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玩笔记》三爷给你聊聊真实的古玩圈


  等又忙活了半个多时辰,大家伙儿这才发现,其实这处野地,就是尖站的前院,几处雪丘,压塌了正屋房舍,雪大风急,也不知什么时候废弃了,变得跟四周雪野一般无二。老崔来了兴头,指挥众人先
  停好马车,上房顶除雪的除雪,预备被褥,生火做饭,拾掇桌椅。一直快到晚上8点钟,屋外风雪怒号,车、马上都盖了毡子,热气腾腾的粥饭终于出了锅,众人也不拘老少大小,都围坐在锅台四周,借着一丝温暖而明亮的灶火,端着饭碗大口吞咽。头上残损的屋顶砖瓦苫草乱糟糟一片,不时有小片雪花飘荡进来。


  郑学士只吃了半碗饭,喝了点热水,就放下筷子,裹着刘掌柜送的大氅沉默不语,仿佛心事重重。丝毫也不在意众人投来崇敬的目光。

  “学士公,您老人家真厉害!”老崔端着碗蹲在一旁,伸出右手大拇指冲众人比划着:“幸亏咱们大杨兄弟心善,掌柜的仁慈,救了学士公,不介,就这么一场,连我走南闯北几十年也没遇见过。”


  刘掌柜接口笑道:“是啊,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不是您老,咱们险些没了住处吃喝呢!叫我都不知道说啥好啦!”


  “掌柜的,您呐,回京可得好好谢谢学士公呢。我瞧这里还算洁净,今晚咱们歇一晚,明儿上路。不介,我还想都打扫出来,叫兄弟们都有睡觉的地界呢。掌柜的,您说,哪有这么办事呢?这么大的尖站,遇上点雪,人都跑没影儿了!嗐!这才叫跑了和尚跑不了庙呢哈哈哈!”


  众人听了哄堂大笑。郑学士依然沉默,眨眨眼转脸问老崔:“老崔兄弟不可莽撞除雪打扫。今晚,咱们住不住在这儿还两说着,诸位!”他提高了嗓音:“即便要住,也不可随意走动!一切,还需听我的。不然,祸不旋踵!”


  “啥?”老崔被他说的心里顿时不自在,也没听明白什么是“祸不旋踵”。想想他再神,也没出过远门,何况还迷了路困在冰雪道上,只误打误撞挖出个尖站,就得一切听他的?这话好没道理!脸上顿时不自在。

  刘掌柜闻言脸上一呆,忙问:“学士公,您这是何意?咱们现在有吃有喝的,外头冰天雪地,瞧您意思,还要上路?”


  众人正纳闷这老先生说的啥意思,大杨却问:“郑老先生,您咋知道这雪底下有房舍呢?”这一问,正是大家心中所想,也转了话头。郑学士笑笑说:“这有何难?大凡远途尖站,都有定处。譬如前清的驿站,设在哪儿、中间隔多少路、预备多少马匹人员,全有定数。行商客栈也是如此。只是被大雪覆盖,常人难查罢了。稍懂堪舆的人,查天时、观地脉、听风、品水,不难看出来……”


  郑学士侃侃而谈,又举例史书,说乾隆年间朝廷发天兵远征西域准噶尔部,与其奋勇血战,因西域广阔无垠,粮草不济,带兵的将军束手无策之时,只得困守沙漠,兵士们无意中在沙丘下挖出古城,那粮食布帛还都崭新呢。这才挡住了准噶尔骑兵的猛烈冲击,厚集兵力,一举歼之,统一西域。


  众人都是些跑长途的汉子,哪懂这些?都听着有趣儿,无不凑过来支棱耳朵听得啧啧称奇,连连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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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旁的老崔抽着闷烟不言语,刘掌柜还要再问,残垣断壁外忽地起了一阵怪风,呼啦啦铺天盖地打着旋儿带着阴冷直冲进来,众人冷不防被刮地东倒西歪,浑身哆嗦。那灶台里的火焰也顿时被吹得火苗子噼噼剥剥乱窜,像个病入膏肓的病人,矮了三寸奄奄一息,桌上幽暗的油灯蜡烛也无声地全灭了!


