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田鸡心烦意乱的样子,我乐呵的想笑,抬头看见一直没说话的宫爵已经站在墓门的前面,正抬着头一言不发盯着上面看。
我和田鸡走过去,巨石墓门上面线条粗犷的蟠螭纹,左右两边各有一个浮雕的饕餮兽首,整个墓门凝重雄浑,纹饰繁丽深沉,透着浓厚战国时期狞历之美。
单单一个墓门都如此气势磅礴精美绝伦,很难想象这墓门的背后该有多华丽,宫爵指着墓门上的纹路告诉我们,蟠螭纹最大的特点就是盘曲而伏,而这些纹路盘曲的地方不规则分布着中空的小孔,那些突然发射的弩箭都是从这些小孔射出。
如此近的距离,若是触动机关,飞射的弩箭会形同暴雨梨花般让人猝不及防。
宫爵让我们千万别触碰墓门任何地方,他告诉我和田鸡,这墓门所用的机关应该是源于春秋战国时期,墨子的连弩术,这是很久远的机关术,现在已经失传,不过巧夺天工相当精妙。
墓门中的机关是靠震动来触发,所有设置在墓门里的连弩到现在感应也极其灵敏,任何对墓门细微的震动都会触发机关。
宫爵小心翼翼把耳朵贴在墓门上,为了不打扰他,我和田鸡几乎是屏住呼吸,等宫爵把头抬起来时,我在他信心十足的对我点点头。
他双手同时慢慢放在两个饕餮兽首上,一边轻轻拧动,一边对我们说,这墓门机关巧妙的地方就在于,里面有一个可以传导并且加强声音的装置,而所有的连弩都和这个装置相连,牵一发而动全身。
咔!
宫爵的话刚说完,我们就听见墓门里传来一声低沉的回响,宫爵的手从兽首上松开,墓门神奇的在我们面前开启。
从里面突然吹过一阵强劲的大风,透着令人作呕的腥臭扑面而来,瞬间吹灭我们手中的火把,整个墓室顷刻间陷入一片漆黑。
腥风从我耳边凛冽的呼啸,像是鬼哭狼嚎般充斥在我们四周,我下意识在黑暗中舔舐一下嘴唇,然后我听见旁边田鸡拉动枪栓的声音。
火把被墓室里的大风吹灭,我刚想摸打火机,忽然听见黑暗中传来咔嚓、咔嚓很有节律的声音,像是骨头碎裂的声音。
跟着将军也挖过不少墓,不过都是被人盗过的,算起来我和田鸡一样,这还是第一次真正下到没被挖过的墓里,这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让我有些不安。
连忙重新点燃火把,看见宫爵和田鸡一脸警觉目不转睛的盯着前面的漆黑,火把的光亮无法穿透那片黑暗,回响在我们耳边的声音一直在持续,就是从我们前方传来。
往前走了几步才发现原来是之前开启的墓门像是被什么东西卡住,一直来回不停的闭合,我们这才松了一口气,宫爵小心翼翼走过去检查,田鸡还是紧握着枪一脸紧张的样子,我用火光帮宫爵照亮,这才发现墓门下面的门槽被一根人骨卡住。
我让田鸡帮忙清理,可我始终都感觉从墓门后面吹过来的风很诡异,像是无数怨魂在我耳边哀嚎一般,那片漆黑中像是有一双眼睛在看着我。
我迟疑了一下,举着火把慢慢向没完全开启的墓门走去,火光渐渐照亮黑暗,风比之前小了很多,摇曳的火光中……
我真的看见一双眼睛!
我感觉手心有汗水渗透出来,甚至能听见自己心跳的声音,缓缓把火把再向前伸了一点,忽然一个面目狰狞,没有皮肉只剩尸骨的头从黑暗中低垂下来,不偏不倚正好停在我面前,两个黑洞洞凹陷的眼眶死死的盯着我。
我吓的差点叫出声,突然听见后面咔的一声,宫爵和田鸡终于拔出卡住墓门的人骨,紧接我听见墓门后面响起骨头相互撞击的声音。
还没等我们反应过来,微弱的火光中看见无数具尸骸从墓门后面,阴兵借道般排山倒海的向我们扑来,那一刻我是真被吓到,身体不听使唤僵硬的站在原地,田鸡和宫爵的反应也和我一样,瞬间就被对面蜂拥而至的尸骸扑倒在地。
随之而来是更加浓重的腥丑,我拼命用手推挡在身前,扑上来的尸骸下颚骨不断张合,像是要撕咬吞噬入侵者。
耳边突然响起枪声,枪火在幽暗的墓室格外醒目,伴随着震耳欲聋的枪声,我看见田鸡一边狂暴的大骂,一边向面前的扑上来的尸骸扣动扳机,被击中的尸骸顿时支离破碎四处飞溅。
整整一个弹夹的子弹,田鸡瞬间全打出去,墓室里只听见撞针空弹的声音,田鸡还是不断扣动扳机,感觉整个人精神都有些失常,宫爵是唯一还能保持冷静的人,不过也是一只手死死抓住一具尸骸的颈骨,另一只手握着五四手枪抵在尸骸的脑门心。
宫爵没有开枪,墓室里只剩下田鸡扣动扳机的声音,再没有尸骸向我们冲袭过来,宫爵推开身上的尸骸,一把按住田鸡的手。
“别扣了,没什么好怕的,这些尸骨应该是修建这里的人,墓主为了保守秘密,将这些人困在墓室之中活活饿死的。”
“不怕……不怕你手抖什么?”田鸡大口喘息。
我这才看见宫爵的手一直抖个不停,我气喘吁吁躺在地上,心有余悸的说,这些人是修建陵墓的人,不过应该不是饿死,看尸骸少说也有百来十号人,都拥挤在墓门后面,应该是被什么逼到这里走投无路。
说到这里我从旁边拾起一根残破的人骨,对着宫爵和田鸡摇了摇,饿死的人骨头不会饿成这样,这些尸骸都有不同程度的腐烂,像是被什么东西腐蚀过。
田鸡从地上爬起来,估计是惊魂未定,一脸抓狂的拿起地上尸骸就往地上砸,嘴里还不忘大声骂:“贼你妈,死了几千年都快变柴了,还出来吓老子。”
我和宫爵撑起身子,瘫坐在地上,谁也没去阻止田鸡,他性子易怒,加之刚才被吓的不轻,不让他发泄一下指不定会憋出毛病,何况能和死了几千年的一具尸体较劲的人,也别指望他能冷静到什么地方去。
起身的时候我摸到胸前有黏糊糊的东西,低头一看,手里不知道沾的什么,白色的粘液,闻了一下腥臭的很,之前闻到的腥风就是这个气味,我拾起火把四处看了一圈,发现这些尸骸身上或多或少都有这样的粘液。
身后响起脚步声,田鸡也消停下来,回头看见刘天的人都下来,后面还跟着一个穿黑衣服金主的人,我指了指墓门示意可以进去了,黑衣服摇头,让我们也要跟着进去,这墓我总感觉邪门的很,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原本想着开了墓门就没我们什么事,估计黑衣服担心前面还会遇到麻烦,带着我们安全些。
我看看田鸡和宫爵,征求他们的意见,田鸡一脸忿怒相,重重把手里的尸骸扔在地上:“长这么大没被这样吓过,今天不带点东西出去,对不起老子这身冷汗。”
宫爵在旁边和我对视默默点点头,我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从地上站起来,看见刘天的人和黑衣服都站在原地不动,应该是看见这满地尸骨多少有些忌惮,想让我们三人走前面。
我在心里骂了一句,都他妈没种。
硬着头皮和宫爵还有田鸡慢慢走进墓门后面,火光中看见地上有参差不齐的石笋,火把无法照亮整个墓室,这地方比我想象中要大,身后的人也陆陆续续跟进来,我在旁边石壁上发现凹槽,里面有湿滑的液体,放在鼻尖一闻,透着鱼腥的油脂味。
凹槽里应该是鱼油,用于墓室照明的,一般是用作长明灯,按理说这么多鱼油就是点上千年也不会熄灭,不知道为什么好像被人刻意弄灭,我想起到被堵在墓门那些堆积如山的尸骸。
轰!
我转头看见一团火光在石壁两边燃亮,身后的盗墓贼点燃了鱼油,想要阻止已经来不及,凹槽里的鱼油迅速的燃烧,整个墓室也渐渐完整的呈现在我们面前。
咔!
刚燃到一半突然听见身后传来低沉的巨响,等我们回头发现,之前开启的巨石墓门重新闭合,而且闭合的速度太快,还没等我们反应过来墓门已经彻底关闭。
盗墓最忌惮就是断了后路,里面的盗墓贼顿时有些慌乱,宫爵担心这些人乱了方寸会再触发机关,他连忙走到墓门查看,然后一脸黯然的对我们摇头,告之墓门的机关只能从外面开启,一旦从里面闭合无论如何也打不开,这也是为什么那么多参与修建这里的民工最终会被困在在此的原因,而且墓门的机关是两面的,强行开启会被弩箭射杀。
这意味着我们不可能从原路返回,唯一的出路被堵死,如果这墓里没有其他出路,我们的下场会和那些被困死的修墓人一样。
没有退路只能继续往前,点燃的鱼油把整个墓室照的灯火通明,等我们回头查看墓室时,所有人都目瞪口结满脸惊恐。
放眼望去,整个墓室之中到处都是触目惊心的血迹,以及散落的尸骸,血迹已经发黑,可见是很久以前留下,从地上大面积的血泊痕迹看,这里曾经应该发生过残杀,鲜血四溅无人生还,如同颜料一般把灰暗的墓室染成血红色。
可让我百思不得其解的是,田鸡蹲在地上检查尸骸后,很确定的告诉我,这些人身上都没有留下伤口,百来十号人全死在这里,可墓室里完全看不到争斗的痕迹。
“这墓邪乎,听老辈人说墓里见血是凶兆,会招惹冤鬼,这些人多半是被墓里的鬼给弄死……”
砰!
一个盗墓贼怯生生刚说到一半,站在旁边的黑衣人掏出枪,二话没说一枪打在头上,盗墓贼当场毙命,黑衣人一脸冷酷:“妖言惑众,怪力乱神扰乱人心者,死!”
其他盗墓贼看这架势即便再慌乱,估计也不敢再多说,我看了黑衣人一样,果然如同田鸡说的那样,应该是受过训练,知道当机立断,当务之急人心不能乱。
我给田鸡递眼色,被困在这里的盗墓贼,如今群龙无首不过是乌合之众,最棘手的就是站在后面的黑衣人,为了以防万一,我让田鸡留点神,田鸡心领神会,手指已经放到扳机上。
“这贝墓是按照战国时期葬制修建,这里应该只是前室。”我对身边的宫爵说。“你留意一下这里还有没有其他机关,我看看能不能找出通道。”
宫爵点头在四处仔细查探,我重新打量这墓室,之前看见外面如此精美的墓门,我设想这贝墓应该相当奢华,可眼前这个墓室却让我大为失望。
没有装饰也没有陈设,就是在地底挖掘出一个宽敞的空间,然后用贝土填充,但是墓壁四周分明被砖石加固,上面还有被挖掘的痕迹。
应该是被困在此处的修墓人,试图挖开墓壁逃生,但墓壁是由整块条石封闭,有工具的情况下都难挖开,更别说是徒手。
最让人心绪不宁的是,这干燥的墓室里面,我居然没看见通往后室的通道,只在对面看见一潭弧形的水槽。
整个墓室密密麻麻分布着高低不齐的石笋,因为鱼油被点燃的原因,墓室里的温度明显升高,我突然听见旁边有盗墓贼在惊呼。
“这石头里好像有东西在动!”
