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人祭》——女司机被村民拖进小树林猥亵含恨自杀

  @乐淘多多 2016-07-22 09:03:00
  @北国之鸟 阴阳师秘录会有续篇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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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有的,本来想写续篇,但是网站不让了,问了编辑,完结过后就不给写了、很可惜
  第075章,命贱如狗
  星月暗淡,蛮荒野岭,浮屠岭人人自危,场面混乱不堪。
  各个村的村民,不仅有从盘山路往外冲击的,也有从其他方位向山外逃跑的。
  除了浮屠岭北方的禁地,其它三个方位都已经被团团包围,几个村民被打死之后,众人再不敢往外冲,全部退回明月村。
  从始至终,围住浮屠岭的军队没人出面说一句话,凡是想要逃出去的一律打死。
  恐慌的浮屠岭各村村长用喇叭进行喊话,好话说尽也无济于事。
  “凭什么要屠杀我们,我们错在哪里了?”有人高呼。
  “屠杀村民,你们会遭到报应的,蛇娘娘不会放过你们!”
  “求求你们不要杀我们!”
  一声声的高呼呐喊从浮屠塔的窗棂外传来,我在禁地中都隐约听见。
  蛇娘娘传话让郭瞎子带我到龙脉葬地,浮屠塔内的地洞就是当初我和常先生进入龙脉葬地的入口。
  此时的地下世界灯火通明,煌煌之影中,我看到的是比上次看到的地下世界更加诡异和辉煌的场景。
  巨大的壕沟向两侧分开,山壁上到处都是巨大的紧挨的山洞,山洞与山洞间兴许是彼此相连,一些突出的山体上被雕刻出奇怪的塑像,像是佛道两家某种神明的图腾。
  而从这些漆黑的山洞里,我隐约闻到一股腥臭散发出来。
  在这处地下世界中,壕沟的中间是一座座拔地而起的熔柱,这些熔柱就像是上千层石块被堆积一起,接着用岩浆从上到下浇灌而成的艺术品。
  山壁间铁链锒铛,是镇压龙脉的锁链,锁链将一根根熔柱固定在壕沟之间,如此景象,延绵千丈,不知通往何处。
  我们所在的石阶梯子则是绕着其中一座巨型熔柱所建造的通往最底层的旋梯,下方的光芒模糊,两岸青色的玉石光芒将整个地下照亮起来,下方没有岩浆和恶心人的尸体,而是一排排像是树的白色植被从底部钻出。
  山洞中不时传来嘶嘶的声响,我随着郭瞎子走到这些熔柱上方拖着的巨大祭台,此时的郭怀义和水晶棺材都已经不知所踪。
  郭瞎子指着我们所在的祭台说道:“我们现在看见的就是当年明朝大军建造的祭台,如此建筑,就算是现在的人建造也要数年光景,可那时候只用了短短几个月的时间。代价你应该知道。”
  古代各国,无论是建造琅嬛宫阙,还是建造地宫长城,甚至是金字塔和通天浮屠,动辄都要上万甚至几十万人才能完成。古代的建筑工具简单且简陋,多为人力驱使,而君主往往等不了十年光景,限定几个月就要完成。那么工人就只能不分昼夜地建造,工程竣期,死伤过万是常有的事情。
  郭瞎子接着说道:“自古民贱如狗,在三千童男童女血祭之前这里修建龙脉祭台已经死了不知多少人,之后三千童男童女都是死在这个地方,他们的血汇聚在一起,流向龙脉,为了成就明朝江山永固的霸业。你有小周天罗盘,我可以让你看到当年发生的事情。”
  我将小周天罗盘拿出来,郭瞎子握住我的手,在小周天罗盘的指针上拨动,罗盘的机括声传出,一圈圈光影向四周飞散,整个地下世界一瞬间变了模样。
  在我和郭瞎子面前的祭台上站满了人,一个个面容严肃手执长戈的士兵站在祭台两侧,中间是被绑起来的童男童女,这些人大都在十六七岁左右,小的也有七八岁。
  “放了我,我不要做祭品,我要回家!”一名模样姣好的少女哭嗥起来。
  两侧的士兵退开道路,身穿铠甲的大将军常遇春昂首挺胸地走向祭台中间,他铠甲发出轻微的金属碰撞声,一只手扶在腰间的佩剑上。
  两名少年拉住身旁哭闹的少女让她不要再喊,可少女仍哭闹不止。常遇春走到少女跟前,捏住少女的下巴说道:“能为永葆大明江山献祭,为我皇朱元璋献祭,这是你的极大的荣幸,你哭什么?”
