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二舅爷跑出仓库,消防车已经到了厂子大门口。整个厂里都没有什么人。那几个闲人也不见了。多半是被李宏次支开了。也没见守门的人过来查看。我怕遇上消防官兵到时候脱不开身,就和二舅爷阎小米朝一边的围墙跑去。翻过围墙外面就是一条破路。破路外边是坑坑洼洼的荒地。这些地都被人家圈了,还没有开发。
我们沿着破路急走了半里路就拐进一个村子。然后为避嫌疑到村子的另一边去搭车。阎小米这次没与我们分开。城郊的村子不缺的士。我们很快拦了一辆的士上了车说去市里。
司机问我们市里什么地方。这一老一小大眼瞪小眼,然后瞪向了我。我去,我说去市政府。
阎小米瞪着大眼睛撇撇嘴,低声爆了一句粗口:“看不出来你这么牛逼。”
我心里甜丝丝的。阎小米在我面前低声爆粗口,说明她没把我当外人。车子启动。阎小米一只小手抓在了我胳膊上:“嗷嗷,那坛子,对我很重要。我必须得追回来。我一个人单枪匹马是不行的,你得帮我。”
阎小米开口求我,我马上激动地一口答应:“那必须的。”
但我很快想到阎小米比我厉害的多,声音就弱了下来:“其实我也不帮不了多少忙,就怕再给你添乱。”
阎小米眨巴着水灵灵的大眼睛,说怎么会?
然后往我身上靠了靠附耳说:“你不还有那老头吗?”
她一提二舅爷我心里就有底了,挺了挺胸脯嗯嗯应着。二舅爷说过他不能看着那坛子被奸人利用,所以我不撤,二舅爷肯定不会先撤的。
半个小时后我们到了市政府门前面的广场边上。司机把车停住,我一摸身上才发现什么都没有。我翻过所有的口袋看向二舅爷。二舅爷挠挠头,翻过口袋给我看:“别看我,我早就摸过了,我兜比脸还干净。”
阎小米切了一声,叫我们先下车。司机看出了我们没钱,连忙打开车门跟下车。阎小米拍拍司机身上露出一个调皮的笑:“看把你紧张的大哥,多少钱?”
司机被阎小米说的有点儿不好意思,讪笑着说五十来块钱,给五十好了。
阎小米伸开手露出两百块钱来,抽出一张递给司机,大方地说:“不用找了大哥,另外的算你小费。跑出租也很辛苦的。”
司机连忙点头哈腰地说谢谢,谢谢。阎小米看了我和二舅爷,转身便走。我俩连忙跟上,中午都过了,肚子咕咕噜噜直叫唤,这顿饭还指着阎小米呢。
阎小米走开几步又停下来等我,问我饿了吧,到哪儿吃饭,不过她身上也只有一百块钱。
我去,就一百块钱还给人家小费。阎小米叫我不用担心,说二舅爷有钱。
我不信,阎小米说肯定有,等吃完了饭她来跟二舅爷讲。
我们随便进一家小饭馆吃了三碗面条,炒了两盘菜。吃完饭从饭馆里出来,阎小米甜甜地叫着二舅爷说:“我身上没钱了,还要去买火车票,还得置买换洗衣物什么的。你总不忍心看着我一个女孩儿家家管别人讨钱吧。”
二舅爷脸上一红说:“我去取点儿。”
这老头有钱舍不得使呢。不过我也奇怪,他刚刚明明翻遍口袋都是空的,银行卡藏哪里了?
