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玩笔记》三爷给你聊聊真实的古玩圈

  十七



  大概两刻钟工夫,原本死气沉沉的大牛,还是没啥反应。

  小贵子凑过来伸脑袋左看右看,鼓着腮帮子直运气,看看其他人也都极为紧张。“掌柜的?掌柜的?”

  王文敏正焦心,也不回头:“什么事?”

  “您和诸位爷还没吃午饭呢?外头咱们花钱买的有米有面果菜齐全,我看,叫几个邻居大嫂子过来帮忙做点吧。”

  这时候哪有心思吃饭呐,王文敏挥挥手:“你看着办吧!”


  正说道这儿,炕边的周家小孙子突然喊道:“爷爷,您快、快看!”

  一句话把本来紧张的众人说得提心吊胆,更是眼珠子不敢错动。


  再看大牛,脖子上、胸口那些紫黑色可怖的黑斑,不知道咋回事,好像里头有人抽丝剥茧一样,渐渐淡了!

  这是好现象。

  不大会儿,大牛手指甲、脚趾甲也慢慢恢复了血色,周太医惊喜不已,赶紧掀开被子,反正都是老爷们,也不在乎看穿了条短裤赤裸身体,就见大牛皮肤下头,好似有几道细密而缓缓流动的血管在急速飞奔,纵横交错,那皮肤慢慢变成白玉色,润泽通透,肉里血管越发明显。

  “奇妙!”周老爷子咽了口唾沫,微微俯身,指点道:“诸位,瞧!药力生效了!天意!上天护佑!”

  话音未落,原本狰狞可怖嘴歪眼斜一脸青紫的大牛面色青红不定,时而扭曲时而平静,看得出难受的厉害,嗓子眼儿里咯咯作响,腹部、胸口的腱子肉也骤然缩紧,身子一扬一扬挣扎,口鼻、耳朵、眼中流出星星点点的污血!

  “快拿恭桶来!”周太医叠声叫道,众人赶紧四处找盆、桶。

  “恭桶?!”离屋门最近的小贵子翻翻眼皮。

  “就是尿盆!”王文敏惊喜交加大喊。


  “是喽!”小贵子转身飞跑出去,在院子里踅摸了一圈,哪有恭桶?事不宜迟,便卖了个机灵,把秋霞洗衣服用的大木盆端进来喽。


  盆刚放下,周太医示意孙德胜扶起大牛,再也忍不住的大牛眉头紧锁,不管不顾闭眼张嘴“哇!”一股又黑又绿的黏液自口中直射而出,一股浓重的腥臭顿时充满屋子,好似千年大粪万年茅坑,熏得众人无比掩鼻皱眉,纷纷躲避。

  “拉了!快预备炉灰!”站在炕尾的周家孙子捂着鼻子鼓嘴大喊,拿出条手巾围在嘴上,帮着孙老爷子扶住魁梧的大牛,周太医来回穿梭,将大牛身上金银针拔下来,也顾不得腌臜,一会儿看看他吐得黏液,一会儿看看他屁股下的大便。

  好嘛,大牛这通上吐下泻,直吐得昏天黑地口鼻窜血;拉得日月无光污秽满炕,连院里也串了味,闹得院里院外臭气熏天,不知道的还以为这里是加工猪肠子的作坊!院里帮忙的警察、大嫂子先才闻了通天犀香味,又被臭味一熏,无不掩鼻乱窜,有些胃浅的捂嘴找了墙角大吐一番,屋里呢,幸亏诸位爷们齐心协力,小贵子、王文敏端盆得端盆、倒水得倒水、铺炉灰的铺炉灰,周家孙子卷了袖子,跟小贵子俩人顾不得腌臜,一个炕上一个炕下,端屎端尿给大牛擦身子抹脚丫,孙德胜、周太医一旁协助,好半天才算妥帖。

  为了遮味,平日不抽烟的周太医接过孙德胜递来的烟卷,跟王文敏点火抽烟,亏了这股烟味,等小半个时辰过去,上吐下泻的大牛,总算平息下来。周太医过来按了按脉搏,细细观察了他身上。连烟卷烫了手都没发觉,激动言道:“神了!真神了!!可见古人诚不欺我!诸位请看!”