  少女狠狠地瞪着常遇春,一口口水就吐在了常遇春的脸上,少女说道:“你烧杀戮掠,平民百姓都不放过,老天瞎了眼才会护佑明朝江山,我诅咒你……”
  噗的一声,少女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常遇春一巴掌打在祭台中间的月牙刀片上,头颅和脖子间堪堪连接着一层皮,少女一动不动,鲜血喷溅。
  我所站的位置正是在血槽的位置,她的血穿过我的面颊落向后方,让我不禁退了一步。
  一群人吓得全身颤抖,不敢言语,一些小孩子则呜呜大哭起来。
  常遇春当即拔剑戳杀了两人说道:“谁再敢哭,一律灭九族!”
  一些孩子还要哭,被身边的少年捂着嘴哭不出声。
  一名少年站了出来吼道:“我的九族早已经被灭,村里的所有人都被你杀光,我不怕你!”
  “很好!”常遇春持剑走向少年。
  少年瞪着常遇春说道:“我诅咒你断子绝孙,食妻啖母,不得好死!”
  常遇春一剑刺入少年的脖子,将他拎到祭台中间的血槽,将血液放入血槽中。
  “诅咒你断子绝孙,食妻啖母,不得好死!”所有的童男童女都大喊起来。
  常遇春大怒,他吼道:“把他们全都给我杀了!”
  “常将军,祭品必须要将血流入献祭的血槽中才行,你若是为了泄愤而用其它方法杀人,献祭将会被打断,吾皇若是怪罪,谁来担当?”李善长从祭桥的一端走来。
  常遇春哼了一声,让士兵押着祭台上的童男童女围绕献祭血槽,将他们的脖子按在月牙刀面上,像是杀鸡一样,一个个鲜活的生命在屈辱和不甘中消逝。
  我将罗盘的指针拨回原点,面前的一切光景随即消失。
  郭瞎子笑了笑说道:“看不下去了?”
  我揉了揉眼睛问道:”你给我看这些有什么用?”
  郭瞎子说道:“只是让你看看人命在有些人的眼里是多么廉价,这无关乎统治和被统治的关系,只要阶级不一样,人的命和蝼蚁的命没多大区别,包括在道门之人的眼里,凡人如蝼蚁,任意可杀之。”
  “照这么说来,蛇娘娘也有藐视众生的实力,她若是被放出来,岂不是一样,更加难以约束?”我说道。
  郭瞎子说道:“蛇娘娘不一样,早在七百年前她都已经三百岁了,白蛇即便成精寿命也不过如此,可是常遇春和李善长带兵将她打伤,丢入了龙脉福地。蛇娘娘的本体可以定住龙脉,同时龙脉也可以滋养她,但代价就是她永远也出不去。千年岁月,蛇娘娘已经修出人形魂魄,这在道门历史上闻所未闻,她看遍世间沧桑和人性冷暖,比老秀才都要大很多岁,你知道对于人类来讲,最可怕的是什么?”
  我皱着眉头看向郭瞎子,郭瞎子说道:“是孤独,被关在永恒的黑暗中不死不灭、暗无天日的孤独。蛇娘娘要的只是自由,再者她已经活了一千年,大限已至,再不出去,也活不成了。”
  我看向两面山体上古老的油灯和下方散发莹莹光芒的玉石问道:“后来那三千童男童女怎样了?”