  “嘶……嘶!!哒哒……哒哒!”外头传来马匹炸了营似得吼叫撩蹄儿声,离着门口最近的老崔、大杨听了,心知不好,老崔一跃而起拔出火铳,对众人喊:“都往里头去!把火拢大些!不许乱跑乱窜!快,看好了掌柜的和郑老爷!”说罢冲了出去,大杨手里提着从不离身的大鞭子也紧随其后。


  俩人冲到院里,被冷风呛得直咳嗽,鹅毛大雪飘荡舞动直迷眼,远近大地白茫茫隐约可见,漆黑的苍穹也显得并不幽暗。除了满院车马,并无一人,可煞作怪,那些平日善走远途的壮马此刻仿佛见了什么怪物凶灵,扬蹄打颤乱叫不止,有几匹竟然瘫软在地,“哗哗”尿开了,浓重的尿臊味带着热气腾腾遇雪融化,窜高蹦跳的马匹抖成一团儿,惊恐叫声传出去老远!


  尽自老崔行走江湖多年,也没见过这场面,强撑着胆子大吼一声:“呔!哪来的小鬼邪祟?!你崔大爷在此!都他娘给我滚蛋!老子走江湖这些年,啥没见过!真要是敢来骚扰,爷爷见一个宰一个!”说着话平举火铳,扬手就是一枪!


  “啪!”枪声在雪地里沉闷震动,给里外的人装了胆儿。大杨也松开大鞭子,拎着鞭子警惕四处查看。

  “快来几个人,压住车马!外头没事儿!”老崔大喊道,片刻,里头才出来几个惊慌失措的壮小伙儿,哆里哆嗦收拾马匹。


  四外,除了风雪声,一片死寂。


  刚缓了口气,大杨见郑学士缓步而出,稳稳重重过去瞧瞧车马,点点头又走到老崔跟前,轻叹一声:“老崔、大杨,你俩今夜可不能睡了,带几个强壮点儿的人,子时以后,在屋门口守着点儿。”



  “嗯?您不是说,咱们不定还得赶夜路么?”大杨疑惑道。
  郑学士沉吟良久才说:“此一去必然是飞蛾投火自投罗网,凶险万端!我在明、敌在暗,与其在路上被害,不如守住此处,赶明日再走吧。”


  “您老这么装神弄鬼有意思么!”老崔被郑学士那副高深莫测的表情激怒了:“您瞧瞧,你一会儿说不叫再往里挖!一会儿说赶夜路!一会儿又说什么凶险万端?!好端端的一队人马,叫您这么三说两吓唬,都成了窝里的鸡啦!成!您方才说都听您的,我呀,是瞎操心管闲事儿!您看,这里地处荒野,没遮没挡!别说妖魔鬼怪,就是有几个歹人来了,咱们也得叫人家连窝端!”老崔这通吼叫,震得大杨耳朵根儿疼,里里外外的人都面面相觑,不知道他哪来这么大的火气。


  郑学士却毫不在意,静静听了,还是那副不紧不慢的样儿,点手道:“老崔兄弟,你火气太大,我不说明,自有我的道理。有些事,不说还好,说破了,大家伙儿今夜更不得睡了。大杨,随我来。”

  说完拉着大杨满院走了两趟,老崔气呼呼举着火铳在后跟随。等第三趟,也不知他看出点啥,背手用脚在西北角轻轻一点:“大杨,拿你的鞭子,在这儿画个圈儿。”


  “哎!是唻!”一脑袋糨糊的大杨只好从命。画完圈,郑学士凝神静气,用拐棍在圈里划了个字,俩人都些许认得几个字,一看,是个“临”字,不禁二傻子一样对视一眼。郑学士又慢吞吞走到东南角,示意大杨拿鞭子画圈儿,画完圈,也在其中划了个字。老崔又气又笑,恨不得用火铳柄敲他一顿。三人跟傻子逛大街一样,围着这所被大雪覆盖了的大院东一下、西一下,画了足有九个圈儿,每个圈里,郑学士都写个了字。末了,老崔看着郑学士鬼画符似得动作有些气急败坏,大杨眼珠一转,望着雪地里的大字发呆,这是九个端楷,仔细一读,却句不成句,乃是:临、兵、斗、者、皆、阵、列、前、行。九个大字十分端正漂亮,仿佛书写在宣纸上一般。可到底是啥意思,老崔、大杨都摸不着头脑。



  郑学士领着俩人回到残破的正屋门口,指点道:“大杨,挖。”


  “啊?”

  “挖个小坑,把你的大鞭子把柄竖着埋进去。这就齐活!”

