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玩笔记》三爷给你聊聊真实的古玩圈

  @福娃wawa 2016-08-01 21:42:00
  @齐州三爷 :本土豪赏(1000赏金)聊表敬意,对您的敬仰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 我也要打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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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福娃妹子一直以来的支持捧场!!

  半晌,善王才说“老五啊,咱俩几天没见,先别问这些官话啦,你瞧,上回上头说的人,我可带来了,你们家阿哥、我那大侄子好点没??”

  到这会儿,年轻王爷才目光含笑看见了孙公子、三虎。

  俩人知道是位亲贵,不敢乱叫,直抱拳拱手深深作揖,善王笑道:“老五,你别计
  较,人家可是江南世家子弟出身,也有功名在身,就不给你磕头了,这位就是孙玉宸公
  子,常州府人士,这位是他表弟,跟他一起进京的。”

  年轻王爷见二人行礼,赶紧过来,矜持拉着孙玉宸的手,微笑道:“公子,不、不必多、多礼,请上房坐吧。”


  三虎心里暗笑:怎么这位爷还有点结巴??


  正屋门上有块螭龙纹素白绢楠木框子的横匾,上头三个大字,笔力不俗,写的是——退省斋。

  进了正屋,众人落座,一旁随侍太监献茶退出,孙公子小心打量着屋里,厅堂不大,
  左右是楠木松鹤延年富贵长春的大落地罩隔开三间,北屋里头是间书房,垂着珠帘,隐
  隐绰绰有座红木云榻,其他看不清楚。南屋里也是书架、插屏,素雅简洁。墙角两个康
  熙五彩大插瓶里,插着几株孔雀羽,壁上挂着柄四尺多长,镶金嵌宝异常华丽的宝刀。

  正厅当地中,一座2尺多高鎏金五彩掐丝珐琅三足象鼻香薰,散发着淡淡的檀麝香气,
  这物件,不仅可以取暖,还能当香炉用。厅里一色鸡翅木的家具,翘头案上摆了几件秦
  汉钟鼎礼器,最奇怪的是中间一件一尺多高的青铜欹器,下头是紫檀木掐金丝的座,庄
  重古朴,细看,却不是商周秦汉的旧物,一眼崭新。孙玉宸回想起家里的古董库里,仿
  佛记得也有这么件东西,这是一种类似沙漏计时的礼器,老爹拉着他的手说给他:这是
  北宋仿三代的礼器,叫欹器,说的是君子处世,要遵守不偏不倚的修身规则,谨记满招
  损、谦受益的名言,才能致中和而明理、修身、齐家、治国而平天下云云。

  这些年来,孙玉宸去过的豪门公府也多,除了自家那件北宋的仿品,从来没在别人家
  见识过,这也可能就是老爹大发感叹过的:如今礼崩乐坏、人心不古,谁还记得这些老
  古董?不过清廷的这些王公亲贵们,多有纨绔子弟,吃喝玩乐样样精通,谁有心费劲巴
  拉的鼓捣出这3000多年前的物件?看来,这座王府的主人,还真不能小视!


  正思索着,善王跟年轻王爷说着闲话,三虎站在孙玉宸后头,悄悄指了指西墙上,孙公子抬头一看,更觉大奇。

  西墙上一副颜体大字中堂,不是什么宋元名家的手笔,更不是本朝书法家写的,笔力
  尚可,笔法却实在不敢恭维。写的却是一席大白话,这话在孙玉宸看来,连一般的秀才
  和乡村里塾师也能诌上几句。


  写的是:“财也大,产也大,后来儿孙祸也大。借问此理是若何,子孙钱多胆也
  大,天样大事都不怕,不丧身家不肯罢。财也小,产也小,后来儿孙祸也小。借问此理
  是若何,子孙钱少胆也小。些微产业知自保,俭使俭用也过了。”

  落款处上头有一行小字:右古歌词,俚而味长,录以自儆。下头是:九思堂主人拙
  笔。后头是颗篆字的红印,离得远,看不清刻的什么。


  瓜皮帽
  


  六合一统帽跟瓜皮帽的区别,六合一统帽,本来是明太祖朱元璋根据元朝的毡帽设计
  出的一种官民都可以戴的帽子,取名六合一统,寓意上下东西南北、天下归一。

  不过,明代讲究追求唐宋风采,文人、官吏一般戴方巾或乌纱帽,平时只有小民百姓
  戴这种帽子,因为制作简单,价格便宜,又叫小帽,小民百姓用的,布料简单,尖圆形,所以又叫瓜皮帽。

  后来大清入关,废除了汉人的服饰,只保留了六合一统帽,因为这种帽子的寓意非常
  吉利,有统一天下的意思。而且,成了八旗贵胄和皇帝的便服礼帽之一。

  皇帝的六合一统帽,秋冬天用五色缂丝、熏貂或者锦缎制成,前面镶嵌大东珠,帽后
  头有一尺长的红色穗子托在肩膀上,帽顶上用红绒结成顶子,这种帽子,除了皇子可以
  用作礼帽,任何人不能使用。