  大家赶忙凑过来瞧,上午还面目狰狞肿胀肢体可怖的大牛,虽说还气息奄奄面如金纸,细观却呼吸平稳、顺畅安眠!身上紫黑色斑点和指甲全然不见,再按脉搏,已然由脉如游丝渐渐宏大有力。这人,八成能活!


  “奇迹!奇迹!!”周老爷子花白胡须抖动,片刻断然喊道:“此刻毒性大除,最为紧要关头!千万不能大意!嗯。。。。。。我写仨方子,一个回阳散,一个补中汤,一个十全大补汤,来个人,陪我孙子一起去西鹤年堂和同仁堂分别抓药,快回来急煎!来个警察,劳驾去街面儿的杂货铺,买几个药锅,孙老在此跟我看守,王掌柜!劳您驾,告诉外头帮忙的人,预备一大碗滚白水,加点白糖,再煮一锅稠乎乎的小米粥备用!”


  一听买药,王文敏淘出钱来塞给小贵子,让个警察跟着俩少年作伴,匆匆而去,其余人又开始忙活。

  药锅子买回来,刷洗干净,备用。不大会,院里帮忙的大嫂子端了碗加糖白水送进来,又是一锅热乎乎的小米粥搁在屋里闷着。王文敏给二老送了茶,亲自检点白水、米粥。孙老爷子忽然问了一句:“这水和粥不是在东厢房屋檐下烧的吧?”

  “不是!老爷子,您放心,那块被巡警们用石灰画了圈,我们不敢进去,这是在当天院里现搭的炉灶。”

  孙德胜点点头,冲帮忙大嫂笑了笑,转脸问周太医:“周老,这病人用十全大补何必再用补中益气汤呢?”

  周太医捻须笑道:“孙老也懂岐黄?这就是其中的门道喽!说起来此人毒性虽已大解,然犀角本为大凉之物,通天犀就更凉。大凉解除剧毒,两下里在他腹中争斗多时,才排泄出来,此人命大不死,已是万幸!必然大伤元气,五脏六腑自不必说,三焦之气也必然不足,似这样奄奄一息之人,如果不加调理补充,也是个废人了。先用回阳散定住他的元阳正气,再用温补法,以补中益气汤慢慢往回补,等三焦气充盈、五脏妥帖,再以十全大补勘定五脏六腑,正气充盈四肢百骸,古人云:气为血之帅,血为气之母,气赖血以附。正气充足而旺盛,新血才能周游回流全身,病人则可祛病延年。这也是元代李东垣前辈温补法的精髓之所在。至于能不能痊愈,除了我的医药,还得看这小子的造化喽!”


  孙德胜与王文敏拱手陈赞:“受教受教!”

  小贵子买了药回来,先煎回阳散,周老爷子戴了眼镜,亲自以小勺给大牛喂了半碗糖水,待他脸色渐渐回转,肚内有了咕噜声,又灌了药,不想这一帖下去,到了傍黑天,不知是通天犀灵药神奇,还是大牛身子骨壮实,竟然慢慢有了知觉!


  这下子可把大家伙高兴坏了。周太医也觉得得心应手,绝没有诊断有误,又给他喂了半碗小米粥,饭后半个时辰,再喂了回阳散。

  等掌灯时分,大牛竟然慢慢睁开了眼睛,虚弱迷惘中带着疑惑,喘息道:“这、这是哪儿?你、你们是谁啊?”


  人救活啦!

  消息顿时传开来,屋里屋外连带东屋里吃了药回阳的王公公都大喜过望!看热闹的人群议论纷纷,都说是神物降毒,神医救命,连死了的人都能救回来,这份起死回生的戏法儿哪朝哪代也没见识过!小贵子抱着王文敏喜极而泣,嚎啕大哭。屋里院里一众人等才觉得肚饿,王文敏乐的脸上放光,抱着紫檀木宝盒出来吩咐麻脸招呼大家拆了灵堂,赶紧收拾做饭!