  老崔狠狠瞪着郑学士,跟大杨蹲身挖坑,埋住了鞭子柄。起身冲他气呼呼道:“我的郑老爷!您、您这是搞得啥呀?不跟兄弟们说,跟我说明白成么?我们二傻子似得折腾这么久,又是画圈又是埋鞭子,到底此处有啥怪异凶险?这么折腾管用么?您说清楚,也叫我们兄弟俩明白哇。”
  郑学士微微一笑慢条斯理说:“实话说,我也不知道这里有啥怪异凶险,不过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咱们打好了篱笆桩子,防着野狗钻进来就是。”


  “篱笆?!”老崔看看四周地下的大圈套小圈,“噗嗤”一下咧嘴冷笑:“您的篱笆在哪儿呢?就、就地下这些乱圈子?嘿!这些圈儿要是管用,我……大杨,你拽我干啥?”

  老崔一转头,大杨目瞪口呆抖手指着方才还惊乱嘶鸣的马匹,只见那些马,一转眼顺顺安安恢复正常,极为听话地被盖上雨布,拥在一处“啾啾”低眉顺眼挤在一处取暖呢!几个被叫出来照顾马匹伙计也惊呆了。院里那阵突如其来的怪风也好像被猛然间卸了气力,消失无存。


  “这、这……”老崔、大杨张着大嘴目瞪口呆看着郑学士,他依然微笑平和,眯眼抬头望了望月亮,顺手一指:“你俩抬头瞧瞧,今儿这月亮还如常日么?”



  俩人赶忙抬头透过大雪抬头看,白雪飘荡,映地天地间虽阴惨惨可并不暗,皓月清辉挺立九霄中依然不减亮色,可月亮的周围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内紫外红的彩色光环,远远望去氤氤氲氲如梦如幻,像是长了一层淡淡晕光长毛的大玉盘。


  大杨脖子都酸了,看了半天也不知道月亮有啥异常,只是老崔不看则已,乍一抬头猛然大惊,倒吸了一口冷气,没睡醒似得赶紧揉揉眼,挺着脖子看了半晌,连大杨的叫他也没在意,面露惊恐胸口起伏越来越大,浑身筛糠般冷颤不已,大叫一声:“哎吆我的娘!咱们怎么赶到这会儿走夜路哇。完喽!”
  说罢痛心疾首连连跺脚。


  大杨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一面招呼伙计们进屋,一面瞅瞅郑学士,一面使劲儿摇晃疯了一样的老崔。

  “老崔大哥?崔大哥!到底咋了啊!你、你倒是说话呀!”

  老崔哭丧脸唉声叹气,偏脸冲郑学士抱拳拱手:“郑老爷!我服您!今儿我可现啦!粗人说话就当放屁,您可千万甭计较!”说话要跪,被郑学士一把托住:“不必如此,走,咱们进去再合计。”

  还是不明所以的大杨见老崔前倨后恭,这会儿对郑学士崇敬地跟亲爹一样,跟在俩人后头不住问。老崔烦了,回身狠狠杵了他脑袋:“你小子傻呀!没见天上是啥?”

  “是啥?”

  “啥?毛月亮!!你个傻小子!快跟我进来!”


  “毛月亮?”大杨双手插进袖筒,看看自己的大鞭子孤零零插在门口,嘴里嘀咕,满腹狐疑。
  屋里的油灯蜡烛又亮了,炉灶里的火苗子呼呼直冒,大锅里开水咕嘟咕嘟涌出热气,给这群战战兢兢的人增添几分温暖。大家伙儿低声嘀咕,有几个见识了郑学士真章儿的伙计还在一个劲儿吹嘘,围着红彤彤的火焰,大家从刚才的惊怖里又活了过来。

  “啥?毛月亮?!”本就吓得三魂不全瘫软在地的刘掌柜听老崔一说,顿时张目结舌汗毛直树,忍不住一阵头晕差点昏过去,被身后的大杨稳稳托住:“掌柜的?掌柜的!这时候您可得挺住。”

  车夫、伙计们里头,有些年纪大点的知道忌讳,听了也勃然变色惊恐不已:“坏喽!真他娘的可真撞鬼啦!”

  “完喽完喽!咱们这是往死路上走哟!前头还不定出什么事儿呢!老崔哥,您可得赶紧拿主意啊!”

  七嘴八舌乱嚷,传染了那些不明所以的伙计都慌乱起来。连大杨也莫名其妙想问缘由。老崔正要训斥,郑学士一摆手,点点头说:“诸位,诸位听我一言!”

  大家伙儿知道学士老爷不凡,赶紧住了嘴。


  “咱们这次碰上就是缘分。说不得我郑某人陪诸位走一趟。定数使然,既来之则安之么!没什么大不了的。只要咱们尽人事听天命,不一定就走不顺呢!”


