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玩笔记》三爷给你聊聊真实的古玩圈

  小贵子说完又昏过去喽,这下子,大家伙可全傻眼啦!

  王清太老爷子听了儿子叫大兵抓了走,还挂了个“奸商”的布幅子,顿时怒气上涌,脸色通红,胸口憋闷,一股股逆血将经脉堵住,口鼻邪风走窜,喉咙里“咕噜咕噜”上痰,眼见不中用了。急的大夫大声埋怨:“我说您诸位,别再说啦,老人家这就气的不成啦!快,预备痰盂!”


  众人这才警醒,王公公虽说老了,可在宫里敬事房管过多少大事儿,赶紧哆里哆嗦拉着王清太的手,给他呼噜胸口:“老哥哥!您别急!咱们这就找人去,大不了赔上我这把老骨头,也得把王掌柜的救回来!您万一有个好歹,叫文敏出来怎么活?秋霞,快着,拿根筷子去。大牛,给贵子煎药去!文敏媳妇,预备水!”

  王公公这一分派,惊慌失措的大牛、秋霞和痛苦失声的孙氏才缓过了神情,忙不迭分别救护一小一老,小贵子那边是皮外伤,大牛跑出去煎药,秋霞拿了根筷子,孙氏媳妇端了杯温水,大夫看了看,吩咐:“家里有玫瑰花、芍药花或者薄荷没?”

  “有!”孙氏赶紧说:“我丈夫前几天买了些花瓣,预备做花囊。可。。。。。”言未出口,泪水四溢,赶紧背身擦了,去找。


  王公公挺有经验,见王清太呼噜呼噜直上痰,也不敢大意,拿了筷子,轻轻杵进他嘴里,片刻,王清太干呕了几声,秋霞给他捶了捶,“哇!”几声大呕,幸而王老爷子底气足,吐出了几块腥臭的痰,才算长舒口气,缓了过来,不过还是口歪眼斜。


  孙氏抽泣着熬了一碗玫瑰、芍药水,加了点薄荷露,大夫轻轻给王清太灌了下去,小声说:“这就稳妥了!都是调中理气下痰的。慢慢喝。”

  喝了水,王老爷子果然不喘喽,眼角豆大泪珠扑簌簌不停,摇着手要儿子,看得众人一阵凄惶。大夫赶忙开了药方,想了想,又把王公公、秋霞叫到外头嘱咐:“王老爷子这是急痛攻心、经脉逆冲,中风初兆,已是不可避免啦。”


  “啊?!我这老哥哥。。。。。就这么完了?!”王公公也慌了,晃了两下,被秋霞扶住。


  “也不是没救,实话实说,上了春秋的人,禁不住大惊大怒,我看,还有三分治法,只不过,家里人得小心伺候,千万别叫他生气,有开心的事儿最好,心境开了,加之药物辅助,还能延年,要是再愁闷烦恼。。。。。恐怕不妙哇!”

  “这、这可怎么好啊!大夫,我们多给银子,求您想想办法。您瞧,这家都是好人。。。。。却没得好报!我给您跪下了!”秋霞作势要跪,被大夫死死拉住:“使不得,姑娘!你这心意我知道,治病救人,是我们这行的本分。给的钱再多,治病可救不了命呐!这年月,好人遭难,坏人得意,老天爷不开眼呐!您别这样,听我说,我先开两个方子,第一个吃十二副,要是觉得好些,再吃第二个方子。”


  “要是不太好呢?”秋霞抹着眼泪,安抚着王公公。

  “哎,要是不太好。。。。。您就赶紧另请高明吧。”说完,大夫挥笔写了方子,拿了诊费叹息而去。


  秋霞让王公公进屋看着王清太,接过蒲扇,嘱咐大牛去买药,心里沉痛,按大夫的说法,王老爷子岂不是只有几分活路了?想想前段日子还在自己家救了大牛的王文敏、和蔼可亲叫自己女儿的王清太一日之间遭此大难,一个生死未卜、一个病入膏肓,忍不住咬着袖子痛苦起来,她怎么也想不明白,那么善良仁厚的王大哥和干爹一家子,会有此大祸呢?!


