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
“对，通天犀！”周太医豁然睁眼，昏花老眼中闪出一丝奇异的彩光，倒把众人看了个呆。
顾坐办、孙德胜不明所以，面面相觑，王文敏闻言却像头顶炸了个焦雷！内心大震，随之惊喜忧愁交加：刚得了根通天犀，这里就要救人，岂非天意？！心里噗通噗通响得厉害，又不知如何开口。且听周太医细说。
“据《博古录》载：通天犀，又称辟水犀，其真角质如绛紫玛瑙、皮如琥珀、花纹绚烂、色泽温润，通透似古玉而过之，有白色曲线宛如游龙，贯通首尾，其余犀角，皆无此神妙。检验之法，取清水一碗，角入水中，水自开分为两处，不漏不溢，不沉不濡，乃稀世之珍也。”周老爷子仿佛私塾里教学生的老夫子一样，背着手摇头晃脑喃喃自语，一转身直盯着众人：“且《本草拾遗》、《杂说金元医案》等书内所载，此物卓有神奇，乃开辟以来世间灵宝之一、望月神犀飞升托化后所遗，金铜难克、水火难化、可辟寒暑、可辟邪魔、可辟尘土、可辟万毒的无价之宝，据传，元末帝猜疑脱脱帖木儿久攻红巾军不利，暗中与南方义军内外勾结，还领了明、方国珍、张士诚等豪强的巨量金银珍宝，并与梁王私下亲善，案结党羽，妄图弑逆，又有中书省平章政事奸臣哈麻嫉贤妒能、屡进谗言，惹得天颜震怒，才派了御前侍卫携带鹤顶红鸩酒，前去军前赐死。脱脱服毒自尽，以至大元贤良猛将心寒意冷、惊悚不堪，最终才落得国破家亡。这是正史所载。然《杂说金元医案》中秘记：当日脱脱服毒后并未死亡，而是被跟随多年的忠诚大夫救活了，用得正是通天犀！”
这段故事说出来，别说顾坐办、孙德胜都不敢相信，连王文敏也大奇：鹤顶红是剧毒，这脱脱哪来的通天犀呢？
周太医看出仨人疑惑，笑道：“诸位方才说了，如今之计，只有死马当活马医。话虽不好听，可是实情。鹤顶红剧毒无比，然脱脱怎么就活了？日后远渡大漠，孑然残生？只因大元灭金朝之时，将金朝府库珍宝抢掠一空，其中，就有二百年前，靖康之变时自北宋汴京劫掠的大量珍宝法器，徽宗所制盘龙御府第一通天犀带，宛然在目！此物归入大元内府，末年赏赐给了脱脱之父，后落到他手里，才在危急之刻，救了他一命！只是年深日久，当日通天犀带自然不在人间。如今倒是有这么个法子，可这万中难见、稀世之宝的通天犀，叫咱们去哪儿找呢？！”
孙德胜总算听明白了，不由大为忧愁。这几十年，他从没遇到这种事儿：看着尚有一线活命希望的大牛，竟毫无办法。明摆着，他内弟李有德也算古玩行里的高手，却从无一言说起过，或许连他也不知道这物件。哎，救吧？现打听都不知多久，看秋霞家情形，必然拿不出重金购买；不救吧，难道看着大牛就此毙命？！一时间心里也是七上八下惴惴不安，只憋住气不说话，灰苍苍的眉毛抖动厉害。
顾坐办双手一摊，哭笑不得：“老爷子！您呐，真该去说古记！您老倒是好心，可叫咱们去哪儿找这个什么行子。。。。。。哦，通天犀！还稀世之宝？！我活这么大，连听都没听过呢！再者，您在宫中伺候皇上、皇太后多年，您都没见过，我们上哪儿找去？师父，”顾坐办附耳孙老爷子：“不行咱把这人送医院得了。北京城里洋人开得医院这么老些，还愁找不到个会治疗中毒的？我听说，协。。。。”
“啪！”虽有些卖老、却一向温和自重的周太医耳朵也不聋了，猛然一拍桌子，指定了顾坐办，众人大惊。
“顾大人！我今儿是看着孙老爷面子来的，您们既然相信洋人的医院，不如早做打算！赎我才疏学浅技艺不精，告辞！”说完提溜拐棍拉着孙子不管不顾就要走。
孙德胜狠狠瞪了顾坐办一眼，心说这可把周太医给得罪喽！这老头别看年纪大了，火气并不小，前朝遗老守着旧规矩又有些学究气，最听不惯什么洋人长短，尤其注重中华杏林名声，早先连摄政王看病，说起来洋医院话头，还让他话里话外给了几个硬邦邦大钉子，何况现在？
“你呀你！不懂就一边儿凉快去！净给我惹事！”孙老爷子假装生气，作出恼怒模样，把顾坐办骂了一顿，撵出屋，自己不得不小心给周太医赔礼。
