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玩笔记》三爷给你聊聊真实的古玩圈

  二十




  老北京流行立春这天,吃春饼,俗称“咬春”。虽然立春已然过了几天,大牛还是拉着王公公和秋霞,带着礼物和咬春的吃食,来王文敏家小聚。大牛被王家的宝物通天犀救活了,王文敏又慷慨仗义,帮衬着秋霞兴家立业,两家都是良善人,孙氏媳妇跟秋霞聊得好,王公公呢,也佩服王清太老爷子的才学和生意经,接长不短一家来拜望,老年间的百姓,讲究个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正好,秋霞、大牛、王公公也没啥亲戚,处长了,就把王家当成经常走动的亲戚喽。两家越处越亲热,秋霞就大着胆子拜在王清太膝下做义女,跟孙氏媳妇也对磕了头,拜了姐妹,两家内眷们来往不绝,外头看不出,可着实跟一家子差不离。


  进了门,秋霞两口子冲王清太就磕头,老爷子笑的眉毛舒展,扶起他俩,拉着王公公就让座:“快着!快起来!文敏媳妇,你妹子和亲家大叔来啦!快来倒茶!”

  孙氏正好缺个说话的人,赶忙从厨房进屋,笑语吟吟给王公公见礼,拉了秋霞的手,止不住说笑:“前儿个我还让你大哥给你们捎信呢!一块来吃饭,嗬,他忙的吆,都忘了,今儿亲家大叔也来了,可得高高兴兴玩一天!大牛兄弟,傻站着干啥?快坐呀!来就来吧,还带什么东西?!”

  秋霞自打大牛恢复身体,家业又起色,跟王家常来常往,比着孙氏媳妇这位大姐,可学了不少家长里短的知识,连神情性格也开朗了许多,也慢慢胖了点,跟孙氏说说笑笑最知心,见丈夫大牛憨厚望着老一对点火抽烟,聊得火热,一对女人叽叽咕咕端茶倒水毫不见外,心里也乐呵。

  秋霞杵了他一下子,大牛笑笑:“大姐,王大叔!天还早,我出去拉俩活儿,晌午去琉璃厂把我大哥拉回来一块吃饭,成不?您们先聊着!”

  王清太呵呵笑道:“大牛啊,现在你都有家业啦,还出去奔辛苦?别急嘛,先喝碗茶!文敏媳妇,快着啊,倒茶来!”


  “干爹!我来吧!您瞧我大姐忙的。”秋霞跟在自己家里似得,拿茶叶罐,接过炉子上的开水,噗噗在地下点了几点,斟满茶壶,烫了茶杯,小心翼翼端过来,给俩老爷子斟满,又给丈夫端了一杯。

  “老哥哥,不是我夸奖您呐,您这是老来得福!”王清太冲王公公点头称赞。王公公满脸慈爱,感慨道:“还不是借了您和文敏的光儿?!我呐,福也享过、罪也受过,老了老了,有这么一侄女、一女婿,有口嚼裹,也就知足!说起来,这是哪辈子修来的吆!”


  “哈哈哈哈,老话说老来福才是福嘛!”


  屋里温暖如春,映着初春的阳光,和蔼温馨,众人止不住大笑。


  喝了杯热茶,大牛走了,孙氏媳妇打趣道:“大兄弟还是忘不了个人的活计!我说妹子,这就难得!”


  秋霞目送丈夫出远门,在后头吩咐:“别干起来忘了时辰!早去琉璃厂请大哥!道上儿慢点!”


  “哦,知道喽!你在家多帮大姐干活啵!我走了!”


  秋霞把带来的盒子菜和羊肉送到厨房,捧着点心匣子搁到桌上,便打开,便跟王清太、孙氏媳妇笑说:“他啊,让干爹和大姐说对了,没那么心眼儿,人老实厚道,这不,有了点产业,还是闲不住,爱拉车,我说了他几次,也就罢了。大姐说难得?我看呐,这就是穷命呵呵呵呵。干爹,叔,您尝尝这稻香村的大八件,还有兰馨斋的鸡油饼、桂花糕、杏仁酥、枣泥糕,都是新出炉的。大姐爱吃的奶饽饽、小侄子侄女爱吃的牛肉酥、金糕,都在那俩匣子里。待会儿他们回来再吃。”


  “尝尝,尝尝!”王公公颇有兴致跟王清太一人捏了块桃酥,就着茶边吃边聊。孙氏媳妇高兴拉着秋霞:“就是妹子还惦记我,破费这些干啥?我说的难得,指大牛兄弟厚道,不忘本!现在的男人,哪个有了钱不出去花天酒地的?”

