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玩笔记》三爷给你聊聊真实的古玩圈

  孙玉宸一面落泪一面诉说,不停抬头打量着老母亲。


  猛然间,他觉得那里不对。到底哪里不对呢??


  此时,他觉得脖子里冰凉黏糊糊的一片,是母亲掉泪了吧??


  不对!!


  他想起来了,母亲脚上怎么绑着死人才绑的绊腿绳?!!
  殿门被顶的死死地,母亲怎么悄无声息的进来的?!!


  老年间的风俗,人去世了,都得在两腿之间绑上一条红色的绳子,为的是怕家里有什么东西冲撞了尸身,发生诈尸的惨剧。


  据说一旦诈尸,除了专门看守者手里世代相传的砍魂斧能压制住,一般都会跳出棺材见活物就扑,扑上去就咬死!!


  一阵透骨的凉气从孙公子脚底嗖的声传入大脑,他抬头再看,顿时惊得魂飞天外————面前哪里是自己的老母亲,一个被老鼠啃掉了一半脑袋、一颗眼珠子吊在鼻子边、满脸臭烘烘蛆虫爬里爬外的死尸正张着大嘴喷着臭气,对准他的脖子猛地啃下去!!


  啊!!!!
  孙玉宸哀叫一声,醒了。


  原来是噩梦入怀。。他长长出了口气,满脸的冷汗滴答滴答,手捂胸口喘了半天,才缓过神来。


  不知为什么,木格子窗户外又传来那阵熟悉的响声,山风吹得破窗户纸飒飒直响,殿内一片幽暗,那些马灯、汽灯和蜡烛,都像浇了水似得半死不活,光亮越来越暗,殿中间的篝火,也奄奄一息,看火的、看守殿门的那些伙计都困得直耷拉脑袋。


  黄汉恒公子和仆人睡得正香,孙安也蜷缩在被子里打着呼噜。


  咦,三虎呢??


  孙玉宸刚要起身,温热的大手扶住了他,背后传来三虎低沉的声音:“三哥,别乱动,出事了。”


  此刻,被顶的死死大殿门,悄无声息的开了。。。。。。



  十六



  孙公子噩梦入怀,惊惧乍醒,却发现原本顶的死死的大殿门,悄无声息的开了。
  还没来得及叫人,三虎在他身后小心提醒”出事了!!”


  三虎心里很急,也非常焦虑,他不敢给孙玉宸说得太多,因为,他刚才就发现,鬼气森森的寺院好像被什么气氛包围了,而方才他透过窗棂,看见的一幕,也绝然不敢说出口。


  孙玉宸紧紧握着拳头有些不知所措,小声问:“兄弟刚才去哪儿了??,这殿门怎么开了??”


  三虎来不及细说,只吩咐道:“三哥,沉住气,您就在这儿静观其变,千万别出去。”说着提刀起身侧身站在侧门口。


  孙公子耳中又传入幽幽怨怨的声音,只是那声音在死寂的夜晚传来,像是唱了一曲丧歌。


  远远望去,看守殿门、篝火的几个伙计,都傻愣愣目光呆滞、口中留着口水足有1尺多长,半睁半闭着眼睛歪斜靠在地下,也不知怎么了。


  吱吱吱。。。。。。吱吱吱。。。。。。门外水银泻地般涌进一片潮水般的小东西。


  是老鼠!!


  所用老鼠都长了一双令人心悸的血红眼珠子,小小獠牙龇出口,死命往里拥挤,一层层一片片甩动着小尾巴叫的欢实,全都肆无忌惮的冲向两位公子带来的食物上吃的香甜。


  有几只还玩耍般溜到呆滞傻愣愣的看守身上,从小腿直溜溜爬到大腿、腰腹直到脸部,长长的胡子蹭来蹭去,竟像看见什么好吃的甜点,恋恋不舍。


  孙公子赶紧摇晃孙安和黄汉恒等人,可几人也不知道怎么了,双目紧闭口中也流出涎水。。。。。


  坏了!这是中邪了!!



  三虎却稳稳盯着老鼠们不动,他知道,这才是小卒子呢!

  踏踏踏。。。。。。踏踏踏。。。。。。外头又想起一阵声响,初听,像是脚步声,细琢磨,又不是,哪有嘭嘭嘭的脚步声呢?


  直溜溜,一个接一个,几个人影蹦了进来。

  孙公子咬着手指发抖。接着昏暗的月光再看,啊!!这不是白天订棺材后暴死的那个人!