我连忙走过去,看见一个石笋顶端慢慢有白色粘稠的液体渗透出来,我突然想起在那些尸骸身上发现过同样的粘液,而且越涌越多,令人震惊的是,那石笋竟然在慢慢融化。
我找田鸡要了刀,割在另一个石笋上,发现刀锋割破的地方立刻涌出白色的粘液,我心中一惊,这绝对不是石笋!
刚想提醒其他人小心,那融化的柱子中突然钻出一条黄绿色湿漉漉的肉虫,大约有六七寸长,拳头大小,我从来没见过长的这么恶心的虫子,蠕动起来像是蛇,不过没有眼睛,竖立起身体露出圆形的嘴,像是一个吸盘,可里面却布满无数锋利如同刀尖般的牙齿。
在密闭的地底墓室中看见这样的虫子,估计谁都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田鸡上去就是一脚踩在虫子身上,爆裂出内脏和粘液溅的一地都是。
宫爵查探回来看见地上虫子的尸体,愣了一下,接过我手中的刀挑起虫子看了半天,突然脸色大变:“快!把墓室里的火全灭了!”
其他盗墓贼都木讷的站在原地,不是不想灭,鱼油被点燃想要重新扑灭不是容易的事,何况我猜其他人怎么也不愿意黑灯瞎火的站在地底的墓室里。
我问宫爵怎么回事,他站起身一脸惊慌失措的说,被田鸡踩死的虫子叫尸鳗,是一种专门生活在地底坟墓中的虫,不过已经消亡千年,他还是听宫羽说过。
尸鳗在春秋战国时期曾经短暂的存在过,但不知道什么原因很快灭迹,以至于根本没有文献记载,尸鳗需要借助于死人的阴气才能存活,因此在当时尸鳗就是最好的防盗墓机关,一旦被惊扰会立刻群起而攻之,只要被尸鳗咬住,它嘴里无数利齿会像倒钩一般陷入身体之中,直至把血肉吸干,否则绝对不会松口。
而且尸鳗喜暖畏水,寿命极长,一次进食后会如同冬眠般将身体用分泌的粘液包裹,在里面尸鳗可以活几百年,直至下一次被惊动再次进食,所以再没有比尸鳗更好的防盗墓机关。
听到宫爵这么一说,其他盗墓贼应该是意识到事态严重,连忙想要去灭火,我也终于清楚这墓室里为什么到处都是血迹斑斑,那些被困在这里的修墓人,应该和我们一样点燃鱼油想要逃离,谁知释放了尸鳗,百来人被逼到墓门退无可退,全被尸鳗活活吸干血肉而死。
可灭火已经来不及,还没等所有人动手,墓室里面所有休眠的尸鳗全都从融化的茧里爬出来,数量多的惊人,而且移动的速度超乎想象,从四面八方向我们蜂拥而至。
最开始还能踩死几个,但很快我们就被密密麻麻的尸鳗包围,墓室里到处都是令人不寒而栗沙沙的蠕动声。
旁边一个盗墓贼没留神,被尸鳗咬住痛不欲生的惨叫,倒在地上瞬间就被尸鳗覆盖,我看见无数尸鳗布满利齿的嘴重重咬在那人身上,他甚至都没有再发出惨叫,身体抽搐几下后就不再动弹,我惊恐的看着他裸露在外面的手慢慢干瘪,直至上面的皮肉也烂成血水滴落在地上。
宫爵说尸鳗的体液可以轻而易举腐蚀皮肉,方便它们吸食,若是沾染皮肉会迅速溃烂。
我们和其他盗墓贼缩成一个圈,可顷刻间面对数之不清的尸鳗围攻,已经有四、五个人倒下,仅仅半分钟不到,一个好好的大活人就被一群尸鳗吸食的只剩下骨架。
田鸡想拿枪扫射,被宫爵按住,大声对所有人说:“尸鳗长时间生活在地底,是没有视觉的,但感知却异常灵敏,它们只会攻击活动的东西,大家站着别动,尸鳗无法感知静止的东西。”
我和田鸡连忙按照宫爵的话做,那些围在我们面前的尸鳗果然停止攻击,慢慢竖立起身体,张开的嘴露出无数尖锐的利齿四处探查。
“就这样站着也不是办法,不被这群怪物吃掉,早晚也得饿死,何况我绝对坚持不到饿死也不动。”田鸡慢慢蠕动嘴唇说。
“尸鳗唯一的弱点就是怕水,师傅说尸鳗遇水身体会凝固。”宫爵一动不动缓缓的说。“你们谁带水了?”
我今晚是来报仇的,谁报仇的时候会带上水……
不过我的目光突然落在墓室对面的弧形水池上,难怪我一直找不到通往后室的通道,入口就在水池下面,这水池应该是专门用来防止尸鳗进入后室的。
只要能跳到水池里或许还能有一线生机,旁边一个盗墓贼听到我们说的话,想要保命乱了方寸,估计是想孤注一掷,猛的冲了出去想往水池里跳,刚一动四周的尸鳗迅猛的围攻,没走出五步,脚被尸鳗咬到的地方迅速溃烂,痛苦的倒在地上,嘴张开还没来得及惨叫,舌头就被一条尸鳗咬住,瞬间,我只看见蠕动的尸鳗像流沙一般淹没过去。
“脱裤子!”我一边脱一边对宫爵和田鸡说。
“啊?!”他们两人有些茫然。
“没带水,咱们就自己放水。”我们前面的尸鳗都被吸引过去,刚好为我们争取到时间。
田鸡反应过来,跟着一起脱,唯独宫爵没动静,我们的动作立刻引起尸鳗注意,眼看就要重新围上来。
“脱啊!”我催促。
“不脱。”宫爵把脸转过去,回答很干脆。
“为什么?”我瞪了他一眼心急火燎。“都他妈快没命了,谁还在乎你大小啊。”
“师傅说非礼勿动,即便是死,礼义廉耻不能丢。”宫爵背对着我和田鸡,声音很坚决。
“你……”早知道这样当初我真该把他埋了,逃命还教礼义廉耻,真不知道宫羽都教了他什么,我推了宫爵一把,对田鸡说。“你走前面,让这个榆木疙瘩走中间,我断后。”
我们三人以奇怪的队形和动作向水池走去,剩下的盗墓贼似乎都忘记了险象环生,用惊愕的目光瞠目结舌看着我们,后来回想起来,那场景的确很有喜感。
正如同宫爵说的那样,尿在尸鳗身上真的能让这些怪物瞬间凝固,我和田鸡用尿开出一条路,他和宫爵跳入水池,等我到的时候刚好尿完最后一滴。
手电的光一直照在棺椁上,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在我内心开始蔓延,光线中我们突然看见有东西如同珠帘般慢慢出现,我心里一惊,把手电抬高,惊恐的看见从墓室顶上,数百条长长的东西悄然无声的向棺椁下垂。
开始我还以为是飘舞的纱幔,但很快发现那些向下移动的东西似乎是活的,不约而同在向棺椁四周的盗墓贼潜行。
“头上!你们头上有东西!”田鸡大声的喊。
盗墓贼一怔,就在抬头的刹那间,那些缓慢移动的东西如同触手般,迅猛有力的快速刺下,准确无误插入那七八个盗墓贼的头中,光亮中我们惊慌失措的看见脑浆和鲜血,顿时从盗墓贼的头顶流下。
其他的触手也分别刺入这些人的身体,他们甚至都没来得及发出惨叫,所有人像是身上插满管子,不停的抽搐。
然后我们看着这些被伏击的盗墓贼身体慢慢在上升,被数百条触手向墓室顶拉升,他们手中之前哄抢的金银珠宝纷纷掉落,大部分还是掉在棺椁中,想必再一次掩盖了棺椁里的女尸。
其余的散落在地上,哐当的声音让我们心惊胆战,我终于明白这墓室里为什么会散落陪葬品,也清楚为什么墓室顶上会像风铃一般吊着那么多尸骸。
我之前一直诧异这里的墓室顶怎么会是白色,事实上那是被无数攻击盗墓贼的触手所覆盖的原因,如今整个墓室顶都在蠕动,看的鸡皮疙瘩都起来。
“在吸血,你们看那些管子。”田鸡指着上方说。
我和宫爵抬头,光亮中那些穿透盗墓贼身体的白色触手里,有鲜红的血液在上升,像是抽血的针管,当血被吸到墓顶时,整个墓顶蠕动的更加强烈,我不由自主蠕动了一下喉结,看样子这地底的墓室中未知的嗜血怪物被唤醒。
我们手里已经没有能自保的东西,田鸡从身上拔出匕首,却并没让我感到踏实,面对墓室顶不断蠕动的那些东西,一把匕首根本无济于事。
也就片刻功夫,七八个盗墓贼已经被那些触手吊到墓室顶,我们眼睁睁看着他们的身体干瘪,全身所有的鲜血全被吸食,如果被风干一般来回摇晃,撞击在其他尸骨上,那诡异的风铃声再次响起。
这些触手虽然行动自如,可相互之间却极其协调,像是被什么东西在控制,我一直注视着被吸食的鲜血全都汇集向墓室顶的正中,那里有一个想肉囊一样的东西,在鲜血的充盈下逐渐鼓胀,看上去如同一个含苞待放的花骨朵,白色的肉膜像容器一般装满鲜血。
在下面看着这一切有一种莫名的胆寒和恐惧,当触手里最后一管血灌入肉囊之中,那肉囊开始慢慢从上往下蠕动,里面的鲜血也随之翻滚,忽然间肉囊犹如一朵诡异的花朵般向下盛开。
里面的鲜血瀑布般落下,不偏不倚刚好倒入正下方的棺椁之中,我瞟见田鸡不停蠕动的喉结,即便是处变不惊的宫爵如今也脸色煞白。
果真和我猜的一样,水池底有通道,我深吸一口气向通道深处游去,听见身后接二连三的噗通声,应该是其他盗墓贼相仿我们的办法脱困。
游了没多久就看见前方有光亮,浮出水面看见宫爵和田鸡站在一处石板上,田鸡把我从水里拉上来,装备和工具大多全丢在前室里,就宫爵居然逃命还背着包,幸好里面还有两把手电,不过田鸡手里的枪进水成了废铁。
打开手电看看四周的人,进墓的时候二十来人,现在只剩下七八个,黑衣人居然也活了下来,阴魂不散的站在最后。
打开手电居然还坏了一个,我手中的手电如今是最后的照明工具,想想刚才还真是险象环生,我差点没把血挤出来,少一滴尿估计今晚就撂这墓里了。
“出不去就算了,小爷要是能重见天日,非把你裤子给扒了,我倒要看看你的礼义廉耻长啥样。”想到气就不顺,抹了一把脸上的水指着宫爵,然后用手电晃了晃田鸡。“到时候帮我抓住他手。”
“出去扒他裤子这不太好……”田鸡拧着衣服一脸坏笑。“要扒就现在。”
“现在就现在,多半也出不去,这口气不出死了也憋屈。”我和田鸡一拍即合,横竖一死也不能便宜了宫爵。
宫爵一怔,应该是没想到这节骨眼上,我还惦记捉弄他,这身匪气都是被四方当铺那帮耗子熏陶的,性情中人不拘小节,没那么多讲究,怎么快活怎么来。
宫爵往后退了一步,样子有些紧张和慌乱,双手已经握紧成拳,和当初揍我的时候一个表情。
我已经逼了上去,看见田鸡突然停住,皱着眉头把头转向我们身后的漆黑,我立马退了回去,刚想问什么事,田鸡摇手让我别说话。
有风从墓室深处吹来,没有之前那样凛冽,缓慢而轻柔,隐约间我听见有悦耳的声音传来,像是什么乐器在撞击,婉转动听,田鸡应该也是听见这声音。
“像……像风铃声?”宫爵也从后面走上来诧异的说。
声不断、檐响风铃,甚是悦耳动听。
我慢慢点点头,那清脆的声音渐渐清晰连贯,像是挂在屋檐下的风铃,徐徐而来的微风中,悠闲惬意的摇曳,我甚至都快忘记如今在地底的墓室之中。
我拿着手电慢慢往前走,试图追寻这声音的来源,这个墓室要比之前放置尸鳗的更大,可是越往里走声音虽然变的清晰,但我却始终无法确定方向,感觉那声音围绕在我们四周无处不在。
没有火把靠手电很难一目了然看清楚这墓室的结构,宫爵忽然从身后拿过我的手电,然后慢慢上移,我们的目光追随者光亮抬起,然后每一个人都目瞪口呆惊恐的张开嘴。
一具只剩下骨架的尸骸被悬吊在高耸的墓顶,在风中左右晃荡,随着光亮的转移,整个墓顶犹如尸骨苍穹,上吊着全是这样的尸骸,密集的骨骸相互撞击如同风铃般发出声响。
这令人毛骨悚然的场面,让我们惴惴不安噤若寒蝉,那声音如今落在我耳里变的诡异,不知道这些人为什么会被吊在这里,这个贝墓从一开始就邪门的很,灯光中那些尸骸低垂的头骨,黑洞洞凹陷的眼眶死死的盯着我们这些闯入的人。
我突然有些好奇,这个墓里到底埋葬着怎样的墓主,为何如此残忍丧心病狂,这个墓主到底想干什么?