  清代中后期,六合一统帽和瓜皮帽有了区分。一般老百姓的瓜皮帽,有的用一块布料
  做成,不分出界线,非常简单,也没有帽正,帽顶尖圆。

  而这个时期所说的六合一统帽,则是六块锦缎、绸缎做成,六块拼接在一起,上头有
  枣红的疙瘩头,前面有各种珍贵料子的帽正,比如碧玉、白玉、水晶、玛瑙。非常名
  贵。形状不是尖圆,而是从帽顶往下,呈撑开状的流线型,直到帽边。

  这种区分一直到民国才合流。当时狭义的瓜皮帽是市民阶层的穿戴用品,狭义的六合一
  统帽,则是富商大贾、官僚子弟、八旗贵胄的穿戴用品。

  不过老北京民间俗称这种帽子,都叫瓜皮帽。文中善王给孙公子准备的,则是比较讲究的一种。

  这幅土里土气、乡谣俚曲样的词句,实在说不上是什么“古歌词”,连朱子治家格言
  上也没有如此简明的词句,不过,对于生于金银堆里、绮罗丛中的八旗贵胄的公子哥儿
  们,确实别具深意、意味深长。

  孙玉宸心里越发惊奇,八旗贵胄里还有如此深明事理的人物?真怪!

  年轻王爷见孙玉宸盯着墙上的字看,满意的笑笑:“这是我父王的笔迹,虽说比不上
  什么书翰大家,也是我们家的治家格言,公子是江南人,文风鼎盛、诗书昌明之地来
  的,请指正一二。”

  孙公子欠欠身说:“不敢!小民哪敢评论老王爷的笔迹,且老王爷此作,看似俚语,
  其实大有深意,可谓省身保家之格言了!就是案上那尊欹器,不是深通事理、饱读诗书
  的大家,也不能作此礼器。小民真见识了。”


  年轻王爷顿时高兴的脸上放光,指着欹器说了来历,夸起了孙公子,俩人谈的投机。
  善王对这些不太留心,见两人聊起来诗书,大有相见恨晚之意,得意中带着些无奈,笑
  道:“哈哈哈,我说你俩真是俩书生!一个亲王,一个举人公子,说些什么治国平天下
  的话头儿??我说五弟啊,我们宗室里都传说,你就是个书生转世到咱们皇家门里来了
  哈哈哈,不过要是七叔还在,咱们大清国也到不了。。。。。。”

  话音未落,年轻王爷立即顿住了,讪讪笑着:“八哥!八哥慎言,咱们不谈这个,不
  说这个了,嗯,来人,去后头跟奶妈说,把小阿哥抱来!”

  门外随侍太监诺诺而去。

  善王见年轻王爷如此胆小,更是摇头,想说啥,毕竟在人家家里,轻叹一声:“太福
  晋她老人家不在??我去请个安。对了,你们府上预备好了给老佛爷进贡的观音像没
  有??要是没有,八哥给你参详参详?”

  “没在家,去西郊园子里避暑还没回来呢,那里离颐和园也近便,进去请安也方便
  些。等她回来,我代八哥问候吧。观音像倒是预备了一尊,是你弟妹的托了亲戚,打藏
  地请来的,我看着金水不太好,宝象也不庄严,让他们去照着老佛爷的相貌,铸了一尊
  镀金的银像,上个月刚开了光,前儿你弟妹刚送进去,也不知道老佛爷喜欢不喜欢。”

  善王听着味同嚼蜡的说辞,却大感兴趣:“哈哈!五弟,看着你挺老实厚道的,还能想
  起这个巧宗儿??照着老佛爷的模样铸观音像??老佛爷还不得高兴得合不拢嘴??!
  快说,是弟妹的主意不是?”


  年轻王爷讪讪陪笑:“不是她还能是谁??哎,每月进宫好几趟,也不知听谁说的,
  老佛爷做梦梦见了观音菩萨,回来一说,上哪儿找去?思来想去,还是李总管给透了个
  信儿,各王府都有孝敬,可别弄得千篇一例,老佛爷看烦了也不好,你弟妹就想了这么个法子,还不是这些年老佛爷爱上了西洋照相?有相片做模样?就这尊菩萨像,花了好
  几千银子呢。”

  “也是!”善王拍手大为赞赏:“要说弟妹不简单!算的上女中诸葛亮喽。我在御前
  行走,常听见宫里的太监们说老佛爷换了古装,扮上观音菩萨,福王府的四格格、五格
  格扮善财龙女,李总管、崔副总管扮护法金刚、韦陀天尊,在西苑、颐和园照来照去
  的,弄得跟观音菩萨临凡一样。。。。。。”


  俩王爷正说的热闹,窗外忽听环佩叮咚、玉动珠摇之声,一个脆生生的笑语传进来:
  “八哥又拿我打趣儿?来了也不跟我说一声??听说还有远来的贵客?我来迟
  了。。。。。”

  孙玉宸跟三虎对视一眼,心里纳闷:这王府豪宅,奴仆小厮、丫头太监们个个屏气
  谨慎、肃然严整,是谁这么大胆说笑?