二舅爷说着往就近一家银行里走去。我正要跟着,阎小米拉住我说我俩在这等会儿,他取钱我们不方便看着。二舅爷听这话回头看看我们,老脸又是一红。
这老头今天是咋的了,还害羞哩,这不是二舅爷风格啊。二舅爷离开后,阎小米问我苏K开头的车牌号是哪里的。我说扬州的,我刚好在扬州呆过。我问阎小米刚才说买火车票换洗衣物作什么,我们搭个汽车很快就回去了。
阎小米说回不去了,我们得去扬州把坛子追回来。
我奇怪地问阎小米怎么知道李胖子去扬州了。阎小米说笨,刚问过你车牌号,他的车牌号是苏K开头的。
我问阎小米可记住具体车牌号了,阎小米说没有,只记住苏K两个字。我一时有些懵逼,阎小米是有点儿聪明,可在诺大扬州城找一个人无疑于大海捞针。扬州城可不是我小刘庄,不知道阎小米有没有这概念。我有一种直觉,阎小米和二舅爷,对城市的生活相当陌生。
一会儿二舅爷从银行那边回来,裤子兜里鼓鼓的。还没到我跟前就把钱掏出来,还没拆封的三扎,手往前伸着有点儿紧张地说:“钱取来了,你赶紧收着。”
我看出来他对城市生活不熟,这样带三万块钱非给弄丢了不可,就走前几步把钱接过来装里面口袋里。阎小米催我快走,去火车站买票。我看着二舅爷站立不安的样子很是奇怪,就问他咋了,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阎小米诡笑着低声叫我别问了,他心里不舒服,这钱是偷的。
我啊了一声。乍舌不已,偷啊,三万块。这够坐牢的了。再说人家丢这三万块钱该多着急。
阎小米见我吃惊的样子,拍拍我肩膀不以为然地说:“看你大惊小怪的,真没见过世面。人得顺势而为,顺势而为懂不。我那打车的钱就是从的士司机身上拿的。不拿咋办,人家就不让我们走。你放心,咱们这一走,外人没人能找的到二舅爷,警察也找不到。”
我左右看着,心里也紧张起起来,生怕人家认出我们来。我一边走一边对小米说:“这不是警察能不能找到的问题,谁的钱都不是大风刮来的,你让丢钱的人上哪儿哭去?假如我丢了三万块钱,那差不多是我一年不吃不喝的工资啊。”
阎小米听我这么说有些犹豫了:“那你说咋办?偷都偷了,总不能再给人家送回去?”
我苦笑了一下,说送是肯定不能送回去的了。
我不是那刻板的人,既然事情已经这样了,就别弄得所有人都不开心。我拍拍阎小米肩膀:“不管它了,咱也是有钱人了,走,咱也来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
二舅爷凑过来低声说:“我偷的是个开大宝马的,和李宏次那车差不多,提了一小包的钱。应该不是啥好人。”
二舅爷这话把我逗乐了,开大宝马的就不能是好人哈?
我的手机没了,和所有人一样,离开这东西我心里就不踏实。我带着他俩去手机店里买手机,他俩说啥也不要。在这件事情上他俩态度惊人的一致。我问为什么,俩人都说不习惯。二舅爷不习惯我还能理解,像阎小米这样一个看起来年轻漂亮新潮的女孩子竟然也不用手机,让我觉得有点儿不可思议。
阎小米自己不买,挡不住她给我出主意叫我买大个的。她挑的那些,都得三四千的。我说贵了。阎小米大大咧咧地说贵就贵呗,又不花你自己钱。我汗死,这丫头就差点儿没当场说出反正是偷来的钱。女店员笑盈盈的:“你看你女朋友对你多好,买就买个好的呗,这是人家一片心意。”
阎小米低头笑了笑,也不解释。我听别人这么说心里挺舒服的,不过我还是不舍得乱花钱,就买了个一千多点儿的。好用就行。买手机卡时人家要身份证,我没有,后来说说报个身份证号码给她完事儿。
拿了手机出来,我开始发愁买火车票的事情。现在没有身份证可真是寸步难行。我先给我爸打了个电话,告诉他我没事了,现在回不去,要去一趟扬州。我爸也没问去扬州做啥,就说知道了,叫我该忙啥忙啥,家里没事儿。
打完电话我对二舅爷和阎小米说了我们的难处,说火车肯定坐不成了,我们可以搭汽车,不走站里坐,在站外直接拦车。
我们打的到汽车站附近打听,下午已经没有发往扬州的车了,第二天早上才有。我们只好找旅店先住下。由于没有身份证,正规一点儿的旅店是没法住了。我们只好到附近的私人旅馆去问。这地方小旅店多的是,只要付了钱,有的连登记都不用。
住店的时候,阎小米叫我们不用管她,她住不惯这种地方,自有办法去住高级酒店。我跟二舅爷各要了一个房间。我要给阎小米一些钱,她说不用,那么多酒店那么多房子闲着也是闲着,花那冤枉钱做什么。我知道阎小米的本事,笑了笑把钱收了起来。
接下来没什么事情,就是我睡到半夜,感觉到房间里进了人,并且翻我的衣服。我一下子惊醒过来,我衣服里装着两万多块钱呢。我啪地把灯打开。在我床边翻动我衣物的竟然是个三十多岁的女人,这人打扮的还挺时髦,人长得不算特别漂亮,但是还行。
我这会儿可不敢有什么别的想法,对一个屌丝来说,两万多块钱远比一次桃花运或夜激情实在的多。我跳起来站在床上,问她干什么。这女人把食指放在嘴上嘘了一声,叫我别嚷,妩媚十足地说大晚上孤男寡女独处一室,还能干什么。
我冷笑了一声:“我问你偷偷摸摸进来翻我衣服干什么?”