  此刻这人早已变了模样,青灰色的脸色,发白的眼珠只有眼白,直勾勾瞪着殿内,双脚一蹦一跳、一蹦一跳,两手伸出了几寸长的黑紫色指甲,咧开的大嘴里,伸出两条血红的舌头!不停舔着被老鼠咬了一半的嘴唇。


  后头跟着大大小小好几个尸体,全是这幅模样,一个小孩,三四岁的年纪,刚死没多久,还天真可爱,伸手一把抓住只肥滚滚的老鼠就是一口,猩红的血满嘴都是,一条扭曲的老鼠尾巴还吊在她唇边,左右晃动了好久。。。。。。


  孙公子再也忍不住,恶心的要命,狠狠心啪的一巴掌抽在孙安脸上,迷糊的孙安这才懵懂的醒过来:公子。。。。。这是。。。。。。这是咋了?“


  孙玉宸指指外头,孙安惊恐的睁大了眼就要惊叫,被孙公子一把捂住嘴,三虎回头摇摇手,可还是晚了。


  那具买棺材中年人的尸体正张开血盆大口冲着个仆人的脖子就咬,忽然听见把掌声,立刻抽动鼻子左右闻着,闻来闻去,就转过身,到了东梢间。


  这时,外头半空中幽怨声爆放,那声音及其刺耳,真的人脑袋嗡嗡直响,全身无力。整个院子忽然散发出一股浓重的恶臭,随着山风四处乱流,把个寺庙围得严严实实。


  吱嘎吱嘎。。。。。。吱嘎嘎嘎。。。。。。一阵阵刺耳惊心的抓挠木板声急剧爆发,东西偏殿里的棺材山轰隆隆倒塌了。


  里头的死尸,仿佛被被什么吸引控制似得,一个个蹦跳蹦跳着出了大门,或是面目狰狞、或是被老鼠吃了一半,或是一条腿、或是没有眼珠子,还有的全身游动着肥胖的蛆虫,排列在门外,张开腥臭的大嘴,僵直的身躯死命扭动。


  后院的骡马┗|`O′|┛ 嗷~~┗|`O′|┛ 嗷~~直叫,骡马嘶鸣,叫的惨烈惊心,不断涌出死尸把整个大殿围了个严实。


  孙安直接吓傻了,孙玉宸架着他走到窗棂旁,还没等伸头往外看,哐啷巨响,一只长满白毛的惨白大爪子,一把薅住了孙玉宸的前襟就要往外拉!!


  三虎方才早就一纵身跟殿内的几剧死尸打在一处。好三虎,不愧艺高人胆大,一手抡着长刀,一手拿着匕首,刀光似乱纷纷的天外雪花,晶亮一片,犹如一条滚动的银龙穿梭在殿内,匕首护身,只要死尸张牙舞爪的一靠近,必然是污血横飞,溅满一身。


  三虎发现,用火枪根本打不死这些死尸,本来就是死的啊!而且平时的刀法基本用不上,刺进死尸身体无法让其停止,几个回合,三虎就知道了窍门——必然把死尸的脑袋砍下来才行!


  于是,早已憋闷了好久的三虎一会一招力劈华山,一会一招泰山压顶,把殿内几具死尸干掉一大半,可是脚底下得老鼠们像是长了眼,不停飞窜上三虎的身子,不是咬就是撕,弄得他有些施展不开。
  嗷。。。。。。半空中的传出一阵吼叫,殿外的死尸像是接到命令,蹦跳着就往里涌,掉了胳膊、腿的,就伸着舌头贴在地下往里爬,越来越浓的恶臭熏得殿内成了茅房粪坑!


  这边孙安见公子被抓住,也再也不敢不顾大喊大叫起来,死命抱着孙玉宸的身子往里拽,白毛手往外拉。一时僵住了。看看不好,孙安一使劲,轰隆!!早已不负重力的窗棂窗框被拉断,一个胖大满身蛆虫的死尸被拉进来,孙公子跌倒在地,死尸却死死抱住了孙安,一张嘴,獠牙就要啃!


  孙玉宸长喘口气,见孙安危险万端,几具跳尸又要从窗户往里冲,情急之下狠狠踹了黄汉恒和仆人几脚,四下里找东西要砸死尸。


  可他一个文弱书生,又没练过武,哪有合适的兵器,三虎一个人在大殿中间还左右支撑,咋办啊!!


  “三哥小心!!”三虎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瞥见孙公子还在地下寻摸东西,一只死尸已经扑过去,内心焦急,纵身躲避开面前的尸体,左手一抖手,嗖!一道银光射了过去!