  正座上的年轻王爷一听,手里的茶碗抖了抖放在桌上,无奈尴尬笑了。

  门帘一挑,先进来2个穿桃红金绿缎坎肩的大丫头,16、17岁,面目姣好,后头跟
  着个蓝绸大褂的奶妈子,抱着个香色锦绣的婴儿包袱,还没细看,一位年轻旗装女子冲
  后头围拥着的一大群老妈子丫头挥了挥赤金嵌珠宝的指甲套:“这里有外客,你们在外
  头候着吧。”说完迈步进来了。

  孙玉宸知道大家子规矩多,赶紧也让三虎出去等着了。
  欹器,是三代时期中华文明便发明出的一种青铜礼器,也是当时的计时器之一。

  这种器物当它空虚不盛一点水时,就只能欹斜地放着而无法端正地放置,把它扶正后,
  一放手它就又歪斜在一边,这就是所谓“虚则欹”;在这容器中注入中等数量的水,就
  可端正地摆放在那里,这就是“中则正”;但在容器注水又不可太满。水太多了,它又
  会自动向另一侧翻倒,而把水都倒了出来,这就是所谓的“满则覆”。孔子曾在鲁国宗
  庙见过此物,才发出了——恶有满而不覆者哉!

  引申到政治意义,则是水能载舟亦能覆舟的意思,而在君子修身养性方面,则警戒自
  己——满招损、谦受益,对事物和人际关系处于一种持平的状态,才能不偏不倚,不被
  外欲所诱惑,倾覆自己的努力,损害自己的德性。

  这种礼器在秦汉三国南北朝时代比较流行,多为权贵、官僚、文人们所爱,标榜自
  己,宋元之后少见。


  

  面前的旗装佳丽,头上梳着两把头,一只碧绿如春水的翡翠长扁簪横插过去,燕尾高
  耸、青丝如云,上头正中是一支赤金点翠双凤短钗,左边配了两朵粉红绢花,右边斜插
  着一支赤金点翠福寿簪。胸前纽扣上一串大珍珠佛珠,耳边吊着金镶珍珠的耳坠子,双
  手金镯配玉镯,一身宝蓝闪缎五彩缂丝的旗袍,高底彩绣花盆鞋,手里捏着方红色丝
  帕,左右两手上,戴了几支赤金嵌珠宝三寸多长的指甲套。

  瓜子脸上一双丹凤三角眼,两弯柳叶眉画如黛,圆鼻樱桃口点点朱唇,粉面如春,笑中含威,真有些大家子女主人的架势。

  站起来的孙玉宸轻轻作揖:“您吉祥。”

  “哈哈哈哈,”旗装佳丽银铃般的微笑大方豁达,连善王爷哈哈大笑起来:“孙公
  子,她不是外人,正是我五弟妹,京城赫赫有名的福晋,荣中堂的小姐。你这吉祥可喊
  的不对,都是外省那些马屁官儿学错了规矩。”

  旗装佳丽稳稳重重双手在胸前冲善王福了两福,丝毫不看正座上面色尴尬的年轻王爷,嘴里不停:“八哥,您说您来了就拿我说事儿?!人家外省公子知道咱们宗室的规矩??这些年哪儿还有那么些老规矩?” 说着打量了打量,冲孙公子点头示意,笑道:“公子不必在意,宗室里规矩大,咱们这里头不称呼吉祥,称呼吉祥如意,吉祥这话儿,是宫里太监和外头老百姓们说的,呵呵呵呵别在意,请坐。”

  孙公子一脸窘迫,好容易压下去了,福晋笑着款款落了座,冲丈夫说:“八哥说的就是这位公子吧??我原以为是个老头子大夫,不想这么年轻文质彬彬的,长得还挺俊(zun)秀呢。”

  年轻王爷苦着脸刚要说话,福晋一挥手:“把大阿哥抱过来,让这位孙公子瞧瞧。公子,我们大阿哥,2月有的,这才半年多,原先还好。这些日子就是不好好吃奶,也不知闹了什么病,哇哇哭,请了几位太医,有的说是惊风、有的说是小儿风,都把我们闹糊涂了。您给瞧瞧吧。”


  一听大阿哥三字,善王笑容顿时收敛,意味深长的看了看一旁的年轻王爷,那位爷有些气急败坏,只碍着孙公子在旁,努努嘴说:“别、别说什么大阿哥!叫、叫小阿哥!这规矩你都不懂?”


  “懂什么??叫声大阿哥就不应该吗?他是老大,又是咱们头一个阿哥,难道叫一阿哥??还小阿哥?下次再了阿哥,叫小小阿哥??”福晋柳眉倒竖,瞪起了眼,说的年轻王爷又气又急,善王忍不住笑了:“你们小夫妻俩,当着人家大夫,就庄重点吧。免得人家笑话咱们天家不懂规矩呵呵呵呵。”


  福晋笑笑不理会,抱过来香色锦绣婴儿包袱,哄了哄,才递给奶妈,奶妈子小心翼翼抱着,让听了方才的话莫名其妙的孙公子诊脉。

  原来,大阿哥这叫法,在宫中、宗室里头,绝不能乱叫。自打康熙爷晚年那当儿,九王夺嫡,闹得朝廷里乌烟瘴气、兄弟反目,一脑袋烦恼的康熙爷晚年决定不立太子,驾崩在畅春园,雍正爷不明不白登了大位,后来想出一个办法:不明着立太子,看中了哪个儿子,皇帝偷偷写下传位诏书,密封在一个小金匮里,秘藏在乾清宫正大光明匾额后头,皇帝随身,也带着一个小金匣子,等皇帝驾崩,诸位皇子齐集在乾清宫大殿里,由御前大臣、内阁大学士、军机大臣、内务府大臣、嫡派的皇室宗亲,跪听遗诏,御前侍卫取下小金匮,当场再对照皇帝随身携带的那个小金匣子,两者无误,遗诏上写了谁,谁就是继承大统的人,由诸王大臣奉为新君。


  可惜计划没有变化快,这套规矩只传了两代,到了嘉庆爷在热河避暑山庄暴崩,因在离宫,皇帝突然驾崩,宫中混乱,谁也找不到嘉庆爷随身带着的传位诏书,去京城里取呢?远水救不了近火,来不及。随驾巡幸的文武大臣、王公亲贵们,乱头苍蝇一般没有主意,有得要拥立皇二子智亲王,有得要等遗诏,有得要立其他皇子,明摆着,大臣们多精明!一言兴邦一言丧邦,万一说准了,一个实实在在勤王拥立的大功就算得着了,日后还不等着升官发财?!

