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凤胎


  (四一)“天哪!让我也随她去吧!我不要一个人留在这世上,告诉我,她在哪里?她 在哪里?她在哪里?”

  袁梅离开林宅来到街面上,漫无目的地前行走着,当她转过一个弯后,天气忽然阴沉起来,刚才还是晴朗晴空,现在满天都阴云漠漠的,就像此刻她的心里。一阵寒风袭来,只见天边黑压压的一堆乌云,跑马般向这边拥了过来。霎时间,雨点便淅淅沥沥落了下来,一时,街面上雾蒙蒙一片。
  雨恨云愁寒烟细。望着眼前的霏霏秋雨,袁梅愁肠百结的站在路旁,一任雨水打湿她的衣衫,她也毫无察觉,依然木纳的,一动不动的站在路边。
  望着眼前如烟的雨丝,袁梅心中只感到到茫然,内心充满了彷徨。她不知哪里是她的容身之地,她不知该往那里走?她不知今夕将栖身何处,梦寄何方?只是傻子似的,痴痴的,一动不动的站在街头。

  正当袁梅失魂落魄的站在雨中时,突然,一把雨伞从她身后飞到她的头顶,严严实实的为她遮住了风雨,接着,一件风衣披上了她的肩头。立刻,她就有了一股暖融融的感觉。
  袁梅回头一看,原来是英英的班主任张铜铜老师。张铜铜一只手撑着雨伞站在她身后,身上仅穿了件贴身毛衣,看来,那风衣正是从他身上脱下来的。
  “袁梅,刚才我在林宅大门口碰见英英了,她把情况都告诉了我,所以我才赶过来的。看你淋的都成落汤鸡了,当心冻感冒了,快跟我回家去躲躲雨吧,袁梅”铜铜怜悯的说。
  “我不想去你们家,我还得去精神病院看哥哥呢”。袁梅找借口推辞道。
  “下这么大的雨怎么去,就是去,也得等雨停了再去。走吧,先到我家避避雨好吗?不然,你淋的透心凉,会冻感冒的”。
  袁梅还想推辞,铜铜不由分说,扯着袁梅的胳膊,就把她扭上了旁边的一辆迪士,径直向自己家中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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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袁梅身不由己的下了出租车,跟着张铜铜来到了他家。
  张铜铜他家还是几年前袁梅去做保姆时的老样子,家里依然没有装修,屋里显得黑糊糊的。可能是因为家里没人吧,房子倒是显得比以前宽敞了许多。铜铜告诉袁梅:他弟弟钢钢中专已经毕业了,在外县工作,一个月才回来一次。老爸如今在自由市场租了间门面房卖烟酒,老妈李老师如今已经退休了,有时帮着老爸一起照看铺子。有时就和左邻右舍的一帮老太太们搓麻将,所以家里通常没有人,房子自然就显得宽敞了许多。
  铜铜把袁梅安排到厅里坐下来以后,自己就进入里边李老师的大屋去了,只听见大屋里“吱”的一声,好象是开柜子门的声音。一会儿功夫,铜铜抱着一堆衣服出来了,有秋衣、毛衣外套。原来铜铜把他妈的衣服都找出来让袁梅试着穿,他来到袁梅跟前,关切地说道:
  “袁梅,快进里面屋脱掉你身上的湿衣服,把我妈的干衣服换上吧。快去吧,试试看哪件合适就赶快换上吧。”
  铜铜不由分说,把衣服往袁梅怀里一塞,连人带衣服就把袁梅推进了旁边的卧室里并关上了屋门。估计袁梅在里面已经换上衣服了。铜铜这才一头钻进了厨房里。
  不大功夫,铜铜就由厨房端出了一碗热气腾腾的姜汤面,还窝了两个荷包蛋,来到厅里,把碗放在桌上,朝里边卧室喊道:
  “袁梅,快出来吃饭吧,姜汤躯寒的,可以治感冒。”
  “我不饿,我不想吃”袁梅来到桌前不好意思的推辞道。她已经换上了一身干衣服。
  “还说不饿呢,我听英英说,早饭都没顾上吃,就被他妈给撵出来了,快坐下来吃吧——袁梅”。铜铜让袁梅坐到桌前,并把碗推到袁梅跟前让她吃。
  梅袁推辞不过,只好端起那碗面,她着实也饿了,便不客气的吃起来。
  看着袁梅端起碗吃起来,铜铜才又过去把袁梅换下来的湿衣服挂在衣架上,晾在后凉台上。


