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玩笔记》三爷给你聊聊真实的古玩圈

  “行了,这点活儿能干嘛?不能干可早说!”邵大爷递过大碗水,不知从哪儿变出仨大火烧:“尝尝!驴肉火烧,吃完了快回家!累着了,明儿可别来啦啊。”

  大杨狠咬一口又香又大的火烧,有点气不忿,实诚厚道人,不经挤兑,心中暗下决心:非得拿出点力气好好干,给老爷子瞅瞅!

  回了家,累瘫了的大杨倒在炕上就睡,第二天拉了几趟活,早早又去邵大爷家帮忙。一来二去,活干得越来越顺溜,拿铁簸箩运土跟玩儿似得,半个时辰就是一大堆,提溜水桶也有模有样,中间不歇,俩大水桶一口气从河边提回小院。

  邵大爷也没闲着,每天端着小烟袋跟看耍猴儿一样瞧大杨忙活,末了总少不了给他变出些撑肚子的吃食:油炸牛肉饼、夹肉火烧、肉龙、羊肉大葱馅包子。这些吃食大杨在家哪吃过?狼吞虎咽就是一顿。反正,绝亏不了嘴和肚子。


  四姑娘也觉这程子儿子奇怪,拉车的活没多,可老是傍黑天回来,吃的也不见多,可个头蹭蹭往上长、肩膀架子越发宽大,身上嘎达肉一鼓一鼓,跟吹了气的猪尿泡一般胀起来,回来说几句话,擦擦就睡,比他爸当年那呼噜打得还响呢!

  这是咋回事?四姑娘百思不得其解,跟半疯半傻的杨爷念叨了,杨爷毫不在意,成日介端着小酒盅吱吱喝着老白干,就着儿子买回来的半空儿、羊头肉下酒,听烦了,伸手比划道:“管那干啥?儿子都多大人啦?你啊,就是操心的命!”

  这苦不堪言的活,大杨干了足足俩月,这天院里的土终于运到西墙角了,水缸也提溜满了。大杨晃了粗大的胳膊问邵大爷:“大爷,您叫干的都干完了。还有啥活没有?”

  “有啊!”邵大爷品着香片茶,歪头瞅瞅他:“明儿开始,把西墙角的土,再运回东墙角。中间不许歇着。提水也不能这么提了,要在河边灌满水桶,俩胳膊举着平端回来。灌满了缸算!咋样?”

  “啊?!”大杨嘴里茶水喷了一地,呛得满脸通红。看看邵大爷不像开玩笑,也不像耍他玩,一咬牙说:“成!您叫我咋干我咋干!”

  第二天一面干活,大杨心里渐渐有点想法喽,只是碍于邵大爷,他不敢问。邵大爷呢,还是抽烟喝茶,跟看傻小子一样瞅着手脚不停的大杨,脸上皱纹却透出隐隐得意。

  又是俩月过去,大杨笨在邵大爷家像个笨狗熊一样见天运土、提水,春去秋来,寒暑交替,大杨在邵大爷帮忙干活,匆匆两年过去。渐渐褪去青涩,成了个彪形大汉,身上嘎达肉块块堆累,胸脯子坚实如铁,身高体壮,肩宽腰细,双目炯炯有神,两臂一用力,足有千斤之力。这身彪悍之气,早已超过当年的杨爷。


  见儿子发生如此大的变化,不知底细的四姑娘和杨爷一个惊喜心酸,一个欣慰不已。喜的是儿子长大了,终于能独当一面,撑起这个家;心酸则是大杨奔20岁喽,人家邻里这么大的小伙子,早就儿女满地跑,自己穷家鄙业的,这么大的儿子还是光棍一条!这可真让老公母俩心酸头疼。四姑娘打起了“玻璃蟠桃”的主意,叫杨爷断然否认了。杨爷比划着说:“这是救急救命的玩意儿,再者说,当年杨家给了自己这么个木箱子,不知道里头这玩意儿,逃难路上听光绪爷提过一句,这玩意儿价值万金!咱穷家小户的,担不住!得想个法儿找找杨大人后人,给人家送回去。你呐,可别打蟠桃的主意喽!”


  四姑娘冲他翻了个大白眼,她自己嫁给杨爷,半辈子就这么过来了,可不想儿子受委屈,又不好跟半疯的杨爷呛呛,便说:“那根鞭子不也是人家杨家的?你咋就收了?若是人家找回来,你也还给人家?”

  杨爷一愣神,憨厚笑了,比划着:“那不一样!鞭子么,我自己个儿留着传家呢!”

  “传?传给谁?”四姑娘伸手狠狠点了杨爷额头一下,嗔怪说:“你儿子还光棍儿一条呢!还想孙子?”


  前阵子胃病因为换季犯了,在医院躺了几天,刚刚恢复一些,单位上又因下个月的大会,开始无休无止的政策学习和讲课,所以停更了一阵子。为此,向所有朋友们道一声“见谅!”。

  咱们故事没说完,肯定不会停更,只是耽误了,后头还有好故事呢哈哈,为此,我会挤出时间来写作,回想当年青葱时代,有那么多的时间被耽搁,现在有心情写东西了,杂七杂八的事儿让人头疼。胃病终于稳定了,虽然单位学习还在继续,不过我会尽力赶上来,为大家继续奉献故事。还得写好,写得不好,咱不贴,贴了叫大家也笑话呵呵。

  今天开始恢复更新,争取让大家满意,朋友们的支持和捧场,就是我最大的动力!谢谢大家,再次向大家致歉,请大家理解!
  酒桌上,大杨跟二老说,前些日子有个皮货商,来车行雇车,近来京城皮货买卖好做,这些个新入京的将军大帅,有兵有钱,冬天爱穿个皮毛,加上家里老太太、太太、小姐、少爷们,都得打扮。一卷好皮子,从内外蒙古过张家口到京城,转手好几十倍的利!皮货商自己家的大车不够用,来前门外雇,大把头可怜大杨穷苦,又加上杨爷的面子,就推荐了他,做车行领队,去张家口外接运毛皮。人家一出手,就是20块大洋的订钱,来回拉拉杂杂一个多月,管吃管住,一辆大车连人带马,奉送40块!这好事儿,上哪儿找去?