  今天两更,大家新年快乐!因为元旦事情多,才停更了一天。今天两更,请大家多支持欣赏!
  拆了灵堂,摘了门外的丧吊子,小院里又恢复了往日的安谧祥和,老街旧邻来帮忙的更多喽,大家纷纷来祝贺探望,顺便帮忙做点饭菜,蹭一顿。本家秋霞姑娘不在,王文敏成了半个主人,面菜果品都是现成的,喜悦之余,当然来者不拒。大家喜气洋洋做了饭菜,连大牛车场子里的兄弟们、警察和邻居,众人大吃了一顿,说了会子闲话,运走了丧事用具,除了平日亲近的几位大嫂在此帮忙烧水,其余的都散了,警察也走了一拨,留下仨人奉命伺候孙老爷子。


  延至半夜,恢复神智的大牛直叫肚饿,小贵子喂了他一碗小米粥,饭后又是一贴补中益气汤,安稳睡了。

  王文敏想回家看看,顺便放回通天犀,可看看周、孙二位老人、周家小孙子都气定神闲,也就息了这个念头。心里琢磨等大牛康复再说吧。

  三更了,夜色如墨、星光黯淡,屋里点了灯,忙活了一大天的周老爷子、周家孙子和小贵子都有些瞌睡,王文敏领着小贵子硬搭了张铺,请周老爷子睡了,周家孙子、小贵子趴在炕头休息,自己熬不得夜,也打了好几个哈欠,却见孙德胜目光炯炯,端坐如仪,望着东厢房上下打量,不知思索什么。


  “您老还不闭目休息会儿?”王文敏凑过来,孙德胜笑笑:“不困!老了觉少。我像您这么大年纪,一个案子白日黑天的忙,哪顾得上睡觉啊。哈哈哈,王掌柜困了就歇息吧,这几日劳累你了,如今像你这样古道热肠有情有义的年轻人,真是少喽!”

  王文敏对孙老爷子似庄似谐的话头不敢应,觉得这老爷子挺有意思,连顾坐办那么大的官儿都对他恭敬得吓人,满耳朵都是他威名,可看起来,此人也不是庙里判官死的不通人情,又夹着一肚子学问,真不能小窥呢。

  他是做什么的呢?一个前清的南城巡查御史老爷,不过五六品官儿,谁知道有偌大面子,太医院的御医都随叫随到,且毫无官气,一脸正义,帮着秋霞这种穷苦人家忙里忙外热情关心,这份儿仁义忠厚,官员里头可少见极了。

  大为敬佩的王文敏,也有心相交,点头笑道:“您老既不困,我陪您聊聊吧。”

  孙德胜划火点烟,深深吸了一口:“也好!咱们有缘在此相识,就是缘分定数。我啊,还真有些事儿给你念叨念叨呢。”

  这爷俩对坐抽烟,聊起了京城和南城一带的古记儿,孙德胜算是本乡本土,又办案多年,世事洞明、人情练达又渊博多学记性好,四九城里的奇闻异事、悬疑古记、风土人情、民俗规矩、官场兴衰无不门清儿,随便聊了几件就让王文敏大开眼界兴趣盎然,说了半晌,又说道光绪年间悦来客栈那件奇案,王文敏也听傻了,屋外风声萧索,不由得起了身鸡皮疙瘩。

  “您说的这事儿太诡异了,按说砚台没那么个儿的,就算有,也不是明清以来的玩意儿。哎,世间之大无奇不有,古有包公包龙图他老人家日审阳、夜断阴,说不定,这种奇案,也只有他老人家在世能审得清呢。”

  孙德胜无奈一笑:“嗐!几十年前的旧事了,我一直放不下,冤死的人一死,凶手到如今也不知所踪,连凶手是谁都不得而知!若老天有眼,让我活着能把此案终结了,也算不负当日皇恩厚德喽!不说这个,比如说此次大牛这事,王掌柜怎么看?”

  王文敏心里一紧,知道这是替秋霞伸冤的好机会,思索片刻,走到东屋看看王公公已然熟睡,便悄悄放下门帘,回坐俯过身,把秋霞、王公公、大牛的关系脉络详细给孙老爷子说了,最后长叹一声:“孙老,您就叫我文敏吧,一家小铺子,我做掌柜,起头又是打天津卫来的,不敢说攀附您,今日听您一席话,胜读十年书!京城里的事儿日后少不了请教您,您老是这么客气,我就不敢说话了。”


  “原来如此!也是苦命人呐。”孙德胜望着幽幽烛光,叹息良久,诚挚言道:“蒙你高看,我就叫你文敏,你就叫我孙大叔吧。日后有用得着大叔之处,我必然义不容辞,京城里这些大大小小黑白两道,还算给我点儿薄面,嗯,咱们就说此案。”


