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玩笔记》三爷给你聊聊真实的古玩圈

  文老爷听了这话,知道自己想的不对,有些太急功近利,可眼前这事。。。。。。


  “老弟,我是这么想的,我琢磨着,老佛爷万寿大典就要在即,恩科大考,又是多年难遇的朝廷大典,满朝廷都憋着劲儿好好庆祝一番,你说,为了这么一个小小案子,闹得四九城不安,又搅乱了朝廷大典,我、我看,咱们可以权衡一下子,把它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算了。万一碍着老佛爷的大寿和朝廷恩科大典,上上下下都得被咱哥俩这案子闹得灰头土脸的,还有军机和六部的大人们,都得被扫了面子!咱哥俩可就惨喽,毕竟上头一天三催,九门提督那边,压得我都快喘不过气来了。”


  孙德胜稳稳当当走到文老爷面前,眼中波光流动“老哥咱们搭伙一起,得4年多了吧。”


  文老爷一怔“4年半了快,老弟怎么问这个??”


  “你说的那些,我早就想到了。现而今的朝廷,不说你、我也知道是怎么回事,我是想,做一天和尚,也得撞好一天钟!天网恢恢疏而不漏,绝不能让凶犯逃之夭夭。如果老哥怕出事,我帮你写个文书,调到其他城去,绝不连累老哥。”


  文老爷气呼呼站起来,想发火可说不出什么来!


  “你、你。。。。我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说罢一抬脚走了。


  孙德胜看着他的背影,却笑了,他知道,这位老哥人是胆小,心地不坏,有事发发脾气也就过去了。


  可这个案子。。。。。。。


  孙德胜在衙门里想了半天,也没什么要领,一团乱麻似得,起来走走,也不顺气,衙役们大气都不敢出的,不一会,都察院又派人来催促。闹得他脑袋疼,看看天晚,散了值,回家。


  孙德胜的家,在南城棉花二条胡同,也不大,一个小四合院,家人也很简单,就他老娘、媳妇和三个儿子,一个叫孙福的老家人。
  一进门,他妈正在院子里剁咸菜疙瘩,三个男孩正在总角年纪,皮猴子一样到处乱跑,欢天喜地闹哄哄的,孙福50多岁了,张着胳膊护着三位小少爷,他媳妇李氏,正跟婆婆一起咸菜疙瘩。


  “妈,我回来了。”孙德胜一进门看见和乐融融的家,一脑袋案子乌云才被温暖冲淡了不少,赶忙过去,帮着老太太一起剁咸菜。


  孙老太太快60了,耳不聋眼不花,就是后槽牙有点活动,虽说儿子官不大,可她对自己过得小日子非常满意,一个贤惠的儿媳妇,三个大孙子陪着,有吃有喝的,住在天子脚下,京城里这些节日,没人比她老人家记得清,她也爱过节,心气也高。


  这么乐呵的日子,还追求那些个大名大利的干什么??


  所以,老太太很知足,不求儿子大富大贵,就这种小日子,就很甜。


  “你甭掺和,回来就换了衣服歇着去,一个大老爷们,还是官身,在家剁咸菜,让人看见像什么话?!我还能忙活十几年呢,等我落了炕,你再伺候我,快去!孩子他妈,给你男人倒茶去。”说着举着菜刀自己乐了。


  媳妇腼腆的笑笑,小声问候:回来了。起来在围裙上擦擦手,给丈夫换了衣服,换了鞋。
  :“我自己来吧。”看媳妇蹲下伸手,孙德胜笑了。


  老太太满意的看着小夫妻俩,结婚都10来年了,还是这么蜜里调油的亲密,还得再添几个孙子孙女。


  又剁了一颗大疙瘩,老太太放下菜刀“儿子,今儿回来的那么早??衙门里没事?这都快端阳节了,你也不问问家里缺什么,你媳妇想买点什么,还是我前天想起来,正是腌咸菜疙瘩的日子口,买了20斤,你就爱吃这个,那缸还是孙福帮着洗干净了,你说说你这么大个子,整天忙着那些鸡零狗碎的,也不问问家里,你二舅家的大小子又生了,还是个闺女,把他气的吆。。。。”


  八

  孙德胜恭敬的听着母亲絮絮叨叨,还是蹲下,帮着老太太忙活,老太太很麻利,先把剁好花的咸菜疙瘩整齐的码放在缸里,铺一层,洒一层大盐、胡椒粉、辣椒面和自己配的小料,一面洒一面问“我仿佛听见街面儿上说,怎么又出了一档子事,还是人命案子??急的我吆,你说说过好日子多好,成天价杀人闹事,这算什么,吃不着穿不着,别闹得老佛爷的大寿也过不好。你说说,这人得多大胆子,天子脚下。。。。跟你说话呢!”