周太医面子找回来了，兀自气得手脚冰凉、两眼圆瞪、怒气冲冲挥舞手里拐棍大声道：“这帮年轻人！什么都是洋人、洋人，成天介洋人这个好、那个好！连医术也是洋人的好！难道泱泱中华上下五千年黎民万众，不是我中华医术自炎黄以来的千万种医药，都是洋人那套妙手回春、治愈保全的？！真是混账！西医治标小术，中医标本兼治，史册医书斑斑可考！秦汉隋唐以来各家先贤治疗著述甚详！现而今可倒好，别人没来打，咱们自己先把自己医术打倒啦！闹得七颠八倒误人子弟！你问问他们，《黄帝内经》、《伤寒杂病论》、《医方精要》、《本草纲目》都不中用啦？就靠洋人拿着刀子剪子矬子锯子把人当畜生一样胡砍乱割才是正办？！！荒唐啊荒唐！岂不知连美利坚开国大总统华盛顿氏，就是西洋庸医滥用无知医法，以至于小病暴死。还来教训荼毒我中华医术，真正不知廉耻！”
这顿骂，简直把三千年里的老话给掀出来了。也不知道周太医哪来那么的气性，痛斥了两袋烟工夫，才在孙德胜、王文敏低声下气安慰下劝和好了。顾坐办当着师父不敢发火，只能坐在院子里鼓着腮帮子抽烟。
孙德胜无奈，对着这么个老太医，还真没办法。可人还得救！上哪儿找通天犀呢？一挥手叫过人吩咐：“快去，周太医说的这物件，我估摸着药铺、古玩铺得有，你们分头去同仁堂、西鹤年堂、广生堂药铺，就说我的话，请他们掌柜的立即帮忙找找。嗯。。。。。。去琉璃厂保德堂，找大掌柜李有德，让他赶紧在街面儿上打听，不论谁家铺子有，不论多贵！就说我要用，先拿来救人，多少银子，我听着！”
发了顿火，周太医心绪难平，摇头道：“孙老爷，我看呐，哪儿没有！那么金贵的物件，没个五六万大洋，谁舍得拿出来救人？治好了不必说，老朽也能凑点，治不好，再毁了人家的宝物，可。。。。。。嗐！”也脸上阴沉束手无策。
“诸位！”王文敏见孙德胜老爷子古道热肠、仁义有加，不由得大起敬佩，狠狠心咬咬牙一脸诚挚抱拳说：“通天犀，我家里有！”
“什么？！”
屋里院外的所有人，惊呆了。。。。。。
“对，通天犀！”周太医豁然睁眼，昏花老眼中闪出一丝奇异的彩光，倒把众人看了个呆。
顾坐办、孙德胜不明所以，面面相觑，王文敏闻言却像头顶炸了个焦雷！内心大震，随之惊喜忧愁交加：刚得了根通天犀，这里就要救人，岂非天意？！心里噗通噗通响得厉害，又不知如何开口。且听周太医细说。
“据《博古录》载：通天犀，又称辟水犀，其真角质如绛紫玛瑙、皮如琥珀、花纹绚烂、色泽温润，通透似古玉而过之，有白色曲线宛如游龙，贯通首尾，其余犀角，皆无此神妙。检验之法，取清水一碗，角入水中，水自开分为两处，不漏不溢，不沉不濡，乃稀世之珍也。”周老爷子仿佛私塾里教学生的老夫子一样，背着手摇头晃脑喃喃自语，一转身直盯着众人：“且《本草拾遗》、《杂说金元医案》等书内所载，此物卓有神奇，乃开辟以来世间灵宝之一、望月神犀飞升托化后所遗，金铜难克、水火难化、可辟寒暑、可辟邪魔、可辟尘土、可辟万毒的无价之宝，据传，元末帝猜疑脱脱帖木儿久攻红巾军不利，暗中与南方义军内外勾结，还领了明、方国珍、张士诚等豪强的巨量金银珍宝，并与梁王私下亲善，案结党羽，妄图弑逆，又有中书省平章政事奸臣哈麻嫉贤妒能、屡进谗言，惹得天颜震怒，才派了御前侍卫携带鹤顶红鸩酒，前去军前赐死。脱脱服毒自尽，以至大元贤良猛将心寒意冷、惊悚不堪，最终才落得国破家亡。这是正史所载。然《杂说金元医案》中秘记：当日脱脱服毒后并未死亡，而是被跟随多年的忠诚大夫救活了，用得正是通天犀！”
这段故事说出来，别说顾坐办、孙德胜都不敢相信，连王文敏也大奇：鹤顶红是剧毒，这脱脱哪来的通天犀呢？
周太医看出仨人疑惑，笑道：“诸位方才说了，如今之计，只有死马当活马医。话虽不好听，可是实情。鹤顶红剧毒无比，然脱脱怎么就活了？日后远渡大漠，孑然残生？只因大元灭金朝之时，将金朝府库珍宝抢掠一空，其中，就有二百年前，靖康之变时自北宋汴京劫掠的大量珍宝法器，徽宗所制盘龙御府第一通天犀带，宛然在目！此物归入大元内府，末年赏赐给了脱脱之父，后落到他手里，才在危急之刻，救了他一命！只是年深日久，当日通天犀带自然不在人间。如今倒是有这么个法子，可这万中难见、稀世之宝的通天犀，叫咱们去哪儿找呢？！”