  王文敏立即起身拱手大大一躬:“孙大叔!小侄唐突了。若说秋霞故意投毒谋害亲夫,既不合情更不合理!试想秋霞姑娘在宫中苦巴巴熬了多年才出宫,孤苦伶仃又无家人,才找了小几岁的大牛成家,如平常人家,都是苦命人,小两口相亲相爱蜜里调油还不得,怎么会在身怀六甲之际,下毒害夫呢?!这是一。

  二,王公公虽说在大内多年,免不了沾染了些陋习,又跟秋霞有那么一段自作多情的事儿。可出宫后家门不幸,养子丧德败家,被秋霞夫妇收养,又跟些江湖骗子干了些见不得人的坏事,毕竟不是主谋首犯,最终害人害己,落得钱财一空,风烛残年之际,只有靠秋霞两口子养老送终,按常人想,怎么又会下毒害死大牛,如此一来,家里连个顶梁柱的男人都没有,他自己万一病亡,连个后路也断了啊。”


  “其三!”孙德胜对王文敏分析大为赞同,接口道:“案发之时,明明王公公在屋里久已不能动弹,秋霞两口子感情甚好,他又怎么劝得秋霞给大牛下毒呢?!

  其四,大牛所中之毒,是那碗东厢房房檐下开水里的,可这毒既非砒霜、鹤顶红、孔雀胆等等毒物,连周太医见多识广也看不出来,那么秋霞是哪儿弄来的?!可见,这个案子,并非大家嚷嚷的本妇下毒谋杀亲夫!而是另有隐情!”


  “是!孙大叔!您、您真是青天在世,明察秋毫!”王文敏又是打躬又是作揖:“还请孙大叔主持正义,还秋霞姑娘一个清白!”

  “言重了!文敏,快坐下。咱们是闲聊,青天?我不敢当!只是不能冤死好人呐。请借你宝物一观。”

  王文敏麻溜儿把宝盒捧给孙德胜,俩人在烛光下,对着硕长的通天犀静静欣赏了好久,孙德胜凝神细思,喃喃自语:“毒物到底是什么呢?嗨,你看,天意机缘,能有此宝物救了大牛,这个案子,咱们总不能就让它湮没喽。这俩小洞原先装的是什么?”

  “哦,家父猜测,原先可能是葡萄大的南珠或者东珠,宫里的物件嘛,可能取个珠联璧合、宝珠陪名角的口彩。您看呢?”

  孙德胜摇摇头:“都请谁看过了?”

  “请的是琉璃厂的梁老掌柜,保德堂的李大掌柜。。。。”

  孙德胜倒吸口冷气,深沉道:“李有德?他对文房清供、笔墨纸砚瓷器还有些造诣,其他的也一般,不瞒你说,那是我内弟。不过连梁老爷子都看不出渊源,那可难说了。不过。。。。。你看!这俩洞里,像不像两只眼珠呢?”

  “眼珠儿?”王文敏想起那日在茶棚里听说李有德大掌柜跟孙老爷子的关系,今日一见,果然不错,刚要客气两句,听孙德胜说犀角前面的洞里是眼珠儿,立即大惊,难道望月神犀功成飞升后,还留下了两只犀牛眼??不对啊,自来也没听说过,犀牛飞升留下眼珠子的典故。再说,就算有俩眼珠子,肢体分离早就腐烂没了,乾隆年间帝王将相那么多,难道都是傻子?把烂了的眼珠子放进去?


  正琢磨着,孙德胜讪讪笑了:“我不懂古玩,也许是瞎猜的。闲聊嘛。方才说道大牛喝的那碗开水,刚才外头煮犀角,香气弥漫,我仿佛听见东厢房那边有声音,咱们过去看看?”