  “啊?”孙德胜又走神了,以为母亲问买东西“您跟媳妇看着买就行,上个月才领了俸禄。”


  “你瞧瞧!!他这儿又不知道想到哪个爪哇国去了!咱娘们在家里,幸亏认识路,不然,让他领了出去,非得迷了路不可”孙老太太笑的皱纹都开了。


  “东西我都预备的差不多了,还给文老爷准备了一点,还有我这腌咸菜疙瘩,等好了,你记着跟他带点。。”


  孙德胜正心不在焉的听着家里人说闲话,外头走进一人“亲家太太,在家吗?送礼的上门了!”


  外头走进一人,约莫二十三四岁年纪,眉目俊逸,绛紫色的细布大褂,宝蓝绸马褂,一顶瓜皮帽,满身的干净,透着精明干练,两手提着两大包东西。
  “舅舅!!舅舅!!”三个皮猴子一窝蜂涌上来,围着年轻人转着圈跳跃欢喜。


  “吆!!来的正巧!孩子他舅,那阵风把你吹来啦,孩儿他妈,你兄弟来了,赶紧着,倒茶呀!”老太太喜悦的起身招呼。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孙德胜的内弟,李氏的弟弟,在琉璃厂保德堂做二柜李有德。


  李氏家里,是江宁人,她爷爷来京,做了个穷翰林,一辈子就出了几次学差,生了俩孩子,大儿子,就是李氏和李有德的父亲。
  这位李老爷,也是一榜举人出身,没考上进士,当年跟孙德胜他爹那个恩荫举人,算是半个同年,怎么这么说呢??因为当年朝廷下旨以军功恩荫的那年,正是李老爷考中那年,拐着八道湾儿,算是半个同年,孙老爷当年也高兴,自己不是考上去的,能认识这么一个同年,也算提高了身份不是??


  前文书说了,孙老爷爱读书写字,正好,李老爷没中进士,但学识很深,就在京城里各大富豪家里,做了西席先生,教私塾,外带着帮着富豪们办点文书字画。


  李老爷可是南方人,那脑袋瓜子绝不是孙老爷那种死性人,由这儿,结识了不少朝廷大员和亲贵,顺带着自己也赚了不少钱。


  等过了几年,李老爷习惯了北京城的日子,不想回乡了,就在北京扎下了根儿,自己随着镇国公载大爷,出了一半资金,开了个专门买卖南边书画纸张的南纸店,借着亲贵和自己的人脉,生意着实红火。


  孙老爷就是那几年去买纸,认识了李老爷,加之孙老爷书法超人,俩人越唠越热乎,才算认了半个同年。
  后来李老爷家大小姐到了出阁之年,可他选来选去看不上别人,太高的高攀不上,低的又不愿意女儿受苦,正巧见了孙德胜,一看之下大为惊喜,小伙子一表人才相貌堂堂。


  李老爷和孙老爷就结成了儿女亲家,亲上加亲嘛。


  后来孙老爷去世,孙德胜当了南城御史,官不大,可也是一方土地,李老爷顶喜欢这位女婿,也知道女婿清廉刚直,时常让儿子逢年过节送些银钱礼物,帮衬孙家。


  李有德也挺佩服这位姐夫大人,毕竟人家是武进士出身,正儿八经的功名,又是现管的老爷,通今博古的,所以,尽自自己家挺有钱,却跟姐夫走的挺近,俩人经常去喝点小酒聊聊天,也算孙德胜闲暇时的散心生活。