  匕首准确插进了要咬孙玉宸的死尸的脑门里。


  孙公子不敢回头,大叫:“三虎兄弟,看好前门!!”说着顺手摸到了自己带来的那个大包袱。


  对!里头有金八宝!算是硬物,先试试。揭开包袱,光华四射,全是金银宝物。孙玉宸一手拿起一个金轮、一个金肠,都一尺多高,赤金打造,沉甸甸的压手。


  再看孙安,已经被死尸獠牙刺了皮肤,就差一线了。


  孙玉宸心一横,举手抡起金轮呼的一声砸中的死尸的脑袋!也不知怎么回事,就见死尸咧嘴惨叫,轰!冒出一股又白又臭的像柴火浇了开水的似得白烟,嗷!!!死尸蹦跳着摇头晃脑,噗,大脑袋滚到地下,咕噜噜冒着大血泡,霎时竟化成了一摊脓血!!


  孙安总算活了命,嚎啕大哭着抱着孙玉宸,又惊又喜的孙公子吩咐:“孙安,赶紧拿金八宝打这些死人!!”


  这是怎么回事??
  八宝,分为由八种识智即眼、耳、鼻、音、心、身、意、藏所感悟显现,分别是轮、螺、伞、盖、花、罐、鱼、长,象征佛陀无上智慧光明圆满,是明清以来,藏佛前常用的供奉之一。

  孙府这些金八宝,乃是前明北平侯命工匠们精心制作,不仅用料昂贵镶嵌宝石,又请了当时在南京大慈恩寺驻锡的大庆法王用藏地仪轨开了光,又在孙府的佛楼中供养了几百年之久,端的受了佛法熏陶,别说对付几个小小死尸,就是有些个道行的邪祟,一击之下,必然打得魂飞魄散。


  孙安眼泪鼻涕一把一把的,听了少爷吩咐,爬过去也拿起两件八宝,下了死命对着涌进来的死尸们又捶又打,一时间,东侧间里金光晃动,惨叫震人,股股白乎乎臭熏熏的气体液体挥洒的到处都是,像个大蒸笼似得涌出殿外。
  “小东西,吃爷爷一锤!!公子,后面有一个!!”
  “你他娘的咬我,我让你见你祖宗去!看家伙!”

  孙安蹦蹦跳跳的左右出击,毕竟死尸运动僵硬,不能大力转动身躯,所以,竟让孙公子主仆二人干掉了一大些。


  三虎起初不明所以,见三哥和孙安疯了似得拿着金乎乎的几个物件在那里大战群魔,喜出外望,又觉得有些好笑,自己更加放了心,挥动战刀,跟死尸拼杀在一处。


  一时僵持不下,黄汉恒迷迷糊糊醒了,见了这十八层无间地狱似得场景,吓得全身筛糠似得乱抖,跟着黄公子举着金八宝乱砸一片。


  殿内乱纷纷打斗,殿外半空中也仿佛着急了,大量的死尸涌入,被打残的打残,化成脓血的化成脓血。

  半空里的白乎乎红艳艳的影子中,突然飞出一道绿光,以排山倒海之势冲向死尸群里,嗷嗷嗷嚎叫出几声野兽般的嘶鸣,吐出阵阵恶臭的黑气,浓郁熏天!


  再看群尸,像是打了鸡血似得往大殿里不管不顾的冲,狰狞惨怖挥舞爪子,来势汹汹。地面涌出一层厚厚的污血,里头翻滚着密密麻麻大小不一的蛆虫和长牙的猛虫,仿佛一片血海瞬时涌入殿内,包围了几人!


  殿内三虎感觉一阵恶臭腥风扑面,当时有些紧张:”三哥!!赶紧拉上黄公子、孙安跳窗户跑!跑到后院上马就走,我在这儿顶着!!快!!再撑下去,咱们都得玩完!!”


  孙玉宸累的气喘吁吁:“不行!!咱兄弟一个头磕在地下,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愿同年同月同日死!要死也死在一起!我孙玉宸绝不做对不起兄弟的事!”


  血海越灌越多,地下潮湿黏糊糊一片,地下又腥又臭,黄公子噗通摔倒在地,差点被污血湮没。


  三虎左支右绌,招式也有些乱了,孙公子心急如焚,看看八宝太小,又不能起大作用,正砸了一具死尸,孙安大叫:“三虎哥小心!!”


  两只死尸趁三虎一不留神,一只在前扣住了他肩膀,一只挥舞两手冲着三虎后心就去!!