  自然王文敏很感兴趣,找出凶手,还秋霞姑娘清白。便包好了盒子,随孙老爷子溜达出来。


  初冬已临,外头冷飕飕小风刀子似得割得人皮肉生疼。院里亮着几盏汽灯还算明亮,仨警察哈手跺脚取暖,俩邻居大嫂烧好了热水,又在当院里揉面准备蒸馍馍,另外一个在割肉择菜,反正东西多,来帮忙全家都能跟着来吃,不吃白不吃嘛,因此忙的满身大汗,却乐此不疲,为死气沉沉的小院增添些许人气。

  孙老爷子器度端凝,昂首挺胸,围着东厢房案发现场转了几圈,王文敏提着汽灯照亮,俩人看了半天没啥头绪。孙老爷子仰头瞧瞧下午掉落东西的房檐,又看看地下,盈盈灼灼里,碎碗、破长条板凳角落里,好像有些灰尘泥土。

  “嗯?”孙德胜哼了声,仔细蹲下,捡了个小木棍,在里头挑挑拣拣,王文敏瞪大眼看着,就见木棍前头挑出个蚯蚓一样的东西,看不真切,孙老爷子背影猛地一震,俯身闻了闻那东西,又急忙抬头看看房檐,瞅瞅碎碗和破板凳,沉默许久。

  “拿个袋子来!”良久,孙老爷子才喊了声,几个警察赶紧满院子找,哪有什么袋子啊。王文敏卖了个机灵,掏出自己那块纺绸的大手绢,递过去:“您用这个!”


  孙德胜也不说话,接过来将小东西抱起来,起身跺跺脚长舒口气,寿眉舒展微微上挑,显见心里开怀喜悦,小心翼翼过来摆正了歪倒的板凳,放在案发时位置,挥挥手,仨警察过来点头哈腰。

  “去找个碗,盆也成!”

  有个敏捷的找了个碗捧过来,孙老爷子鼓腮帮子,把碗摆到板凳上,边摆边端详,还不断抬头望,好半天才找了个合适位置放正。

  “对。。。。。对!就是这样!”

  孙德胜挂了怪异的笑,拉着王文敏退后好几步,歪头正脸,对着板凳和碗相看了很久,才欣慰笑了。院子里的几个人都觉得奇怪,不明所以盯着这个古古怪怪的老头和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王文敏。

  两更完毕,休息了。最近年底比较忙,我会坚持更新。大家慢慢欣赏。后面剧情更精彩。谢谢大家支持捧场!
  @如果不在乎 2016-12-31 00:03: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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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是小谜底 2017-01-01 13:17: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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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孙老爷子把裹着东西的手巾小心提溜着放到正屋外头窗台上,转身回来笑了笑,十分慈和,问院里的三位大嫂子:“诸位辛苦了!都忙着呢!”

  这三位平日里都是东家长西家短能言善辩的典型京城老娘们,深通人情世故,见如雷贯耳的孙老爷子问话,无不起身敛衣行礼,有个年纪最长的笑道:“不辛苦!这才哪儿到哪儿啊!都是老街旧邻的,哪能不帮衬帮衬呢!您老还硬朗啊!我听我婆婆说起过您,头三十年里,谁不晓得咱们南城巡查御史孙老爷!都说您是天青星下凡呢!专门给咱穷老百姓主持公道。。。。。”这张嘴一张开,好家伙,头三十年的陈芝麻烂谷子夹杂着俗气的奉承马屁一筐筐往外倒。

  王文敏细看,认识!就是白天在院外头散布谣言,说秋霞是潘金莲毒害亲夫,又让自己儿子去报官的那个马脸妇人,嗨!这人真是属狗脸的,说变就变!脸皮比前门外城墙拐弯都厚!因此冷着脸不搭理她。


  孙德胜却不以为意,笑道:“不敢当!都是老年间的话喽。诸位也算热心人了,我给诸位打听个事儿啊。”

  这回仨人见孙老爷子和蔼可亲,都嚷嚷:“您老问吧!知道您老是为了案子,您问啥我们知道的全说出来。”

  嘚,王文敏心说,这就问起案来了,赶紧叫了个警察,从屋里搬了把椅子,孙德胜道谢坐了,示意大家该干啥干啥,几个警察也得空捧着热茶大口大口喝起来,听孙老爷子问案。

  孙德胜先问了秋霞一家情况,又问了案发当日情由,仨大嫂你一言我一语,连比划带描绘,跟说书似得,把案情说了个详细,跟王文敏说的并无二致。

  “那么说,大牛两口子之间确实没有冲突喽?”孙德胜扫视三人。

  为首的大嫂哈哈笑道:“没您老不圣明的!这条胡同里,都知道秋霞姑娘平日里安安稳稳、心地善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跟街坊们都客客气气,别家有个大事小情洗衣服带孩子,央告她一声,没有不应的!大牛就更甭说啦,那孩子人实在厚道,讲义气重交情,拉车回来,谁家有个事儿假比说房子漏了修房、老人病了买药、 小孩儿跑远了去找,他都跑在前头。跟大伙儿处得可好啦!我们白天还琢磨着,要说秋霞下毒害死大牛,那绝对不能够!谁这么说,谁准烂舌头!”