孙德胜总算听明白了，不由大为忧愁。这几十年，他从没遇到这种事儿：看着尚有一线活命希望的大牛，竟毫无办法。明摆着，他内弟李有德也算古玩行里的高手，却从无一言说起过，或许连他也不知道这物件。哎，救吧？现打听都不知多久，看秋霞家情形，必然拿不出重金购买；不救吧，难道看着大牛就此毙命？！一时间心里也是七上八下惴惴不安，只憋住气不说话，灰苍苍的眉毛抖动厉害。
顾坐办双手一摊，哭笑不得：“老爷子！您呐，真该去说古记！您老倒是好心，可叫咱们去哪儿找这个什么行子。。。。。。哦，通天犀！还稀世之宝？！我活这么大，连听都没听过呢！再者，您在宫中伺候皇上、皇太后多年，您都没见过，我们上哪儿找去？师父，”顾坐办附耳孙老爷子：“不行咱把这人送医院得了。北京城里洋人开得医院这么老些，还愁找不到个会治疗中毒的？我听说，协。。。。”
“啪！”虽有些卖老、却一向温和自重的周太医耳朵也不聋了，猛然一拍桌子，指定了顾坐办，众人大惊。
“顾大人！我今儿是看着孙老爷面子来的，您们既然相信洋人的医院，不如早做打算！赎我才疏学浅技艺不精，告辞！”说完提溜拐棍拉着孙子不管不顾就要走。
孙德胜狠狠瞪了顾坐办一眼，心说这可把周太医给得罪喽！这老头别看年纪大了，火气并不小，前朝遗老守着旧规矩又有些学究气，最听不惯什么洋人长短，尤其注重中华杏林名声，早先连摄政王看病，说起来洋医院话头，还让他话里话外给了几个硬邦邦大钉子，何况现在？
“你呀你！不懂就一边儿凉快去！净给我惹事！”孙老爷子假装生气，作出恼怒模样，把顾坐办骂了一顿，撵出屋，自己不得不小心给周太医赔礼。
周太医面子找回来了，兀自气得手脚冰凉、两眼圆瞪、怒气冲冲挥舞手里拐棍大声道：“这帮年轻人！什么都是洋人、洋人，成天介洋人这个好、那个好！连医术也是洋人的好！难道泱泱中华上下五千年黎民万众，不是我中华医术自炎黄以来的千万种医药，都是洋人那套妙手回春、治愈保全的？！真是混账！西医治标小术，中医标本兼治，史册医书斑斑可考！秦汉隋唐以来各家先贤治疗著述甚详！现而今可倒好，别人没来打，咱们自己先把自己医术打倒啦！闹得七颠八倒误人子弟！你问问他们，《黄帝内经》、《伤寒杂病论》、《医方精要》、《本草纲目》都不中用啦？就靠洋人拿着刀子剪子矬子锯子把人当畜生一样胡砍乱割才是正办？！！荒唐啊荒唐！岂不知连美利坚开国大总统华盛顿氏，就是西洋庸医滥用无知医法，以至于小病暴死。还来教训荼毒我中华医术，真正不知廉耻！”
这顿骂，简直把三千年里的老话给掀出来了。也不知道周太医哪来那么的气性，痛斥了两袋烟工夫，才在孙德胜、王文敏低声下气安慰下劝和好了。顾坐办当着师父不敢发火，只能坐在院子里鼓着腮帮子抽烟。
孙德胜无奈，对着这么个老太医，还真没办法。可人还得救！上哪儿找通天犀呢？一挥手叫过人吩咐：“快去，周太医说的这物件，我估摸着药铺、古玩铺得有，你们分头去同仁堂、西鹤年堂、广生堂药铺，就说我的话，请他们掌柜的立即帮忙找找。嗯。。。。。。去琉璃厂保德堂，找大掌柜李有德，让他赶紧在街面儿上打听，不论谁家铺子有，不论多贵！就说我要用，先拿来救人，多少银子，我听着！”
发了顿火，周太医心绪难平，摇头道：“孙老爷，我看呐，哪儿没有！那么金贵的物件，没个五六万大洋，谁舍得拿出来救人？治好了不必说，老朽也能凑点，治不好，再毁了人家的宝物，可。。。。。。嗐！”也脸上阴沉束手无策。
“诸位！”王文敏见孙德胜老爷子古道热肠、仁义有加，不由得大起敬佩，狠狠心咬咬牙一脸诚挚抱拳说：“通天犀，我家里有！”
“什么？！”
屋里院外的所有人，惊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