  孙公子大惊之下,掂掂手里的八宝,嗖!飞出一个,砸中了一只,嗖的又飞出一个,另一只也冒起了白烟。


  还有几只咋办??他蹲下身扒拉包袱里,还有几个都一一被他扔到殿中间,保护了三虎。


  这时,八宝没了。


  眼看一只死尸又抓向三虎,孙公子一咬牙,双手举起了那尊五彩装金狮吼观音像,使出全身气力猛地砸了出去!


  咣!!!!!!


  被击中的死尸顿时化为齑粉!


  奇怪,那观音刚要落地沾血污,突地弹了一下,起在半空中!轰隆。。。。。。霎时间天崩地裂一声巨响,震得众人纷纷倒地,殿内的死尸、老鼠、蛆虫也纷纷落在污血中再也不能动弹。


  落在殿内的赤金八宝呼啦啦也飞起在半空中,孙安、黄公子手中挥舞的八宝,也像被人大力夺去一般,飞出了东侧间,聚集在殿中间。


  嗡。。。。。。。。一阵广阔无垠而巨大沉闷的响动从天空、地底、左右四面八方涌动进来集中在一处,哐。。。。。。又飞速扩大出去,地面上出现一个个硕大的金银两色光圈,由内而外越扩越大,越扩越大,直到扩出了寺庙,越过原野、把整个刘家镇也扩进去!


  半空里的金八宝被剧烈的嗡嗡声震动排列成一个圆环,瞬间散发出数百道极为耀眼白光,耀得大殿、寺庙、山野和天空一片极光,亮如白昼一般!


  八宝开始转动,越转越快越转越快,成了个飞速运转的九色光环,氤氤氲氲赤橙黄绿青蓝紫祥光迸发直射斗牛!
  那尊狮吼观音像,不知什么时候飞到九色光环的中心,翁。。。。。。金光一闪,霎时间天地一片耀目的极光铺天盖地笼罩了整个寺庙!


  轰隆隆隆。。。。。。咔嚓嚓。。。。。远处的天际里,猛然响起一阵刘家镇人久违的雷鸣声,越来越近!

  十七



  就在大殿外半空中邪祟嚎叫震天,挥命寺庙里的死尸、老鼠、蛆虫纷纷出动,群魔乱舞、要冲入大殿围杀黄公子一众人等这千钧一发危急关头。


  黄公子为救护三虎兄弟,抛出了那座祖传的金装五彩的狮吼观音,不料爆发了种种异象!


  随着惊天动地、广阔巨大的嗡嗡震动从西面八方涌过来,殿内,早已起在半空中的赤金八宝带着九色光华,变化成了散发着亿万道光芒的圆圈,将那尊狮吼观音围在中央。


  瞬时间,狮吼观音像迸发亿万道刺目的祥光瑞彩,五色迷离!地面、天空由大殿中的观音像为中心,冲击波似得猛然轰鸣着扩出金黄两色光环,水纹一样一道道以排山倒海之势扩散,将百十里地内照耀的如同白昼一般。

  漫天祥光瑞霭九色光芒震慑了群魔,所有死尸、老鼠、蛆虫和数不尽的山精水怪魑魅魍魉们伏地叩首、瘫软如泥。

  一种巨大安详、平静、慈和、悲悯的力量,随着浓郁的香风彩雾,刹那给了刘家镇、寺庙里活着的人以巨大的勇气和力量。。。。。。
  远处,一阵阵久违的雷电轰鸣声,也紧紧赶来。


  孙公子觉得自己在做梦,是的,真的是做梦。黄汉恒、孙安等人如痴如醉的摊在地上,朦胧欲迷得欣赏着眼前连做梦都想象不出的奇观!


  孙公子使劲儿咬了一下舌头,发现自己绝不是在做梦,现实是真实的!


  三虎从来不信鬼神之说,全靠武功打山头,此时此刻,他也捏呆呆傻愣愣的站在靠东侧间的门口,紧张的热汗直流,瞪大了眼,仿佛不相信自己的眼珠子。。


  柔和而耀阳的光芒越来越亮,九色迷离、璀璨夺目,狮吼观音像一尊皓月,宁静的挂在半空中,以自己的力量,给人以安慰。


  忽的香风彩雾大起,宝色摇曳、紫雾流光中,传出一阵环佩叮咚、珠动翠摇轻灵的动静。


  面前景象突然一变,大殿正中,像是突然展开了一副悠远而精美的沥粉贴金加五彩的工笔画,隐隐绰绰中,显出一众五色华服的天仙神佛,都是宝冠璎珞、天衣风带、金铃玉佩、玉带珠围,各持着金刚杵、金刚铃、华盖伞、玉如意、金伞、金瓶、金香盒、金扇,流光溢彩耀眼夺目。