哐当。
清楚的声音让所有人心惊胆战的吓了一条,低头才看见是一个散落在地上的金器,慢慢发现这墓室的地上四处都有丢弃的金银器和珠宝。
身后的盗墓贼顿时忘记了恐惧,眼疾手快的在地上抢夺。
田鸡拉了拉我衣角,我看着向他手指的方向,黑暗中依稀有一个棺椁的轮廓在明灭,我让宫爵把手电照过去,在墓室的正中果然看见一个棺椁。
走进辨认那棺椁以榫卯结构相连,用大木条叠压成方形的椁室素面贴金箔,而棺外绘制精美彩绘,我数了数这口棺椁竟然有两重,所用材质是梓木。
从棺椁的纹饰和材质以及外椁层数,这是一个帝后的棺椁,里面埋葬的应该是一个贵为帝后的女人,在葬制中,帝后才配享用两重外椁,而且多用梓木,因而其棺椁又称梓宫。
当手电的光照到棺椁上面时,从里面闪耀出流光溢彩的光芒,我再一次被震惊,这口棺椁居然开着棺,死者为大,讲究入土为安,因此棺椁必须要盖棺封闭。
我连忙查看四周,依旧没有发现棺盖,我立刻检查棺椁契合的边缘,也没有发现钉眼,也就是说,这口棺椁从安放在此就没有棺盖。
堂堂一个帝后身份尊贵,丧葬这么大的事绝对不会出差错,不可能把棺盖都忘记了钉上,除非有意如此,可既然是帝后,这里虽然不算是风光大葬,可好歹也应该有一个牌位或者碑文,从进入到现在,这个邪门诡异的贝墓里,我自始至终没看见过一个文字,这帝后到底是谁也不得而知。
跟到这里的那些盗墓贼,如今不约而同围到棺椁旁,这些都是老手,相信也看出这棺椁的主人身份非同寻常,这样规格的棺椁里势必有大量陪葬的金银珠宝。
手电光中棺椁里琳琅满目的奇珍异宝折射着奇光异彩,精美的金银器和难得一见的玉器令人眼花缭乱,幸存下来的盗墓贼开始哄抢,之前的九死一生的恐惧和绝望如今完全忘的干干净净,在财宝面前又恢复了贪婪。
只有一直站在后面的黑衣人没有动,好像里面价值连城的金银珠宝根本没放在眼里,随着盗墓贼一拥而上抢夺里面的陪葬品,渐渐一具完整的女尸呈现在我眼前。
我借助手电从上到下仔细打量,这具女尸身穿朱红色密织金线凤裙,腰系碧色绣金束腰,脚穿凤纹方履,头戴一顶双凤衔珠金冠,下垂珠帘,里面内衬红丝锦帕遮挡住脸,双手于长袖中交叉放在身前。
这具女尸穿着雍容华贵,姿态端庄安详,想必身前应该也是倾国倾城的美人,如今红粉骷髅,空有这么多财宝陪葬也无济于事。
重明环中提及随侯珠藏匿于此,按照陵墓的建造,这里应该是后室,这个不知名的帝后应该就是这座贝墓的主人,可这墓室也太不合常理,非但没有盖棺,而且墓室顶上吊满这么多尸骸。
而四周也没见到应该用于放陪葬品的耳室,如果随侯珠就藏在这里,那应该在什么地方呢?最有可能的当然是女尸的身上,传闻中随侯珠又叫明月珠,光可烛室,推断应该有和夜明珠一样的神奇效果。
据说慈溪也有一颗夜明珠,死后是含在嘴里,想到这里我慢慢伸出手想掀开女尸脸上的丝帕。
忽然眼睛的余光瞟见女尸的身体似乎动了一下,我一惊,手悬停在半空中,以为看花了眼,其他盗墓贼都忙于哄抢陪葬品根本没注意,我转身问宫爵和田鸡有没有看见什么,他们两人也摇头。
我重新把手电光照在女尸身上,目不转睛的看了半天,突然发现女尸的长裙下摆又轻微的动了一次,而且田鸡和宫爵也看清楚,我心里咯噔一下,额头上冷汗顿时冒了出来。
“别拿了,都离开这棺椁,不太对劲。”我们三人一边退一边警示那些围着棺椁哄抢的盗墓贼。
根本没有人理会,这些人眼里如今能看见的只有财宝,唯独对面的黑衣人在向后退。
身边的宫爵突然抬起头,看看上面吊着的那些尸骸,目光再落到我们远离的棺椁,声音冷峻的说:“棺盖是有意没盖上,你们难道没感觉,棺椁里的陪葬品太多了吗?”
宫爵这话还提醒了我,棺椁里的金银珠宝几乎把女尸都覆盖,这实在不合理,看着那些围抢的盗墓贼,我突然明白宫爵的意思:“是故意让进入这里的人去拿陪葬品。”
“为什么要这样做?”田鸡手里还拿着趁乱从棺椁里拿的金器。“这墓主也太大方了吧。”
我让宫爵和田鸡再往后退,舔舐了一下干燥的嘴唇。
“不是大方,这是陷阱!”
手电的光一直照在棺椁上,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在我内心开始蔓延,光线中我们突然看见有东西如同珠帘般慢慢出现,我心里一惊,把手电抬高,惊恐的看见从墓室顶上,数百条长长的东西悄然无声的向棺椁下垂。
开始我还以为是飘舞的纱幔,但很快发现那些向下移动的东西似乎是活的,不约而同在向棺椁四周的盗墓贼潜行。
“头上!你们头上有东西!”田鸡大声的喊。
盗墓贼一怔,就在抬头的刹那间,那些缓慢移动的东西如同触手般,迅猛有力的快速刺下,准确无误插入那七八个盗墓贼的头中,光亮中我们惊慌失措的看见脑浆和鲜血,顿时从盗墓贼的头顶流下。
其他的触手也分别刺入这些人的身体,他们甚至都没来得及发出惨叫,所有人像是身上插满管子,不停的抽搐。
然后我们看着这些被伏击的盗墓贼身体慢慢在上升,被数百条触手向墓室顶拉升,他们手中之前哄抢的金银珠宝纷纷掉落,大部分还是掉在棺椁中,想必再一次掩盖了棺椁里的女尸。
其余的散落在地上,哐当的声音让我们心惊胆战,我终于明白这墓室里为什么会散落陪葬品,也清楚为什么墓室顶上会像风铃一般吊着那么多尸骸。
我之前一直诧异这里的墓室顶怎么会是白色,事实上那是被无数攻击盗墓贼的触手所覆盖的原因,如今整个墓室顶都在蠕动,看的鸡皮疙瘩都起来。
“在吸血,你们看那些管子。”田鸡指着上方说。
我和宫爵抬头,光亮中那些穿透盗墓贼身体的白色触手里,有鲜红的血液在上升,像是抽血的针管,当血被吸到墓顶时,整个墓顶蠕动的更加强烈,我不由自主蠕动了一下喉结,看样子这地底的墓室中未知的嗜血怪物被唤醒。
我们手里已经没有能自保的东西,田鸡从身上拔出匕首,却并没让我感到踏实,面对墓室顶不断蠕动的那些东西,一把匕首根本无济于事。
也就片刻功夫,七八个盗墓贼已经被那些触手吊到墓室顶,我们眼睁睁看着他们的身体干瘪,全身所有的鲜血全被吸食,如果被风干一般来回摇晃,撞击在其他尸骨上,那诡异的风铃声再次响起。
这些触手虽然行动自如,可相互之间却极其协调,像是被什么东西在控制,我一直注视着被吸食的鲜血全都汇集向墓室顶的正中,那里有一个想肉囊一样的东西,在鲜血的充盈下逐渐鼓胀,看上去如同一个含苞待放的花骨朵,白色的肉膜像容器一般装满鲜血。
在下面看着这一切有一种莫名的胆寒和恐惧,当触手里最后一管血灌入肉囊之中,那肉囊开始慢慢从上往下蠕动,里面的鲜血也随之翻滚,忽然间肉囊犹如一朵诡异的花朵般向下盛开。
里面的鲜血瀑布般落下,不偏不倚刚好倒入正下方的棺椁之中,我瞟见田鸡不停蠕动的喉结,即便是处变不惊的宫爵如今也脸色煞白。
等到所有的血都倒入棺椁,充盈的肉囊又恢复了之前的干瘪,墓顶上那些蠕动的触手再一次悄然无息的静伏,诡异的墓室重新变的死一般静寂。
我眉头一皱,在我们来之前,这里已经有很多被吸干血的尸骸,如果血都是被灌注到那棺椁之中,为什么之前我们看到的棺椁里并没有血,棺椁里只有一具女尸,这些怪物为什么要给女尸浇灌人血?