  “全都死了,包括所有的士兵。”一个冷漠的声音突然从地下传出。
  接着,一条巨大的白蛇从祭台下方游上来,它绕在祭桥上,蛇躯粗得像水缸,表面覆盖着一层白色的毛发。
  之前常先生被大蛇吞走的时候我根本就没注意看大蛇的样子,此时看到,心中不免恐惧万分,身上汗毛直竖。
  大蛇的眼睛完全是橙黄色,瞳孔像是一根尖利的黑刺竖在中间,它上颚的獠牙从嘴里突出来,头上竟然还长着两只角,只是这两只角看起来已经有些畸形。
  大蛇头部往下的位置长着很长的毛发,它似乎是见我害怕,就停在了原地,脖子上密集的毛发如肉翅一样,一张一合,伴随着它的呼吸。
  我从未如此近距离看过一条蛇,而且是这么大的一条怪蛇。
  “你是蛇娘娘?”我问道。
  “你是蛇娘娘?”我问道。
  大蛇吐着信子,并未回答我的问题,幽幽的声音传来:“我带你去看一些东西。”
  大蛇从祭桥上翻卷着身体游到我的面前,郭瞎子道了声得罪,接着站在大蛇的身上,他示意我也站上来。
  我和郭瞎子都站在大蛇身上后,大蛇柔长的身躯顺着祭桥下方的熔柱游向下方,它的动作极其平稳,游动到下方玉石照亮的白色植被底部,突然加快速度带着我们穿过一处像是被烧红的岩浆地带。除了那片地方闷热无比,其余地方都森冷而阴寒。
  最后,大蛇停在一座地下的庙宇前,这庙宇不大,比明月村村后的土地庙大不了多少,庙宇四周贴着一些古旧的黄符,而在庙宇的中间只放着一个灵牌,上面正是写着朱元璋的名字,这应该就是明朝的太祖阴庙。
  “明朝的阴庙并没有被破坏,可是大明江山依旧是灭亡了,真是应了那么句话,人要自甘堕落,天都帮不上忙。”我说着走到明朝阴庙前想要拿出朱元璋的灵位。
  一股氤氲的水波在眼前荡起,只是稍稍阻拦了我一瞬,随即幻灭,阴庙四周的黄符燃烧,我将朱元璋的灵牌拿出,背面正是写着他的生辰八字。
  郭瞎子指着两岸散发红色微光的山体说道:“这些就是龙脉,如今地藏中蕴含的龙脉之气已经消散殆尽,天运全无,再也无法关乎江山社稷了。”
  看着明朝的阴庙在火光中坍塌,我将朱元璋的灵牌扔入火中。
  大蛇扭动着身躯又游过来,我和郭瞎子站上去,它带着我们爬上山体,接着来到一处透进天光的溶洞。
  这溶洞中间有一尊石刻的椭圆形巨型容器,看起来像是巨大的熔炉,又像是鼎,我看向郭瞎子露出询问之色。
  郭瞎子说道:“这就是化尸炉,当年三千童男童女被杀,死后尸体都被切下头颅才放入化尸炉中,再加入石灰煅烧,否则龙脉之地灵气斐然,难免会让他们发生尸变。”
  我看着化尸炉内已经被烧成残渣的骨头,心中悲哀,我知道郭瞎子带我来的目的,他了解我,因为从某种角度上讲,我和他是同一种人,都不想被历史掩埋,成为大浪淘沙中被埋没的一粒沙。
  不想成为朝代更迭和所谓的统治手段中枉死的冤魂。
  然而正在这时候,一声巨大的声响从头顶传来,天塌地陷一般,无数的石头从高处落下,附近的几根熔柱也倒塌下来。
  而我们所在的溶洞根本就没有可以躲避的地方,大蛇忽然向我们咆哮着冲过来,一片山石坠落之中,大蛇将我和郭瞎子都牢牢缠住。
  等动静停止之后,大蛇扭动身躯,将周围的山石推到一旁,它的身上已经遍体鳞伤,体表的毛发掉得到处都是。
  这条大蛇刚刚是在救我们?
  郭瞎子望着头顶即将崩塌的山壁说道:“这里快要毁了,我们要尽快出去,恐怕外面已经天亮,他们开始炸山了。”
  大蛇听到郭瞎子的话,扭头看了我们一眼,接着巨大的头颅趴在地上,郭瞎子点了点头,示意我跟着他站到大蛇的背上。
  大蛇带着我们向溶洞的上方游动,接着从天光透亮的洞口爬出去,它将我们放在浮屠塔所在峡谷的最高峰上,接着又钻进溶洞。
  我和郭瞎子所站的地方是整个禁地的最高峰,从我们所站的地方,不仅能看见浮屠岭周围的军车和手持机枪的军队,还能看见此时聚集在盘山路下方成千上万的村民。
  此时的浮屠岭四周乌烟瘴气,山体被炸得坑坑洼洼,几处山脉都已经被炸断,到处都是被崩坏倒塌的巨树和山土,有些山体露出深不见底的地洞。
  下方的村民们都被吓得噤若寒蝉,只有一些孩子被吓得躲在父母的身后哇哇大哭,村民们的手里都拿着各种农具和切菜的刀,个别人的手中还有锈迹斑斑的老式猎枪。
  山脉被炸毁之后,士兵们都登山而上,向浮屠岭的村民们靠拢。
  我看到从军车上下来几个军服和其他士兵不一样的人,为首的是一名头发灰白的中年男子,他的军衔似乎很高,其它人都跟在他身后,接近着从另一辆车上走下来三人,分别是李富贵,刘全和虎子。
  白发中男人看了一眼李富贵,转头问身后的士兵:“那条白蛇还没炸出来吗?”
