纯文学——长篇小说《记得说过我要你》——一女三男和一男三女的灵与肉。



  杨运开听了,心里好安慰。
  这时,彭家大妈拿了条毛巾来给他擦衣服。
  “彭家妈,不管我,买把扇子来给小青扇风。”
  那个老阿巴出去一会就回来了。
  杨运开这才到医院的院墙外,找个避净处,脱下衣服,把那秽物抖动干净。
  这当儿,他从一阵紧张里回过神来:我这么做,意义何在?不过他又接着问自己:你感到愉快不?是的,自己的心情很好。尽管那个女孩对自己爱理不理,但并没有妨碍自己从自己所做的事情得到的愉快。也就是说,一个人感到愉快的时候,他没有去刻意地要得到什么?相反,如果付出都要求等价的回报的时候,他的愉快很快就会没的了。他明白了,人并不只是自我时才是幸福的,帮助别人也可以从中得快乐。这便是自豪的心理基础。审照内心,愉快并没有一点点负担,并没有要求得到一点什么,只是一种纯净的愉快。这样的愉快,才是人性的光芒。
  这一发现,让他吃了一惊。
  啊!原来是这样!
  他的心便满是愉快的了。
  回到观察室,小青的床头上空,已经挂上输液瓶,药滴正缓缓往下滴动,小青的脸色的灰白开始淡下来。
  一位老医生正挂着个听诊器听着小青的心跳。完后,他回身正与杨运开对面,面带愠色:“你这个男将不负责任,高温天气叫老婆去打农药。你不想要老婆了,是不是?”
  杨运开想解释,彭家大妈插到了前面:“医生不对,这还是两个孩子。”
  老医生这才认真看了杨运开一眼:“哦,我还以为……”
  小青这时,好像轻微动了一下嘴唇,像醒了似地要说什么又什么也没说。
  医生走后,杨运开说:“彭家妈,我先回去吃饭,再给你和小青带饭。”
  “哦!儿啊,我们吃过了。真饿坏你了。别回了,我这里有钱,你就到馆子里吃去。”
  “不了,我还回去拿点钱。我怕小青的医药费不够。板车在门口,你照看点。”
  “你看,忙了大半天日子。要不你就不来了,叫他爸来。”
  “不了,他还病着,弄烦了还得叫人照看他。”
  杨运开出得医院,正是太阳烈的时候,他买了顶草帽,大步子向严伍台走去。
  回到家里,姐姐忙问:“小青没事啵?”
  “没有,我饿了!”
  母亲则在厨房回应,“我正在热饭,一会会就好了。”
  杨运开吃饭时,嘱咐母亲煮点稀饭,任某青醒来后要吃点东西的。
  姐姐一旁叹到:“我们杨运开真是个好男人的,早下心把任某青说过来就好了。”
  “还用你说,我找他彭家大妈说了,小青不愿。”母亲一旁插嘴。
  “幸好没愿意,愿意了,欣儿怎么办?”杨运开在心里这么说。
  朋友们早上好!
  @严伍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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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回黄潭的时候,杨运开浑身都是力气。一大碗米饭,半小碗的肉让这个年轻人的步子格外轻快。
  等他来到医院,那个女孩子已经睁开眼睛。看到他进来,莞尔一笑,算是一个招呼。
  “好些了么?”
  那人点了点头。
  “医生说,还要打一瓶。要观察一下午。”彭家大妈一旁补充。
  “要不你回吧,等会我可以走回去。”这是杨运开自高小毕业以后所听到的这个女孩的第一句话。他好一阵欣喜,但他还是不动声色地说:“你好好休息,别管我。”
  这个下午是杨运开最难熬的时光。他一会儿出去走一走,一会儿又进房坐一坐,百无聊奈。想与任某青叙一叙话,又怕她不肯与自己多谈。况且医生也说了,病人要多休息少说话。只有彭家大妈伏在女儿的床边睡着了。那女孩也闭着眼,似睡非地样子。一些个年轻的护士们,走到门口都要一望,这让杨运开好委曲。他开始盼着天早点黑下来。
  等到太阳下山,医生才说,病人可以回了。
  杨运开备好车,任某青起初不肯躺在车上,但走了两步,却靠上路边的一棵法国梧桐直喘粗气。
  “别逞强了,儿啊,杨运开他是好意的。”她的母亲一边劝,一边将女儿扶到板车躺好。杨运开便套上纤绳,一路小跑地向严伍台奔来。
  天黑下来。许多的村里都亮起了灯,田野里也没有了劳作的人们。只有半空中的半个月亮吐着淡银色的光,与晚风一起抚慰路上奔走的这三个人。
  过了三岔河,杨运感到板车动了一下,只见任某青要坐起来。杨运开停下来:“躺下吧,我们一会就到了。”
  但那女人还是倔强地站起来,蹒跚地挪动步子,任杨运开怎么劝也不听。她的妈就更不用说了。
  这时,前面不远处的棉花地中间的路上传来一声问话:“小青,是你么?”
  听到这声音,那女人的步子顿然轻快起来。“你还舍得来啊!你滚!”
  那人快快地跑过来:“我一点音讯也没得,要不是收工到你家来,我哪会晓得?”
  女人没吭声了。
  那人过来:“乖,躺上去,我来拉你!”
  他一个横抱就将那女子放到了板车上,而后敌意看了杨运开一眼,要过杨运开手中的纤绳,套上就奔起来,把杨运开与彭家大妈甩在后面。
  那女孩快活得哼起了一支小曲:鸦雀子架几架呀啊,老鸹哇几哇啊,人家的女婿多么大呀,我的女婿一丁尕。
  杨运开还未回过神来。彭家大妈拉了拉他的袖子:“儿啊,回。”