就在我诧异的时候,旁边的宫爵目瞪口呆颤抖的抬起手:“诈尸?!”
我们望过去,那一刻我甚至都不敢相信自己眼睛,一条朱红色的长袖缓缓从棺椁中抬起,从长袖中一只僵白毫无血色的手扶在棺椁边。
紧接着我就看见双凤衔珠的金冠从棺椁中升起,我在心里倒吸一口冷气,那个被红丝锦帕遮挡住脸的女尸,竟然从棺椁中血淋淋的坐了起来。
我手抖的厉害,手中的手电光也跟着在抖动,那女尸坐在棺椁之中停顿了片刻后,脸慢慢转向我们,凤冠下面低垂的珠帘,一直不断的向下滴落着人血。
虽然距离棺椁很远,但被一具埋了上千年的女尸盯着,那种毛骨悚然的感觉让人心里发寒。
“你……你说过是被死人养大的,这……这样的死人,正……正常吗?”田鸡的声音有些颤抖。
“我没见过能……能动的死人。”我惊慌失措的摇摇头。
“现在该怎么办?”宫爵问。
“没……没学过。”我还是只有摇头,叶九卿他们只教我探墓,可从来没人教我,在古墓里遇到死了上千年还能动的女尸时该怎么办。
“爬……爬出来了!”田鸡惊恐的说。
棺椁中的凤冠女尸竟然从爬了出来,动作僵硬而迟缓,用极其诡异的姿势拖着鲜红的长裙向我们爬来。
在棺椁之中看见女尸时感觉生前应该是倾国倾城的美人,而现在不知道什么原因,那女尸身体臃肿肥硕,被人血浸透的长裙完全鼓起,似乎快要包裹不住她的尸身,上面被锦帕遮掩的头和下面的尸身完全不成比例,显得格外恐怖阴森。
我们三人不约而同向后退了一步,惶恐的说不出话来,那女尸在地上爬行,可头却一直抬起和背脊成九十度,那绝对不是正常人能做到的,看的人毛骨悚然。
女尸爬到距离我们不远的地方停住,身体慢慢直立起来,双手低垂可动作迟缓生硬,像是一具苏醒的僵尸,鲜红色的长裙中,依稀有东西在蠕动,身后是一条从棺椁拖行自此的长长血渍,自始至终我们都没听见任何声音,死寂般的恐惧令人窒息。
女尸的双手抬起,又开始用诡异的步伐缓慢向我们移动。
呯!
响亮的枪声在死寂般的地底墓室中响起,我们看见女尸的头向旁边偏了一下,头上的凤冠有些倾斜。
开枪的是黑衣人,他是除了我们三人之外唯一的幸存者,他在我们旁边向女尸开枪,这么暗的光线下准确无误的击中女尸的头,可见这人枪法极其精湛。
不过我心里很清楚,他并不是想施以援手,进来的人如今只剩下我们四个,剩下的人越少生还的机会越渺茫,与其说他是在帮我们,还不如说是帮他自己。
可被击中头也无济于事,那女尸仅仅头偏了一下后,又慢慢转了过来,黑衣人见状也不迟疑,再连开三枪,全都击中在女尸的头上,女尸踉踉跄跄向后退了一步,头一晃垂到身后,头上的凤冠也掉落在地上,从我们这个角度看过去,站在我们面前的是一具无头的红衣女尸。
但这并没让我们悬起的心放下,枪似乎对这女尸丁点用都没有,双手还是抬着,僵白的手指弯曲成爪,僵硬的冲着我们挥舞。
田鸡下意识看看自己手里的匕首,我猜他一定在想,连枪都没用,拿把匕首有毛用,那女尸的双手忽然停住,垂落在身后的头竟然缓缓的重新直立起来。
灯光中我看见一张这辈子见过最恐怖的脸,一头干枯凌乱的长发下,一张完全支离破碎扭曲的脸,看不见丝毫的血肉,腐烂的地方露出森森白骨,撕裂的皮肤掉落低垂着挂在脸上,完全无法分别的五官和腐烂的皮肤揉捏在一起。
眼眶外面是垂落的眼珠,令人恶心不安的是,那眼珠竟然还在动,很奇怪这女尸少说也埋了上千年,贝墓坚固防水墓室内相当干燥,按理说这女尸即便不腐,也应该变成一具干尸才对,可女尸虽然面目阴森可怖,但颈部以下和双手裸露在外面的躯体却保存的相当完好,除了没血色之外和常人无异。
女尸的颈子明显被折断过,软绵无力的支撑着上面的头,像是有意识一样甩动着没有光泽的眼珠死死盯着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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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衣人已经走到我们身边,不敢指望和这样的人同仇敌忾,不过现在想要保命,多一个人也多一份力,那女尸虽然诡异恐怖,但始终停在我们面前五部不到的地方不再动弹。
我忽然意识到女尸不断左右偏移的头在回避手电的光芒。
“这女尸好像畏光。”宫爵也察觉到。
我尝试把手电关闭然后再打开,果然女尸又开始前行,当光线亮起在此停住,我终于是松了一口气,好歹手里还有一样能制约她的东西。
突然太阳穴感觉金属的冰冷,稍微偏头看见黑衣人的枪就抵在上面:“手电给我。”
田鸡和宫爵估计是没想到,都这个时候,黑衣人还不择手段只求自保,两人愤恨不已看架势是打算拼命,我摇手阻止,以黑衣人的枪法,我们逞强的结果无非是这墓里再多三具尸体。
我把手电交给黑衣人,他开始往我们旁边退,眼睛在墓室里搜寻,应该是想查探有没有逃生的地方。
没有了手电光的控制,女尸再无忌惮,她那臃肿的身体突然开始膨胀,身上的红裙慢慢鼓起,我们惊恐的看见数十根粗大呈血红色,宛如蛇一般游动的触手,从女尸的身后缓缓升起,每一根触手的前端呈品字形的嘴张开,里面由外到内布满了锋利的牙齿。
随着被这些触手掀起的长裙,我们噤若寒蝉的看见,在女尸的身体上附着一只白色的东西在蠕动,体型硕大,背腹扁形,全体成叶片,那东西全身由很多环形的体节组成,除了女尸的头和四肢,其他地方完全被这东西所包裹,每一个体节两边都张着一条灵活自如的触手。
女尸的躯体和四肢都被一条触手穿透,之前被长裙所遮挡,所以我们没有看见,并不是女尸复活,而是这东西在附着在尸体上操控。
“阎王蛭?!”我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眼睛,震惊的脱口而出。
宫爵和田鸡问到底是什么,我也没见过,不过在封承的古书里看见过这东西,当时也感觉很吓人问过封承这东西的来历。
封承告诉我,这东西叫阎王蛭,是一种邪恶可怕而且久远的吸血怪物,封承说他也没有见到过,只是听老一辈盗墓的人提及,在春秋战国时期,阎王蛭一般由巫师喂养,靠吸食死人的腐血为生,因此都被巫师用死人饲养,甚至把活人直接杀掉供其吸食,所以在民间被视为邪物。
汉代禁巫,尚巫者俱五刑,随着大批巫师被杀,阎王蛭也销声敛迹,不过极少几只被巫师饲养在墓室之中的阎王蛭侥幸存活。
阎王蛭的这些触手中那些牙齿尖锐锋利,能轻而易举咬断人骨,并且和毒蛇一样,那些细小的牙齿中装满了见血封喉的毒液,一旦被咬到会像吸盘一样贴在身上,还没等反应过来,人已经毒发身亡。
行当里流传过曾经有盗墓贼看见过,进去的无人生还,只有一人硬生生砍断被阎王蛭咬住的腿才逃过一劫,那人凭借着记忆画出阎王蛭的样子,就是我从封承那本古书中看见的,和如今附着在女尸身上的一模一样。
“阎王蛭的寿命极长,吸食一次腐血能存活上百年时间,除了繁殖基本和冬眠一样处于假死的状态,这东西对人血有与生俱来的感知,一旦查探到有人血会立刻唤醒。”我一边退一边告诉他们。
“繁殖?你不是说仅有极少的阎王蛭残留?”田鸡下意识看看墓被触手覆盖的墓室顶惊讶的问。
“活该我们倒霉,这墓主在这里饲养的阎王蛭,绝对是雌雄各一只,这千年来一直都在繁殖,所以才会有这么多。”我忧心忡忡的回答。
“那……那女尸身上的是公的还是母的?”宫爵如今都有些慌乱。
“按照我在书里看到的,这个头不大,应该是公的,在完成交配繁殖后,阎王蛭会开始萎缩假死,而繁殖出来的被称之为腐蛭,它们会留守在阎王蛭身边静默,主要责任是为了唤醒阎王蛭,等察觉到入侵者便发动攻击,把吸食的鲜血用来喂食阎王蛭。”我们已经退到墓壁,退无可退,前面的阎王蛭驱使着女尸步步紧逼。“阎王蛭遇腐血便会苏醒,这也是墓主为什么要在这里放一具没有盖棺棺椁的原因,为了防止有人闯入,把人引到棺椁旁,好让腐蛭攻击唤醒阎王蛭。”
“这墓主也太看得起盗墓的,就顶上那些腐蛭也够对付闯入的人,何必要唤醒阎王蛭。”田鸡背贴着墓壁无力的说。
“这东西之所以是邪物,没你想的那么简单,它们各有自己的分工,唤醒阎王蛭的主要原因是它会全力保护鬼蛭女王。”
“鬼蛭女王?!”宫爵一怔,胆战心惊的问。“怎么还有女王?”
“刚才不是说了,墓主在这里饲养了雌雄两只,公的是阎王蛭,而母的便是鬼蛭女王。”
“母的长什么样?”田鸡问。
我摇摇头,在这个邪恶而古老的生物体系中,鬼蛭女王才是真正的统治者,没有谁见过鬼蛭女王是什么样子,因为根本没有人能活着从阎王蛭的攻击下逃生出去。
“贼你妈,横竖都是死,还不如来点痛快的。”田鸡听我这么说估计是彻底绝望了,握着手里的匕首问。“这怪物爬出来这么久,一直磨蹭啥?怎么还不动手?”
“这东西邪性的很,特别是这阎王蛭,它除了吸食腐血之外,还必须附着在死人的身上才能活下去,这女尸死而不腐也是这个原因,阎王蛭靠吸食的腐血一直滋润死人,让其看上去栩栩如生,这也是巫师饲养它的主要原因。”我后背已经浸出冷汗,贴在墓壁瑟瑟发抖。“阎王蛭没有活动的能力,需要借助死人移动,所以它有操控死人的能力,因此阎王蛭还有一个名字,鬼宠。”
“这名字还真贴切,估计也只有阎王小鬼才会养这样的宠物。”宫爵一脸无力的苦笑。
“不,是它把死人当自己的宠物,阎王蛭很邪性,它要选择满意的人,杀死后当再操控,这具女尸面容已经开始腐烂,看样子,这只阎王蛭如今打算重新选一个宠物……”我深吸一口气从地上拾起一根火把,这是之前盗墓贼哄抢棺椁之中陪葬品时丢弃的。“对于阎王蛭来说,被它附着的死人很重要,不过这个过程及其长,从挑选到杀死,然后再把触手刺入尸体依附在筋骨上操控,整个过程要持续数个小时,这个过程中阎王蛭是不会主动发起攻击,其他的腐蛭只负责护佑阎王蛭,两者心意相通,在阎王蛭完成之前不会擅离职守去攻击其他人,传闻中那个逃脱的盗墓贼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才生还。”
“这玩意杀人吸血之前还他妈要挑人?”田鸡说到一半忽然意识到什么。“就剩下我们几个,这东西会挑选谁?”