  “那我大哥也没这么着嘛。对了,干爹、大姐,我托人在南苑买了点地,准备盖房子,到了夏天,咱们一块去玩几天,过过乡下日子吧!”

  “好啊!”王清太笑道:“我们老家,也还有些祭祀田亩呢,我小时候就在乡下长大的,那山、那水、那些绿油油的菜园子,哎,这一说,都五十多年喽!老哥哥,到时候跟您一块去!”


  “一块去!热闹!当年跟老佛爷去逛西山,还年轻呢,现而今爬不动喽!”


  “你俩去收拾饭吧,我跟你干爹聊会天!”王公公吩咐俩女人,这俩女人也有悄悄话要说,知道俩老爷子话题,非得从四十年前说起,俩人不爱听,收拾了一下,赶忙出去了。


  说了会闲话,王公公说:“也巧了,本来想请周太医来吃春饼,派人去问了问,他去上海啦,说是给、给蛰居上海的黎大总统瞧病,嗨,民国这些个总统,走马灯似得换来换去,哪比得了大清国康熙、乾隆两位万岁爷在位,多少年安宁平和,老百姓日子过得也好!”

  “那敢情!这二位万岁爷,那是天纵英才,等闲人比不得,就说这两朝,哦,还要雍正爷传下来的那些古董玩意儿,哪件不是珍品?咱们古董行都知道,国力盛出得玩意儿自然就好,国力衰,东西也差。甭看古董玩意儿小,这上头,浸染着一盛一衰天道轮回呢!”


  王公公听了这话更是兴奋,来了兴头,就聊起了慈禧老佛爷六十万寿传旨景德镇御窑厂做的那些万寿瓷器和大雅斋瓷器的源头来历,俩老爷子聊得火热。


  厨房里头,孙氏媳妇、秋霞也聊得热火朝天,便说便干活,一点儿不耽误。

  “可说也是,生意好了,大哥怎么生了烦恼?”秋霞疑惑。

  “嗨,谁知道,我也不操那个心。怕是知道的人多了,都盯着咱们,老话不是说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嘛!这世道不好,谁知道哪里蹦出个坏人,再给咱们使坏?”

  孙氏媳妇端着大清花碗,搅拌鸡蛋液,炉子上火旺油开,秋霞接过来摊饼,小声嘀咕:“对!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我大叔上回不是叫一个姓文的,后头那个姓张的骗子骗了?不是这场大难叫王大哥拿宝物平了,又有了些家业,哎,我叔指不定怎么样呢。神佛保佑,千万别出啥事吧。”

  “不会!”孙氏媳妇嚷了一声,觉得声音太大,红了脸说:“妹子别担心,你这都快生了吧?赶明儿我去东岳庙、白云观、大佛寺烧烧香,佛爷还能不保佑好人?!”


  钟打了十一下,俩女人端了大盘,把吃食摆上,俩老爷子还聊得津津有味呢,王清太看眼前的菜,笑了:“上回说咬春,文敏忙的也没回来,这次大家一起吃,应个节气!文敏媳妇,把上回梁老掌柜送我的汾酒拿来,我和王公公喝几盅!”



  桌上是一大盘炒合菜,顾名思义,就是把几种菜合在一起炒,有黄豆芽、绿豆芽、韭菜、红萝卜丝、鸡蛋丝,又加了火腿丝、香菇丝,上头盖了个端正圆润的摊鸡蛋饼,老北京叫“合菜盖帽”!红白绿黄五颜六色,看了不由得令人胃口大开。取个如意吉祥的意思。

  周围是秋霞带来的盒子菜,里头琳琅满目,共分十八个小格子,盒子里分格码放的熏大肚、松仁小肚、炉肉、清酱肉、熏肘子、酱肘子、酱口条、熏鸡、酱鸭、熏鱼等等,都是冷荤,可味道十足,陪着红漆大盒,既好看又端庄,饼就是家常烙得鸡蛋饼。俩女人还做了京酱肉、四喜丸子、爆羊肉、炒麻豆腐、醋溜鱼片、冬瓜虾米汤等几个家常菜。铺排地一张大红木桌上满满当当,香气四溢令人口涎欲滴。


  秋霞擦擦手,皱眉:“这都晌午了,大牛是不是拉起活来忘了!怎么还不回来?!”