  那雾气袅袅飘飘、随香风舞动,那香味,不是檀香、麝香、迦南香、降香、沉水香,只熏得人安心悦乐。


  半空中传出一阵天音梵乐,绵绵不绝妙曼柔美、清苏和雅,凤箫鸾管、八音玄妙,一首细碎清韵诗词随着天音梵乐传入众人耳中,说的是————

  大光明身护众生 婆娑真界般若空。紫竹林中观自在,寻声救难自有灵。
  性清净法性如来,空空色色色空空。 无量亿劫观万法,照彻五蕴达通明。


  正听到这儿,孙公子恍然大悟、猛然震惊了!!是、是救苦救难大慈大悲威灵广佑观世音菩萨真身大驾到了!!


  周围24诸天法相缥缈, 光环中的狮吼观音像忽然再次大方光华,瞬间变化出现了三十三无穷真如佛菩萨瑞相!
  端的是威严勇猛、富贵风流、安详和蔼、清癯明净,种种不可思议之瑞相霎时变换了一遍,再次嗡嗡集中到观音像中。


  孙公子拉着黄汉恒、孙安就跪下了,高喊道:“南无大慈大悲救苦救难观世音菩萨!!南无南海诸天菩萨!今日小子有难,刘家镇一方百姓灾祸,请菩萨搭救!”


  却见三虎并不跪拜,直愣愣呆着眼,再开口却像是换了一人,却如空谷山音:”呔!!门外的小鬼毛听着,今菩萨圣驾临此,要超度于你,你上干天咎、下害黎民、残害生灵、罪孽深重,还不速速前来叩拜!!“


  啊?!孙公子大惊,三虎这是怎么了??


  孙安满脸惊喜,小声说:“公子爷!三虎哥这是被借形了!!我听爷爷说过,大凡神仙都不能随意现形,只能借助凡人口吻说话。被借形的人,肯定有福寿之相!”


  外头半空中白红两色的影子,在万道光芒中被禁锢得丝毫不能动弹,只凄厉哀嚎个不停,声音中竟带着些许求饶怜悯,可影子怀中的蓝绿色影子毫不畏惧,还在大声示——威似得对着满天神相嗷嗷怒吼,霎时也绽放了一团浓重腥臭的黑气,跃跃欲试的往里冲。


  三虎大声怒道:“自不量力!!”


  说完跪倒在地,对着九色光华中的菩萨像嘴里嘟嘟囔囔说了什么,半空中传出一道谕旨纶音:善哉善哉。


  再看狮吼观音菩萨,原来坐在金毛吼上的观音菩萨像换了手印,右手持了驱魔印,食指轻轻点了座下那只金毛吼一下。


  “轰!!嗡。。。。。。。。哗”一阵巨响,从八宝光环中猛然窜出一个金红两色身影,一道红光挂着流光彩雾,像颗飞滚流星般破空直射了出去!


  那物在半空中遇风变化,越来越大、摇头摆尾、凶猛狰狞,┗|`O′|┛ 嗷~~得一声叫,如海岳崩塌、震天动地!孙公子一众只觉得连大地都抖了起来!


  再看这物,头如恶龙、身如雄狮、蹄如麒麟、血盆大口、巨嘴獠牙,四蹄生出七色烟云、口鼻喷涌三昧真火,威风凛凛,气势汹汹,昂头嚎叫,宛如林中万兽之主,海中群龙之王。


  这就是天地间独一无二的异兽金毛犼了。


  半空中蓝绿色小小影子不知利害,忽的飞了上去,还没等到跟前,金毛吼大嘴一张,一股红光罩住了小影子,一口被吸进肚子,那金毛吼嚎叫一声,摇头摆尾飞动起来,在天际里翱翔,血盆大口涌出大片红光,将刘家镇周围叩拜在地密密麻麻如蚂蚁的死尸、老鼠蛆虫加上些无辜的山精水怪、魑魅魍魉呼啦啦啦全都吞了下去!


  绕来绕去,那具白红两色的幽魂才哀哀嘶鸣着毫无反抗之力,被缓缓吸入金毛吼肚子里。大殿内外轰然震动,地下的血污早已不翼而飞,光洁明净。


  金毛吼飞舞着还要逞力,亿万光芒中的菩萨单指轻轻抬起,射出一道金光,只见那兽恋恋不舍飞舞了几圈,忽的化作金红光芒,回了菩萨座下。




  三虎口中道:“世人多不知收敛,残害生灵,又多生贪嗔痴三毒,见善不助、见恶不除、见利忘义,致使有此劫难,尔等归告百姓,万不可再沉迷名利,走迷本性。菩萨已在此施了破业障神法,解救黎民,今日之事,尔等务必守口如瓶,日后尚有一番计较,不可忽视。切记切记!”