那女的把手从我衣服里伸出来,手里抓着那两万多块钱:“小兄弟,生那么大气干嘛?气大了伤身。看不出来你挺有钱的嘛,怎么会住这种破地方?这地方破是破了点儿,可是有姐陪你也值了是不是?”
这女人说着就往我跟前欺。我长这么大,没住过几次旅店,根本没遇上过这种情况。我不知道该怎么应付这样事情,就一边往后退一边指着那女人说:“你不要乱来啊,你再过来我就报警了。”
女人嘻笑着站住,摸着自己胸前两处柔软甜腻地说:“哎哟哎小兄弟,看不出来你还是个处,这么美好的事情给你说的多大煞风景。你报警啊,那你报警怎么说,说姐姐我抢了你的清白,多逗啊。人生得意须尽欢,姐不白要你的钱,别浪费这大好光荫了,春宵一刻值两万块钱呢。”
这段写的不大好,过渡段有点儿不趁手。迁就着看吧,晚安。
“我,我又没动你。今天你不把钱留下,你就别想出这屋子。”
这女人媚态十足:“你看看,你看看,这就不舍得姐走了吧。姐不走,姐说了不白要你的钱,不办完事姐不会走的。除非小兄弟你赶我走,那姐也是有身份的人,不能死乞白脸赖在这儿不走是不是?”
碰见这样的女人,我真不知道该怎么说她,我说呸,你还有身份,你有什么身份?
女人说姐有身份证啊。
我汗死。这女人又要往我这边凑。我伸手挡在她胸前,为了保住那两万多块坚决地说:“你把钱放下走人,不然我这就喊人!”
那女的撇撇嘴,变了脸嚣张地说:“你别警酒不吃吃罚酒,你不是喊人吗?你喊啊,我的人就在外边,打不死你!”
她这么一说,我嘿嘿笑了笑。我现在最不怕的就是这种威胁,我最怕的是弄到派出所去,浑身是嘴都说不清楚。就她带个俩仨人,都不一定在话下。再说隔壁还有二舅爷呢,就那老头变态的身手,再多来几个人也是个屁。
我怕的是外面没人。
我叫这女的等等,问她门外面真有人吗?
这女人以为我怕了,朝外面叫了一声老公,外面两三个人应了一声在呢。我靠,咋那么多老公?
我往前猛一欺身,一手扣女人手腕,一手顺利地把钱夺下,把钱往床上一扔,喝这女的滚蛋。
这女人被我唬得一愣,外边已有两三个人推门冲进来。冲进来后直接奔我下手,还一边骂我勾引他老婆。
这女的退到一边,冷笑着看着我,然后去拿床上的钱。
我一脚踹开最先冲上来的那人,脚一蹬地倒飞到床上,一脚就把那女人踹开。我好像踹在了她胸脯上,一点儿也没怜香惜玉的意思。她根本就不是玉。
另外两个男人直接朝床上压来。我来了个兔子蹬鹰,蹬在了正对准我的那人的小弟弟上。我发现我好卑鄙,怎么老是朝人家裆部下手。不过没办法,不管黑猫白猫,拿住老鼠就是好猫。
我踢开那人一个翻身站在床上,这人被踢到裆部,蹲在墙边上站不起来。最先被我踹倒的那人,站起来从身上掏出了匕首。我看了一眼门口,二舅爷出现在那儿冷眼旁观。就二舅爷这气场,一个老头若无其事地堵在门口看打架,那肯定是有料的。
剩下的那人也发现了二舅爷,他收住身子闪到一边,阻止了掏匕首的那人,用手指着我说:“好小子,算你狠,你等着!我叫你不死也得脱层皮!”