  当时急的身为皇二子的道光爷六神无主,急切之间,派人飞马回京告急,等御前侍卫回京报了信息,到乾清宫正大光明匾额后头找遗诏,不料晴天霹雳!没有传位的金匮!这可坏喽!

  还是道光爷的后妈孝和睿皇后深明大义、有胆有识,见传位大事要出争执,立即抛弃私心杂念,没有让自己亲生的俩儿子登基,传下懿旨,命皇二子智亲王立即在热河嘉庆皇帝的灵柩前继承大统,是为道光皇帝。

  不过道光皇帝即位前,宫中上下都知道这位智亲王是高宗乾隆爷看中的皇太孙、嘉庆心中预定的储君,都称呼他——大阿哥。

  到了咸丰即位之前,因前头三个哥哥早亡,宫中也称呼为大阿哥。到咸丰十年,英法联军攻入北京,咸丰领着老婆孩子逃到热河避暑山庄,以酒色自戕,一年后终于病危,他只有一个儿子载淳,所以也叫大阿哥。

  自此,皇宫大内又改了规矩,大阿哥成了皇太子的代名词,宗室贵胄轻易不敢乱叫,成了规矩。

  孙玉宸自然不晓得其中的原委,只是善王收敛了笑容,让他悚然震动,这些王公贵胄,看着笑容满脸,肚子里还不知道琢磨的啥呢!


  给小儿诊脉简单些,又看了舌苔。旗装佳丽问:“公子,大阿哥可是有什么疾病?”

  孙玉宸笑道:“福晋放心,阿哥没有什么重病,我看,是饿的厉害,又不让多吃,吃一次又撑着了。嗯。。。。。。不用什么药,只要按时吃奶,每次间隔时间不要太长,正是长身体的时候,无妨的。要想吃药,可服用些同仁堂的保和丸,碾碎了用温水送服,吃两天也就好了。”

  年轻王爷放心的点点头,对着媳妇嗔怪道:“我说吧,你啊,就是女人家,蝎蝎螫螫的,养孩子都不让吃饱,怕停了食,这回大夫说的清楚了。你就照办吧。公子请坐,换茶。”


  旗装佳丽扭头笑:“这算什么?你额娘也是吩咐不让多吃,怕吃坏了停食,你又来怪我!嗨,还是年轻大夫会治病,那些个太医院的老头真可笑,来了背书一样说的些之乎者也,谁听得懂?!来人,快照公子的话去拿药来。可是得好好谢谢孙公子呢!”说着福了一福,孙公子赶忙还礼不迭。


  善王问:“弟妹,大侄子吃的属什么人的奶??听说找奶妈子,属相别冲克了才好。”

  “八哥说的是!”福晋回眸一笑,百媚生华:“连老佛爷也这么说呢!上回进宫老佛爷问起来,我说,我们阿哥是属马的,老佛爷笑了,说属马的好,奔腾万里嘛,又翻了翻时宪本子,说找个属马的奶妈子更好,呵呵呵呵,我说,这不是二马碰到一起了??就找了个正蓝旗下的奶母,还凑合吧。”


  孙玉宸听了心中暗笑:这些贵妇人,真是迷信的可以。



  注释:两把头,旗人妇女和宫中后妃的头饰,用一根扁簪做梁,头发盘到上面,再插各种首饰和花。晚清时,被大拉翅代替,宫中后妃和八旗贵妇两者通用。


  
  “把老佛爷上次赏的云南烟丝拿来,请八哥和公子尝尝鲜。公子打江南来?不知仙乡何处?贵府上还有什么人??”一溜仆人进来换果碟子,又换了新茶,善王一听有新鲜烟草,也来了兴致。

  年轻王爷无奈笑了笑,挥挥手,众人退下,等点上银水烟袋,吸了几口,善王笑着就把孙公子的身世详细说了一遍。

  年轻王爷一听,眼前一亮,问起了孙玉宸的家世和前明的侯府规矩,孙公子只好捡着能说的聊了几句,却见福晋皱眉思索着什么,善王咕噜咕噜抽完一袋烟,问:“弟妹,你看我找的这大夫怎么。。。。。”

  “呵呵呵呵”福晋丹唇微露,扬了扬手里的帕子,笑的前仰后合。见众人不解,睁大了眼说:“这才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一家人呢!孙公子,咱们还是亲戚呢!”


  “啊?!!”众人都目瞪口呆的望着福晋,孙玉宸更是一脑袋糊涂!