我停顿了一下没有回答,慢慢转头看向田鸡,这女尸从棺椁中爬出来开始,阎王蛭的那些触手自始至终都冲着田鸡。
田鸡的嘴慢慢张开,应该是明白了我看他的意思,很明显阎王蛭选了他当自己下一个宠物,我估摸是因为,我们这几个人里面,就田鸡的身体最好,能长时间依附控制,至于阎王蛭是怎么判断出来,我就不清楚,所以说这东西邪性。
“老子是来挖墓的,不是给你狗日当宝宝养起耍的。”田鸡顿时破口大骂,手里一直没舍得放下的金器重重砸到女尸身上。
突然,黑衣人那边手电的光亮消失,整个阴森恐怖还有一只阎王蛭的墓室顷刻间陷入一片漆黑。
不用想我也能猜到手电为什么会熄灭,抢走我们手电的黑衣人应该是听到我们的谈话,重点是他知道阎王蛭既然选择了田鸡,暂时只会攻击田鸡一个人。
而且在杀掉田鸡后,很长一段时间不会再主动攻击其他人,这孙子心黑,想趁着这段时间逃生,所以关掉手电推田鸡去送死。
“我估计是出不去了,就当时给你们争取时间。”黑暗中田鸡的声音虽然惊恐但却透着豪迈。“要是你们能出去,帮我带句话给我家老头子,他叫……”
轰!
一团火焰在黑暗中绽放,我点燃了手里的火把,从知道这是阎王蛭以后,我一直都在找可以点燃的东西,很庆幸我兜里的打火机还能用,阎王蛭几乎没有弱点,唯独忌惮的就是火,这也是我刚才拾起火把的原因。
“有遗言亲自给你爹说起,小爷是盗墓的,不干送信的活。”我把火把递到田鸡面前。“一起来的就一起走,你们两人要是有谁躺这儿,小爷就留下来陪你们。”
“有火把你不早说。”田鸡并没有被感动,一脸虚脱的冲着我大吼。
火光中逼近的阎王蛭果然又停住,还操控着女尸僵硬的向后退了几步,那些冲着田鸡张合品字嘴的触手也变的烦躁,发出吱吱的声音,异常刺耳。
田鸡深吸一口气,挥舞手里的火把向前走了一步,阎王蛭操控女尸继续往后退,尽量避开火把的光亮。
“就算这怪物怕火,但就这么耗下去也不是办法。”田鸡焦急的说。
“这里应该不是主墓室,没有谁会把阎王蛭放在自己身上,这具女尸应该是专门用来饲养阎王蛭的,真正的墓主另有其人。”我说。
“既然这里不是主墓室,那就应该有通道。”宫爵点点头环顾四周。“从一开始我就感觉奇怪,按道理在地底不该有风,那些吹动尸骸的风应该是从其他地方进来,说明这里还有通向别处的通道。”
“那你们还杵在这儿干嘛。”田鸡瞪了我们两人一眼,斩钉切铁的说。“这王八蛋既然喜欢我,我先引开他,你们赶紧找通道,这火把被水泡过,燃不了多长时间,你们赶紧些。”
田鸡说完拿着火把将女尸往角落里引,我和宫爵连忙开始搜寻通道,前方被手电的光照亮,回头看见黑衣人拿着枪阴魂不散的跟在后面,这孙子心黑可人不傻,知道跟着我们还有一线生机,反正阎王蛭已经被田鸡引走,有光亮找起来也方便,我最愤恨的就是他这样没道义的人。
时间紧迫来不及和他计较,找机关是宫爵的强项,从墓室构造和结构他就能看出什么地方会设置机关,宫爵最终停在墓室正中的棺椁边,里面触目惊心全是快要满溢的人血。
宫爵盯着棺椁看了很久,终于发现里面的人血在慢慢下沉,但棺椁下面并没有人血泄漏,宫爵说棺椁里多半有缝隙,可慢慢一池子人血,看着都瘆人,也不知道里面还有没有腐蛭。
黑衣人的枪又抵在我后脑,催促我下去,我回头愤恨的瞪了他一眼,刚想跨进棺椁,就被宫爵拦住:“找机关不是你干的事,我进去。”
宫爵二话没说进入棺椁,在齐腰深的人血中仔细的摸索,我回头看了一眼角落中的田鸡,他手里的火把越来越暗淡,估计支撑不了多久就会熄灭。
宫爵探查到棺椁上方时突然停了下来,表情有些欣喜,手向上一提,随着一声低沉的轰鸣声,汇聚在棺椁中的人血迅速的下沉,很快在棺椁下面露出一个通往地底深处的台阶。
我连忙招呼田鸡过来,同时鄙视的转头对黑衣人说,让他先走,黑衣人看看棺椁下台阶,用手电光照了一下,有拐角看不到底,估计这一路上遇到的全是匪夷所思的东西,他即便再想自保也不敢贸然一个人先走。
“你先下。”黑衣人用枪抵了我后脑一下。
我蔑视的冷冷一笑,田鸡已经气跑过来,没有了火光的威慑,他身后阎王蛭操控的女尸如影随形,而且移动的速度超乎我想象,那女尸奔跑的样子极其诡异恐怖,即便不靠近火把,但田鸡自始至终都在阎王蛭触手可及的攻击范围之内。
“你先下,宫爵跟在后面,我断后。”我朝棺椁下的通道看了一眼,短促的说。
“这怪物只盯着我,我留在后面你们安全,还是你和宫爵先走。”田鸡一脸坚定。
站在棺椁里的宫爵一把抓住田鸡:“咱们是盗墓,留在后面你也当不了英雄,赶紧下去。”
田鸡被宫爵推攘着走进通道,宫爵看了我一眼,突然笑了,不是对我,而是我身后的黑衣人,然后摇摇头和田鸡消失在台阶的拐角,直到火光渐渐淹没在黑暗中。
操控女尸的阎王蛭不再受火光的制约,那些狂躁的触手顿时恢复了平静,应该是感知到选中的田鸡已经离开,触手发出的吱吱声更加急促刺耳,阎王蛭像是被激怒,操控着女尸东倒西歪狂暴的逼近,似乎想要把田鸡抓回来。
黑衣人一边有手电阻挡阎王蛭,应该是确定前方没有危险,用枪把我往前一推,示意我走他前面,等我下到通道,突然转过身堵在台阶上。
“走啊,干什么?”墓室里如今只剩下他一人,他虽然拿着手电阻止着阎王蛭,不过看上去脸色惶恐。
“有两件事忘了告诉你。”我看着跨入棺椁的黑衣人说。
“什么事?”黑衣人一愣。
“第一,我最恨被人胁迫,加上刚才那一次,你用枪在我头上抵了三次,麻烦的是,谁招惹到我,我一定会十倍奉还。”
“事不过三,这么说,我现在就该杀了你。”黑衣人抬起枪,虽然很强势,不过他一直不断看后面近在咫尺的阎王蛭,样子有些慌乱。
“所以,我打算告诉你第二件事,阎王蛭唯一忌惮的只有火,从来不畏惧光,相反阎王蛭对光极其敏感,当时手电是唯一的光亮,我不能关,可谁拿着手电必死无疑,我不想死,所以才说阎王蛭畏光,因为我知道你一定会抢。”我嘴角慢慢浮现出不羁的微笑。“还有,阎王蛭失去选定的猎物,而你如今又拿着这里唯一的光亮……”
我脸上的笑容很愉快,黑衣人一愣,眼睛猛然瞪大,手电关闭的那刻,我在黑暗中听见撕心裂肺的惨叫,而棺椁下面的通道封石也随即关闭。
那痛苦的尖叫伴随着凌乱的枪声,隔着厚厚的封石传来,我静静的站立在漆黑的台阶中聆听,直到片刻后上面已经恢复了死一般的沉寂。
“也不看看小爷是被谁养大的,勾心斗角尔虞我诈的事,小爷从小当故事听长大,我不算计人已经是烧高香的事,居然还敢胁迫我,自作孽不可活。”我淡淡一笑朝着头顶的封石自言自语。
身后的火光把我的影子拉长,回头看见宫爵和田鸡回来,田鸡看见只有我一个人,还没反应过来:“那孙子呢?”
“留在上面给阎王蛭当宠物了。”我轻描淡写的说。
旁边的宫爵一点也不惊讶,田鸡看了看宫爵,估计是想起刚才宫爵催促他先走的事:“你们串通好的?”
“谁和他串通,他压根就没打算便宜那黑衣人,把手电递过去的时候,我就瞟见他嘴角的贼笑,我就知道他在设套,不过那人其心不正,与人无尤,这样的人留在身边早晚也是祸害,除掉也好。”宫爵一脸平静的回答。
“就凭这个?你怎么知道他会除掉那孙子,万一他有危险呢?”
“对啊,他手上可有枪,你就不怕万一我有个三长两短?”我一脸痞笑好奇的问。
“没有万一。”宫爵看了看田鸡,然后目光落在我身上,笑容中透着无奈。“他能把我扔在墓里不管不问,还有什么事,是他干不出来的。”
我们沿着旋转的台阶下行,走了没多久感觉前方渐渐的宽敞,微弱的火光照亮了台阶的尽头,田鸡停在前面招手,我和宫爵走过去,田鸡蹲下身,手指的地方,我们赫然看见一双血红的鞋印。
我接过火把往前照,发现那鞋印一直向我们身后的台阶延续,宫爵蹲在地上仔细查探后,很确定这鞋印绝对不会是修墓人留下的,从鞋底纹路可以推断是棕麻鞋,而且通过血迹颜色判断时间不会超过两百年。
“除了我们之外,这古墓还有其他人进来过。”宫爵抬头看着我认真的说。
我有些诧异的皱起眉头,古墓入口夯土很完整,墓道之中也没发现过开启的痕迹,墓门在我们到达之前一直被封闭,如果说有人捷足先登进来过,我实在想不明白是从什么地方进入这古墓。
“只有一双鞋印,到这里的只有一个人。”田鸡站起身肯定的说。
“不管这个人怎么进来的,至少说明这墓应该被盗过,我们要找的东西估计多半已经不在里面了。”宫爵一脸冷峻的看着我。
“不对,我们之前在墓室遭遇的尸鳗和阎王蛭,应该是墓主饲养在这里防止有人盗墓的,可这两种东西虽然寿命极长,可以活上百年,但这古墓少说也有千年之久。”我摇摇头深思熟虑的说。“你们不奇怪,尸鳗和阎王蛭在密闭的地底墓室之中,为什么能活到现在,何况阎王蛭只有在进食之后才会繁殖,从上面墓室中腐蛭的数量看,繁殖恐怕不是一两次。”
“在鞋印不是从台阶上下来,而是由内到外向上走……”田鸡眼睛一亮恍然大悟。“这人不是经过墓道从墓门进来,而是从墓室最里面,反着向外走?”