  晚傍晌,喝了药的王清太安睡了,小贵子也沉沉睡着,桌子上摆的那些美味,谁也没心思吃。孙氏媳妇只抽泣着掉泪,一点法子没有,大牛端着小烟袋锅,一锅一锅抽着叶子烟,熏得舌头直发麻,秋霞喝着又苦又酽的茶,思索着主意。


  这番大难,谁也不敢管,更不敢问,铺子被查封了,巡警们连个信儿也没有来,大牛打听到,说是不知道哪个军贴的封条!这下子,连平日里威严赫赫的市政公所、内政部警察总署也闭了嘴,连个屁也不敢放喽!只有梁老掌柜、李有德大掌柜派人送了问安的帖子,日常那些走动颇为勤快的朋友、商家,一股脑的不见了人,大牛跑了下午多半天,见了那些人,不是躲得躲、就是藏得藏,要不就说没空、没在家,那借口五花八门令人不齿,多半个京城跑下来,竟然是一点儿消息没打听出来,连王文敏关在哪里,是死是活都不知道。人情冷暖、世态炎凉,一至于斯!


  还是王公公提了一句:“别人不成,这事儿是带枪的大兵干的!这年月,谁敢问?我看,不如去找找孙德胜老爷子,问问实情!”


  大牛拉着孙氏媳妇、秋霞去了翠花胡同孙老爷子的家,孙老爷子倒是很热情见了他们,听了孙氏媳妇的哭诉,顿时惊诧、愤怒,细思之下,也觉得颇为棘手。

  “要是官面儿上的事儿,多少我还能说上话,只是这军方。。。。。。”孙老爷子罕见地为了难,当即给平政院的庄大人打了电话,又派人拿了帖子去找军政部次长,得了回信,说次长跟吴大帅去了保定看训练,不定啥时候回来。

  这下连孙老爷子也没了法子,不过老爷子毕竟古道热肠,说定这几天四处去打听打听,一有消息就赶紧来说,实在不成,他舌下老脸,去找吴大帅、曹大总统评理!


  回到家里,众人都陷入沉默。秋霞思索半晌,说:“大姐,我看,这事儿是后头有人使坏!”

  “怎么?使坏?!我们文敏没得罪什么人呐!”

  王公公点点头,让秋霞说。

  秋霞斟酌着词句,说了自己想法:这必然是前些日子王文敏为了救大牛,露了自己家藏至宝通天犀,又被大报小报一宣扬,那些暗中觊觎贪婪无耻的小人们见了,必然大起贪欲,才惹出这番大祸!不然,一群大头兵狗屁不通,凭啥去闹腾一家古董铺呢?

  “是啊!”孙氏之抹眼泪,回忆道:“前些日子,他回来就闷闷不乐,爸问他怎么了,他也是闷葫芦似得憋着劲儿不说。哎!这是打哪儿说起?我们一家子从不敢为非作歹的,怎么遇上这档子事儿?!”


  “大姐,您没听过,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我看,我大哥手里的宝贝这是叫人惦记上了!”


  “这可怎么好!怎么好啊!”王公公也掉了泪:“为了救我们家的人,倒把他填里头啦!这世道。。。。。。”



  大牛瓮声瓮气大喊:“不能就这么算喽!我、我得去找他们评理!为了救我,王大哥遭了罪!我、我。。。。。。哎!”


  “你急什么?!”秋霞瞪了他一眼,口气严肃:“现在大家伙儿不是正想办法呢!我看,这里不能久待。大姐,我说句不好听的话,您别在意。”说着冲孙氏福了福。
  “哎吆我的妹子!都这时候啦,您就别顾及那么些个,只要能把你大哥救回来,倾家荡产我也愿意!”孙氏一片深情握住秋霞的双手。


  “我就怕您这么想!”秋霞眼睛发亮,指点道:“您想啊,那起子贼王八必然是想把通天犀弄到手。”


  孙氏急切接口道:“给他们就是啦!只要能救你大哥!我舍得!”