他说着掏出电话报警,说有人在宾馆房间内强行侮辱服务员被逮到了,还动手打伤了人。
这三个人都住了手。那女人站在一边冷笑着把自己头发衣服弄乱,告诉我她是这旅店的服务员,是接到我电话来给我送饮料的,叫我想好怎么跟警察说。
妈蛋的,居然是和旅店勾结到一起的。这是家黑店啊。旅店老板来了,他和二舅爷一样堵在门口也不进来,厉声责问我怎么回事儿。外边还有其他房客起来围观。我这回真懵逼了,二舅爷肯定指望不上。
警察来的很快,几分钟就赶到了。我还没看见警察就见店老板朝外头打招呼,很熟识地叫着马警官。
屋里的灯突然灭了。没有人碰到开关。
灯黑了一下就又亮了。灯亮的时候,两个警察刚好来到门口。那个自称是女人老婆的男人马上前两步对警察说:“警察同志,是我报的警,他勾引我老婆有成就强行动手,你看看,你看看。”
男人说着把女人拉了过来给警察看。那女人也挺能演,配合着她男人边哭边说:“我是这旅店的服务员,这人大半夜打电话到前台说要饮料,我老板就叫我送过来,我没想到,没想到……幸亏我快下班了,我老公来接我找到这儿来,我老公也被他打了。呜呜。”
聚在房子外面的人议论纷纷,说什么的都有。这人怎么这样,看不出来啊。唉,叫个鸡才多少钱,又不是没钱。有钱人就爱搞刺激。吧啦吧啦……
警察同志听这一对狗男女说完,直接刁难站在床上的我:“你下来,你还有什么好解释的?把钱带上跟我们到派出所走一趟。”
这事儿说不清楚也得说,我照实把事情经过讲了一遍,指着屋里另外两个男人对警察说:“他们三个人打我一个,你见过谁来接老婆下班还带俩保镖的?他有这本钱还能让他女人在这旅店做服务员吗?”
外面围观的人又开始觉得我说的话有理。还有人说他一来就看着不正常,床上站那小伙一看就不像是坏人。吧啦吧啦……
警察问我有证人吗?人家这可是人证物证都在。我说不可能,我又没怎么着她哪里会有物证。警察说她头发乱了衣服乱了就是物证,你还要啥物证?
二舅爷在门口喊道:“我给他作证,他是被冤枉陷害的。我听见动静过来亲眼看到他们三个打他一个。”
警察后面一个警察问二舅爷:“你是谁?你看见打架之前的情况了吗?”
二舅爷马上说:“我是他二舅爷,我听到动静就跑过来,跑过来后他们就住手了。”
警察说那你作不了证,你根本什么都没看见。
这时一个略显得惊慌的声音说:“我看见了,我看见了……”
这声音是从我脚下发出的。床上的被子里裹着一个人,这时坐起来露着一个脑袋,这不是阎小米还能是谁。不知道阎小米什么时候爬到床上又钻进被窝的,猜想她应该是趁着灯黑的那一下进来的。
我这下真懵逼了,阎小米就睡在我被窝里。警察也搞愣了,这么长时间竟然没注意到床上有人,忙问道:“你是谁?怎么在这床上?”
阎小米有点儿害怕地指了一下我说:“我是她女朋友,正睡觉呢,先进来一个女人把我们弄醒了,接着就闯进来三个男人叫我男朋友给钱,不给钱就报警说他强行侮辱妇女。我看见还有人拿着刀子,吓得蒙在被窝里不敢吱声。”
警察:“那我们过来这么久你怎么不出来说话?”
阎小米挺委屈地:“我蒙在被窝里睡着了……”
警察:“……”
然后警察问我:“她说的都是真的吗?”
我点点头:“真的。”
警察有点儿小愤怒:“你刚才直接说你女朋友和你睡一块儿不就完了吗?”然后他转向那男人:“你他-妈的做事儿能不能长点儿心,还勾引你老婆,有人会当着女朋友面勾引别人老婆吗?你老婆比他女朋友漂亮还是比人家年轻啊?你能不能再傻-逼点儿?我叫你不长心,叫你不长心。”
警察越说越来气,伸手在那男的头上直拍,像拍皮球的一样。后面那警察一个劲儿劝:“马哥,马哥,过了,过头了。”
我懵逼了一会儿朝那警察一伸手说:“你好,马警官。我想看一下你的警官证。”
那警察停住手,朝兜里摸了一下说忘带了。马上凶巴巴地对那男人说:“你们几个跟我走!”
几个人一窝蜂地溜出了屋子。妈蛋的冒充警察。旅店老板喜皮笑脸地给我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是我们员工的错。误会,误会啊。回头我一定严肃处理这件事情。”
二舅爷把他往门一拉,顺手把门带上。听脚步声外面的人也都散了。
阎小米还裹在被窝里,眨巴着眼睛问我:“怎么样,我来的还算及时吧?那警察叔叔真会说大实话,说我年轻,还漂亮,哈哈。”
我感激地说:“及时,及时,一边说一边往被窝里挤。你不住高级酒店去了吗,怎么会出现在屋里?”
阎小米马上逃出被窝去:“你干吗?刚救了你就想耍流氓啊?”
我有点儿尴尬地说:“不是,我这只穿着内衣站了这大半天,这屋里又没空调,冷啊这。”
阎小米哦了一声说:“我一进来看这里面的老板贼眉鼠眼的就预感你俩会出事儿,二舅爷那一把子岁数想整出啥事儿也难,估计就得是你。所以就来看看,刚好让我给赶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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