  刘掌柜满脸泪痕强撑着起身拉住郑学士的手问:“学士公!您博古通今超凡入圣!遇上这遭儿,您可得大施援手搭救搭救我们哇。哎!甭管是人是鬼是妖是魔,您是文曲星下凡,只有靠您老啦!我、我铺子里的财物是小,可咱们一行几十条人命,您不能见死不救哇!”说着涕泪交流。


  众人一听“几十条人命”这话,顿时更为惊恐,知道事态严重,都瞧着郑学士。老崔断喝一声:“都老实儿待着!听学士公的吩咐。”

  “毛月亮,也没那么邪乎。”郑学士思索说道:“我早说了,咱们队里有宝贝镇着,我又在外头预先做了防范,小小不然的邪祟,也进不来。你们先放心。哦,敢问诸位谁带着铜钱呢,借我几个用用。”

  此话一出,众人先松了口气,说到“宝贝”,大家都盯着大杨那根鞭子瞧,天天见的一根鞭子,也没瞧出个所以然。又听郑学士要借钱用,大家伙儿疑惑不已,纷纷掏钱。

  刘掌柜也赶紧掏出大洋塞给郑学士:“您先用着,要多少?不够,我身上还带着银票呢。”

  郑学士一摆手:“不不,我只用前朝的小制钱,您这些大洋和你们这些铜元都不合适。再找找。”
  这一说,把大家难住喽。虽说民国肇建已久,早该统一货币,可除了袁大总统在位时,国家财政尚能统一,越往后这几位大总统、执政官,整日介自己个儿都打得头破血流,陈兵乱斗,各省的督军都是些坐地虎称雄的土皇上,谁还顾得上老百姓的死活?为了使钱方便,聚敛财物,各地滥发的纸币、军用票多如牛毛,南北各省币制兑换也五花八门,只有前清的制钱和现大洋,算是流通四海。尽自北京的北洋大衙门早已颁布了规定,民间老百姓却信不过走马灯一样换来换去的大人老爷,乡下偏远地界,用的还是前清的银子、制钱。这些年民国国基稳定,发了纸币和铜元,京畿一带的老百姓才算慢慢开始花用,那些银子、制钱也随之退出日常生活。

  按说这些跑远途的哥们弟兄身上都该有些零碎制钱,不想这次走远道,掌柜的管吃管住,车把式、伙计们只带了仨瓜俩枣的铜元毛票,一时之间上哪儿找寻去?刘掌柜见郑学士正颜厉色要的急,急忙发动大家伙儿四处踅摸,还不错,找到俩小制钱,一看还是光绪通宝,郑学士掂了掂,还要一个,大杨眼尖,一眼瞅见老崔烟袋锅子上吊着一个做装饰,赶紧拽下来捧给郑学士。


  眯眼看了看,郑学士微笑道:“正好仨光绪通宝,嘚!大家伙儿稍安勿躁,待我占一卦试试。”
  “吆!您还会算卦啊!真不赖!学士公……”刘掌柜惊喜地刚张嘴,就被郑学士止住。众人也瞪起了眼围了过来,屏气凝神瞧这位神乎其神的学士老爷卜卦。


  只见郑学士也不用香烛纸马念经诵咒,庄严郑重小声默念了几句什么,先抓了一大把雪,仔仔细细擦干净了手,又接过刘掌柜递来的手巾,擦了半天,才把铜钱放进手里合掌像掷骰子一样摇了好几下,“啪!”撒在地下。

  众人张着眼盯,虽说都看不懂,还是感到新奇。等郑学士摇撒到第六次,屋外头寒风又起,四野隐隐传来风雪怒号,屋里灯光闪烁地厉害。


  “咋样?学士公,您这卦……”刘掌柜大气不敢喘,小心问道。郑学士呆脸漠然,眉头愈发紧皱,口中“啧啧”几声,盯着地下的铜钱幽幽道:“果然是水山蹇!”。众人闻言,都茫然无知。


  “学士老爷,这怎么讲?”老崔见状明知不好,忙问。


  郑学士摇摇头,面沉似水背诵道:“蹇,难也,险在前也。见险而能止。知矣哉!得此卦,利西南行,不利东北行。这卦,虽是下下的凶卦,却正合咱们眼前情状!”