  善王一惊,笑问:“这、这是从何说起啊??弟妹,别拿人家打趣儿啊。”

  年轻王爷哭笑不得:“你啊,还是回房去吧,人家公子是江南世家,你是土生土长皇城根儿的旗人,怎么又成了一家子。哎,让八哥见笑!”


  福晋眨眨眼,嗔怪道:“你们别忙赶我!我要说出个道道来,八哥可得请客。听说你们府上做的西洋菜不错,比东交民巷洋人馆子里还好吃,赶明儿送一桌来,我们也跟着沾沾光儿!”

  “那是自然啦!不过,我怕你要输!”善王深以为然。

  福晋从果碟子捏了颗话梅放进嘴里嚼了几下,看看目瞪口呆的孙玉宸问:“孙公子,你家确实是前明北平侯孙兴祖的后人??没错??”

  “这没错,家里还有族谱呢。”

  福晋啪的一拍巴掌,得意洋洋笑道:“这就对喽!咱们确实是亲戚,还不远呢。你知道孙兴祖他们家,有几支??”

  孙玉宸冥思了一会儿:“这。。。。。。。小时候只记得年节祭祖,看过几回族谱,说是有两三支,我们这一支是嫡派,代代相传。好像有一支在永乐爷那时候,因为靖难之役,封了世袭威远侯,镇守九边,迁到山西去了,年深日久,没了来往,不知道福晋说的是不是这一支?”

  “是有这么一支,他们家还跟前明的秦王、楚王有姻亲对吧?呵呵呵,你们家还有一支,定居在山东省登州府,是旁支还是庶出的一支就不知道了,这一支早在前明,是世袭登州荣成卫的都指挥同知,从三品大员,到我大清世祖爷入关,这一支就率部降了我朝,被封为副总兵,后来因为国初归降,效力多年,后入了旗籍,先是汉军镶白旗,雍正年间因征准噶尔有军功,被抬入满洲正白旗。这一支公子难道没听说??”

  听福晋如数家珍侃侃而谈,孙公子满头雾水,这都哪儿跟哪儿啊?家里的族谱都收藏在祠堂,除了年节拿出来看看,谁整天鼓捣那些个,可这位福晋说的清清楚楚郑重其事,也并不是瞎说的,自己对这事儿一点不知道。

  善王看了看呆滞的孙公子,笑道:“我说弟妹!你不仅是个女中诸葛亮,还是个百事通啊!这事儿连王爷我都没听说过,你如何得知的这么清楚?再说,即便是他们家有一支成了咱们旗人,你和公子的亲戚在哪儿论的呢?”

  “是、是啊啊,你有这么门子亲戚,我怎么不知道??”年轻王爷有点结巴。


  福晋指着丈夫嗔怪道:“你啊,就是个书呆子命!正白旗满洲副都统是谁??他们家老姓儿是什么啊??亏了我阿玛没了,不介,让他老人家知道了,又是个笑话!咱们一家子不认识一家子。”


  这一说道,惊醒了梦中人,年轻王爷恍然大悟,笑起来:“原来是你四姑父家啊!你不早说!还有这么一段呢!都怨我忘喽!”

  年轻王爷说起了缘由。

  福晋姓瓜尔佳氏,是满洲正白旗人,上三旗,自然比下五旗尊贵些,万岁爷眼里也看重。他们家老爷子,就是当年号称八旗才俊、精明能干的八旗第一俊杰,荣禄荣中堂!

  荣禄晚年任首席军机大臣、太子太保、文华殿大学士,还带着一等轻车都尉的爵位,死后更是被追赠太傅,谥号文忠,追封世袭一等男爵。算是慈禧老佛爷跟前儿在外朝的第一红人。可惜不知道是天意还是命相不好,荣相爷没有儿子,只有七个女儿,这位福晋,就是他的老生闺女,最是娇生惯养,天不怕地不怕。

  不仅如此,荣家子嗣不畅,荣禄他阿玛当年也是好几个女儿,只有俩儿子传下来。荣禄最小的一个妹子,自小跟哥哥亲近,也是个有名的满洲姑奶奶,等到了找婆家之年,找寻了半天,人家一听说是正白旗瓜尔佳荣家的小闺女,知道是名门望族,又听说这位小姑奶奶脾气不太好,八旗贵胄家族败落的不说,当红的,都不太愿意。

  后来,还是荣禄一位内务府的老同事帮忙,把小妹子说给了满洲正白旗的孙佳氏,满洲正白旗参领,官不大,人物家世都不错,两家这就成了姻亲。孙佳氏他们家,正是汉人投旗的。原来,清代入关后,凡是有军功或大功的汉人,可以投旗,乾隆之后,朝廷便不再有此规矩了。

  投了旗的汉人,都得重新起姓氏,汉人大多数是单字姓,赵钱孙李、周吴郑王什么的,而满人都是多字姓,如瓜尔佳氏、富察氏、叶赫纳拉氏、乌拉那拉氏、钮祜禄氏,所以,雍正爷以后定下的规矩,凡是汉人投旗的,在本身姓氏后面,加一个“佳”字,一种意思是好,一种意思是家。

  孙佳氏,就是孙家的姓。李佳氏,就是李家的姓。这样,即便汉人投旗,也能融入到满族,内里,也算八旗正根儿内外有别。

  连嘉庆爷他亲妈,孝仪纯皇后魏佳氏,老祖宗也是汉人投旗改的姓,他们家是满洲正黄旗包衣奴才出身,非常低贱,后被选入宫中做了嫔妃,生了嘉庆爷,乾隆爷才把他们家从正黄旗包衣,抬入满洲镶黄旗,成了八旗正支。

  孙佳氏既然国初就率部降了大清,又有军功,所以一直是满洲正白旗正支,又娶了荣中堂的妹妹,自然是春风得意,不几年便升了正白旗满洲副都统、神机营练兵大臣的职位。

  瓜尔佳福晋从小跟四姑就亲,耳濡目染,自然知道姑父家的来历,今儿善王一说孙公子的家世,正是无巧不成书,孙公子和福晋,还真是几百年的老亲戚!