  “嗨,等等他俩,左不过就快来了。拿酒杯,爸,今儿用那套乾隆青花的酒盅吧?”

  “对喽!拿出来,请王公公过过目,这是从御膳房一个老杂役那买来的,没舍得用,您给瞧瞧。”

  “御膳房?那我得瞧瞧!”

  孙氏去拿来酒杯,搁在盆里用热水擦拭。屋里正热闹,“砰砰砰!砰砰砰!”外头响起阵猛烈的砸门声!


  “谁呀这是,火急火燎的。妹子,我倒不开手,劳驾你去看看。”

  秋霞开了门,外头噗通栽进来个血葫芦似得人!吓得秋霞妈呀一声定睛一看,是小贵子!

  大牛从后头进来,慌慌张张把车拉进来仍在一旁咣当关了大门,扶起一头一脸全是血的小贵子,屋里的人都惊动啦,纷纷出来。

  “这、这是怎么啦!啊?!小、小贵子!这是怎么啦?!你怎么自己个来啦?你师父呢?!”孙氏媳妇张望了会儿,心里大惊,带了哭声。

  大牛喘着粗气,他是一口气跑回来的,又气又急嘴里只说不清楚,急头涨脸托着小贵子掉眼泪。


  “快。。。。。快!!快救人!”满脸污血的小贵子又气又惊又痛,四周围了人越问,他越憋得难受,最后“嗷!”一嗓子跟野狼狂啸似得痛哀哀嚎啕大哭:“掌柜的、掌柜的叫一帮子大头兵给抓啦!店、店里也给又砸又抢,贴了封条。。。。。。师爷、大姨!您、您们快想法子救人啊!”说完嗝喽一声,昏死过去!

  “啪!”孙氏啊一声泪水夺眶而出,手里乾隆青花大酒盅摔在青砖地上,打了个粉碎!

  “文、文敏。。。。。我的儿。。。。!”王清太急痛攻心,一口气没上来,顿时昏倒在地。


  众人围上来灌水的灌水、捶背的捶背,方才还热热闹闹的气氛横扫一空,众人哭嚎成一团。初春温煦春风里,澄净碧蓝的天空下,几只飞鸟被哭声惊动,扑棱着翅膀振翅高飞,片刻入云不见了。。。。。。
  炒合菜,是一道家常菜,华北地区各地都有。

  
  因周太医没在家,王家上上下下老的老小的小,王清太躺在床上 口歪眼斜,显见是中风的症状,孙氏媳妇也乱了方寸,没头苍蝇一样,还是秋霞刚遭了大难,稳得住,赶忙让大牛把小贵子背进屋,擦干净身上,又叫来大夫,灌了姜汤,在鬼门关转了一圈的小贵子才忽忽悠悠醒了过来,说了原委。


  这天上午,店里生意兴隆,有几个穿直系军服的小兵,背着枪进来嚷嚷,说是要买东西,立马引起了王文敏的警惕!

  伙计们也被吓得不轻,那当儿老百姓都胆小,这些大头兵,荷枪实弹歪戴帽子,比土匪还狠,嘴里骂骂咧咧还罢了,一旦发了火,打死个把人,街面上的巡警和警察,更是连屁也不敢放!谁碰上谁倒霉。

  惴惴不安的王文敏立即让小贵子给这几位端茶倒水,亲自接待这些个咋咋呼呼的丘八,陪笑问了问,有个兵要买两块玉送人。

  王文敏赶紧让伙计端出个大红漆盒,里头全是明清的玉佩、玉件和小玩意儿,请几个兵自己挑。

  几个大头兵瞪眼撇嘴胡乱扒拉了几下,他们哪懂这些个?拿了两件乾隆年间的青玉佩就不撒手啦。王文敏陪着小心:“诸位军爷,既然看得起小店,您给二十大洋吧。”


  “什嘛?!二十大洋!你小子他妈是抢钱还是讹人啊!老子们一个月才5块钱的饷!你敢要二十?我看你不想活啦!”说着就推搡王文敏,小贵子赶忙冲过去笑道:“诸位!诸位军爷!这是我们掌柜的!您瞧,这两件玉佩,虽说不上太珍贵,可也是乾隆年间传下来的物件,正经的和田青!我们掌柜的知道诸位爷辛苦,才便宜让给诸位,您不信,这条街上您挨家打听,就这么一块玉,少了五十大洋,您来揍我!”