  “张家口?张家口在哪儿啊?”从没出过京城的四姑娘一听这话,放下筷子悬心不已,说:“离着俄国老毛近不近?可别遇上老毛子啊!那年八国洋鬼子进京,就属老毛子和德国鬼子坏!缺德带冒烟儿!见了女的就往上扑,跟畜生没两样!儿啊,钱多咱赚都行,咱家就你一根苗儿,可甭叫妈悬心。”


  杨爷“吱”喝了半盅酒,哈哈大笑,比划了半天,大杨说:“妈!您说的哪年的老黄历啦?哈哈哈,没见我爸爸都乐喽。张家口还没出直隶呢!离着老毛子更是十万八千里远!根本不挨边儿!您不是叫我攒钱娶媳妇么?我这一趟出去,回来再捞摸点儿,就够炒菜面啦。”


  “哼,就你爷俩儿心大!”四姑娘一听没出直隶,放了心,端起碗来思索:“娶媳妇的钱,妈给你存着呢,赚钱的好事儿我能拦你?只是你打小跟小猫似得在我身边,如今长得这么大,没离开过家,就是到张家口,妈也得嘱咐。别跟你爸爸一样,哎,当年跑了一路西安府……”说罢又要抹泪,大杨赶紧止住。


  杨爷咧嘴无声笑,频频举杯,示意老婆吃完饭给儿子预备东西,自己来了兴致,跟大杨比划起当年听车行里人说“口外”的传说和路途典故。


  第二天,杨爷起了个大早,去邵大爷家辞别,老爷子一听,皱了眉头。


  “大爷,早听您老多年走南闯北,您跟说说,这口外一路的地面儿,到底平不平静?有啥说法没?”大杨恭恭敬敬给邵大爷端茶,笔挺立在一旁。


  邵大爷没接茶,花白眉毛颤了颤,绿豆眼珠儿急转几圈,闭上了。院里一时间很安静,邵大爷如老僧入定,眼观鼻、鼻观口、口问心,大杨诧异地盯着他半晌。老爷子霍然睁开眼,苦笑道:“你小子可真会选地界!”

  “嗯?”大杨傻呆呆。

  邵大爷轻叹一声,说:“若说倒回二十年、不,十年,我陪你走一趟,也去会会当年那些老弟兄。只是……哎,年头变了,这口外,说平静嘛,也平静,说不平静你小子可要当心!!”


  大杨闻言就是一惊,忙问原因,邵大爷喝口茶,缓缓言道:“咱们老北京叫的‘口外’,不过是路过张家口,到内外蒙古,这一道上,原先都有驿道官衙,也不算荒凉,不是山西客商远赴陕甘青海直达西域那条路,人家那才是‘口外’呢!不过,年深日久,大清国的规矩现而今早废了,其中有些地方,我得给你念叨念叨……”。


  原来,大清国自入关定鼎以后,比不过大明开辟海疆,四海通商,只保留了户部、工部和内务府管辖的各内陆关口,自康熙爷收复了台湾岛澎湖列岛等处,康熙二十二年,才开了广东、云台山等四处关口,乾隆初年,又闭关锁国,只剩下广州一处可以与外洋通商。这本是满洲人私心作祟,怕汉人与外洋内外勾结,危害皇权的老法子。

  只是这内陆关口,大有讲究,明朝户部管辖内陆关口,被分成两部分,分别隶属于户、工二部,户部掌管40余个,工部掌管13个,每年各关口都要上缴关税及贡品,只是大清皇帝为了保证自己宫廷用度,又特意指派内务府包衣奴才,掌管了最富裕的几处关口,但凡内廷需索金银财宝珠玉宝石,都是广东粤海关、福建闽海关和山海关等处备办皇差,最是机密而稳妥,不为外臣所知,自己得了好处,还能留个“清廉简朴”明君的美名,何乐而不为?内务府的奴才们更没闲着,凡有头有脸的,必得钻营关口差事,每年除上贡御用的银钱器物,自己更能多捞数倍的利润呢。


  这张家口一关,与杀虎口、归化城等三处关口,乃是中原与内外蒙古货物集散、商贸流通的通商要道,内外蒙古各旗藩王隔年向大清皇帝进贡,必走的贡路。更因地势险要、沟通京畿与外藩门户,也驻扎了重兵,以防不测。

  乾隆、嘉庆年间,张家口先是归于内务府管辖,后又转给户部,变来变去,道光年间,国势大衰,西北不宁,内外蒙古叫老毛子挑拨离间,对朝廷离心离德,加上道路年久失修,兵员不济,因此,张家口一带,才从商贸云集的要道,逐渐零落。

  官府的贸易衰败了,民间贸易却大兴起来,尤其是皮货、马匹都是一翻手多少倍的利润,商家们为了赚钱,沿途络绎不绝,镖行也跟着兴盛了好几十年。当年,说去一趟口外,那是多少镖行里豪杰们顶得意、顶露脸的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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