  说完,三虎强壮的身体颓然倒了,天音梵乐大起,香风彩雾云涌,工笔画似得影像也慢慢淡化,片刻,四处黯淡,窗外是月明星稀,鸟雀欢快的飞舞。


  远处阵阵翻滚的云团紧接着飞旋过来,咔嚓嚓!!轰隆隆!!电闪雷鸣照耀四方,空中闪电如天庭利刃般道道劈下,顺势就是猛烈的狂风骤雨飘泼直下。。。。。。


  精神大振的孙公子叫上黄汉恒、孙安,一一把大殿内的众人喊醒,众人有的清醒,跪在那里直念佛,有的还懵懂迷糊不知所措,又把三虎平放在被褥上,赶紧救治,幸而大家伙有的是轻伤,有的睡死了,连伤口都没有。


  只三虎又惊又打斗了半宿,着实累了,好好睡了一觉。


  这瓢泼大雨足足下了三天三夜,直把方圆百里之内的沟沟坎坎灌得沟满壕平,旱情顿时解除。。


  可雨下的太大,众人也没法赶路,只得在庙里住宿了三天,反正寺庙被菩萨的大光明身照耀了一切,必然不再会有啥不妥。


  到了第四天,云收雨散,众人收拾好行李,在山门外打好了包裹,孙公子知道自己这尊狮吼观音是件宝物,连同赤金八宝,紧紧收好,又念及幸亏是母亲的嘱托,感概万千。又念着借形三虎那位尊者的嘱托,便领了众人,要去镇里嘱咐一番。


  正要走,刘家镇里涌出一阵敲锣打鼓声,满是欣欣和乐、兴高采烈、欢声笑语的百姓们,正带着牛羊三牲花红香烛缓缓而来。


  几人坐了马车,迎了上去,等见了面,几人下车,孙玉宸、黄汉恒两位公子刚刚拱手为礼,面前那人也亲热的拱手施礼,抬头一看,俩公子都倒吸了一口冷气!


  这人,大家都认识,就是四天前的下午,浑浑噩噩呆滞着去棺材铺买了7口 棺材、后来暴死在西配殿的那个中年级人!



  十八



  两位公子见前方敲锣打鼓披红挂花的一众人等,好像要到寺庙里烧香还愿,熙熙攘攘的人群十分热闹,两位公子正对着领头那人施礼,却发现那人正是四天前买棺材后一家子暴死的中年人!!


  那人却毫无异常,亲切问候了俩人,并说明来意,原来是三天大雨一次缓解了久旱无雨的灾情,而刘家镇蔓延了一年多的诡异瘟疫,就在这两天大雨降下之际,也像这雨一样,神秘的消失了。。。。。。


  镇上的人,三天前的午夜,都做了同一个奇怪的梦,梦里漫天香花纷纷、彩雾浓浓,无数仙官力士围绕逢迎着一座南海观世音菩萨,缓缓而来,救护了一方百姓和一众生灵。


  等到天晴,百姓们纷纷涌上街头交头接耳的一说,才知道真不是做梦,旱灾、瘟疫一起退去,必然是观音菩萨见百姓受苦,降世临凡搭救众生来了,这才都聚集一处,凑了份子,前来谢神,准备把庙宇改成观音寺,大家伙儿也一起摆酒宴庆贺庆贺。


  正好碰上孙、黄两位公子在此住宿,不如一起热闹热闹。


  孙公子觉得匪夷所思,跟黄汉恒上下左右盯着中年人看了好久,也没发现面前的中年人有哪里不妥,更何况,他一家人正在人群里载歌载舞呢!


  这可真是奇哉怪哉喽!!难道前几天午夜的恐怖场景,真的是众人一场黄粱大梦??




  孙公子谢绝了好意,赶紧令着自己的一行人踏上路途。孙安眼尖,一眼瞧见那天来寺庙运送棺材的几个小伙子,都兴奋的脸色通红,高高兴兴一起过来。


  ”嗨,兄弟!你们几个不在棺材铺干了??“孙安欣喜的问。


  “棺材铺??!尊驾,我们从来没在棺材铺干过啊??你这是说哪里话??”


  “咦?那天我明明看见你们拉着大车来的,上头堆着七八具棺材板子!咱们还说话呢!”


  “啊?谁跟你说过话??!你这人是不是疯了?!我们都是商贸行的伙计!”


  “。。。。。。”孙安惊得哑口无言:“那、那个镇子口卖棺材的胖老板不是还请了好多外地木匠嘛!”