  铜铜晾完衣服回来,端了把椅子坐在
  袁梅旁边,叠叠不休的和她回忆起往事来:
  “袁梅,还记得吗?你刚到我家伺候瘫痪的老奶奶时,总是不好意思坐在这张大桌上和我们一块儿吃饭,是我硬把你拉到这张桌旁坐下来,还为你夹菜,因为你总是不好意思自己夹菜。”。
  “怎么不记得,李阿姨心疼你高考前挑灯夜读,特意煎了个鸡蛋放在你碗里,让你补身体,你趁李阿姨不注意却偷偷的夹到我碗里了。还偷偷跟我使眼色,让我别吭气”。袁梅冰冷的脸上终于解冻了。现出了淡淡的微笑。
  看着袁梅把那碗面吃下肚,铜铜才又把她拉到自己的小屋里,指着写字台上那盏蘑菇状的台灯说:
  “还记得吗,当时我每晚学习时,坐在这个台灯的左边,你就坐在台灯的右边,陪我一块学习。因为我对妈妈说你的学习好,让你过来帮助我学习,不然,就掏钱给我请一个家庭教师来,妈妈这才答应让你过来陪我学习的。”铜铜一往情深的回忆道。


  铜铜等袁梅吃完了饭,又把她拉到原来老奶奶住的那间小屋,指着屋内的单人床说:1
  “当时瘫痪的老奶奶睡在这张床上,你就在老奶奶的床边撑了一张活动床睡,说是夜里好伺候老奶奶翻身。”
  张铜铜说罢,就指着立在墙角的活动床说:
  “现在老奶奶不在了,你就直接睡在老奶奶的床上吧,也省得撑活动床了。晚上我在对面的小屋备课改作业,你就过来复习你的功果,咱们还和以前一样,共同坐在这盏台灯下一块学习。你只管安心的复习功果,准备明年再考他一次大学。我想信你一定会成功的,我用我的工资供你上大学是不成问题的。袁梅,你真的不要再乱跑了。”
  “那怎么行,我还有个哥哥呢。哥哥患了精神病,就是出院后也不一定能找到工作了,我得陪着哥哥呢。”袁梅脸上又掠过了一丝阴云。
  “你哥叫袁杰是吧,他来过我家好几次,长的和你一模一样,和我也很谈得来,让你哥出院后也住过来好了。钢钢如今在外地工作,我屋里正好空着一张床呢”。

  “那怎么行?我们俩都没有工作,你们家又不是开银行的,能养得起我们两个食客吗?”
  “现在又不是六零年自然灾害缺粮时代了,多两张嘴算不了什么,何况我现在是个中学教师挣上工资了,等天睛了,我和你一起去接你哥好了。”铜铜执意地说。
  铜铜说罢,就开始为袁梅打扫小屋子。抹的抹,扫的扫,又从柜子里拿出一床拆洗干净的被子,铺在原来老奶奶住的小床上。
  盛情难却,面对张铜铜那恳切的,挚诚的挽留,袁梅终于答应住下来。一时间,她仿佛又回到了三年前。
  正当铜铜在里边忙着打扫老奶奶的小屋时,门外有敲门的声音。袁梅忙去厅里开了屋门。
  只见门外站着一位妇女,虽然这妇女鬓发已夹杂了许多银丝,面相也苍老了许多,但袁梅还是一眼就认出来了,是张铜铜的母亲李老师。
  “老阿姨,你好!”。袁梅笑容可掬的先问道。
  “哟!这不是伺候我们家瘫痪老奶奶的袁梅吗?什么风把你吹来的。”李老师皮笑肉不笑的看着袁梅说。



