封信和照片。
  为了这封信和照片,几天来,铜铜的心里一直忐忑不安,他真担心这事万一败露了,袁梅会挺不住。
  张铜铜担心的事终于发生了,他从林英英口中得知,袁梅没有挺住,几天来把自己关在小屋不吃不喝。他这才跟着林英英来到林宅。
  发

  张铜铜和英英师生俩守在袁梅的卧室门口,轮番敲门叫唤,都无济于事,袁梅始终不开门。
  看看天色将晚,,张铜铜只好让林英英先回屋去学习。自己才又绕到外面园子里袁梅的窗下,想从二楼袁梅的窗台爬进屋去。这时,已经是月上柳稍头了。张铜铜发现袁梅的窗外正临着一棵国槐树。焦急万状的张铜铜借着月光,爬上国槐树攀上袁梅的窗台,蹑手蹑脚逾窗而入。也许是袁梅命不该绝吧,借着投进来的月光,张铜铜见她正背对着窗子坐在床边,举起手中的瓶子往嘴边送,警戒心趋使他忙从后面伸手,一把打掉袁梅手中的东西,并拦腰抱住了她。
  “放开我!放开我!你为什么要潜入到我的房里?”袁梅愠怒的喊了起来。
  “袁梅,你可不能轻生啊,你还年青,以后还会找到幸福的”,铜铜劝道,两只手仍然死死揽着她的腰。
  “快松手!快松手!——真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袁梅急燥的骂了起来,仍挣扎着弯腰拾那瓶子。


  张铜铜抢先拾起那瓶子用力扔到窗外。袁梅扔不死心,又向窗户前挣扎。看样子,她又想跳窗了。
  铜铜死死抱着袁梅就是不松手,耐心劝道:
  “袁梅,你真傻,你要是寻了短见死了,你老爸可怎么办呀?”
  “我老爸,我老爸有哥哥袁杰就行了。”
  “可是……可是还有我呢。打从三年前你来我家伺候瘫痪的老奶奶走后,直到现在,我都一直在思念着你。我只希望看到你过的幸福,过的比我好,因为……因为我……爱你……。”铜铜嗫嚅道。
  “欺骗!又是欺骗!你们男人都一样,都是把说假话当作喝凉水一样随便。一高兴就把爱呀爱的全挂在嘴头上。一不高兴就翻脸不认账。假的,全是假的。这世界上充满欺骗,我再也不上这个当了。你走!你走!你快给我出去。”袁梅打开房门,作了个往外轰的姿态,同时按开了电灯的开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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