  “胖老板??棺材铺??”边走边笑的几个小伙子哈哈大笑:“你说的是刘胖子吧!!他一年前早就死了,棺材铺也关张了,这位外来的兄弟,你是做梦做糊涂啦!哈哈哈哈,不跟我们一起去庙里白酒庆喜啊”


  孙安傻了。


  回望刘家镇,一片安宁祥和欣欣向荣。





  远去的路上,两位公子一众人等全都惊诧不已,黄汉恒在车里琢磨了半天,也没想明白到底咋回事。


  天边白云悠然、清风徐来,路上虽然泥泞,可很多沟渠河道里都满了水,一阵阵雨后的清香伴着无数花木嫩苗伸出枝桠,令人非常惬意。。




  “大哥,看来贵府中尊藏的那座神像,真是一件通灵的宝物啊!!我就是想不明白,怎么今天咱们见得景象全变了??!”
  孙玉宸心思有些深,眨眨眼,忽的想到那天老道士临走说的话:宝物不可轻泄!可是,这次确实是大出意外。


  便说:“这件事贤弟得吩咐你的手下仆人,千万不要声张出去,贤弟也饱读诗书,知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的道理,这件神像,是祖上传下来的,到我这里,都四五百年了,连我都不知道竟有如此神通呢。看来,圣人所说的六合之外存而不论,真是圣者之言。


  神道设教本来就是教化庶民,后来才不过以儒为尊,但世间万事光怪陆离、包罗万象,哪能只是一种学术才能解释得清楚呢??现在西洋文化逐渐传入我中华,那些声光电物理化学等学术,也是意义深远。如此说来, 并不能说那晚的事是假的,可从刘家镇这些人看,也不一定是真的。”

  “不真不假”黄汉恒参不透。


  “人生本来就是一场大梦,形形色色光怪万千,也许是咱们做了一场黄粱噩梦,也许,是菩萨的大神通法力无边,只要灾民获救,全活了一方生灵,又何必去追究因果呢??你说对吧?”


  黄汉恒默默听了无言,觉得自己这位哥哥,读书养心、见识心胸,真是高人一等,不愧是参与过变法的卓越人物。
  众人终于到了德州府,自德州府往北这段运河,河道宽阔、水流平稳,众人刚到此处,便有青帮的兄弟们前来迎接,安排的妥妥当当,准备了两条大船,黄公子就此弃岸登船,顺流而上,不几天,就到了通州码头。


  黄汉恒命自己带的人先进了京都安置,自己跟大哥来朝阳门外,找广贸商行。


  一路从通州走来,那人流就拥挤不堪喽,进京的各种货物、粮船、水果瓜菜、胭脂水粉各类笔墨纸砚江南特产挤得挤得满满当当,人来人往车水马龙,各色人物络绎不绝擦肩掣肘、熙熙攘攘,真是天下辐辏第一地。


  朝阳门因为临近通州,又有水路码头,当年江南贡船货物到了京都,除去特别大的粮船货物因河道水位停在通州,其余金银细软绫罗绸缎一向是停靠在朝阳门外河道码头,京里的商铺、当铺、米面粮店和绸缎庄、酱菜铺、酒铺子,无不在此设立了存货的货栈,街上涌动的都是些衣衫褴褛精壮的力巴汉子,背扛肩运、车载斗量再把一船船货物搬到货栈,运入京都。


  可找来找去,跑了半天,才晓得,这广贸货栈生意不太好,换了名字,早已去了天津码头做买卖,这里的名号早就盘给了山西客商。


  孙玉宸听了,竟是晴天霹雳,这、这可如何是好??


  黄汉恒拍手大喜:”看来天意留大哥在此了,我看这样吧,大哥不必急着再去天津寻亲了。就在京都住下,咱们兄弟也游览一下神都风貌,我派人去天津找到大哥的亲戚再说。在京的一切用度大哥千万不用担心,也不必跟我客气!连我父母都知道了大哥的恩德,您要是这就走了,我可没法跟家里交待!请吧!“


  孙安也在一边撺掇,毕竟人生地不熟,先有个吃饭的地方嘛,也算能安身。再说,早知道黄家富甲天下,京都里的买卖铺户多如牛毛,跟了去,肯定吃香的喝辣的。


  三虎却有些郁闷,虽说他来了就跟青帮的兄弟们联系了,无论是通州和朝阳门的江湖兄弟,都来悄悄拜访过,又知道是救过执法长老的贵人来了,无不殷勤关切、竭力招待,想留孙公子在此安养,一家住几个月,十几年也供养的起,这里青帮的兄弟,包揽了绝大多数码头生意,外表看起来粗陋,其实富有的很。