  “妈,我正要跟你说呢,袁梅被人家给撵出来了。大雨天的在外面直着头淋。所以我才把她带到咱们家避雨的,反正老奶奶的房子闲着没人住,就让袁梅住吧”。铜铜拿着笤帚从小屋里迎出来对李老师说。
  一听儿子这番话,李老师的脸立时就拉长了半截:敢情这么多年了,她还是个小保姆呀,还被主子给撵出来了,不又成了社会盲流。她然心里这样想,但脸上还是勉强的挤出一丝笑容,故意问袁梅道:
  “袁梅,你走了怕有四年了吧,大学快毕业了吧,我们铜铜都师大毕业了,当上中学教师了,你在哪里高就呀?”
  “我没……没有上大学,也没……没有工作。只是给人家帮忙,搞搞家务”。袁梅不好意思的说。
  “只是帮人家搞搞家务,这不是把猫说成咪吗?说来说去不还是干的小保姆吗?其实呀,不是我说,像你们山旯旮的人进城来,能混上个小保姆,有碗饭吃,就算是不错了。总比你在山里少吃没穿饿肚子强多了。所以呀,你就该很知足了,就应该珍惜这个饭碗。起码,手脚要勤快,要有眼色,手脚要放干净。你要是照我说的这样做,怎么能让人家雇主给撵出来呢?”李老师故意夹枪带棒的说。
  作者:龙展侠 时间:2014-12-20 22:27: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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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被李老师这番一说,袁梅脸上立时便红一块,白一块的很不自在,头都低到胸脯上了。李老师接着又不依不饶说:
  “袁梅呀,李老师是个直肠子人,说话虽然不中听,可都是为了你好啊,搁别人,我才不说她呢?……”
  “妈!你不知道内情,就别瞎参乎了,人家袁梅根本就不是那回事”铜铜连忙上前制止李李老师。
  随后铜铜又转过脸对袁梅说:
  “袁梅,你别介意我妈的话,先进屋休息去吧,等天睛了,我陪你一块去精神病院,把你哥也接过来”。铜铜的声音温柔的像春日里的雨丝,使袁梅那颗受伤的心感到欣慰。于是,她决定留下来。
  旁边的李老师一听儿子这样说。心中不悦地想 :
  “这个铜铜,给我拉扯进来一个城市盲流还不够,明儿个还要去精神病院,再给我弄进来一个精神病患者,当我这里是难民收容所啊。不求上进的东西!自己一个堂堂的大学生,中学教师,竟和这些不三不四的下九流混在一起,能学什么好。俗话说,近墨者黑,铜铜非被他们给带坏不可。这铜铜真是个不思进取的东西”心里虽然这样想,可当着袁梅的面也不好意思发作,只好一个人回到她的大屋门一关,自己生闷气去了。
  铜铜把袁梅安排到老奶奶的小屋里后,才又出来主动下厨做午饭。其实,铜铜平时并不做饭,都是等李老师回来做。今儿个只因他把袁梅领回家来,知道李老师不高兴,这才主动做饭,讨李老师的欢心。可他平时从来都没有做过饭,只好又是下挂面,打合包蛋。
  晚饭是袁梅主动做的麻食,还烩了土豆,豆付、西红柿等,红的红,白的白,很是惹人眼馋。饭做好后袁梅主动为李老师盛好,并送到她手里。随后又和铜铜一起去小卖铺给铜铜他爸老张送了饭,回来后吃罢饭,袁梅又主动收拾洗刷了碗筷。这一天,袁梅总算相安无事的过去了。
  晚上,铜铜又把袁梅邀到他的小屋帮他改了一摞初一的数学作业,正是林英英所在的那个班,因为他知道袁梅高考时成绩最佳,优其是数学,只因丢了学费才没上成大学。
  当袁梅一看见林英英的作业本,看见作业本上写着林英英三个字,袁梅不禁又一阵阵心潮起伏。在林宅那熟悉的,逝去的一切仿佛又回到了眼前,前尘往事却上心头,于是对着作业本只管发愣。
  一看袁梅对着英英的作业本直发愣,铜铜忙宽慰道:
  “袁梅,你要是想英英了,那天我把她叫过来就是了。”

  袁梅帮铜铜改完了初一二班的数学作业后,大约有十点多钟了。张铜铜便让她先自回去睡了,他自己一直又改到十一点多钟才改完睡去。
  次日袁梅起得比较晚,一起床就八点多钟了,张铜铜已经去学校上课了,李老师也不知去向,可能是到他们家小卖铺去了,虽说有老张照看着铺子,但老张要出去进贷时,李老师就得去照看铺子。
  袁梅是个闲不住的人,不光把屋里打扫的干干净净,还主动买菜做午饭。等中午张铜铜下班回来后,袁梅已经把饭菜做好了,等李老师回来后,袁梅才开始盛菜往桌子上端。今儿中午袁梅做的是米饭,炒了好几个菜。菜端上来后,袁梅又主动为李老师盛饭,并端到她面前。
  “袁梅,谢谢你为我们做好了饭菜,你也过来吃吧!”一见袁梅如此勤快,李老师似乎被感动了,脸上立时阴转晴,露出了笑容。
  说话间,张铜铜已经从厨房里端了两碗米饭出来,递给袁梅手中一碗,给自己面前放了一碗,示意袁梅快坐下来吃。