  秋霞皱眉按了按她的手:“大姐,我就怕您这么想,您稍安勿躁!听我说。就算给,也得分给谁、怎么给、是放了人再给,还是给了再放人!您琢磨,他们都躲在暗处,土匪绑票似得,咱们连谁使得坏都不知道,连孙老爷子也打听不出来呢。咱这么拿了东西冒冒失失去,不但救不会我大哥,那起子贼王八得了宝贝,必然要杀人灭口!”

  “啊?!!”孙氏吓呆了。

  “不仅要杀人灭口,还得诬良为娼!”王公公恍然大悟,跟了一句,努着嗓子说:“秋霞这话有理,大侄女,你琢磨,老时年间,土匪绑了票,都得来封信,说谁绑的,要什么东西赎回来,你这么胡打乱撞的,又没个中人作保,万一人家拿了东西,还不乐得立即撕票?!为啥这么说呢?你瞧瞧民国这几年,这些拿枪的大头兵,还不如土匪将规矩呢!”


  听了这话,急的孙氏又是一番痛泪,拉了秋霞问主意。秋霞咬牙说:“这里不能待了!大姐,我想他们既然知道大哥的铺子,又没找到通天犀,必然会来家里翻腾,您这里老的老、小的小,我干爹还病着,俩小孩也禁不住吓,不如这么办:您要不嫌弃,把孩子、我干爹和小贵子兄弟,送到我家去,让我大叔、大牛照顾着,避一避,咱姐俩在这儿,等孙老爷子的消息,您把通天犀也藏到我家去,省的那些大兵摸到这儿,抢也抢走喽。等到有信儿,咱们再想办法把王大哥救回来,不知您信得过妹子不?”


  “这、这没什么信得过信不过!可合不合适呢?”孙氏低头无奈说。


  “没什么不合适的!我这条命就是大哥救得,只要您信得过我们,水里火里,大牛这一百多斤陪着我大哥!”大牛拍了拍胸脯子。

  孙氏媳妇实在没了主意,只有如此,趁着黑,问了问王清太老爷子,老爷子一日间仿佛老了十岁,加之病痛伤感,十分虚弱,点点头:“我不走,我要留在这儿,看文敏回来!你和孩子们,带上咱们家的细软,先去秋霞那里避避也好,没事儿回来,就是有事儿。。。。。。咱们王家也不能亏了你们母子啊!”
  众人听了无不感伤流泪,事不宜迟,王清太病体实在不宜搬动,孙氏便叫醒了毫不知情的一双儿女,把家里值钱的金银细软、古董玉器收拾了几大包袱,王清太又在抽屉里抱出“五毒捧寿”的宝盒递给秋霞,几人收拾停当,大牛拉车,先把王公公、细软之物拉回家里布置,再来接小贵子和王家的孩子。这一宿闹得,两家人惊弓之鸟似得半宿没睡,仗着大牛身体好,一趟趟从王家跑到烂面胡同,再跑回来。


  夜半三更,大牛回来说:“小孩子们哭闹着找妈,大姐,不成您先跟我回去一趟,哄哄他们,等天亮我再送您回来。这里,让秋霞守着王大叔。”

  孙氏无法,只好如此,望着黑夜里匆匆而去的大牛,秋霞嘱咐:“道儿上慢点!明早记得去学校里请假,先休几天学。”

  隔着很远,大牛答应一声,那声音低沉而愤懑,穿透了院墙,直刺在人心上。秋霞长叹一声,给王清太喂了温水,看看时候不早,收拾了饭桌,蹲在院里煽火熬药,一阵药香铺面而来,抬头望望,一弯孤月清冷忧郁悬在中天,几颗残星苦云环绕其中。

  满心凄楚强打精神的秋霞想起自己和王家两家人种种幸运又种种不幸,不禁悲从中来泪珠儿似线般扑簌簌落下,微风拂过,不知哪个黑暗角落传过几句打更人的叹息,句句分明:


  这世道,守法朝朝忧闷,强梁夜夜欢歌;损人利己骑马骡,正直公平挨饿!修桥补路瞎眼,杀人放火儿多;我到西天问我佛,佛说:我也没辙!