  @leee0000 2016-04-29 19:59: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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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希望的力量2016 2016-05-01 15:02: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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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进了屋,李有德笑道“今天太巧了!姐夫最近整日不见人,忙的什么似得,好容易让我碰上了,得好好喝两杯,姐姐最近可好,父母着实惦记着,让我送端阳节的礼,都是些土产什么的。请亲家太太别嫌弃。”


  “您这是说哪里话!这些年哪年不是亲家惦记着,送这送那的,日子满过得去,孩儿他舅,回去给老家儿问个好!我的咸菜疙瘩腌得了,第一个送过去。”
  孙老太太招呼着摆果碟子,倒茶,又孙福去弄酒菜。


  李有德笑着逗弄三个外甥,一人一个大糖葫芦,喜得三孩子跳着脚直叫唤,又从大纸包里掏出豌豆黄、驴打滚、山楂糕等等小吃,一边分一边说“别抢啊,孩子们,外公外婆可等着你们去姥姥家呢!”


  “亲家太太,您别忙活,我叫了盒子菜,我爹让我带了酒来,茵陈酒和玫瑰露都有,还有两坛子花雕,一会儿就送过来了。来,姐夫,我给你点个火!”
  “又让你破费!!上回送来的肉还没吃完呢,我去做几个。你们聊”

  孙老太太领着儿媳妇去了厨房。


  李有德也帮着摆桌子,一点儿不见外,又拿出火镰,给姐夫点着了,笑道“还觉得是那些年学徒呢,没事姐夫到家了,给你点烟!这是我爹让我送来的南味烧鸭、火腿和腊鱼,让我姐做给你吃吧呵呵”


  “你小子,还跟孩子似得,都有孩子的人了。。来,坐下。”


  不大会儿,外头来了辆马车,拉的米面、酒坛子,是孙德胜岳父店里的伙计们。


  盒子菜不算,三个凉的四个热的,还有孙老太太做的四个,满满铺了一桌子。


  酱鸡、腊肉、松花蛋、小肚、香肠、酱猪肝儿,酱羊肉,小黄瓜拌虾米、酸白菜炖豆腐、肉丝干炒萝卜丝、韭菜鸡蛋一大盘,一大盆米饭。


  烫了一壶花雕,味道醇厚甘甜,小孩子们吃完了,李氏领着他们下去了,孙老太太也说”你们哥俩有日子没见了,孩他舅,这几天你姐夫遇上难事了,心里不痛快,外头的事我们不懂,你多宽宽他的心。你们吃着。”


  孙德胜对母亲的敏感深有感触。


  “姐夫,悦来客栈和左安门外头两档子事,真的那么棘手??外头可都嚷嚷动了!听说荣中堂也发了话,严查严办,不行就处分呢”
  李有德给姐夫斟满了酒杯,搓搓手,有点不安。


  “哪有那么玄乎,只不过里弯弯绕太多了,被圈住了,你这都听谁说的??”孙德胜显得满不在乎,可眼里有些阴郁。


  “我们行里的规矩,我学徒不在咱家的店里,是我们掌柜的说的,铁大人的小厮常来我们店,听他说的,铁大人风头正盛,刚从刑部尚书任上进了协办大学士,还管着刑部,您说这个意思能有假?”


  “也未必,说实话兄弟,我心里没底。” 桌上两根红蜡,扑簌簌的落了烛泪。


  孙德胜知道自己小舅子为人精干,在外头嘴挺严,又认识不少高才文人,借着酒,就把案情说了,足有小半个时辰,李有德听得毛骨悚然,身上汗毛直树,边听边细细思索,想帮着姐夫从中琢磨出点什么来。


  “菜都凉了!你俩怎么光说话不吃菜呐,我去热热菜。”李氏进来,微微笑着瞪了孙德胜一眼,端菜出去了,才打断了二人思路。


  “姐夫,太、太玄乎了!比我在外头听着那些神神鬼鬼的故事都吓人,我琢磨着,姐夫您说的那些疑点,一点儿没错,幸亏是您,要是我,直接吓傻了。可眼下,我听着还真没头绪,您说,这读书人怎么这么心狠呢。”


  孙德胜呵呵一笑:兄弟,外头的事你懂得比我多,可不在官场不知道哦,这读书人也分好几种呢,有人读了书变好了,有人读了书变坏了,自古以来,武人为啥斗不过文人??人家那套路都是一圈圈的,都哪儿来的?不是书里的?一般人做坏事,是酒色财气,直愣愣的,读书人要是做坏事,那手段千奇百怪,光怪陆离着呢。”
  “对了,兄弟,我问你,你也认识不少读书人,读书人打架闹事,怎么闹啊?”


