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这城市饮鸩止渴

  第二章(一)
  《一夜天堂,一夜地狱》,新闻标题概括性的形容了韦大头一生。
  韦大头曾经一夜暴富,又在一夜倾家荡产,天堂与地狱之间是一夜之隔,也是一念之差。新闻标题是李菲儿拟的,韦大头跳楼还不到一个小时,她就收到线报,直闯我的办公室让我提供关于韦大头的素材。当时我没认出她来,一眼看过去,肾上腺激素像受热的水银柱直线上飙,她见我一脸撞到鬼的表情,抱歉一笑,露出森森白牙。我心尖发颤,这笑容比鬼哭还难看。她被整容机构玩残了,风光两年就爆发了整容后遗症,眼皮上两道极深的血痕,脸部凹凸不平,出现了不同程度的刀子痕迹,整张脸浮肿得像被水泡了三天三夜。她要走近采访我,被我拉开了距离,她说腋下开过刀,狐臭已经治好了。我的胃恶心得差点掉到脚后跟,摇头说,不是这个问题,关键是你这样子太吓人了。她黯然着说,也幸好是这样才没人敢拦我,不然想见你这个大集团经理还真不容易。

  我不解的问,你不是主持人吗,怎么又干起了采编老行当?她自嘲地笑了笑,说我这个样子还能当主持人吗,要不是那些领导玩过我,怕我一杆子捅出来,我连老饭碗都保不住。她见我埋头签批文件不接茬,又说,李经理,爆点料赏口饭吃。我说,他曾经是我的上司,我不能在他死后还糟践他。她手指扣了扣两腿间的缝隙,鬼气森森地说这儿有个伤疤,可是你的杰作,你不爆他的料,我就爆你的料。换作是几年前,我一定被她吓得乖乖就范,但现在的我,已经被韦大头打磨得像一块石头,又滑又硬。我不慌不忙的问,我们同在一张床上痛过,同被韦大头羞辱,有着患难的交情,算是朋友了吧?李菲儿点头说,勉强算是朋友吧。我笑着说,既然是朋友,你更不应该勉强我了。
  李菲儿被我绕了进来,咬牙跺脚,我真怕她那张浮肿的脸受不住力,像泥沙那样瘫散开来。她说,我会对韦大头从你办公室往下跳的事予以曝光,只要稍微加上修饰,你知道后果是什么。我说,警方已经鉴定了,我没有刑事责任,他的死和我没有半毛钱关系。她不屑般“丢”了一声,“我是记者,记者可以合理假设,也可以提出质疑,我可以报道说韦大头的死另有隐情,他在哪儿跳楼不是跳,为什么偏偏从你的办公室往下跳,这背后有什么令人发指的交易?”
  这话威胁的意味很浓了。他妈的,都不是省油的灯。她像狗皮膏药似的贴来,甩不掉,摆不脱,我只好说,爆料可以,但前提是你在报道里不能提到我。她点头同意。我问,以你的职业素养来看,在这年头,狗咬人还算新闻吗?她说,太一般了。我说,狗咬人也是新闻,看你怎么利用了。
  半年前,有一则“中年男子深夜为救女童被狗咬成重伤”的新闻广受关注,伤者称是为了救一个女童而被两条恶狗咬成重伤。报道这个事的记者对见义勇为的伤者大赞特赞,呼吁热心人捐款助伤者疗伤,募得的捐款总数超过一百万。
  我说到这里,语气顿了顿,告诉李菲儿,那个伤者就是韦大头。李菲儿不可置信地问,他这样自私阴狠的人,会见义勇为?我像挤着伤口上的脓一样恶心着说,当然有内幕,他是因为半夜撬餐馆的门吃霸王餐才被狗咬的,他来找我时,只剩半条命了,我给了他五千块去治病,他说不够,光买通记者就不止这个数。我好奇问,买通记者干嘛?他说,连医生也要买通,你先借我两万,事后我还你。当天他就进了医院,脸上、四肢缠着绷带接受记者采访,说话有气无力,一幅伤重不治被阎王拖着走的样子,观者无不动容,就连同一病号室的一个癌症晚期的大妈也抠抠缩缩地从下衣袋里掏出一百块捐了。
  李菲儿睫毛乱颤,瞪着眼问,韦大头就这样骗捐款搞到了一百万?我冷笑着说,你以为呢,诈骗无处不在,越是简单的诈骗越显得真实,违法成本也越来越低,简直让人笑掉大牙!李菲儿叹了叹说,他的聪明才智用错了地方。我说,他完全可以凭着这一百万东山再起,但他却选择了继续花天酒地,欠我的这两万也没还。
  韦大头骗募捐这事,涉及到医疗、记者行业的丑闻,李菲儿迫不及待的赶稿爆猛料,扭摆着被美容机构玩得如要松跨下垂的屁股离开。
  “我看新闻了,韦大头死得很惨!”林岚打来电话,语气有点硬,似乎正极力压制内心的激动,“以他的能力,就算一败涂地,养活自己不成问题,好死不如歹活!”
