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强暴了人生(一些人的悲欢离合,爱恨纠结)

  (17)




  翌日的约会,小邵是激动的,可临出门却还磨蹭着,像是身上缠了若干根细丝线,得慢慢地解。

  果然,王雯先于他跟见面地点回合了。约会就是这么回事,不管迟没迟到,男生后到总要殷勤地上去做“我来晚了”的道歉。他知道道歉,可是被排在了“她赶不上马晓晨”的心中暗想之后。小邵往死里恨自己这么想,看见个女的就拿晓晨来比较,被比下去就不想再看第二眼了。晓晨算什么?怎么当上了美好的标准——还是不及格就淘汰的严格标准,这不仅是对那些让他主观刷掉的女孩不公平,更是对他的不公平。不过话又说回来,这个王雯……女孩子瘦在当下的社会是个优点,可她却瘦得不苗条,而是干瘦,肩、胯、颧骨突兀地撑着,显着副大骨架,给人感觉身体被硬生生地抽走了三分之一,头发圈着微波披散在肩头,发梢的部分是深秋的枯黄色,保留着她很早以前染过头发的证据。披散的头发更映衬得脸狭窄颀长,棱角分明——中性,五官还好,算不上精致,可也没有大瑕疵(不理想的妆容,因热而生的汗珠和大红脸都属于意外因素,不能列入先天缺陷),摆在一起也不错,但说不上这容貌的哪里在说话:“我不好看,我不招人喜欢!”有的人是这样的,哪都长得很好,可就是没人认为好;还有一类人,是明明挺好,可就是让有些人看着不好,小邵弄不清王雯算哪一类。

  小邵就算思维敏捷,想这么多事也得一会儿,而在这一会儿里他是看着王雯的,也就是他专注地看了她一会儿了。王雯还行,始终保持仪态,矜持而温婉地对他微笑着,没笑嗔:“你愣呵呵的看什么?”那他就太尴尬了!

  “哎呀,来晚了!等半天了吧?”小邵收回眼神,左顾右盼一下作为演示,憨笑说。

  “没有,我也刚来!”王雯笑得说得同样稳重。

  熟悉由这一问一答发起,一人一句接得顺畅连贯,如同对台词。她比他大一岁——小邵原以为她比晓晨大,没想到却是小一岁——家里有两大货车,爸爸常年跑运输,有两处房子。话语间透漏家境还好,但不准孩子养尊处优游手好闲。两人分别用确凿的证据证明了自己不爱说话,却又在滔滔不绝,意识到之后互相会心而笑,潜台词是异口同声的“有缘啊!”




  (18)




  仲夏的午后建议王雯提议吃冷饮。两份送到两个人手里以后时间出现了片刻怪异的凝滞,直到王雯开挎包小邵才意识到怪异来自等待付账。他的“我给……”说得徒劳,王雯已先付了。小邵很羞惭,冷饮也没退去面颊的热。跟晓晨一起久了,买东西不结账的习惯已经潜移默化了。王雯肯定是等他先出手的,这叫什么事,显得好像多抠门小气似的。小邵少有的一心二用,一边照常说话,一边筹划给王雯买点什么,用行动告诉她刚才是意外。正好聊到她太瘦,她说饭店总捡客人剩的给他们吃,她受不了,所以就经常不吃或是简单吃些咸菜。王雯说她自来就瘦,可还没这么瘦。小邵立马想到吃,于是有预谋地引领王雯漫步到了一家面包店附近,往里冲了才告诉她给她买几个面包饿的时候吃,同样,王雯想阻止,也为时已晚。

  这家店小邵不陌生,陪晓晨来过几次,他也不迟疑,很快照着晓晨的口味买好了,花了比两份冷饮加起来还多的钱。王雯直说吃不了,天热该坏了,小邵说没事儿,吃不了放饭店冰箱里,慢慢吃。

  闹不清是不是心理作用产生的错觉,小邵感觉提溜着面包的王雯带他比之前亲热了,不过小邵是心情舒畅了,就像卸了个包袱,解释开了一个大误会般的快慰。

  两人并肩返回那条街,在两家店铺的视线里热情地告别,用明确的行为,在没明确说明的情况下明确了彼此的关系。

  小邵整晚都面无表情,眼神反过去看着脑子,使全力想着一个“怎么办……”转天到旅店见晓晨,她依旧让他欲望迸发,激情滂湃,想把话留在完事之后再说,但他问了自己一句:“小卢能干出这么王八蛋的事儿不?”于是说道:“咱俩赶明儿别天天见了,隔一天一见吧。”晓晨先用眼睛问的为什么,交往日子这么长,他多少学了些她的敏捷,抢在她开口前讲明原因,“店儿里五个人就我天天出来——小卢儿都不,虽说下午没啥事儿,那也不是正经假,晃常儿(有时候,偶尔)也有活儿,一回两回还行,我老不干他们也不乐意,小卢儿那逼嘴,老找事儿调理我,这更该有话说了,再说了,我也不好意思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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