  直到回到家,换了那身脏衣服,洗罢澡,杨运开才想起来,今天忙这忙那,却忘了一件大事。
  杨运开很早就与欣儿约好过:升学考试完后,有无通知书下来,都要见一面的。
  任某青回家后的第二天就能吃一碗稀饭了。彭家大妈来还给杨运开家板车时,杨运开还细问了小青的精神状况和身体反映。大妈的回答让杨运开很放心。那个徐某青还陪了小青一晚,这让杨运开有些欣慰:这人是个负责任的男子。不过,这天晚上,他冲过凉后还是去看了小青。
  这女孩在门前乘凉。她坐的是一把可以半躺的木椅,她的妈妈在她身后摇着一把莆扇。
  见到杨运开来,她是欠起身向杨运开表示了自己的感谢,但是没有一句话。她的母亲便让出自己的坐椅来。
  杨运开没有坐下,只是简短地询问到小青的恢复便告辞了。他百思不得其解,这个女孩有个怎样的东西搁在心胸。夜里,他躺在床上也没有能得到一个解。
  没有人能够完全地洞察别的内心的活动,哪怕是很有能力的心理学家。因此,有人就可以把一个不能公之于众的解释永远地让它成为秘密。而另外的人理所当然地永远地得不到答案。
  在很多年后,杨运开已经很大了,他回到故乡,也曾见得当年的这个女孩,不过她已不再是女孩了,他才从她那里求得一个解。
  那天夜里,杨运开做了一个决定,往后再也不与任某青发生主动的往来了。其实实际情况不需要决定,因为过了没有很久,杨运开便离开了故乡,从此便很少地回到严伍台。自然很难以与这个女人见面。
  那天夜里,杨运开还做了一个决定,明天,无论怎样的有事,他都到要去向张家咀去,要去见那个对自己好的女孩。
  这个早晨阳光来得早,屋后竹林里的竹鸡们早早地就争吵了。它们每天都吵的,多在起床的时候,起床了,都还没完全睡清明,吵一吵就清醒了。
  杨运开今天没事。棉地里的虫打过一遍了。豆地里的草刚锄过。他可以多睡一会儿。不想,屋外有人和母亲说话。



  “杨运开在屋里啵?”
  “在的。他黄叔,坐。”母亲一边招呼客人,一边叫喊杨运开。
  原来是大队民兵连长黄某保,要交给杨运开一项任务,把大队的毛泽东思想宣传队组织起来。
  文化大革命已进行到了农村,杨运开是大队里最高的知识份子,责无旁贷。
  除了黄某保,还有五六个女孩子。
  黄某保就一一给杨运开介绍。薛李台两个,一个叫闵某芝,一个胡某元。杨家台四个,一个叫黄某兰,一个叫黄某芝,一个叫彭某华,还有一个叫吴某春。这六个,都比杨运开小,在黄咀小学读书的时候,她们有的小他两个年级。
  毛泽东思想宣传队的成立,这在大队是第一次。支书也来讲了话。支书一个字不识,讲的也就是在上面开会时学的几句话,这些话,杨运开听得多,但并不明白其意。
  宣传的内容是读毛主席语录,当然也排一两个节目。而后去几个生产队家家门宣传——读语录,再就跳一个舞。舞是蓝蓝的天上白云飘,小姑娘们跳得一头大汗的。
  杨运开不跳舞,只管读语录。
  学跳舞,叫姑娘们也觉得好难,每天晚上都要练习,因为白天都要下田里做工。练完舞后,杨运开还得送几个女孩回家。天黑的时候,他就从家带一盏马灯。
  闵某芝比其他女孩要好看得多,并且很小时就没了父亲。这就叫杨运开很同情,送她就一定送她到家的门口,等她妈开门后自己才离开。小女孩也因此喜欢上了杨运开。不过,杨运开心里有了欣儿,他对她只是喜欢在眼里。
  宣传队的宣传并没有很久,一群叫红色造反者的人下乡来,让杨运开他们成立红卫兵司令部。公社里也回来了不少的大学生,还有一个武汉大学的。他们把公社的一些好看女孩们都弄到公社里去学习。杨运开也识得几个,如韩某君、何某菊、伍某芝、张某桃等。
  杨运开比他们小许多,不知该如何应对他们。不过,母亲在这时已托人给他说了个对象,要他去看。
  欣儿与杨运开的事,因哥哥没叫来往,家里人不晓得。
  “我不要。我还要上学呢!”
  “明天人家就来上门了。”母亲不由他多说。
  果然,第二天那女孩就来了。
  杨运开一见面就不喜欢。这女孩太不好看,像从窑里出来的一样黑。但那女子的妈妈一眼就看中了他。母亲也说好。
  得去学校报到了,管他有没有通知。
  一向少说话的父亲出面了:“杨运开,明天去学校报到。”