  午后的窗外是暖暖的夕阳,我却突然怕冷似的缩了缩脖子,仿佛韦大头在我背后吹了一口冷气,“如果你从高山走下来,还会留恋山下的风景吗?”
  电话那头不吱声,于是我岔开话题和她闲扯了几句,电话那头打了个懒洋洋的哈欠,说,我们好久不见了。我逗她说,哪有,昨晚在梦里还见到你。林岚先是咯咯发笑,然后像是忽然间没了呼吸那样沉默了一会才发出娇媚的声线:“听说你有个一千万的项目,有没有性趣让我帮你启动?”她比我小着好几岁,刚开始叫我李强,后来熟透了,一开房就叫我“李大根”。 世上的美女,有的美惹人爱怜;有的美让人反复品味;有的美让人心潮澎湃,特别是下半身澎湃的厉害,林岚当然属于第三种情况。
  今天因为韦大头跳楼的事,我被一种无形的阴影笼罩着,想发火又无从发起,脑袋里一直蠢蠢欲动。她那种充满肉欲的语气让我的荷尔蒙如尿崩般喷射,腰下潮湿闷热,我咽了咽口水,“岂止一千万,至少上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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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看新闻了,韦大头死得很惨!”林岚打来电话,语气有点硬,似乎正极力压制内心的激动,“以他的能力,就算一败涂地,养活自己不成问题,好死不如歹活!”
  午后的窗外是暖暖的夕阳,我却突然怕冷似的缩了缩脖子,仿佛韦大头在我背后吹了一口冷气,“如果你从高山走下来,还会留恋山下的风景吗?”
  电话那头不吱声,于是我岔开话题和她闲扯了几句,电话那头打了个懒洋洋的哈欠,说,我们好久不见了。我逗她说,哪有,昨晚在梦里还见到你。林岚先是咯咯发笑,然后像是忽然间没了呼吸那样沉默了一会才发出娇媚的声线:“听说你有个一千万的项目,有没有性趣让我帮你启动?”她比我小着好几岁,刚开始叫我李强,后来熟透了,一开房就叫我“李大根”。 世上的美女,有的美惹人爱怜;有的美让人反复品味;有的美让人心潮澎湃,特别是下半身澎湃的厉害,林岚当然属于第三种情况。
  今天因为韦大头跳楼的事,我被一种无形的阴影笼罩着,想发火又无从发起,脑袋里一直蠢蠢欲动。她那种充满肉欲的语气让我的荷尔蒙如尿崩般喷射,腰下潮湿闷热,我咽了咽口水,“岂止一千万,至少上亿!”
  电话那头格格浪笑,“如果有人请我去‘左岸’雅啜一餐,今晚小女子肯定超水平发挥,就算你有一亿,本小姐也能榨干!”
  我手抖了抖,有点肉痛,“左岸”是一家高级西餐厅,吃食再加上一瓶上得了台面的红酒,一餐的消费估计三千左右。给老婆沈莉过生日,都没达到这个消费规格。如果是在往日,妖女的口欲一定不会得到满足,但今天不一样。
  沈莉正在经期,我成了“抗洪”英雄,这能成为我约炮的理由?当然不能,所以,我不是个好男人。林岚就骂过我是坏种,我反问她,你愿意嫁给一个又穷又好的男人,还是愿意嫁给一个又坏又事业有成的男人,她毫不犹豫选择了后者。

  这就是现在的社会,太物质,太下流,我们正拼命制造更多的物质,更多的下流。我的好兄弟草狗深有同感,他说得比我更直白恶心,我们是屎里的虫,互相争斗就是为了吃到更多的屎。草狗还有一个观点,有钱不玩女人,老了就只有干瞪眼的份了。以前他们村有个爆发户,五十多岁了,干瘦得像油条,胃口却奇大,要吃嫩草,就娶了个小老婆。临老多病,老油条病了三天,躺在床上哼哼。他小老婆问,想吃什么?老油条说,不想吃。小老婆又问,想喝什么?老油条说,也不想喝。小老婆就说,那你还搞不搞那个?原本病恹恹的老油条顿时来了精神,双眼放光说你先蹭硬了,再骑上来。
  当时我听在耳里,砸嘴发叹,这老油条真会享受啊。草狗笑着说,齐白石57岁时,娶了18岁的胡宝珠为妻,宝珠又生了7个孩子。第七个孩子良末是在齐白石78岁时所生,齐白石自以为是最后一个孩子,所以取名良末。没想到白石老人83岁时,宝珠又怀孕了,在生第8个时却因高龄难产逝世。宝珠高龄难产去世后的第二年,84岁的白石老人闹着续弦,后娶协和医院护士长夏文珠为妻。91岁时,夏文珠离去,老人又找了一位叫伍德萱的女士继任。齐白石93岁时,家人又给他介绍了一个44岁的女人,齐白石摇着头说,44,太老了!后来有找来一位22岁的姑娘,老人很是喜欢,还等着结婚办喜事。不过,那年,白石老人挂了。我听了啧啧发叹说,大师的故事相当励志啊!