  “唉。。。。。。”不知道哪里传出声长长的叹息,悠远而真切,吓得秋霞毛骨悚然,赶忙点燃了几枝残蜡,守着这团小小的光芒发呆。

  第二天一早,大牛又把孙氏拉回来,顺带买了枣面粥、芝麻火烧,孙氏一脸忧愁,红肿了眼泡,那边倒还好,跟俩孩子说好了,这几天先不去学校,也给学校请了假。王公公照看俩孩子,也算有事干,那些东西都归置妥协。可王文敏生死未卜,对着早点,谁也吃不下,孙老爷子那边,还不能紧着催人家。


  大牛为了这事儿,干脆也不去拉车,在家帮衬着俩女人照顾王清太,一天溜溜儿过去,众人都无精打采,到了下午,还是梁老掌柜亲自坐车来家里问候,拉着王清太的手说了半天话,老爷子这才好些。

  孙氏服侍王清太吃了药,梁老掌柜无限伤感,摆摆手,压低声音:“老兄弟,文敏媳妇,不瞒你们说,昨儿我去了咱们商会王会长家里,托他去北洋各大衙门打听。文敏,多么厚道仁义的一个孩子!哎!正应了那句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的老话!”

  孙氏媳妇噗通跪倒:“梁大爷,您老赶紧说!文敏到底是死是活?关到哪儿去了?!我、我谢您啦!”


  秋霞作势也要跪下,梁老掌柜赶紧搀扶,嘴里不停:“快起来!使不得!!”拉起两人,缓缓言道:“咱爷们不论这个,我跟你公公和去世的周老掌柜,那是父一辈自一辈的交情!哎,说起来我年纪最大,琉璃厂这些老辈子人,多少给我点面子,可今儿才知道,咱算个啥吆。”


  “是不是。。。。。”秋霞急了。


  “王会长虽说因为五六年前一档子南京栖霞寺佛头的事儿,跟个小日本闹脾气,退养在家,可毕竟做了多年会长,跟北洋衙门熟悉,也是段总理的朋友,我把这事儿跟他念叨了,请他主持公道,还不错,他拜会了内政部次长和警察总署署长,人家给了回话儿,说是军方的事儿,都不敢管!”


  “啊?冤有头债有主,难道连主事儿的也不知道是谁?”孙氏眼泪夺眶而出。


  “别哭,王会长的二小子,也在市政公所,据他说,这事儿,仿佛是大总统手下的一名军长干的,说是驻扎在廊坊的一支部队,可军方的事儿,他也闹不明白。不过呢,这大侄子倒是扫听出一点信儿,据他内政部的同事说,是咱们琉璃厂街面上的人鼓捣的,不知道那个混账王八蛋,早憋着坏拾掇文敏呢!”

  这话一说,屋里人面面相觑,这就对上号啦!王文敏一个老实厚道的生意人,怎么忽剌巴惹了军方,听梁老掌柜的意思,确实有人使坏。

  “这乱世呐,本就不太平,今天是吴大帅打了张大帅,明儿是曹大帅揍了孙大帅,一个个走马灯似得转悠。咱们小老百姓,如乱世浮萍,人命如草芥!我看,文敏必然还活着。只是这回那帮王八蛋,不拿到通天犀誓不罢休。嗯,我卖个老,劝一句,东西是省外之物,还是救人。”


  秋霞说:“是啊,梁大爷,我们也是这么想,可到现在了,背后使坏的人还不出来,我们就算有这份心,也不知道把东西给谁呢?!您看。。。。。。。”


  梁老爷子拍了拍王清太的手,寿眉抖了抖,沉思道:“遇事别急,既然人活着,咱们就得救!王会长说了,这几天再跑跑内阁,总能找到说得上话的人。不过呢,我看这里头也有蹊跷。那日大兵砸店,应该没找到通天犀,可后头捣鬼的兔崽子,为啥不出面呢?”