  “下下卦?!”刘掌柜别的话压根儿没听懂,按他在京成日介烧香拜佛,一下听明白了“下下卦”必然是“下下签”,登时又慌又惊,脑袋“嗡”一声涨的老大,大杨忙问:“学士公,您老说的弟兄半点儿没明白,您给解说解说。”说着便递眼色,示意郑学士说点好听的,安慰众人。不想郑学士仿佛没瞧见大杨焦急眼神,张口就说:“大雨倾地雪满天,路上行人苦又寒,拖泥带水费尽力,事不遂心且耐烦!这是个下艮上坎的卦,意思是山高水深,前路险恶重重,生死难料!须得见险而止、量力而行,坚守中正之道,才能化险为夷。嗯,就是这个意思。”

  众人这才听明白,唉声叹气哄然而起,别的话大家伙儿不太明白,可“雪满天、路上苦寒、拖泥带水、事不顺心”不正是现今车队的状况?而郑学士那句:“险恶重重、生死难料”更是令众人心悸震惊!这会儿陷到这荒山野地,四外狂风怒号月黑风高,还是毛月亮!这不正是大难临头么!因此众人不仅没壮了胆气,反而更心惊胆颤慌了神儿。有的叹息不止、有的合掌念佛、有的咧嘴要哭,还有几个胆小儿的抖成一团。
  老崔、大杨本意叫郑学士说点提气的话,谁知他这番话闹得大家伙儿更乱上加乱。醒过神儿来的刘掌柜泪水纵横,拉住郑学士悲戚道:“学士公,叫您老人家这么一说,咱们连条活路都没有啦?哎,我这是造什么孽还是缺了什么德!咋、咋一出京就变成这样啦?呃嗬嗬嗬,这么些伙计、把式,谁家没个老幼父母妻儿,这要是出了岔子,可怎么得了哇!”说着话大放悲声。他一哭,屋里的众人更是心乱如麻不知所措。


  “先别哭!”郑学士摆摆手:“不过是一卦象而已,诸位不必惊乱。这八卦占卜之说,自先圣伏羲氏上观天象,中观山河地理,下合河图之兆手定,再传文王删定,再传孔夫子删定,乃是上天垂象以预示后人的,其名‘易’,就是不断变化无穷之意,凶中有吉、吉中有凶,凶吉自可随之变易,我们既然得了此象,只要守住心神,不骄不躁不惊不乱,正心守道,或可化险为夷。岂不知福兮祸所依、祸兮福所伏,吉到极处,转化为凶;凶到极点,转化为吉,这才是《易经》中所述的大道之本。这样,今晚大家伙都警醒点,听我的安排。”

  众人虽听不懂这话,见郑学士一副庄重诚敬不卑不亢之色,不像往日见得那些个江湖骗子胡说八道口吐莲花,又听出能“逢凶化吉”的意思,想想这位手无缚鸡之力的奇人都能撑得住,自己也许能避过去呢!便把他老人家当成了主心骨,纷纷凑过来听吩咐。


  郑学士吩咐道:“这炉灶里的火是断然不能灭,找俩人专门守着,一个上半夜,一个下半夜。屋里的灯烛都聚到一起,也是如此守着。门口由大杨和老崔守护,再找俩壮实伙计在窗口守着。刘掌柜如果害怕,就在这边的炉灶边安寝。其余人和衣歇息,把家伙什搁在手边。一旦晚上有警,千万不要慌、不要乱,听我的指派。”

  六神无主的刘掌柜连连点头,冲大家伙儿说:“都给我拿出点儿精神头!听咱们郑学士的!这回若是平安接货回京,我跟柜上说,给诸位加一倍的钱!”

  这两位爷一个晓之以理,一个动之以利,总算把屋里众人的心气儿提了起来,纷纷称是。大杨忙问:“学士老爷,您在哪儿休息?”

  郑学士坦然说:“我在你和老崔后头打坐。看天色,三更前后和天亮前是两个关口。你们甭怕,我不信,有我的阵、你的鞭子,还有咱们这么多人,那些个邪祟就能得手!不是我说大话,即便是它们真冲进来,我还留着后手呢。”
  注释:水山蹇,六十四卦中第三十九卦,是凶卦之一,下艮上坎,坎为水,艮为山,山上有水。山高水深,困难重重,人生险阻,见险而止,明哲保身,才能化险为夷。
  




  这里,郑学士占卜的是单纯的旅途住宿安危,并不是人生命运,所以,险阻艰难愈发严重,才有险恶重重的说法。
  @u_111212783 2017-10-29 09:36: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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