  于是大家都开始端着碗吃饭,袁梅拿起碗刚吃了一口,忽然“呕!呕!”了两声,似乎要呕吐,她赶紧放下碗去了卫生间。
  当袁梅从卫生间返回餐桌前时,李老师用一种异样的目光看着袁梅,她上上下下打量了袁梅半天,才开口问道:
  “袁梅!你呕吐了?你的脸和手好像也有些浮肿?”
  袁梅点了点头。李老师接着又说:
  “袁梅,你大概是怀孕了,快去给你老公报个喜,让你老公带你去医院检查检查。”
  李老师这话一出口,袁梅的脸“刷”的就红了,一直红到了耳朵根子。
  一看袁梅这般窘态,正在旁边吃饭的铜铜连忙放下饭碗,向李老师埋怨道:
  “妈!你可不能胡乱说!人家袁梅还没有结婚,还是个姑娘家呢。”
  “我胡说?我生过你和刚刚俩孩子,什么情况不知道。当初我怀你的时候,就是袁梅这样,一吃东西就发呕,手脚还浮肿,怀你弟钢钢时也和袁梅这情况一样。”李老师自信地说。
  铜铜也顾不得再和他妈辨解,忙转过脸关切的对袁梅说:
  “袁梅,你一定是昨天从林宅出来后,直着头站在雨地里淋,被雨淋的感冒了,我屋里有感冒灵,快去吃一包,再盖上被子睡一觉,发发汗就好啦!”边说,边扯起袁梅去里边拿药去了。

  被李老师一番话羞得无无地自容的袁梅,见铜铜过来拉起她,就像遇到了解围的救星,顺势跟着铜铜离开餐桌,去里边服下了铜铜给她拿的感冒药回到自己的小屋,一头倒在床上拉开被子睡起来。
  为了躲避李老师的奚落,袁梅故意装作重感冒,捂着被子在床上躺了一天,直到下午铜铜下班回来还没有起来。铜铜把晚饭给她端过来,她也不起床吃。
  直到晚上掌灯时分,大约有八点多钟了吧,袁梅这才起来想去卫生间方便方便,当她经过对面铜铜的屋门口时,里面已经亮着灯,因想,铜铜一定又在改作业,就想进去帮铜铜改一摞。正当她准备推开屋门进去时,却听见里面好像有人在说话,声音故意压得很低,只听见嘀嘀咕咕的,好像怕人听见似的。出于好奇,袁梅便把耳朵贴在门板上听了听,这才听出是李老师的声音。


  就听李老师说:
  “铜铜呀,听妈说,你绝不能和袁梅这种人再拉扯下去啦。咱家又不是难民收容所。她袁梅要是有点出息,能在社会上混了这么多年,还是个小保姆吗?这种山巴佬,天生的素质低下,说不定妓女都干过,别看她长得像模像样 说的不好听一点,没准她在外面还干过那种满街拉男人的‘野鸡’呢,要不,她一个姑娘家家的,怎么会怀孕呢?这种千人踩万人踏的‘野鸡’还不知怀的是谁家的野种呢?听妈说,你一个堂堂的大学生,中学教师,可不能和这种人胡拉扯,你就是要找,也得找个般配的,知书达理的呀,所以妈劝你还是趁早把她打发走吧。”
  “妈,给你说袁梅是昨天在大街上直头淋雨淋得感冒了,你偏要说她是怀孕了,我不许你再中伤她,诬蔑她,我了解她,她绝不是你说的那种人,我偏要和她拉扯,我偏要把她继续留下来……”是铜铜的声音,虽然声音很低,但却十分坚定。
  “房子是我的,我有权,不许她住,就是不许她住……”李老师愠怒的声音。
  听到这里,袁梅赶紧走开了。她那颗受伤的心,再一次蒙受了打击,她的心再一次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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