“向外走……外面的墓室有尸鳗和阎王蛭,难道走出去送死?”宫爵蹙眉疑惑。
“不是送死,是喂食墓室里面那些怪物,尸鳗和阎王蛭能活到现在,是因为一直有人在饲养它们,并不是盗墓,而是想延续这些怪物的寿命来守护这古墓中隐藏的秘密。”我指着地上的血鞋印面色凝重
两百年前有人到过这里,那应该是最近一次对墓室中那些怪物喂食,阎王蛭操控的女尸,面部已经开始腐烂,说明阎王蛭无法维持尸体的活性,想必到了该再次喂食的时候。
算起来我们进入这古墓的时间,刚好是尸鳗和阎王蛭需要进食的时间,我从来不相信巧合,何况关乎生死,这绝对是计划好的圈套,有人故意引我们进入古墓,目的就是为了用我们喂食那些饥饿嗜血的怪物!
田鸡一脸忿怒破口大骂,说这事摆明就是那帮黑衣人设的套,这样说的话,在北邙上包坑探墓的金主,自始至终都知道这古墓里有什么,找这么多人根本不是探墓,而是找人来送死。
宫爵向来冷静,琢磨了半天摇头,他说如果这一切是金主安排,未免太过招摇,按照刘天的话,金主来历不明但身份不低,真想要拖些人下来送死,用不着大费周章搞出这么多事,既然饲养这些怪物主要的目的是为了守护这古墓中的秘密,那这古墓的位置越少人知道越好,何必大张旗鼓找这么多人探墓。
我和宫爵的想法一样,那个一直神神秘秘未曾露面的金主,恐怕也不清楚这古墓中有这些怪物,算起来他可能和我们一样,也是被利用,真正布置这一切的,应该是透露消息给金主的人。
这人是利用金主借刀杀人,看来叶九卿的担心是正确的,月宫九龙舫的消息一旦传出,势必会再掀血雨腥风。
“那现在该怎么办?”田鸡问。
“现在事情反而变简单了。”我目光注视着那些鞋印,淡淡一笑说。“既然有人进来过,而且还不是经过墓门,那说明这墓室还有另一条出口,脚印是由内向外,说明出口应该在主墓室里面。”
田鸡一拍大腿转怒为喜,说进来的人既然不是盗墓贼,养一群怪物保护这里,那说明墓里面的东西都还在,这一趟九死一生,无论如何也不能空手出去。
我们继续往里走,除了宫爵还背着的包,我们已经失去所有的工具和装备,微弱的火光很难穿透黑暗,每一步我们都如履薄冰,不知道前方的漆黑中还有什么等着我们,如今唯一剩下的武器就只有田鸡手里的匕首。
越是往里走越感觉空旷,火光中我们看见上行的汉白玉台阶,上面刻有精美纹路,在台阶正中是一朵雕刻端庄的莲花,这叫步步生莲,意思是墓主死后登西方极乐,如果我没猜错,台阶的尽头应该是墓主的棺椁,这里就是这座古墓的核心墓室。
台阶端庄肃穆,在这古墓之中难得看见一个正常的东西,我寻思既然这里是主墓室,谁也不想死后不得安生,这里总不该还有什么怪物,台阶两旁有扶手,我靠在上面让大家先休息一下,一路上全神贯注早已精疲力竭。
我手放在扶手上,感觉很冰冷,而且并不是很坚硬,稍微用力能感觉手指能陷入,有一种摸到肌肤的感觉,我心里咯噔一下,猛然转过身,田鸡和宫爵看我惊慌失措的样子,也吓了一跳。
我拿过田鸡的火把,慢慢走到扶手边,就看了一眼,浑身鸡皮疙瘩瞬间冒出来,手里的火把差点没吓掉,那根本不是什么扶手,而是一具足月的婴儿,应该死了很长时间,但居然没有腐烂,细腻的皮肤发暗,身上很多地方还能清楚的看见皮下细细的血管。
我鼓起勇气颤巍巍用指头按在死婴身上,皮肤居然还有弹性,除了浑身冰冷之外和熟睡的婴儿无异,我往旁边走了一步,发现不远处还有一具婴尸,姿态和之前的那具如出一辙被安放在台阶旁边的柱子上。
在婴尸的下面有凹槽,里面装满鱼油,这里既然是主墓室,绝对不会有尸鳗,我迟疑了一下,还是点燃了鱼油,燃烧的火光宛如一条火龙开始迅速的蔓延,我们下意识往后退,目睹着火龙一圈一圈盘旋着向台阶上燃烧,直至照亮整个墓室。
我们三人目瞪口呆的怔在原地,这是一个呈梯形有六层形如祭台的墓室,这还是我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墓室,最让我们惶恐的是,每一层间隔均匀分布的柱子上都有一个闭目的婴尸,而且全是男婴,大约有一百多具这样的死婴。
火光中那些婴尸眼睛突兀,浑身僵白,皮下的血管里能清楚的看见淤黑的血,在这个诡异的墓室之中,这百多具婴尸让人毛骨悚然更加阴森可怖。
每一个安放婴尸的柱子上都刻有字,每一层各不相同,字体是小篆,这符合古墓的年代,西汉时期小篆是主流的文字。
第一层的石柱上刻着地狱,第二层刻着饿鬼,第三层刻着畜生,田鸡还想往上走辨别其他的刻字,我停在第三层,慢慢张开嘴开始往后退,大声问田鸡,第四层刻着的是不是只有一个字,人。
田鸡在上面点头,他和宫爵回来问我怎么知道,我心里暗暗一惊,曾经在入地眼中看见过一种下葬的方式,叫婴棺托尸,是一种极其邪恶的下葬方式,被称之为邪葬。
之前我一直不明白这古墓为什么会选在玄武挂印如此大凶之地,现在看到这六层婴尸,终于明白墓主的真正用意。
这六层祭台从下往上,石柱上用小篆雕刻的文字分别是,地狱、饿鬼、畜生、人、阿修罗和天。
这是六道,古人相信死后会根据业报的大小划分转世,也就是人常说六道轮回。
六道又名六趣生死轮,是三界六道中生死运转的车轮,被面目丑怪,蓬头獠牙,脚踏鳌头,口衔轮彦的转轮圣王双臂环抱巨轮,以此表示人之业力不可逆转。
这墓室的修建和格局完全是以此为根据,如果从墓室上方往下看的话,将会看见一副完整的六趣生死轮。
而婴棺托尸这种邪葬,是用足月的男婴,在不见血的情况下用水溺亡,婴儿阳气重必须确保纯阳之气不会泄露,被溺亡的婴尸之中还存留着阳气,用这些婴尸安置于六道轮转之上,会确保墓室阳气终年不衰,据说用此法可让人超脱六道轮回起死回生。
但因为太过残忍邪恶,婴尸怨气极重,用这样的方式下葬,稍一不慎会被怨魂所困,永世不得超生,所以即便是起死回生的诱惑,也没人敢尝试用这样的方式下葬。
不过这里是玄武挂印之地,玄武主死,挂印之地怨魂也不敢造次,本来是大凶格局的风水地,可却运用精妙刚好克制婴尸怨魂的戾气,由此可见修建这古墓的人,风水堪舆的造诣登峰造极。
“你相信鬼神之说?”田鸡听我说完一本正经的问。
“当然不信,真信这个谁还干盗墓。”我摇头斩钉切铁的回答。“不过,这墓主对此倒是深信不疑。”
“真想看看这墓主到底是谁,竟然如此丧心病狂,为了一己私欲居然残杀这么多男婴。”宫爵环顾四周愤愤不平。
现在我最好奇的反而不是墓主的身份,婴棺托尸,墓主的棺椁一定就在最上一层,死了上千年也不怕墓主跑,只是我一直想不明白,这百多具婴尸应该是和墓主一起下葬,这么长的时间到底什么原因,让尸身非但没有腐烂,而且保存如此之好。
我拿着火把走近一个婴尸仔细查看,火光中婴尸阴森可怖,细细端详让我惊讶的是,吹弹可破的皮下血管中,竟然有血液在流动,再往下看,婴尸的脐带都还没剪断,从两腿之间没入柱子下面。
我甚至都不确定这些男婴到底有没有死,犹豫了一下小心翼翼把手指放在婴儿的鼻子下,没有感知到鼻息,我手正要拿开的时候,那婴尸的眼睛突然睁开,婴儿的眼睛是最清澈和纯粹的,可如今我正在对视的那双眼睛却让我不寒而栗。
漆黑的瞳孔已经涣散,僵硬的眼球四周布满黑色的血丝,婴尸的眼睛根本不眨动,直愣愣死死的盯着我,透着暴戾的怨气和杀戮,我下意识蠕动了一下喉结,感觉双腿有些发软。
更让我惊恐的是,那婴尸竟然从柱子上缓缓站立起来,而且继续上升居高临下的俯视着我,我这才看见,连接在婴尸肚脐上的脐带从柱子中伸出,支撑着婴尸灵活自如的移动。
我还没反应过来,那婴尸的嘴慢慢张开,这么下的婴儿本来不该有牙齿,可婴尸嘴里布满尖锐的利齿,突然向我猛冲下来,我躲闪不及用手挡在面前,只听见咔的一声,手指的缝隙中我看见你婴尸掉落在地上。
“真是造孽,跟着你怎么遇到的全是这种恶心的东西。”田鸡眼疾手快一刀砍断。“你不是说死人不会动吗,怎么这墓里的死人全他妈会动。”
婴尸的脐带刚被砍断,瞬间在我们眼前干瘪枯萎成一具干尸,而那脐带却还在来回摆动,从里面喷洒出的黑血四处溅落,我心有余悸还没回过神,就看见整个墓室中所有的婴尸,全都在脐带的支撑下活了过来,如同刚才那样睁开眼睛露出尖牙。
身后的退路已经被下层的婴尸阻挡,我们只有硬着头皮顺着台阶往上跑,田鸡拿着匕首在最前面开路,好在他身手不凡,左劈右砍杀出一条血路。
快到顶层,我看见前面的宫爵和田鸡都僵硬的愣在上面,跑的太快没收住,把他们撞到在地,等我抬起头顿时震惊的张开嘴,噤若寒蝉呆傻的望着前方。
一个通体白色巨大蠕动肉囊般的东西,悬挂在顶层的墓壁上,样子和我们在女尸身上看见的阎王蛭有些相似,但远比阎王蛭要大的多,那东西我们三人估计都不能合抱,从肉囊上伸出几十条如同蛇一般扭动的粗大触手,竖起张开布满尖牙的嘴朝着我们发出吱吱的声响。
鬼蛭女王!