  “不是未通知吗?”
  “不等了。去看看别的同学在家不?”
  杨运开本想去向民兵连长请假,可是,民兵连长说他被夺权了。于是杨运开就在第二天来到了同学曹某生的家,曹某生说,学校有的同学已去学校了。于是,他们约好了一个日子。他们要去找学校了
  是的。欣儿早已上学了,他就在等她的信。
  她的学校在外县,杨运开没去过,但知道是很远的。一天只有一次班车,要走好几个小时。
  那天,他送她去车站。要上学了,她的哥哥,她的父亲,她的祖母也都去送她。
  车票只有排队才能买到。杨运开要去排队,她的哥哥也争着要去。她的祖母拦住了她的哥哥,应该让杨运开去排队,你就一边歇着。
  杨运开刚站过去,欣儿就跑过来,立在他身边。
  “你陪他们说会话,我排就可以了。”
  “说完了,要和你说。”她有点不是很讲道理。杨运开有时也拿她没有办法,只好任她立在身边,说了些,我去报到后当天就会给你来信的,你要去报到时,一定要给我来信,之类。
  这时,不知是谁把队摇动了,有人就往前面挤。杨运开把欣儿推开,跳起老高,把身体从前面两人之间的一条缝落下去,竟一下落到了窗口。
  这可以看出,19岁的杨运开已是大小伙子了,不仅是个子高了,腰身也粗壮起来,在田地里自幼年磨砥而起的一身力量,就是在严伍台也不是受母亲宠的严某河、李某青一类可比的了。
  他拿上车票高高举起,而后又一跳地冲出来。这一进一出把欣儿吓了一跳:“没挤着吧?”
  一旁,她的哥哥笑了:“该问他挤着别人没有。”
  中午,车开动时,杨运开拿出自己攒的二十元钱给了欣儿,那姑娘不肯要,杨运开就放进她的包里,而后跳下车来。
  车开动时,那女孩哭得很伤心:“要给我回信唷!”
  “一定的!”
  他的眼也湿了,下回见面未知到何年何月。但他没让泪涌出眼,直看到车影有些朦胧了。这才和欣儿的家人往回走。
  这一天,他有些失落,很盼着自己的报到时间快快定下来。
  很有意思地是,在去学校的前一天,欣儿来信了。信是父亲带回的,他把信直接给了杨运开。母亲问谁来的。
  “同学。”杨运开这么回答。