  那士兵回道:“报告少校,没有。”
  白发中年人皱着眉头说道:“那就再炸一遍,山上被炸出的地洞里倒入燃烧的硫磺石,不信它不出来。”
  “是!”
  “等等。”李富贵叫住了那名士兵,士兵犹豫了一下,似乎根本就不认识李富贵是谁,李富贵说道:“小心,那条蛇来了。”
  李富贵的话音刚落,几十米远外的山头上突然传来惨叫,大蛇速度极快地咬死了两名士兵,还有一名士兵被一尾巴从山巅扫落。
  “开枪,开枪!”士兵们大喊,举枪向大蛇射击。
  现代枪械打出的子弹连钢板都能打穿,大蛇即便再大,也还是血肉之躯,被一阵乱枪扫射,身上被打得血肉模糊,它发出无比瘆人的惨叫声,扫翻两名士兵钻向盘山路下方悬崖的山洞。
  “想跑?”李富贵哼了一声,挑起随身带的长矛,一跃而起,跳向悬崖下方。
  众人都瞪大了眼睛,看着李富贵竟然从百米悬崖跳了下去,紧接着,大蛇的咆哮声传来,啪的一声,李富贵身影飞到悬崖峭壁的另一端,李富贵双脚猛地用力一蹬,再次冲向大蛇。
  巨树折断的声音和轰隆巨响传来,不一会儿,李富贵就骑在大蛇的头顶向山下的人群窜去。
  众人都被吓坏了,谁也没见过这么大的一条蛇,二三十米长,通体纯白,体表还覆盖着一层白毛,这不就是浮屠岭传闻中的蛇娘娘吗?
  人们虽然崇拜和信仰蛇娘娘,但是当他们看见蛇娘娘的本体时心里只剩下害怕,这和叶公好龙的的道理一样,如此巨大且看起来眼神凶恶的大蛇,让众人慌不择路地逃开。
  李富贵骑在大蛇的头上,对大蛇的头颅几记猛拳砸下,大蛇的头顶当即凹下去一层,李富贵将手中的长矛猛然从蛇头上方刺下去,大蛇嘶啸,一头栽在地上,李富贵从大蛇头顶翻滚在地上。
  大蛇的头顶被插着一根长矛,鲜血淋淋,极长的身躯来回翻滚,它的蛇尾上也带着毛发,看起来有几分像神话故事中描述的龙。
  一群持枪的士兵围拢过来,对大蛇进行长达几分钟的扫射,大蛇才在奄奄一息中不再挣扎。
  一些村民远远地看着大蛇,又看向站在一旁身上染血的李富贵,浮屠岭人人都畏惧李富贵,但是从来都没人知道李富贵会这么厉害,这条看起来即将化龙的蛇都在他手底下走不上几个回合。
  天色突然变得阴暗起来,方才还是晴朗天气,突然间黑云密布,淅淅沥沥地下起雨来,李富贵示意士兵们将大蛇拖走,一群士兵用绳子将大蛇绑住,拖向军车。
  “李村长,咱们浮屠岭的人向来都听你的话,你得救救乡亲们!”大洼村的村长看着向山上走去的李富贵说道。
  李富贵根本不予理会,径直向前走去,王老汉从人群中跳出来指着李富贵大骂道:“李富贵你这个天杀的老东西,丧尽天良哪,咱们明月村的人个个对你尊敬有加,你这么屠杀乡亲们,十年浩劫也没祸害到你一家,亏你还是在山里长大的!”
  站在山上的白发中年人挥了挥手,众士兵全部举枪瞄准了浮屠岭的万千村民。
  一直站在军官后面的虎子说道:“不是说不屠杀村民的吗,没有我爷爷的命令,你敢私自下令?”