  “这。。。。。”李有德大笑,“读书人还会打架??也就是骂骂人,抓抓辫子,别的,顶多扔扔茶壶、砚台,连板凳都不一定能举起来,您问这个干吗??”


  “想不透彻,瞎问的。这么着,你在四九城人缘好,帮着打听着,有消息告诉我。算我先谢谢了。”
  “姐夫,您这儿说哪里话?!别价!让我爹看见,还不打我,天晚了,我先回去了。明儿我就去打听,您就擎好吧”


  第二天,孙德胜还是没有什么线索,没到中午,小舅子李有德找来了。


  “姐夫,一早晨我就在行里打听了,您猜怎么着??”
  孙德胜紧张了“怎么了?”


  “听见俩信儿,不知道是不是有关联,而且,我不多嘴,问问您,是不是凶器还没找到??”


  “是啊!”


  “我能看看物证和勘验单子吗??”


  “恩。。。来人,把物证和勘验单子拿来。”


  李有德看了半个钟点,紧皱眉头,想了半天,定定看着孙德胜“姐夫,我看,线索有了!”


  九



  孙德胜浓眉紧皱又舒展开来,仿佛陌生人似得盯着自己的小舅子李有德,倒把李有德看了个毛毛乎乎。


  “姐夫,您、您这是怎么了??”


  “没什么,快说。”一回头挥挥手冲那些衙役“都散了!该干啥干啥去!”


  李有德定定神,才道:“姐夫,您说,就那么巧!今儿早晨我去铺子,您知道,现在我算个二柜,跟各家铺户算是熟脸儿,咱们保德堂是专营书画的,短不了要用笔墨纸张,前些天短了货,派人去雅润斋去了,那里的二掌柜,是我朋友,今儿早晨过来,聊来聊去,就聊出来这么一件事。”


  “原来,半个多月之前,有两个河南举子去买课业本子和笔墨,其中一个就买了两方砚台,价银八两四,穿戴跟您说的案子里很像,也住在悦来客栈!我琢磨着其中必定有点意思,赶紧请了假,过来跟您说声,您瞧!果然是案子里死的那俩人!这就是明证!”


  李有德指点着物证里的两方砚台。


  “姐夫,您看,这是山西货,是澄泥砚,一个椭圆一个四方,都不到一尺,砚池砚台都是新的,这一方圆的,也就是周佳屋里的,砚海里使用痕迹明显,而张成栋屋里这件,您瞅瞅,连边角都非常干净,里面的砚海只有淡淡墨迹,这么说吧,您冲着阳光看看。”


  孙德胜拿起两方砚台,眯着眼冲着阳光细细观瞧,果然,周佳这方砚台,研磨痕迹明显,连砚膛里研磨的墨迹浓重,都看得一清二楚,明显是天天使用。
  再看张成栋这方,崭新不说,连砚池里的墨色,也像匆忙之间,斟点水胡乱墨了一点墨色,砚海周围没有丁点舔笔的痕迹。


  心里说了声惭愧!!这么明显自己怎么就没看出来呢!


  “姐夫再看,砚肩上,还有雅润斋的字号图记。诺!”
  果然,一个葫芦形状的小图记,篆字的雅润二字!


  “姐夫,砚台一类我过手的多,这要是别的端砚、歙砚、洮河砚和红丝砚,都是石质的,没有十年八年的使用,不会有这么明显的痕迹,只有山西绛县出产的这种澄泥砚,是用细细的山河泥淘选出来捶打万遍而成,毕竟是泥巴做的,用几遍就看出痕迹了。”


  孙德胜放下砚台,拿出旱烟杆装了叶子烟,“按你这么说,这俩人买了砚台,一人一块不正好吗??”


  “姐夫,您琢磨琢磨。这千里迢迢来会试,俩人都是举子,不会没有家用的老旧砚台啊!赶考赶考,路上不得温习个功课捂得??怎么会只有这两块砚台,没有家常用砚呢!!”