  这一论上了亲戚,厅里更为热闹,善王又赶着凑趣,说的瓜尔佳福晋非得要预备重礼,还起劲儿吵吵着要派人去地安门外大街四姑父家报信,说老亲戚来了,连年轻王爷也来了兴致,七嘴八舌说得孙玉宸脑仁疼。

  只拿眼苦求善王,善王大笑道:“五弟,弟妹!既然今儿认了亲,有的是时辰来往呢!五弟,你忘了,明儿是什么日子?孙公子还得。。。。。。”说着跟年轻王爷对视一眼,点点头,年轻王爷立刻明白了,可架不住当家的福晋怂恿,还是请二人吃了顿丰盛的酒宴,吃完饭,天边金色一片,下午四点多了。




  注释:指甲套



  


  指甲套——旗人妇女和宫中后妃的首饰之一,这些有钱有势有权有闲工夫的阶层,都喜欢把无名指和小指留着长长的指甲,染上凤仙花的汁液保养,慈禧太后更是用牛脂、蛋清保养指甲。

  连晚清的八旗贵胄的男人们也喜欢留长指甲,标榜自己是有钱有闲阶层,这种习惯,一直传到民国。但是那些精美的指甲套,是当时工匠们的心血。
  看看要走,福晋麻利的起身叫了家人,捧进来两个红漆泥金的木盘子,点着孙玉宸笑道:“咱们既是老亲戚,也不知道怎么论,等过几日闲了,我派人去接孙公子,一起去地安门外我姑父家认认门,看看你们五百年的老亲戚还认识不??公子也不必外道,这是一点小小薄礼,也不说是诊金,今后公子玉堂亲贵,都用得上,算是我的一点心意吧。”

  孙玉宸一瞧,嚯!一个盘子里是只油亮碧绿的绿玉翎管,暗刻了八宝云纹,精美极
  了,另一个盘子里,则是一挂迦南香木的朝珠,配了绿松石的佛头、结珠、青金石的佛
  头、翡翠背云,一枚红枣大小的朱红珊瑚大坠角,五颜六色珠光宝气。

  别说孙玉宸一惊,连善王也觉得瓜尔佳福晋出手太大方喽!这两样物件,少说也得3000两银子。

  不等孙玉宸客套,福晋笑道:“公子,你要是外道我可不给你了。这不是花钱买的,
  也是我出嫁,老爹陪送的,都是男人们用的,等来了王府,我见这里的东西多得数不
  清,就撂在箱子里,一放多年,我们王爷也用不上,你不嫌弃,就带着吧,算是个念
  想,等跟我四姑父联络上了,他们自然有好东西送你,你瞧着好,再送我不是一
  样??”

  福晋这张樱桃小嘴,快人快语,说的大家一笑,年轻王爷也谦逊,让孙玉宸带着,推来
  推去,善王看看桌上的镀金自鸣钟,快5点了,赶忙催着孙玉宸收下,打趣儿道:“还
  是弟妹会做生意,看着咱们孙公子老实,等你四姑父联络上老亲,还不定怎么摆酒谢你
  呢哈哈哈,今儿在这儿又吃又喝,半天多了,我们也得回了,今儿的打赌,算我输了,
  过个三五天,让你嫂子把西洋菜送来,你们乐呵。”

  机灵的仆人拿了件楠木盒子,装了翎管、朝珠,年轻王爷、福晋送出了二门,等的心
  急火燎的三虎终于看见孙玉宸安安全全出来,这才一路出了王府,坐车回善王府。



  车上,三虎一脸不满:“王爷,您家亲戚可真不少,这么着逛来逛去,咱们哪年能走完哪??”

  “哈哈哈哈哈,小虎子,你啊,真是个孩子家,我带你孙哥来这儿,当然不是光给小阿哥看病那么简单,你不懂,以后你就知道喽!王爷我,要唱一出安天会!”

  “安天会??您是那大闹天宫的孙猴子,还是玉皇大帝呢??”三虎笑着顶了一句。

  倒把善王问了呆,想了半天,只好尴尬的哈哈大笑,遮掩过去,末了,蹦出一句:“哼哼,但愿如来佛祖不来捣乱,就好喽!”


  注释——

  朝珠:


  



  清末,迦南香朝珠一般在2000多两银子一串,翎管一般700多两银子一根。这位福晋确实很大方哈哈
  四十一


  回了善王府,善王换了衣服,找了处干净的侧院,让孙公子、三虎赶紧休息,看看表
  才不到下午六点钟,俩人都觉得奇怪。

  善王说:“听我的,没错。王爷还能骗你??夜里咱们还得去个地方呢!养足了精神!”