这就是我一直担心没有看见的东西,没想到居然被放置在主墓室中,而墓主的棺椁就在鬼蛭女王的下方,正上方淅沥沥流淌着红色的液体,不偏不倚刚好落入肉囊之中,不断蠕动的身躯贪婪的吸食着。
我突然明白是怎么回事,主墓室应该就在放女尸棺椁的正下方,那些被汇聚到棺椁之中的人血渗透下来,不但唤醒了阎王蛭,同时也唤醒了鬼蛭女王。
田鸡和宫爵瞠目结舌的从地上爬起来,我站在原地转了一圈,四周全是缓缓升起张牙舞爪的婴尸,支撑婴尸的根本不是脐带,而是鬼蛭女王的触手,难怪这些婴尸不腐,想必鬼蛭女王和阎王蛭有同样的能力可以保持尸体的鲜活,同时也能操控尸体,婴儿嘴中的尖牙都是刺入婴尸体内触手的头。
“现在该怎么办?”我们三人相互靠背,田鸡在身后问。
没人回答他,因为谁也没见过鬼蛭女王,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办,何况我们手里什么防御的东西都没有,面对一群狰狞恐怖的婴尸,我们除了坐以待毙之外几乎干不了任何事。
“这些婴尸都是被鬼蛭女王操控,擒贼先擒王,除非杀掉鬼蛭女王,否则我们只有死路一条。”我握紧拳头,事实上我知道抵抗是徒劳。
“就他妈一把匕首怎么杀?”田鸡问。
“匕首给我!”宫爵突然声音冷峻。“
一把匕首莫要说杀鬼蛭女王,估计还没靠近就被它身前的触手击杀,我回头看见田鸡迟疑了一下,把匕首递给宫爵:“大不了一块死,你别胡来。”
田鸡估计是担心宫爵要单刀赴会,那绝对是以卵击石有去无回的事,我刚想开口,宫爵二话没说一刀割破自己手腕,鲜血刚一滴落,那些吱吱作响的触手应该是感知到血腥,突然变的兴奋狂躁。
宫爵快速从后背拿下一直背着的袋子,把手腕上的血滴落在上面,血流如注的手腕很快把袋子浸染成血红,宫爵向后退了一步,用力把袋子像鬼蛭女王扔去。
还没靠近就被七八个触手稳稳抓住,袋子上不断向下滴落鲜血,那些触手极其协调的将袋子放在肉囊上,那应该是鬼蛭女王的身体,蠕动的肉囊瞬间吞没了袋子,贪婪的吸食上面的人血。
“你……你是打算杀它,还是……喂它?”田鸡一脸茫然无力的问。
“你说呢。”宫爵自信的笑了笑,抬起的手指上扣着三个铁环,下面还低垂着线头。
我一眼认出那是手榴弹的拉环,田鸡教过我怎么用,没想到宫爵居然一直把那三个手榴弹背在身上,突然记起田鸡再三叮嘱,手榴弹在拉响后会在3秒内引爆。
我一惊,伸手一把将田鸡和宫爵推倒在地,我刚扑倒在他们身上,就听见一声巨大的爆炸声在墓室响起,震耳欲聋的声音和强大的爆破力让墓室剧烈的摇晃。
巨大的鬼蛭女王瞬间被炸得支离破碎,四周那些升起的婴尸顷刻间纷纷落下迅速的枯萎成干尸。
从地上起来,整个墓室一片狼藉,我撕下衣角给宫爵包扎好伤口,我们三人相视一笑,有一种劫后余生的瘫软,实在没想到宫爵居然一直背着三颗手榴弹到这里,他说原本是担心我报仇,对付人多势众我会吃亏,有这东西紧要关头还能应急,没想到真救了我们的命。
炸死鬼蛭女王这墓室应该是真的清净了,好在手榴弹是从鬼蛭女王身体内爆炸,虽然威力巨大但并没有波及炸毁墓室,鬼蛭女王靠着的那处墓壁损毁最严重,从里面露出厚实的封条,居然没被炸裂,可见这墓室修建的有多牢固。
我现在开始对这墓主越来越感兴趣,刚往前走了一步,余光瞟见地上被掉落碎石遮挡的地方露出半截鞋印,我拨开碎石看见一双沾染鲜血遗留的鞋印。
但这个鞋印的纹路和我们之前在下来通道中看见的不一样。
“看来我们估计错了,到过这里的人还不止一批,最早一次距今不会超过三十年。”田鸡蹲下来看了半天很肯定的说。
“你怎么这么肯定?”宫爵好奇的问。
“这鞋底的纹路我太熟悉,这是解放鞋的纹路,我当兵时就是穿这鞋,足足穿了四年,这种鞋最早一批是建国时候,算起来到现在刚好三十年。”田鸡看看我们胸有成竹的回答。“不过穿这种鞋的人很多,很难判断身份。”
“差不多应该有三十年,从鞋印下血迹颜色可以推断。”宫爵点点头。
我往前搜索,鞋印越来越浅,最终消失在一处墓壁边,我让宫爵和田鸡四周留意,并没有发现其他的鞋印,三十年前到过这里的也是一个人。
“这鞋印左右深浅不一,说明这个人的脚高低不齐。”我看看他们确定的说。“这人应该是一个瘸子。”
“按照我们之前的推断,来这里的人主要是喂食饲养在墓室中的怪物,三十年前……那个时候这些怪物还没苏醒,应该不是来喂食的人,那这个瘸子来这里干什么?”宫爵表情疑惑。
田鸡在一边招呼我们过去,他在一处角落找到一个草绿色挎包,,看款式很老旧,里面装着探铲和绳子还有火折子、火把以及一捆炸药,看这行头来这里的多半是盗墓贼,可我看墓主的棺椁并没有被打开,这里也没有被盗过的迹象。
对于盗墓贼来说,无论如何也不会丢下自己的行头,因为盗墓是玩命的事,每一样工具或许到最后都能救命,因此盗墓贼历来只相信和使用自己亲手挑选的工具。
这包东西丢弃在墓室之中,想必应该是发生了什么事,那个瘸子仓促撤离来不及带走这个包。
不过这也说明,这个隐藏极为严密的古墓早在三十年前就被人探过,即便发生了什么意外,为什么这人没有再回来开墓主的棺椁呢?
想到这里我走到棺椁前,这口棺椁比之前我们看见的帝后棺椁还要硕大厚重,四周有精美绝伦带有阴线钩连的纹饰,上贴金箔丝线极其奢华。
三人合力慢慢移开棺盖,宫爵点燃火把照亮,棺椁一共有四重,因为贝墓干燥所以保存十分完好,大棺大约有八寸厚,按照葬制,这是天子下葬的规格。
当棺盖被开启那刻我们三人惊讶的愣住,目不转睛的看着里面。
一个中年男子安详的闭目躺在里面,头戴黑色冕冠,前后各有珠帘,因旒垂直,身穿玄衣纁裳上黑下红,红罗襞积,白罗大带佩玉,玄衣两肩织有日、月、龙纹,袖部织火、华虫等纹饰,这分明十二章纹,代表帝王服饰。
这墓主竟然是一个帝王,那这里就应该是帝陵,可我实在想不出哪位不知名的天子龙御归天埋在北邙山。
这还不是让我们震惊的,躺在棺椁中的男子,面色红润皮肤鲜活,宛如安睡长眠,像是声音大点就能被惊醒一般,田鸡手里的匕首紧握,怯生生的问,这古墓但凡死人都会动,这个看上去根本不像死人的男人会不会也直挺挺坐起来。
我摇头,墓主不管是谁,看得出极其信奉鬼神之说,不惜用帝后陪葬饲养阎王蛭,以及把这么多邪恶的怪物安置在墓室中,都是为了让自己不受惊扰,估计真以为能起死回生,至于为什么尸身能保存的如此之好,我也不得而知,不过可以肯定墓主绝对不会让自己的身体受到损伤。
宫爵在墓主手中找到一卷暗黄的纸卷,我拿在手里一看,这古墓不但诡异而且离奇,墓室规格是按照春秋战国,可采用的纹路和工艺却是西汉时期,不过看见这卷纸,我可以确定这是西汉的古墓。
这纸面平整、柔软,呈薄片状,有一定强度,看材质是灞桥纸,这是西汉早期才出现的纸。
在干燥的墓室这卷上千年的纸卷变的易碎,我小心翼翼的打开,上面是用小篆记载墓主的生平,大致意思是说,一个天子在死后深信自己可以起死回生,并得方士提点协助,修建这座陵墓,并四处找寻得到尸鳗和阎王蛭以及鬼蛭女王,安置在墓室之中防止陵墓被盗,并且提及在合适的时机,鬼神会让他再次复活。
这卷记载生平的纸卷本来并没什么特别,不过是一个不能直视死亡,幻想长生不老的天子一厢情愿的想法而已,但当我看见最后落款时震惊到。
姬渠!
“这挺尸的什么来头,你反应这么大?”田鸡估计是看见我脸色大变,认真的问。
“姬渠便是随侯珠的第一个主人。”我说。
“第一个?”宫爵疑惑的问。“难道随侯珠易主过?”
随国是春秋战国时期的一个重要姬姓古国,而姬渠是随国国君,他是第一个得到随侯珠的人,姬渠早逝因此文史中鲜有记载,姬渠之后随侯珠作为随国至宝在由历代国君传承,直至随国亡于楚,而最终秦统一天下,随侯珠终于落入秦皇嬴政手中。
“随国国君……”田鸡眉头一皱摇头说。“这可是西汉时期的古墓,这都隔了多少年,这人不管是谁但绝对不会是姬渠,应该是西汉的人冒名顶替,这纸上的生平也是胡编乱造的。”
我并不这样认为,墓主既然信奉鬼神,相信能起死回生,而且修建这陵墓的绝对是风水堪舆之术登峰造极的人,他穿着天子服饰,同时按在天子葬制下葬。
墓主应该很清楚如果不是天子,享用这样的规格下葬,就是僭越,也是欺瞒鬼神会遭受责罚,一个不惜残杀上百婴儿,甚至连自己帝后都不放过,一心相信能起死回生的人,又怎么可能随随便便乱了葬制规矩。
“春秋随国……西汉的古墓,这中间都过了七百多年!”宫爵震惊的看看棺椁里的人。“按照你这说话,这人活了……活了七百多岁!”
“对啊,一个本在春秋时间就死的人,出现在一座西汉墓里,你认为这正常?”田鸡也无法相信。
“这人就算是西汉的,距今两千多年,你看他像一个正常的死人吗?”我指着那尸身鲜活如同安睡的尸体反问。
“他右手里好像握着什么?”宫爵一边说一边轻轻掰开尸体握成拳的手。
摊开的手心中露出一颗大约一寸大小的白色珠子,田鸡刚拿到手里,棺椁中之前还保存完好栩栩如生的尸体瞬间干瘪枯萎。
随侯珠藏北邙玄武挂印之地。
姬渠得明珠,因其贵为随侯,因此此珠被称为随侯珠,姬渠是随侯珠第一个主人,我现在突然意识到,随侯珠根本没有被易主,一直都被姬渠藏匿在身边,一个天子的棺椁中我竟然没有看见一件陪葬品,唯独这颗明珠被他紧紧握在手中,到死也不肯放手,我多少有些兴奋和激动,指着田鸡手中的珠子说。
“这就是销声敛迹几千年的随侯珠!”