  信是欣儿写的,令杨运开好幸福的语句让他一晚上没睡。他本想当晚回一封信给欣儿。但他一想到,明天就要去学校了,还是到学校再写,否则,欣儿的回信又会寄到严伍台的。那不要。
  不过,在与他的毛泽东思想宣传队的几个队员们告别的那个晚,闵某芝要他送自己回家。这本是天天都送的,她一直没有主动地要求过。
  杨运开当然答应,就是从不能出事这一点,他也不会让一个女孩在乡村的夜里有什么不测。
  “你还回来不?”闵某芝问他。
  “放假了就回。”
  “读书完过后呢?”
  “分配当工人。”
  女孩叹口气。她从怀掏出一个手帕包的东西,连手帕一块给了杨运开。
  “不要你送了。”她一口气跑上她家的江踏子。
  回到家后,杨运开才打开那块手帕,竟是一双鞋垫。上面绣着一对鸟,在荷花盛开的湖面游动。这让他想着了他和欣儿在一起的那个晚上。
  对于人,人生某一场景往往叫他用毕生精力不间息地咀嚼与回味,而且不会因为岁月的磨砥而缓缓消失。
  于是,在欣儿家的那一个日夜,就成了他的人生之最。
  那个早晨来得本有些特别。他在醒来之前做了一梦,梦中的人物就是欣儿那个模样。她驾一朵祥云,飘飘然飞下来歇在杨运开的竹林里。
  杨运开正在竹园歇凉,手上捧的《绿牡丹》。
  “杨运开,知吾来还不相拜,为何?”
  “你是何人?”
  “警幻仙姑是也!”
  “不对!你是欣儿!”杨运开坐起来。
  “满口胡言!天阙之上,何来欣儿?”
  “你才胡言。”杨运开立起来。
  “放肆!吾特来告汝之前世。本来汝曾为天庭之某星,只因戏扫名葩,心生邪念,才被上界下贬受劫。你应在凡间思过,多起善念,多生善果,他日仍会重返宿界。切记吾之警语。”
  说罢,那仙姑飘然直上重宵九。
  “欣儿!”杨运开失声叫出来。
  母亲走入房间:“该起来了,叫谁呢?”
  起来后,家里没有事。洗衣服是姐姐包了的,母亲要洗都没有了机会,姐姐自然不会要弟弟做的。地里的活,农药已被杨运开打过一遍了,虫害也被遏制下去,草也锄过。杨运开便向家里提出去同学家。他自从读罢哥哥从部队的来信后,再也没有提到过去向张家咀。既然全家人决定了不与那边来往,他也没有必要和全家人不一样。但他的行动却与家里人没有相似之处。这是他的秘密。前年,欣儿也来过一次,母亲的冷淡已让这个心思极为缜密的女孩觉察到了个中的变化,从此,她也没有再次进这个家的门。



  要去同学的家,母亲虽不十分地情愿,但也没有很出色的理由来说服杨运开。她也觉察到儿子大了,虽然嘴里不说什么,但诸多事实已告诉她,这个儿子与自己的距离是命中注定的了。对此,她开始有一种无力的感觉。况且,她也感觉老了,不再是从前那个精力充沛的人了。
  同学到处都有,哪地方没有母亲也未必知道。杨运开就径直往戴家咀方向出发。严伍台这地方的礼数繁多,无论去走什么亲戚,都不能空着手的。杨运开手上就提一只罐头,也是一种保鲜的水果食品。这年代,水果不能四季都有,主要是没能力保鲜。于是,有人就用一个不锈的铁盒子把新鲜水果放在里面,高温蒸过后,造成真空,以此达到保鲜的目的。
  罐头是给欣儿的祖母的,一般只有上一辈人才能受礼。杨运开与欣儿是平辈可以不用礼。但即使去平辈家,如同学,如果他家有老人,也是不能空着手的。
  戴家嘴很快就到了。他不走那个表叔的家门口,怕一阵寒喧误去时间。他就选择了从村后走,一只狗在某家的屋后吠着。杨运开一点也不怕,狗只是靠着主人家才敢于吠人的。杨运开大步地走,它也就停下来不吠了。不过,还是警惕地盯着杨运开:生怕这个人会进它主人的家门。
  杨运开给了它一块土块,它跳起来便又吠开了。杨运开笑了,转身向范家台走去。
  路的两边都是棉花田,人们都在地里劳作,杨运开哼起《学习雷锋好榜样》,步子好生轻快。
  经姨妈家,他跑步而过。他已有几年没去姨妈家了,要是再见到那个姨妈,他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范家台前的白龙沟涓涓细流,木桥边的一棵大柳树,冬天里没有的叶子都长出来了,它的影子落在白龙沟里,招招摇摇的。小的鱼们就来啄那影子,怎么地也啄不着。杨运开也可怜那小鱼,像自己儿时一般的傻憨,不过它们的妈妈没有骂他们是雷都寻不到的。于是,他从桥边捋下一把草,丢进沟里,小鱼们就争抢起来。这时,他才抬起步子,前边不远,欣儿家到了。
  白龙沟到欣儿家这条路,杨运开走得极熟,不过那都是在冬天。这天,他走时,觉着了好一阵的清凉。路边,两排高高的白杨,叶子哗哗地翻动。路边,人们在打着农药。
  “杨运开!”一个清脆的声音。
  @严伍台

  大家早上好!