  说着,自己开了戏匣子听戏去了。

  孙玉宸抱着翎管、朝珠匣子,跟三虎来了侧院屋里,一人一张竹黄的藤床,躺下有一
  搭没一搭的说话。

  孙公子心里疑惑的紧:这善王看起来做事一会儿咋咋呼呼、一会儿精灵古怪的,到底
  是什么意思呢??又想到去的这座王府,善王既没有说是哪里,也没说那位年轻英俊的
  王爷是谁,看了个小阿哥,也没啥大病,又认了什么老亲戚,得了两件饰物,整个事儿
  透着邪性。今儿一幕幕纷乱复杂的人、事,想的他脑仁疼,迷迷糊糊睡着了。


  不知睡了多久,善王的亲随太监来叫俩人,三虎揉揉眼,拿过孙公子的怀表看了看,
  妈呀,才午夜2点半,窗外夜色浓重,皎洁的月色透过几丝乌云,撒了一地银光。

  “你们王爷是不是睡迷糊了?!这个钟点,叫人起来做什么??”三虎气呼呼的穿了外衣问。

  “奴才们不晓得,我们王爷吩咐的,我们就这么听。”

  嗬!三虎盯着一脸呆相的太监急的直蹦高,这善王用的都是些什么人呐,不是伶牙俐齿就是呆若木鸡!

  孙公子揉揉脸,拉着三虎起来,太监伺候着洗漱了,摆上早点,善王大摇大摆的来了,也不客气,坐下招呼俩人吃喝。


  三虎问:“王爷,这时辰叫咱们起来,这是去打猎啊还是抢钱啊。” 善王咽下一口
  栗子面小窝头,一碗炒肝儿喝的呼啦啦呼啦啦,跟拉风箱一样,嘴里不停:“小虎子,
  你扯什么淡啊!你以为当官容易呢?成天介吃香的喝辣的,前呼后拥,一声令下,诺声
  轰动,呸,这都是戏园子里唱戏的瞎掰!朝臣待漏五更寒不知道??这都四更天了,我
  们当王爷、大员的,也不自在呢!”


  “您说,谁能自在??皇上??老佛爷?”三虎斜眼笑笑。

  擦擦嘴,善王白了他一眼:“我还告诉你,小虎子,这年月,谁也不自在!走吧!”



  出了院子,一哈气还透着点秋凉,善王非得让三虎换了身宝蓝色长袍、尖角靴子,
  金顶凉帽,三虎好奇盯着长袍上翻着的马蹄袖,直嘬牙:“王爷,这是什么打扮啊??
  您有想唱哪一出?”

  孙公子还是那身华服,拽着三虎一面走,一面摇头笑:“反正不是大登殿,走吧。王爷肚子里准是预备好了。”

  大街上冷冷清清,只有路边卖早点出小摊的摆好了混沌、豆汁儿和炸油饼的摊子,
  正预备生火,善王马车前头四个顶马侍卫,各举着只刷了红漆大字善王府的玻璃灯照
  明,马蹄踏踏车轮转的飞快,不多会,进了西安门,来到一处所在。


  三虎掀开帘子一看,眼前黑乎乎一大片房子,也不知道住的什么人,一条宽阔泛亮的
  河道蜿蜒曲折,两岸都跺着大石头,一条汉白玉石桥直通远处,再往远看,一色橘黄色
  的大玻璃灯,映衬一座高大雄伟红墙黄瓦的宫门,比昨儿见得王府壮丽多了。河道两边
  都是马车、骡车、马匹、绿呢、蓝呢的官轿,一拉溜能排出2里地远!

  好多的下人、奴仆正伺候着车里、轿子里的贵人们吃早点呢,什么麻花、油煎果子、混沌、豆汁儿满街飘香,仆人们抱着各色红木、楠木的食盒子转着圈的晃悠,呜呜呀呀仿佛庙会赶集一样热闹。

  “这个钟点,怎么跑到庙会来了??”三虎自言自语,可孙公子瞥见了,顿时心里一
  紧,坏了!善王这是把自己带到宫门口来了!


  果然,善王的车马没像其他人一样停在桥西岸,一直顺着碧沉沉繁茂高大的松柏古树往里走。半晌,外头顶马侍卫回话:“王爷!到下马碑了。”


  善王撇撇嘴,拉着孙公子、三虎下了马。

  外头空气很好,清冷夹着些松柏古树的香气,熏地人精神一震,再看眼前,一条汉白
  玉大甬路直通远处,右边有块四块青石基座的一丈多高的汉白玉石碑,借着灯光细瞧,
  上头一笔宋体大字——官员人等至此下马。

  善王笑笑:“本来我的车能直接进去,到总管内务府才下来,今儿咱们得缜密些,孙
  公子,今儿你可得打起精神来,好事来了,千万别往后退,三虎,我知道你不放心,你
  就在我身边跟着,千万别乱出声!”


  远处有几个荷枪实弹的兵丁随着一个红顶子侍卫小跑过来,为首的侍卫一甩袖子啪打了个千儿:“请善王爷安!”

  “起来吧!哦,是小佟子,怎么跑到这儿当班来了?”