  “为啥?”

  “他们是让咱们乱!自乱阵脚!”梁老爷子起身道:“这里头的人我一时想不明白,不过,你们在家一定要多提防着,这帮人既然干出下三滥的恶事,必然有诡计,我琢磨着他们想让咱们自己乱了,然后再上门要东西,你们想想,到时候,他们觉得手拿把攥,还不漫天要价?别说通天犀,就是你们家里的细软金银,他们也不放过呢!”

  梁老爷子不愧耆老,深通京城里大大小小枝枝蔓蔓的偏门、下三门和黑道儿规矩,说起来,京城里打前清到后来,都有九门提督、禁卫军管着,黑道再厉害,也不敢太岁头上动土,京城外头可保不齐有些劫道儿的,绑了人,必然要两三天后才给信儿,让家里掏钱。为啥呢?就是要先把本家儿吓住,趁着慌乱要银子。


  看这事儿的路数,倒是跟那个差不多。可又掺和上了军方。因此他也想不明白,这内外勾结到底是怎么档子事儿。


  聊了半天,梁老爷子安抚了王清太,起身回家,约定随时有信儿随时来报。


  简单吃了晚饭,众人只对着灯度日如年。秋霞嘱咐大牛回家照顾叔叔和王家小孩,孤灯下,跟孙氏照看王老爷子。思索着,琉璃厂那么老大,到底谁这么狠毒,干出这缺德事儿呢?



  第二天上午,大牛还是来照看,说小贵子好多了,先回家跟他妈交代几句,咱回这边来,其余还是没什么消息,钟打了十下,正当众人焦急不安,外头“呯呯呯!”有人砸门。

  还有个笑吟吟的声音响起:“大妹妹?大妹妹在家吗?”


  众人一愣,秋霞疑惑瞅瞅不知所措的孙氏,孙氏摇摇头,几人出了屋,秋霞鼓着气问:“谁啊?”


  “哦,我是雅宝斋的张丰财呐,特来拜会王老掌柜!”

  “张丰财?!”孙氏摇摇头,显然不认识,可秋霞一听此名,脑袋上立马响了个炸雷!回忆起当日自己家里闹得那出骗局,顿时大悟!


  秋霞急速跟孙氏耳语几句,示意大牛去开门。


  开了门,一脸肃然的张丰财胖嘟嘟肥脸上,压抑不住春风得意,见了院里人赶紧换了副假模假式神态,眼泪汪汪:“来晚了,弟妹!我来晚啦!!我。。。。。。”一抬眼,正瞧见气哼哼的大牛抱着膀子,一旁的秋霞横眉冷对瞪着他,顿时一怔:“您、您二位怎么在这儿啊?!我不是走错地儿了吧?”

  “您来的正是时候!一点儿不晚!”秋霞没接他的话茬,冷笑道:“怎么,那阵香风把您老人家吹来了?赶紧请进!”

  孙氏冲他福了福,淡淡伸手一请,也不说话。心怀鬼胎的张丰财进也不是退也不是,被大牛一把拉了进来,推着进屋。

  “哎,我说,别、别推我啊。我还带着点心呢!”

  张丰财放下礼品,瞅了瞅奄奄一息的王清太,嗫喏着不好开口。到了正屋坐下,张丰财猫哭耗子似得抽泣几声,看看大家连劝也不劝,只好咳嗽几声掩盖了窘态,“呃。。。。。。弟妹,我这文敏兄弟糟了大难,说实话,都在街面上老街旧邻,我看着也难受心疼呢!您瞧,我这好几天没睡着,就想怎么救我兄弟啦~!”