  “你爷爷?”中年白发人看了一眼虎子说道。“这里谁认识他?他可管不到本少校的头上!省厅领导的儿子失踪,考察团全灭,若不是这帮人人畏惧的暴民将他们杀害,就这一条大蛇能成气候吗?”
  “李村长,各位军爷,别开枪,先别开枪!”大洼村的村长喊道,他向山顶的军官们喊道:“孩子是无辜的,给孩子一条活路,求求你们了!”
  大洼村的村长说着就跪下来,他回头向浮屠岭的众人招了招手。
  浮屠岭的村民面色悲愤,却都无可奈何,看着村长的手势,一个又一个女人领着自家孩子走到前方的空地上,自己则走回人群,全程秩序井然,没有孩子哭闹。
  接着,所有的浮屠岭村民都将手中反抗的武器丢在地上
  元末明初,天下大乱,民不聊生,浮屠岭村民过着与世隔绝的日子。
  为了在龙脉之地的血祭成功,常遇春将浮屠岭所有村民都抓住修建地下祭台,让他们日夜劳作,直到累死。
  清朝初年,三个和尚前往浮屠岭建立浮屠塔镇压蛇娘娘,那个时代的历史没人知道,但浮屠岭定然也是在历朝历代生死存亡的危机中得以苟活。
  如今,一群手持现代化武器的士兵将手中的机枪指向手无寸铁的村民们。
  大蛇被杀,浮屠岭被炸毁,我站在禁地最高峰上看了一眼满脸沧桑的郭瞎子说道:“现在去撕金箔符箓还不晚吗?”
  郭瞎子眼睛通红,说道:“不晚。”
  “那你要答应我一个条件,蛇娘娘若是驱赶走这些士兵,你以后不准杀浮屠岭任何一个村民。”
  郭瞎子犹豫了一下说道:“我答应你。”
  见郭瞎子答应,我看向脚下的浮屠塔,此时的母亲还在浮屠塔下面等待。
  “还请蛇娘娘送我们一程。”郭瞎子语气尊崇地向下方喊道。
  一股看不见的力量将我和郭瞎子都拖起来,缓缓飞向浮屠塔的第二十七层,我知道蛇娘娘还在,并没有随着大蛇被打死而魂魄消散。
  我在空中透过第二十八层的窗棂,隐约看到塔内散发着隐隐金光,金光中盘坐着一个人影。
  对道门的事情我并不了解,不明白第二十八层里面到底封印着什么东西,但是我已经决定要打开封印。
  我看着堵住第二十八层的泥墙,不再犹豫,一把撕下了上面的金箔符箓,符箓撕下之后,上面的阴文突然化成一股道火,飞出窗棂,金箔燃烧成灰烬。
  “老秀才竟然还没死?”郭瞎子看着飞出的道火,脸上露出惊奇和兴奋之色。
  但是更让郭瞎子的兴奋的,似乎是第二十八层浮屠塔内封印的东西。
  我看着面前的泥墙,露出深深的疑惑,只见符箓被撕毁之后,泥墙上先是裂开一道口子,这道裂痕中隐隐透出金色的光芒。
  紧接着泥墙上伤痕累累,顷刻间金光透出,泥墙散裂。
  在浮屠塔的第二十八层之内,一个被金色光芒包裹的人形慢慢走出来,光芒耀目,让我不得不捂着眼睛。
  而身旁的郭瞎子则发出欣喜若狂的大笑,那金色人影径直走向郭瞎子的身体。
  狂风席卷中,郭瞎子一身衣衫无风自动,一股股山河之气从四面八方灌进郭瞎子的体内。
  郭瞎子说:“我的道身回来了,我的道身回来了,哈哈哈,我的道身回来了!”
  “你骗我?”我恍然醒悟,不敢相信从始至终这都是一个谎言。
  当年的传闻中,郭瞎子被老秀才毁了道身,废了一身道行,从此成为废人一个,就连郭瞎子也三番五次地说老秀才将他的道身毁了。
  可是无缘无故的,为什么郭瞎子的道身会出现在这里?
  难道老秀才当年根本就没有毁郭瞎子的道身,而是把他的道身封印在了浮屠塔内,镇压大蛇?