  李有德一说完,孙德胜立马就明白了!对啊!自己是在京城里考的武进士,家里头老爹还给预备了3方砚台,以备急用,这俩死者怎么会没有家常的用砚,非得跑到京城里来买??
  @佚一之 2016-05-03 19:04:00
  我开始脑补 三爷写了一半 用加粗体写:我要挑战读者!所有线索都已呈现!真相就在眼前!……哈哈哈 分分钟出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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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分分钟进了名侦探柯南剧中!哈哈哈。
  @哈喽热带鱼 2016-05-03 19:05:00
  真是了不起的帖子!扎根社会最底层而拥有的各种海量信息,绝不是处于所谓高处的作家们可以看见过、经历过,或是想象出来的。
  瑰宝般的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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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过奖了朋友,就是一些老年间的古玩故事,谢支持关注。
  @精进勤修 2016-05-02 01:21:00
  ztmnb,讲奇诡比玩盗墓的那帮子高级十倍、百倍,都是身边的事;讲佛啊鬼啊修行啊也深得三昧,有机会来深圳我请三爷吃饭,专门敬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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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多谢朋友支持,有机会一定拜访,回复晚点了,见谅。精彩继续 !
  “叫老仵作来!!”孙德胜大喊。


  老仵作来了,孙德胜吩咐“立马儿把这两块砚台看看,是不是有什么血迹和磕碰??”


  “是!!”


  老仵作端了盆水,先查了砚台各处,又洗去了墨迹,拿出一柄铜把的放大镜,接着阳光,仔仔细细打量着。


  半晌,李有德喝了三碗茶了,老仵作才说:回禀老爷,这砚台,没什么不对。“


  “嗯???”


  “属下不敢说谎,请看,周佳屋里的这块,用了不少天,张成栋这块,是新开的,没有使用痕迹,里面砚池中的墨迹,乃是一时之间,随意研磨上去的,瞧这儿,还有没研开的墨渍,这就说明,当时研磨的人,根本不是在书文写字,而是非常慌乱,老爷明白,书生研磨跟店铺不同——一般来说,都是朝一个方向均匀用力,用完即使不洗,也是椭圆痕迹,张成栋这砚台里,却是左右的横排形制,此处疑点之一。
  第二,两方砚台都是澄泥所制,形态短小,材料容易碎裂,按尸格单子上的伤口,不是凶器。
  三,这俩砚台上,没有任何血迹血渍,不是凶器。”




  孙德胜点点头,仰着脸想了想“你先回去,这些东西再细细查看一遍。有什么不对再来禀报”
  老仵作去了。

  临走,老仵作还撇了李有德一眼,心里说“这小子,还拿砚台说事儿,真是狗带嚼子胡嘞!!”


  “有德,你悄悄去,把你说二掌柜找来,我问问”
  “姐夫、、这、这不算有什么嫌疑吧?!“


  孙德胜笑笑:嫌疑??现在的嫌疑太多了,没事儿,去吧。




  李有德走了,孙德胜凝神静气,思索着,脑海里有一根细细的线索,在那里飘飘忽忽的飞,自己怎么使劲儿,都抓不住。。。


  雅润斋的二掌柜来了,说了情形,确实证明了周佳、张成栋去买过砚台,穿戴衣服等等,也没啥大发现。


  就这么着,案子又拖了三天。


  文老爷可是坐不住喽,热锅上蚂蚁似得,自己一个小小的兵马司指挥,大规矩上,还得听孙德胜的,可这位老弟的性子,他也门清儿,是个九头牛都拉不回头的犟种,撞了南墙都不回头,非得把南墙撞碎了把脑袋捎带上!


  他不要命,自己还一大家子人呢,听九门提督里的同僚说,提督大人已经暗中跟刑部大人合计好了,会考还有半个多月,再破案不利,自己这南城兵马司指挥掉了不说,大牢可能都给他俩准备好喽。


  “兄弟,我的兄弟,这案子蹊跷凶险,我看,为了朝廷大局,咱们就这么报了算了。不然,后果难料哦!”