  “吆喝!谁裤裆破了,把你小子露出来啦?!滚一边儿去!屎壳郎垫桌子腿——你还硬充大个儿的!”几个大兵越发嚷起来,不少客人见状不妙,赶紧溜走。

  王文敏怕起争端,把气呼呼的小贵子拉回来,正色道:“诸位爷,我是赔本赚吆喝,您要真想买,十块钱拿走!”

  “这才是啦!听说您这儿日进斗金,还忍心赚咱哥们弟兄的银子?给钱,走人,不过可先得说下,这玩意儿要是假的,我们可不答应!”

  领头的那个大兵斜楞了王文敏一眼,叼着烟卷抽了口,狠狠吐了口痰,一使眼色,一个小兵一抖手冲王文敏脸上摔了把大洋,众人扛枪哼着小曲儿扬长而去!


  小贵子一边捡钱一边骂:“这帮土匪!就知道欺负老百姓,狗屁!有本事跟八国联军干去!什么东西!”
  王文敏脸色涨红,稳了稳心神,蹲下一起捡钱,长叹一声:“小贵子,这年月,能活着就不易!我看,这是有人给咱们上眼药儿!”


  “眼药儿?掌柜的,咱们这一笔就亏了几十大洋,这帮子丘八,还不定怎么回事呢?我琢磨着不太好,他们一个月才五块钱的饷银,哪有钱买这些,再说,都是睁眼瞎,大字不识一个,从来没听说他们送礼送这个!不成,您说咱们是不是下板,避一避?”

  一众伙计也七上八下,听王文敏吩咐。他起身弹了弹衣服,把钱放进柜台,思索言道:“不能吧,这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他们怎么也不敢。。。。。”


  话音未落,呼啦啦从街上冲进来一群大兵,骂骂咧咧冲进来见人就打!皮带、枪托子、木棍子上下翻飞,饿狼入羊群一样眼红脖子粗撒开了花对着店里的人就是一顿胖揍!嚎叫声、惨叫声、哀嚎声在太阳底下琉璃厂中此起彼伏响成一片!

  小贵子挨了两下子,就被王文敏抱在身下挡住了那些皮带枪托,自己个却被不计其数的拳头、枪托打得满地乱滚、血肉模糊!

  其余的伙计也傻眼了,纷纷被打被抽,被乱兵打得满屋乱跑,一时间血肉横飞,混乱不堪!邻居、街面上的人围着纷纷指指点点,有些在外头大喊:“大兵打人啦!快看,真他妈不像话!”

  “赶紧报告巡警阁子!光天化日,这、这不是明抢嘛!”

  众位要涌进来说道说道,领头的大兵拿枪托子在满脸是血、已然昏迷的王文敏脸上狠狠砸了几下,顿时污血涌出,一片渗人的青紫狰狞,大兵哈哈大笑,冲着外头举枪就放!

  “呯!呯!”

  外头人听见枪声,顿时如惊弓之鸟做了鸟兽散,跑了个干净!


  领头的兵狞笑道:“的奸商!你敢骗老子钱!还他妈乾隆爷那时候的玉佩,狗屁!敢骗老子的钱,瞎了你的眼!来人!”


  “在!”

  “在这呢!连副!”几十个大兵得意洋洋冲领头的答应。


  领头的兵一脚踩着门口的红木椅,一手掐腰,吐了烟卷,大喊:“砸了他这王八黑店!把东西都给我搬回去!谁要阻拦,给我往死里打!”


  “是喽!”

  这帮子大兵早就憋坏啦,看见京城里花花世界,想捞摸几个,奈何军规管着,今儿一听长官发话,顿时如下山的群狼对着猎物张开血盆大口!