  噗!看三个大嫂都煞有介事异口同声,想想白天情景,王文敏笑得肚子疼,赶紧装咳嗽遮掩过去。

  孙德胜很有耐心,让一个识文断字的警察拿了纸笔,把仨大嫂说的都记录在案,详细看了看,问:“您诸位愿意给秋霞作证吗?”

  这下子,仨人都停了手里活计,迟疑观望。王文敏立即说:“我愿意作证!”孙德胜笑着摆摆手:“你不成。得几位大嫂说。”

  “愿意!”还是为首那位大嫂想了会说:“大牛兄弟都救活了!我们老街坊还有什么说的?!看来秋霞真是冤枉的,下毒谋害亲夫更是没影儿的事!可、可我们不识字,摁手印行不?”

  孙老爷子看了看王文敏,俩人笑了。

  秋霞家里找不到印泥,事关紧要,一位大嫂想起家里有亲戚家小孩过满月送来的红皮鸡蛋,赶紧拿了个回来,擦了点红颜色,仨人摁了手印,在围裙上擦了擦,脸上放光,都像做了件大善事一样乐呵。

  孙老爷子收好了证言,偏头想了想,问:“三位,秋霞家这院子,原先是不是个药铺?或者说,有个药铺在这附近?”

  “药铺?”仨大嫂面面相觑,琢磨了许久,择菜的大嫂陪笑:“您老问得可玄乎!这穷街烂胡同的,哪有什么药铺啊?我嫁到这儿十几年啦,胡同里大人小孩有个头疼脑热,都得去前门外看,拿药嘛,喏!胡同外大街上,有个广仁堂,离咱们还有二里地呢!”

  王文敏也不知道孙老爷子怎么会突然问道药铺,呆呆听着。

  一个警察突然说:“老爷子,您这么一问,我仿佛记得我奶奶说起来,这块头三十年还是二十年里,有个药铺的库房,就在这胡同里!”

  “是吗?!”孙德胜有些激动,指点他问:“快想想,库房在哪儿?”

  小警察正在苦思,为首的大嫂子拍着手笑了:“哎吆!让这位小兄弟一说,是、是有这么个库房!嗯。。。。。。不错,我那会儿刚嫁过来不久,对,就在这小院,瞅瞅,西厢房、东厢房、正房都是药库!院墙里头还有看守的小屋,现而今都塌了不少!没错!我记得真真儿的!那会儿我婆婆还说呢,邻居家是个药库,不定哪天走水失火了,可不好救!这话,得光绪末年喽,可得二十四五年啦。那会儿这小院盖得叫个规矩,严严实实,成天介从前门里往这拉药车,就是那间铺子忘了叫啥名儿,庚子年八国联军进北京,也没来这儿。袁大总统闹着当皇上那年,药铺东家回南边,才关了张,这院子撒瓜俩枣卖了,无冬历夏没人修理,慢慢成了这样,前头住了班子水夫,后来迁走了,秋霞他们家才来!”


  那俩妇人正嗡嗡嘤嘤跟马脸大嫂问询,孙德胜“呼”站起身,立即转身到了屋门口,转脸叫:“来人!”

  “在!”仨小警察不知这老爷子抽什么风,赶紧小跑过来。


  “你!”孙德胜一指写证词那个:“明儿一早,去市政公所,找顾坐办,就说我说的,叫他和吴警官,带了秋霞亲自来这儿,案情已然明了,可以结案了!”


  “啊?!”小警察们瞪大了眼左右对视,一瞅孙老爷子正言厉色,赶紧低头应道“是!”


  王文敏满心疑惑地搬着椅子跟孙老爷子进屋,看看睡得正香的一屋人,坐下托腮抽烟,孙德胜胸有成竹闭目养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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