传闻中随侯珠是稀世之宝,璀璨浩亮能可烛室,可田鸡手里拿着的这颗珠子黯淡无光,和传闻相去甚远。
“这是随侯珠?”田鸡的样子有些不相信。“我差点把老命都搭上,就得到这破玩意?金不是金,银不是银,怎么看都像一颗玻璃,这玩意能值几个钱。”
“一块和氏璧能换十五座城池,随侯珠与和氏璧并称春秋双宝,你说能值几个钱。”我白了他一眼没好气的回答。
“可和氏璧好歹也是一块上好的白玉,但这珠子……”宫爵都不称随侯珠,很明显他也不相信。“会不会搞错了?”
田鸡估计是以为这珠子有特别的功效,重新放到已经变成干尸的姬渠手中,没有任何的变化,我被他们质疑的也有些动摇,拿过随侯珠仔细看了很久,明珠纯白色,通体透明,别说光如皓月,暗淡的没有丝毫光泽。
到底是什么原因让姬渠保存几千年的尸身一瞬间枯萎干瘪,唯一的改变就是田鸡拿走了姬渠手里的随侯珠,但还回去却再没反应。
重明环中的线索提示随侯珠就藏匿于此,姬渠到死也不肯放手的珠子,按理说应该就是随侯珠才对。
“给我看看这珠子到底凭什么被称为春秋双宝。”宫爵说。
我把随侯珠递过去,刚放到宫爵手中,忽然间那珠子开始慢慢明亮,散发出绚丽夺目的光芒,宫爵吓了一跳,手一抖随侯珠掉落到棺椁之中。
里面的干尸一触碰到光亮的随侯珠,干瘪的尸身立刻恢复了之前栩栩如生的鲜活,我们三人震惊的注视着眼前发生的事。
“我的乖乖……这还真是个宝贝啊。”田鸡喜笑颜开,伸手把随侯珠拾起来,可奇怪的是,珠子一离开尸身,姬渠立刻枯萎变成干尸,而之前还光彩照人的明珠,顷刻间黯淡无光。
宫爵的手好像充满某种魔力一般,随侯珠只有在他手里才会重新散发出璀璨的光芒,我和田鸡一触碰立刻失去光亮,而且宫爵握在手里的时间越长,随侯珠的闪耀的光越明亮,到最后那颗小小的珠子把整个宽敞的墓室照的如同白昼。
“完了,这随侯珠就是再金贵,也就只有你拿着才有用,别人拿着就一颗破珠子,谁还买啊,你还是自己留着吧,以后下墓都不用带火把了。”田鸡重重拍着头上,搓揉了几下脸苦笑的对宫爵说。
宫爵早已惊讶的说不出话,看样子他也不清楚为什么会这样,我突然发现棺椁四周的地面上,忽明忽暗有光芒在闪耀,随侯珠的光亮越强烈,地上那些光芒像是被引发共鸣,也随之明亮。
我围着棺椁走了一圈,依稀发现地面的汉白玉中有纹路出现,但在火光中若隐若现,我连忙让田鸡和宫爵扑灭墓室里面所有的火。
等到火都熄灭后,我们重新回到棺椁旁,地面上的纹路果然渐渐开始清晰的显现,想必这些汉白玉下镶嵌了吸光的夜明珠,在吸取随侯珠的光亮后开始闪现,而那些纹路是雕刻在汉白玉的下面,没有光亮的情况下无法看见这些纹路。
我们等待了片刻,那些纹路逐渐连贯,在我们脚下的汉白玉中勾画出七幅图案。
第一幅图案上全是文字,可惜是金文,根本看不懂,田鸡脱下外套,宫爵用石块沾染上从上面墓室滴落的人血,把地面上的金文抄录下来,我收好打算回去让叶知秋翻译。
第二幅图案中,有人在高殿之上把一颗明珠敬献给一个君王打扮的人,高殿外飘舞的旌旗上有清楚的随字。
那明珠应该就是宫爵现在拿在手中的随侯珠,高殿上的君王应该是姬渠,这才是随侯珠真正的来历,由此可见随侯珠的第一个主人并非是姬渠。
第三幅图案中,一座连绵起伏的群山中,君王打扮的人统领大军驻扎山下,君王和另一个人站在山中某处地方,君王双手捧起的明珠发出耀眼的光芒。
“第二幅图里随侯珠是没有光亮的,第三幅随侯珠却亮若皓月……”宫爵眉头一皱看看在自己手中明亮的随侯珠诧异的问。“这是什么原因?”
“随侯珠在宫殿之中不亮,在山中闪耀,是不是说这珠子要在室外才有效果?”田鸡一本正经的回答。
“现在是室内还是室外?”我没好气的反问。
田鸡一时语塞摊着手说:“那我就不懂了。”
“应该是说,随侯珠会在特定的地方才会发出光芒,这处山应该是某一个地方,姬渠应该是找到了某处能让随侯珠发挥作用的地方。”我看了看被宫爵握在手里的随侯珠,依旧还是很诧异。“或者随侯珠在特定的人手中也会发挥效用。”
第四幅图案中,描述的是一个规格极高的殡葬,声势浩大的把一个棺椁埋葬在陵墓之中,可那棺椁里空无一人,而在旁边的山顶上,一个人站立山巅,目睹整个殡葬的过程,那人的手中赫然一颗晶莹光亮的明珠。
看到这里我大吃一惊,站在山巅的人和之前的君王一模一样,那便是姬渠,他手里依旧拿着随侯珠,文献中记载姬渠早逝,看来完全是姬渠掩人耳目,但我不明白,到底是什么原因让一个国君宁可放弃王位装死,至高无上的权利都能舍弃,又为什么不肯放弃手里的那颗随侯珠。
第五幅图案里,一座气势磅礴的宫殿上,站着一位帝王打扮的人君临天下站在城楼之上,下面黎民百姓心悦诚服的朝拜,而宫殿两旁迎风招展的旌旗上赫然是一个小篆的汉字。
在那些朝拜的黎民百姓远处,唯有一人站立不拜,远远看着这一切,而他的手中那颗明珠光芒闪耀,但比起之前几幅画,那明珠的光芒黯淡了很多。
“春秋……汉代!那已经是七百多年后!”田鸡声音有些惊讶,半天才说出后面的话。“拿着随侯珠的人却还是姬渠,而且样貌都没有改变过,怎么……怎么会这样?!”
“这……这随侯珠能让他长……长生不老!”宫爵目瞪口呆。
还有什么比权利更重要,我现在终于想到,是生命,是永不衰竭的生命,难怪姬渠如此对起死回生深信不疑,原来他早已体会过长生不老的,这也是他的棺椁之中没有一件陪葬品的原因,比起长生不老来说,财富又算的了什么,何况姬渠似乎十分肯定自己一定能重生。
第四幅图案中,描述的是一个规格极高的殡葬,声势浩大的把一个棺椁埋葬在陵墓之中,可那棺椁里空无一人,而在旁边的山顶上,一个人站立山巅,目睹整个殡葬的过程,那人的手中赫然一颗晶莹光亮的明珠。
看到这里我大吃一惊,站在山巅的人和之前的君王一模一样,那便是姬渠,他手里依旧拿着随侯珠,文献中记载姬渠早逝,看来完全是姬渠掩人耳目,但我不明白,到底是什么原因让一个国君宁可放弃王位装死,至高无上的权利都能舍弃,又为什么不肯放弃手里的那颗随侯珠。
第五幅图案里,一座气势磅礴的宫殿上,站着一位帝王打扮的人君临天下站在城楼之上,下面黎民百姓心悦诚服的朝拜,而宫殿两旁迎风招展的旌旗上赫然是一个小篆的汉字。
在那些朝拜的黎民百姓远处,唯有一人站立不拜,远远看着这一切,而他的手中那颗明珠光芒闪耀,但比起之前几幅画,那明珠的光芒黯淡了很多。
“春秋……汉代!那已经是七百多年后!”田鸡声音有些惊讶,半天才说出后面的话。“拿着随侯珠的人却还是姬渠,而且样貌都没有改变过,怎么……怎么会这样?!”
“这……这随侯珠能让他长……长生不老!”宫爵目瞪口呆。
还有什么比权利更重要,我现在终于想到,是生命,是永不衰竭的生命,难怪姬渠如此对起死回生深信不疑,原来他早已体会过长生不老的,这也是他的棺椁之中没有一件陪葬品的原因,比起长生不老来说,财富又算的了什么,何况姬渠似乎十分肯定自己一定能重生。
当时群雄并起,随国势弱,姬渠得到随侯珠,应该是发现能让其长生不老的秘密,姬渠应该是一个很聪明的人,知道自己长生不老早晚会被发现,群雄势必伐随,亡国是早晚的事,姬渠审时度势这才以假死瞒天过海。
姬渠心思缜密,假死之前多半提前藏匿好财富,供他日后享用,他即便不当国君,依旧富贵荣华逍遥的活了七百年。
第六幅图案中,姬渠站在一处山上,旁边有人在为其指点,旁边有很多人在挖掘修建如今我们所在的这座贝墓,这幅画中姬渠似乎比之前老了一些,他手中的随侯珠愈发黯淡。
“这是北邙山,他们站立的地方正是玄武挂印之地。”我一眼就认出图案中的山。
“姬渠旁边的人应该就是为他挑选这里的风水师,这个陵墓也是此人为姬渠一手修建。”田鸡说。
“你们发现没有,后面几幅画里,随侯珠的光芒越来越微弱,而姬渠也在变老,这也是他为什么要开始挑选地方修建陵墓的原因。”宫爵一脸冷峻的说。
“这随侯珠虽然有长生不老的功效,可似乎并不是永久的,随着时间的推移,效用也会消退,随侯珠应该还有其他的秘密才对。”我说。
第七幅图案中,姬渠和现在一样,长眠在陵墓的棺椁中,而他手中的随侯珠已经彻底失去光亮。
第八幅!
当我们看见第八幅图案的时候,震惊的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眼睛,依旧是第七幅画中的陵墓,不过在陵墓上方赫然出现一条金碧辉煌美轮美奂的船,由九条长着双翅的龙牵引悬停在上方。
月宫九龙舫!
而陵墓中姬渠已经从棺椁中站立起来,他虔诚的跪拜,双手高举捧起的随侯珠再次闪耀出璀璨夺目的光芒。
我惊讶的完全说不出话来,看着棺椁里已经干瘪的姬渠,他在纸卷中提及鬼神会让他再次重生,难道那艘离奇的月宫九龙舫上真有仙人或者是神佛?
旁边的宫爵轻轻拉扯我衣角打断我的思绪,他和田鸡都看着我身后,我迟疑了一下,慢慢转过头去,之前一直在专心致志看地面上这些图案,等我看向身后的时候,再一次被震惊。
身后的汉白玉墓壁上投影出一条双开双翅,体态矫健,气势威严骁悍龙的图案,我蠕动一下喉结,慢慢打开我一直戴着的项链,项链中那条展翅的羽龙和墓壁上的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