  草狗说,我一直以为人生过了一半,自从读了齐白石大师的故事后,才发现人生才刚开始。吾辈岂能落人后?吾岂好色乎,吾不得已矣!
  我电话告诉沈莉,今晚有应酬,不回家吃饭了,她委委曲曲应了一声“哦”就挂了电话。听得我好不心痛,几欲要取消与林岚的约会,但开弓不放箭不是我的风格。如果把林岚比喻成玫瑰,那沈莉就是菊花,玫瑰当然美丽,但是太过奢华,咄咄逼人,比较起来还是菊花娴雅温柔,惹人喜爱。男人大都希望自己的老婆在床上是玫瑰,床下是菊花。沈莉淡淡的笑容里,有着脉脉温情,就算距离远闻不到香气,却可以清楚地知道那是清新的味道,而林岚那样扩散着浓郁芳香的笑容,入鼻发腻,短暂的温存过后是逃离。打个和生活贴近的比喻,如果沈莉逛街,急着要上洗手间,周边又没有公厕,只能去肯德基解决,出来后她会感到不好意思,毕竟没有在里边消费却享受着那里的服务。而林岚逛到尿意来袭,也进肯德基解决,用了洗手液洗手,再吹干,再对镜补个妆,出门还不忘向服务生要两包番茄酱,若无其事地接着逛街。
  男人都是视觉动物,我虽然看穿了林岚绝非良人,却抵档不住她的妩媚和狂野。有些事,沈莉不肯和我一起干,林岚则放得开。比如上次,我开车载着林岚出城,去了郊外,因为我们两个人都不曾打过野战,于是我们没有目标的行驶,在哪处有感觉才停下来,汽车在泥路上轰隆隆地颠簸了几分钟,然后陷入一片树林的重围之中。我们相对一眼,心甩意会,我把自己的座椅朝后放,林岚则拉起了裙子,当时林岚是真空上阵,连一件内衣也没有穿。我血脉喷张,仿佛嗑了药般尖叫了一声,她爬到我的身上以背相对,面向着挡风玻璃,把身子压在方向盘上。我们在云雨缠绵之时,喇叭不时随林岚发出细微的咩咩声。山风过林,引起了林涛声,那种波浪声像是在自己的心脏里面响起来,我似乎受到了刺激,开始猛冲,很快,林岚抽搐了,紧抱着我的手死死不松开……我们做爱时都不怯场,这一点让我们两人如干柴碰上烈火,熊熊燃烧。
  第二章(二)
  稍微有点档次的西餐厅的特征之一就是端盘子的大都是男的,再上点档次的西餐馆端盘子的大都是俊男,像左岸这样更高级的西餐馆子,端盘子的都是“玻璃”。他们的举动比男人还要绅士,比女人还要优雅,一个个看着像涂上奶油的鲜花。我其实蛮讨厌这样的场子,一看到那些gay就像是全身爬满了毛毛虫,说不出的恶心。但林岚喜欢一边观赏男色,一边吃西餐,更重要的是,我不看那些gay,只能盯着她看,而她很喜欢我的眼里只有她的这种感觉。有一次她故意挑逗餐厅里一对gay,刚开始那一对gay只是捏着兰花指扭摆着屁股吵嘴,林岚从中作梗,害得那两个gay打了一架。她圆睁着黑亮、炽热的眼睛说:“我从未看过gay打架,我最喜欢看打架了,无论什么样的打架,我都觉得好,鸡斗、狗咬、夫妻相打,我都觉得好!”她还和我讨论,两个男人怎么搞?我说,搅屎棍遇上大粪勺子,想怎么搞就怎么搞。林岚骂我恶心,不尊重别人的性取向。我说,上帝给了他们一把黑色的枪,他们却拿它当搅屎棍;上帝给他们开了一扇后门,他们却把它当搅拌站,你让我怎么尊重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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