  那小子舔着脸陪笑:“王爷吉祥如意!今儿您早班儿?怎么在这儿就下车了??奴才过来伺候您,请吧,大人们都进去了,那大人还说,在内务府官署给王爷预备了点儿小玩意呢。”

  嘴里说着话,眼珠子滴啦咕噜转悠着扫了扫孙玉宸和三虎,几名王府侍卫挺胸抬头,正眼也不看他。

  善王毫不在意往里走,一面走一面笑:“你小子甭在我面前抖机灵!这是跟我的随
  侍太监和我的随身大夫,哎,老了,身子骨还不成了,你今儿看见小那了??”掏出怀
  表看了看,又问“万岁爷这当儿起来没??今儿是谁在御前走动??”

  小佟子哈着腰嬉笑:“奴才不敢!王爷是什么人?奴才们是什么人?呵呵呵呵,那大
  人说振大爷最近身子不好,老没见他,说是打日本国弄了种什么机械表,给王爷也预备
  了一件,在内务府官署候着呢。今儿因为有事,万岁爷在瀛台起得早,这会儿应该去仪
  鸾殿给老佛爷请安去了,恐怕得过半个时辰才回宫呢。您走这边。”


  小佟子亲自举着灯笼,领着众人进了宫门,孙玉宸心皱的紧紧巴巴,连脚步都僵硬
  了,抬头往上一看,高大的黄琉璃瓦门檐下头,一块宝蓝色金字竖匾,左满文、右汉
  文,写的是——西华门三个鎏金大字!

  又惊又怕的孙公子这下子彻底傻了,这是进宫了!


  一进宫,满眼巍峨峥嵘殿阁林立、飞檐走兽处处雄伟,汉白玉的台阶、朱红的柱子,一眼望不到头。这就是大内紫禁城??那高大庄严的红墙黄瓦,带着堂皇之风,连地下角落里的衰草野花,都显得分外苍茫。

  一行人七走八拐的不知道东西南北走了多久,姓佟的侍卫领班陪笑道:“王爷,前头就不是我的班儿了,您提溜着灯笼,慢慢走,奴才先回去了。”

  “晓得了,我成日介进宫,还能迷糊了?回吧!”善王依然大摇大摆领着众人往里走,不多会,来到间衙门模样的官署,善王回头吩咐跟随的侍卫:“你们先进去等我,跟小那说,过会儿我就来。”

  说完拉着孙玉宸继续往里,三虎也有些胆颤,紧紧跟随。大内的宫墙下、宫院中,原本不允许点灯,怕的是万一走了水,失了火,殿宇高大,无法扑救。后来也不知哪朝哪代定下了规矩,只有内奏事处、南书房翰林、尚书房的师父们,每次早班儿进宫,有各处的太监提着对玻璃西瓜灯照明引路,其余六部九卿王公贵胄,只得抹黑借着人家的灯火看路,不然,早些年还有抹黑进宫一头栽进护城河里淹死的倒霉蛋儿呢。

  善王爷正好任御前大臣,管着奏事处事务,虽说今儿不该他的班儿,可县官不如现管,一到景运门里的外奏事处,几个奏事太监一眼瞅见善王,跟看见天上的佛爷一般,笑的满脸菊花、一溜小跑过来,公鸭嗓子叫喊:“请王爷安!今儿王爷这么早班儿?万岁爷的驾还没过来呢,且得等会儿呢!”


  善王挥挥手仰着脸问:“今儿是谁在御前伺候??各省各部有没有什么紧急的本章要递送?”

  领头的首领太监陪笑:“回禀王爷,今儿是寿王爷和载大爷在御前伺候着,各部没有什么紧急奏本,奴才记得两广总督有个加急的折子,已经送上去了。军机的大人们还没来,有几个达拉密章京在军机处候着。”

  故作矜持的善王点点头,带着三虎、孙玉宸进了外奏事处,坐了喝茶,几个太监都诧异,这身高马大的王爷,怎么还随身带着太监、大夫跑到宫里来了?没听说他有什么病啊?



  注释:西华门,百官上朝一般走这里,不走东华门,老年间传说,崇祯皇帝自杀前,就是从东华门出的宫,清代宫廷嫌弃东华门不吉利。



  


  注释——下马碑


  下马碑,明清时代,老北京紫禁城、皇陵禁地和皇城四门外,都有下马碑,其他地方,则是孔庙和历代帝王庙有下马碑。

  上头刻着——官员人等至此下马,表示皇权的至高无上和臣子对皇权的尊敬。也有例外,清代有赏紫禁城骑马的待遇。这种待遇只限于给八旗王公亲贵和国家元勋大臣。

  一般授予60岁以上的大臣,可以骑马骑马进宫,从西华门入宫的,到了内务府官署必须下马,走着进去,从东华门入宫的,到了箭亭必须下马,走着进去。

  老年间老百姓叫这种特殊的荣誉制度——赏朝马。就是可以出入宫廷不必下马的礼仪。


  虽说清代各朝皇帝都有对老迈年高的大臣赏赐紫禁城骑马的待遇,其实老年人根本骑不了马,顶多改成做两人小轿子进宫。

  清末礼制大坏,很多没有功勋的亲贵也被赏了这种待遇。慈禧太后就动不动赏大臣紫禁城骑马。

  不过,最令人笑话的,就是乾隆爷晚年宠爱和珅,和珅是满洲第一帅哥,26岁就被赏
  了紫禁城骑马待遇!当即舆论哗然。有人说他们俩有私密关系,由此可见一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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