  杨运开本能的环顾一下,他还没有辨明声音从何处传来。棉田的一边,有个人便摇起手来。
  杨运开停下步子,向着那人应了一声,只见那人放下药桶,向着他奔过来。
  这是欣儿。
  杨运开这时才看清。这女孩桃红色的衬衣上套的不知是哥哥的还是父亲的大褂子,白色的,不过已洗成米黄色的了。
  欣儿摘下口罩,露出红扑扑的脸,也把身上套的白大褂摘下来。她跨过田边的小沟,拉住了杨运开的手,怕他跑了似的。
  这一小动作,让杨运开极为温暖。
  “怎么让你在打虫?你哥呢?你爸呢?”
  “哥哥的丈母娘修房子,要他帮忙。爸爸病了。”
  杨运开很心疼地抚一下她的肩,“疼啵?”
  “老没做活了,有点。”说着,这姑娘还把肩露出来,给杨运开看,牛捂眼,现在杨运开知道了那叫胸罩,胸罩的带子下,很红的一片。这时他才发现,欣儿的胸脯是满满的,里面像放了两颗桃。
  “我去帮你。”
  杨运开就要跳过田沟。
  欣儿拉住他,还横了他一眼:“急什么?歇会。”
  她说着,就拉他在田沟边坐下,把肩膀靠着他。
  “你来了通知没有?”她问,并盯着他的眼。
  “没来。”他想逗她。
  “那为什么?我的都来好几天了。”
  “没希望了!就在家里种田也好。”
  姑娘有点失望:“你读书那么好,要不是搞鬼的推荐选拔,你准能考上。”
  “没关系。报上不是说,农村是广阔天地,大有作为。”
  “你信啊?傻的!”
  “你没见邢燕子,还有董家耕啊?”
  “我不想学他们。不过,你要不去,我肯定也不会去上学的。”
  “那又为什么?”
  “不为什么?我就想和你在一起。”
  杨运开便呵呵地笑起来。


  大家早上好!



  姑娘也许发觉自己受了戏弄,一把抓住杨运开的耳朵:“你拿我开心?”
  “好好!你放手,我的耳朵都要掉了。”
  “那你说实话!”
  “来了,石油学校。”
  她就拍手:“太好了。我毕业就去你那儿教书。”
  “你考上师范了?”
  “我本想上高中的。那些鬼同学,马某发们,张某意们,说我有点小资产阶级。”
  “师范也好。”
  “我也这么想。当老师也不错的。”
  两个中学生正这么说话。田里的人们开始收工回家吃午饭了。那个叫向某芳的远远走过来。
  “会读书的中学生来了。想把我们的村花带到哪儿去?”
  他俩站起,杨运开很有礼貌地与他召呼:“你好啵?”
  向某芳早杨运开两年,没有考上初中,就留在家里做活。
  “不好,做活太累了。”
  向某芳个子好像没有长,还在原来那个水平,比杨运开小了半个头。
  “你考得好吧?”
  他很关心杨运开成绩。
  欣儿抢过来说:“我哥考上中专了。”
  “呵!祝贺!”他伸过手来,杨运开忙接住。
  “小放牛哥哥出头了,学什么专业?”
  “石油。”
  “好啊,我当个石油工人多荣耀,头戴铝盔走天下。”
  这正是当时流行的歌。
  杨运开和欣儿都被向某芳的夸张动作逗笑了。
  “你们好啊!”
  他正经起来,“一个当工人,一个当老师,有福,恭贺你们了!”
  向某芳走后,又来个年轻的女子。
  “欣儿,这么个体面小伙是你对象啵?”
  “瞎讲,这是我哥。”
  “你好!”
  杨运开很有礼貌。
  “你好?我没欣儿好呢!”
  那女子一边嬉哈,一边跑了。
  欣儿要追她,杨运开拉住了。
  “别了,先干活。”
  “该吃饭了,回吧。”
  “不饿,干完再回。”杨运开说完便拿过欣儿放在树枝上的大褂。他不能让欣儿再下地了。欣儿本想抢过来,可他已跳到田中间去了。她只好在树下看着他。
  一桶药水打完,欣儿叫住他:“好了,留两厢下午做。”
  杨运开这才走出棉花地,蹲在路边小沟里洗手。他也不忘召呼欣儿,“洗手了回家。”
  “我不,沟里有蚂蟥,我怕。”
  他没理她,站起来拉着她的手。
  “要洗的,我们湾的小青就是不洗手才得1059中毒。”
  欣儿听罢他讲过小青的事,一把推开他的手,嘴撅起来:“你抱她了?”
  “不抱怎么救她?”
  “那我中毒你抱我啵?”
  “我才不要你中毒,弄不好要命的。”
  “我要中毒,中毒了你就会抱我。”



  大家早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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