  “不、不能啊!你们、你们还讲不讲理!”王文敏浑身疼得厉害,睁开一只眼,另一只眼已然又痛又肿。晃晃悠悠被小贵子架起来,抖手指着他们大骂:“你们太放肆啦!这、这是京城!有王法的地界!你们快、快住手啊!!”


  柜上、博古架子上、墙上摆的、陈设的、挂的铜瓷古玉、金石碑帖、元明古画被这些饿狼似得乱兵扔的扔、砸的砸、撕的撕、偷的偷、拿的拿,砰!当啷!哗啦!到处是瓷器、玉器和景泰蓝、玻璃器皿砸碎在地下的声音,不少大兵还在上头又踩又跳,过了把瘾!

  “这是什么?这也值钱?”一个大兵拿了个宣德青花盘,“值他妈屁!都是这帮鉴赏糊弄人的!”另一个接过来顺手“嗖”扔到街上,顿时摔成碎片!


  “那尊佛,那尊金佛不错啊!快,递给我!”

  “别他妈抢!这玩意儿不值钱!比擦屁股纸还糟呢!”俩人为了争夺一副宋画打了起来,看了会,谁也不认识上头夏圭的名字,干脆撕了团成一团扔了!

  “鼻烟壶!这是鼻烟壶,我认得!我们村老地主成天闻,快给我拿来吧!”


  大兵们为了争夺古董扭打成一团,瑞古阁里成了战场。片刻间被打砸抢的满目疮痍、惨不忍睹!

  王文敏大口喘着粗气欲哭无泪,还要理论,领头的大兵上来就是一脚正中胸口,“噗!”一口鲜血喷涌而出,王文敏捂着胸口缓缓倒下,死命拉着大兵的腿嘶哑叫道:“你们。。。。。就是一群畜生!”

  “啪!”领头大兵又给了他一枪托子,撇嘴笑道:“哈哈哈,讲理?还他妈王法?!告诉你,小子,要是讲理,老子就不当兵啦!”乒乓两拳打得王文敏闭口窜血!一脚踢飞了冲上来的小贵子,大喊:“妈的,京城怎么啦?爷就是要揍你这京城的下三滥!王法?老子就是王法!今儿叫你瞧瞧王法的厉害!”顺手抄起一件嘉庆宝月瓶照着王文敏脑袋砸下去,砰!满头血污的王文敏眼前一黑,顿时没了气!


  “快着!都他妈快点!别磨叽!”领头大兵又点了根烟,望着一片狼藉店铺冷笑,旁边一个小兵凑上来嘀咕道:“我说哥,差不离就行了,可别出人命。上头不让死人呐,你瞧,这人光进的气没出的气啦,万一死在咱们手里,上头不高兴呐。”

  “也是,麻利儿的!别拿啦!给这奸商留几件!来人,给我把他架上,带回军部去!哦,人家还嘱咐给他脖子上戴个牌子,放哪啦?”

  “这呢!这呢!连副,您瞧,写的啥啊这是?”一个背着大包袱的大兵,从腰里拽出个白布围裙似的玩意儿。

  “傻帽!拿反了!正面儿,嘿,你小子真棒槌!”领头大兵把布招贴倒过来,指点道“这是写的——我是奸商!哈哈哈哈,也不知道地下这小子怎么得罪了咱们上司,哎,拿人钱财,替人消灾,给他挂上!”


  店里狼藉不堪如同糟了土匪,伙计们被打得伤了一地,半死不活的王文敏被拖死狗一样拖出门,几个大兵把——我是奸商的大布幅挂在他血肉模糊的身上,满载而归的大兵个个手提肩抗,笑语吟吟,领头的大兵一拍脑袋,进屋又把钱柜抱走,冲兴高采烈的兄弟们喊:“架着他!叫老少爷们瞧瞧!”


  温煦的春风里,几十个土匪一样的大兵,就这么架着胸前写了“我是奸商”的王文敏,大摇大摆招摇过市,地下的血迹,蜿蜿蜒蜒,一直嘀嗒了很远。。。。。。。


  “掌柜的!掌柜的!!”爬出门外的小贵子嚎啕大哭五内俱焚,睁眼看着掌柜的被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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