  郭瞎子看着我说道:“很想知道为什么是不是?我可以告诉你,被老秀才钉死在大红棺材里的女人是我的亲娘,她是九阴绝脉命,我也是,九阴绝脉命的人连阴间入口都能堵住,我修炼出的无上道身坐镇禁地阵眼上,单从镇压蛇娘娘来说,当然比任何道家宝贝都能管用。老秀才弄死了我娘,还想弄死我,他千算万算也算不到今天吧!”
  老秀才当年唯一一件滥杀无辜的事情就是将一个外来的女人钉死在棺材里面,活活困了七十年,那女人从棺材里出来的时候已经全身干枯行将欲死。
  拥有九阴绝脉的人命硬得很,生命力强得吓人,我不是道门的人,不知道九阴绝脉到底意味着什么。
  但是我怎么也想不到,浮屠塔第二十八层里竟然镇封着郭瞎子的道身!
  郭瞎子这个人城府极深且聪明无比,道术医术都是触类旁通,若是道身回归,他该强到什么程度我无法想象。
  我掏出身后的刀子猛地捅向得意忘形的郭瞎子,郭瞎子脸上笑意不减,手中的弹簧刀被他握在手里顷刻间通红无比,融成铜汁,他说道:“现在才想到来杀我,晚了!”
  郭瞎子一掌推在我的胸口上,将我从浮屠塔的塔内直接推出去,塔身破碎,六七十米高的距离,跌下去我必死无疑。
  母亲听到动静,见我从塔上摔下来,发出惊呼之声。
  在我落地的前一秒钟,郭瞎子走到浮屠塔边,他的手指微动,我下落的趋势停止在半空中。
  我挣扎着落到地上,母亲连忙过来问我发生了什么事情。
  我捂着胸口,抬头望向塔上的郭瞎子说道:“你骗我,你答应过我不会伤害浮屠岭的村民!”
  “不错!”郭瞎子掷地有声地说道。“我只是让你撕了符箓,放出蛇娘娘,关于我道身的事情我没提而已,并不是骗你,至于浮屠岭的村民,他们的宿命要由蛇娘娘决定,我不会杀他们。”
  “爹,恭喜道身回归!”郭怀义突然从浮屠塔内走出来。
  郭瞎子看了一眼郭怀义说道:“从此以后,再无人可以伤害我们父子,我郭瞎子势必要让老秀才不得好死,将他的子孙门人全部杀光!”
  郭怀义说道:“那我现在就去把浮屠岭的人都杀了,不能这样便宜他们!”
  “慢着,怀义,浮屠岭的村民是蛇娘娘的,这是我们约定好的事情。”郭瞎子说道。
  此时在浮屠岭盘山路下方的村民前方,虎子不知何时拦在浮屠岭村民的前方,虎子喊道:“你要杀他们就把我也杀了!”
  “哼,照杀不误!”中年白发军官冷漠地说道。
  李富贵走到中年白发军官的面前说道:“你是找死?我何曾说过要屠杀村民了吗?”
  “这些都是影响社会安定的暴民,你是想袒护暴民,背叛军队?”中年白发军官说道。
  李富贵嘴角冷笑,手中的铁矛突然刺穿中年白发军官的心脏,周围的士兵和其它军官见李富贵竟然出手将自己的上司杀了,手中的枪全部指向李富贵。
  李富贵说道:“芝麻绿豆点的官衔在我面前耀武扬威,就是你们军区司令来了,不听我的命令我也照杀不误。”
  一群人面面相觑,这个李富贵徒手都能杀了二三十米长的大蛇,他们早就听说军中有人可以徒手抓子弹,这个李富贵的军衔应该不低,众人本就不想杀平民百姓,眼下白发中年军官死了,李富贵既然发话,其余军官中官衔较高的人则示意众士兵把枪放下。
  “李长官,您看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做?”一名军官问李富贵。
  李富贵说道:“大蛇既然已死,你们就回去吧,接下来的事情交给我。”
  “交给你?”一声呵斥声从禁地传来,紧接着众人眼中,一个身穿黑衫的老者踏着巨树的树头在林间飞跃而来。
  这一幕吓坏了众人,因为在浮屠岭的传闻中,老秀才当年被人传为神仙,一个是因为可以凭空取火,另一个就是在林间飞跃。
  而今这人是谁?