  可三虎跟孙公子说了,发觉他并不想十分接近江湖人,当然他是世家公子,心里过不去。但公子是他的救命恩人,江湖人嘛,讲究个知恩图报,再者他也担心手无缚鸡之力的孙公子万一进京出点啥事,孙安肯定救护不及。
  想来想去,三虎婉言拒绝了帮里的兄弟,只拜托了他们给山东的大哥、二哥送了平安信。这才怏怏不乐,跟着
  孙公子一行人进了京都。。。。。。



  十九



  孙公子三人跟着黄汉恒入了京都,暂时安顿下来。


  黄家在京都的产业,绝大多数都是当铺,也有几家绸缎庄和粮食铺子。


  按说京城里的当铺,是徽商和部分晋商为主,老字号多极了,有些自乾隆年间便在京都开业,且徽商、晋商在京做官、经商的也有老传统,各自建有华丽的会馆和商行,别的省的商家,很少能有挤进来的。


  譬如说京都里银号、钱铺、绸缎庄、当铺大都是山西商人的经营范围,而文房四宝、丝绸和鲜货、银楼,却大多数是徽商的经营范围。
  而鲁商呢??那就很奇怪了,京城里大多数的水窝子、煤窑和澡堂子、饭馆,是山东人的专利。
  水窝子是送水的团体,那时节没啥自来水,都是挑水的水夫们,从井里挑了水,用水车挨家挨户的送到京都各胡同的老住家户里。
  紫禁城里的皇上,吃的是玉泉山的水,老百姓因为京都甜水少而苦水多,只能这么买水吃。
  山东大汉身高马大,很适合干这行,因此来京都混穷的不少年轻人,就做这行。


  可煤窑和澡堂子能开到一块儿去?这就是山东人的智慧喽。


  西山煤窑和河北煤窑不少,这活计也是体力活,来的也大都是山东人,干了一天活儿,全身黑乎乎的煤砟子,泥汗混杂,又臭又脏,夏天还好说,找个没人的地方擦擦,可冬天呢??


  因而在同治年间起,京都的山东商人们,一面经营煤窑,一面在四九城开了不少澡堂子,运完了煤炭,让这些汉子们过去洗洗澡,后来,连扛大个儿的也成群结队来澡堂子,也成了一个不小的买卖产业。


  鲁菜那就更有名喽。


  京城本身没有什么京味菜系统,顺治爷入关后,也是经过上百年南来北往的商人、举人和官员们交流,不断创新,才出现了京菜,南北东西风味俱全,其实呢,是以鲁菜为源头打底,乾隆之后,淮扬菜大兴,又融合进来。


  不信,看看大内御膳的制作,就可以知道,连历代皇上们吃的菜品,大多也是东北菜融合的鲁菜喽。




  黄家跟别家的不一样。也算是时势造英雄。庚子之变后,京师损失惨重,各种买卖铺户都被劫掠,单京都各大银号和当铺损失的金银就达400多万之巨,有些徽商、晋商连会馆都被烧了,残破不堪,而洋人们的银行、外贸商铺又大量进入京都,在东交民巷、东安门外开设,抢走了不少买卖,因此,不少人收了买卖,回老家去了。


  巨大的空缺呈现在眼前,黄家很好抓住了这个机会,而朝廷又“借了”人家100万两银子的巨款,说是借,其实朝廷哪里还得起,于是黄家又走了户部.、内务府的路子,把当铺一个个下围棋似得,摆进了京都这个大棋盘。




  黄汉昌的家,在前门外大栅栏附近的棉花胡同,跟他们家在京城的总铺,嘉恒号当铺离得很近。三进的大四合院,两个跨院,宽敞明亮,加之黄家豪富百年,很会打理,比一般王公贵胄还会享受,家里的生活中西合璧,什么中、西洋、东洋的好吃的、好玩的玩意儿琳琅满目,让孙公子这位世家公子都吃惊不小。


  黄汉昌也是山东人个性,敦厚仁义,早就听家里说了,见兄弟的救命恩人来了,全家人全部在大门外迎接,接天神一样把孙公子三人迎接进府,又听黄汉恒细说了孙公子来京的缘故,大为照顾,竭力恭敬的把孙公子安排在自己家里住,让黄汉恒陪着住在东跨院,一起在京都里游览名胜,再派人去天津访查广贸货栈就是。


  孙公子也只能听主人家得了,黄汉恒大喜过望,赶紧让哥哥预备酒宴接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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