  孙德胜好像聋了一样,整理着手里的文案,“这一份,是刑部发文去河南查问死者的家属,洛阳府已经查明了,家属已经动身赶往京城了。这一份,是都察院的,左都御史大人下文,说我颟顸不堪,不明事体,要拿我顶缸呢!我琢磨着,半个月之内,咱哥俩不是查清案子,就得发配黑龙江!”


  看看孙德胜若无其事,那一句发配黑龙江,把文老爷惊的大为失色,差点摊在地下。
  “兄弟,你这么门清儿,还查什么!!都是有老婆孩子的人,死人顾不上,不得顾着咱们活人?!你自己填里头不行,还得把我放锅里一勺子烩了!你。。。。你。。。。”气的他哆嗦着说不出话。


  “老哥哥,您就等着瞧吧,不管黑龙江白龙江,咱一举拿下!”孙德胜胸有成竹。
  “你有把握啦?!!”


  “把握??听说老哥最近去各大寺庙里烧香拜佛,都去的哪儿啦?得了,咱们去城隍庙里烧烧香,晚上,带你去个好地方!”


  “烧香??!!城隍庙?!!”文老爷彻底懵圈了。
  俩人换了便服,骑马去了城隍庙,京都的城隍庙,全名叫大清威灵都城隍庙,乃是整个大清国两京十八省内外最大也是等级最高的一座城隍庙。


  那位问了,城隍庙也分等级??


  自然喽,在皇权时代,大清国所有的神祗都是皇帝册封的,还别说神祗,就连内外蒙古、藏地的各位大活佛,没有天子册封的诏书,也不算数,僧俗一概不予承认,这乃是皇权高于神权的意思,城隍爷也不例外———北京和盛京的城隍,在大清时代,叫都城隍,是全国城隍爷的首脑,都是王公爵位,各省省府,也跟总督巡抚一样,是侯伯爵位,各州县呢,还有子男爵位的城隍爷,这些城隍爷们,按照中央朝廷六部九卿的规模和等级分类,全都服从于北京的都城隍,跟阳间的皇帝宰相文武大臣和各省督抚司道官员,是一个模式。


  这么说吧,虽说子不语怪力乱神,可那个年间,这种传统的信仰在民间有深厚的力量。


  城隍爷,也就是一座城市的守护神,或是忠臣孝子、或是上古的英烈,反正都是名人,老百姓天天月月年年的供奉着,总算是有对这个污糟猫世界控诉的一种发泄。


  这京都的都城隍庙,是大清乾隆爷那当儿修建的,三进大院子,坐落在西城闹市口路北的城隍庙大街,因为是大清全国的都城隍庙,两廊里还配置了十八尊其他省份的城隍爷塑像,象征着京都城隍爷的首脑气息。


  下了马,俩人一边往里走,文老爷一边嘀咕:“哎,咱、咱兄弟俩这不是有病乱投医嘛!这碗烫手的馊粥,怎么倒霉催的让咱们遇上了??我说兄弟,你这是要做啥呀!您还想学学大宋年间的包公包龙图他老人家,日审阳、夜审阴??!这是拉肚子买来耗子药——不是那一种啊!”


  孙德胜也不言语,领着文老爷往里走,来了大殿,二人执香跪了,孙德胜默默祈祷着,文老爷还在嘀咕:上仙保佑!赶紧抓住那凶犯,让我们哥们脱离苦海,一诚有感,显灵显灵!!
  孙德胜却从袖子里掏出一张黄纸,写满了字,晃了晃,放在大香炉里焚化了。


  等出了庙门,孙德胜笑了:文老哥,今晚咱哥们去个地方,我心里不安,过来拜拜,您老哥放心,就算是有什么事,兄弟我一人承担,您嘀咕了这么多,城隍老爷早听进去了,肯定保佑咱,包龙图咱是不敢想,不过嘛”孙德胜眼里划过一丝阴狠“咱也不能让凶犯这么得意!”


  “哎,但愿皇天保佑吧!现而今,咱俩是身子都掉进井里了,耳朵眼还能挂住井台子??就听你的,咱这是去哪儿??兄弟你还跟我憋着宝??”


  “悦来客栈凶案现场!!”


  “啊?!”文老爷又哆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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