  “劳您费心。”孙氏眼皮没抬,冷淡回了一句。

  “您想到什么好法子了?不妨说说!”秋霞忍了忍怒火,给他端了杯茶。示意大牛去外头守着。


  膀大腰圆的大牛一出去,张丰财悬着的心才放下,长出了一口气,想问问拿假银票糊弄王公公的事儿,弥补一下子,可看看俩女人一个沉默、一个冷淡,便住了口,换了微笑:“弟妹、秋霞妹子,我、我今儿来,真是不好开口,可为了我文敏兄弟,确实老着脸来啦。嗯,是这么回事,我打听到,这事儿是误会!”


  “误会?”俩女人一起看他。


  “这事儿确实是误会!怎么说呢?当日文敏兄弟也是不谨慎,惹了当兵的,现而今谁不知道,有枪就是草头王?!哎,我求爷爷告奶奶找了不少门路,人家上头传下话来,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呢。可禁不住我哀求,人家说,要一件东西,就算赔礼,哦!可不是白要,人家上头给银子,一万大洋呢!就算赔补店里的损失,弟妹,事儿追到这儿啦,你可得拿定主意,到底是人重要还是东西重要?如果你信得过我,咱们好说好商量,价码,还能多。。。。。”


  “他们要什么?”秋霞眼中冒火,心知肚明。


  “通天犀!就是报纸上登的,那支救活了我大牛兄弟的通天犀!”话音未落,外头大牛冲进来砰揪住张丰财的脖领子,左右开弓就是一顿大嘴巴!骂道:“操你大爷的,谁是你兄弟!你这个老王八蛋,骗了我大叔不说,还想来趁人之危?!我他妈揍死你!”


  噼里啪啦这顿打,揍得张丰财哇哇大叫,惊动了里屋的王清太,秋霞和孙氏赶忙来拉,好容易才把他劝出去,再看张丰财已然被打的鼻子口窜血,一张脸肿成了猪头,捂着脸哭到:“哎吆我的妈!老话说君子动口不动手呐!我这好心好意来啦,您们怎么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呐!好人难当哇,真冤死我啦。。。。。”

  “您别念叨了。”秋霞冷笑:“您这套哄孩子的把戏,甭上这儿来演啦!实话说,东西,有!可惜已经许给别人了!”

  “啊?!”张丰财顿时止住了哭,咧着大嘴瞪圆了眼:“许、许给别人啦?!”转念一想,哼了声阴笑道:“秋霞姑娘,这不能吧。谁能拿出那么些银子买这个?你说,许给谁啦?!”


  “这你管不着!我告诉你,甭猫哭耗子假慈悲。张大掌柜,老话说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时候一到立马全报!您也是世路上的人,做事可得对着良心!”


  “我、我。。。。。”张丰财被秋霞说中心事,捂着脸气恼难耐,心里五味杂陈,可看见一旁虎视眈眈的大牛,霎时没了脾气,又劝了好久,俩女人就是不答应。这才恨恨起身:“弟妹,听我好言相劝吧,过了这村儿没这店儿啦,文敏可禁不住大牢里那套刑罚!再者,大兵们可都不讲理,小心他们闯上门来抢!哼,想好了告诉我,告辞!”


  说完一阵风似得出门而去,大牛提溜着点心匣子猛地砸在他车上,大骂:“滚蛋吧你!”

  张丰财一走,三人合计了半天,想到昨儿梁老掌柜说的那番话,果然是这个王八蛋对王文敏下了黑手,看他那样儿,还有恃无恐。不禁又气又恼,可老百姓到底没法子,咋办呢?孙氏说:“哎,咱们小老百姓哪能惹得过人家大兵?我看,不成就拿东西换人?”


  “大姐,事到如今。惹不起也得惹!”秋霞肃然道:“您想,这坏东西今儿跑来,就是试探咱们。且不说王大哥生死未卜,真要是现在把东西给他,他们起了坏心,把大哥杀了,咱们更无可奈何!”


  “对!按妹妹说,只要东西在,他们就不敢下手害人!嗯,我听你的,不过,看这样,东西到底留不住。你王大哥,晚出来一天就得多遭罪呐!我。。。。”说着又掉泪。


  秋霞点点头安慰道:“是这么个理儿,所以,就算交东西,也得交给保险的人。这种王八蛋,咱信不着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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