  当众人看清这人是郭瞎子的时候,一时间议论纷纷起来,郭瞎子站在一棵巨树的最上方,树叶飘动,他却纹丝不动。
  “老瞎子,快救救我们!”王老汉在下方向郭瞎子喊道。
  郭瞎子看向王老汉,还有一脸期望的村民们,他面色发狠,却哈哈大笑起来:“你们这些蝼蚁一般的贱民,有什么资格叫我郭瞎子?!”
  “老瞎子,我可把你当自己老哥们儿的,你怎么翻脸不认人!”王老汉喊道。
  郭瞎子睥睨着王老汉,他轻轻挥动袖子,隔着百十米远的距离,王老汉当即倒飞出去,落入泥泞之中。
  李富贵眼神警惕地看着树上负手而立的郭瞎子说道:“如此膨胀,看这样子你是取回自己的道身了。”
  郭瞎子看向李富贵说道:“我说过,若我的道身还在,你这样的货色我见一个杀一个,今天你们一个也走不了!”
  浮屠岭崇山峻岭,乌云之下,电闪雷鸣,狂风怒卷,雨落倾盆。
  众人在雨中尽皆淋湿,但是站在树梢上的郭瞎子却衣衫舞动,身上滴雨未蘸。
  雨水的冲击下,郭瞎子周围的一层气被众人看得清清楚楚。
  郭瞎子说道:“我说过,若我的道身还在,你这样的货色我见一个杀一个,今天你们一个也走不了!”
  “你还真是狂妄自大。”李富贵看着树顶的郭瞎子说道。
  “自大还是自信,你试试不就知道了?”郭瞎子说道。
  “那我就试试!”李富贵怒喝一声,猛然从山上向下狂奔,一个健步跃向树梢上的郭瞎子。
  郭瞎子脸上露出不屑,他远远地一掌推过去,周身雨珠急聚如湍流,跃至半空中的李富贵只觉得面前雨珠下落的轨迹突然发生偏移,一股巨力将他打得倒飞而回,落入山坡泥泞之中。
  但是在落地之前,李富贵猛然将手中的长矛掷向了郭瞎子,长矛穿空裂月,几乎就是一瞬间就射到郭瞎子眼前。
  郭瞎子气聚掌心,推向长矛,长矛颤动,却是没有一分阻拦地穿过郭瞎子体表的气射向他的肉身。
  郭瞎子情急之下陡然旋身,长矛堪堪擦过他的胸口,衣衫破碎,带出一道血绺。
  道家之人修炼到一定程度时,体内会产生道火,体表也会自然而然生出一股常人看不见的气,这种气可以隔绝邪灵,净化己身,同时对外来的东西也有一定防御力。
  我第一次从郭瞎子身上看到这种气的时候是某在盘山路下方的荒地,当时黄瘸子带着黄仨儿来公交坠崖的地方探查,郭瞎子和我同样躲在草丛里,可他的周身没有蚊虫可以接近。
  郭瞎子从树上落下来,他看了看身上的伤痕,脸上无比恼怒,袖子一挥,李富贵再次倒飞出去。
  郭瞎子双臂张开,雨水迸溅中,身后远处的长矛飞射而来,从他的头顶掠过,直奔李富贵。
  李富贵皱着眉头,一把握住长矛,可长矛穿破他掌心的同时,还戳穿了他胸膛。
  “爷爷!”虎子在浮屠岭村民的前方见李富贵受伤,向李富贵跑去。
  “不要过来!”李富贵瞪向虎子,生怕郭瞎子趁机伤了虎子,道门中人杀人,防不胜防,道术邪法,寻常人根本无法察觉。
  郭瞎子看也没看,袖子挥动,虎子立马倒飞出去,好在被几个村民接住,不至于摔成重伤。
  “这是你逼我的。”李富贵狠狠地说道,他把穿透胸膛的长矛拔出,身上的血洞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郭瞎子眯着眼睛露出疑惑神色,然而这时候,一颗子弹突然划过雨幕,射向郭瞎子的面门。
  开枪的人正是对李富贵忠心耿耿的刘全。
  雨声嘈杂,郭瞎子一时不察被子弹打中胸口,他捂着胸口,道气鼓动,子弹被吸入掌内,李富贵回头喊道:“小心!”
  刘全还没意识到什么,就被子弹打穿了头颅。
  郭瞎子狠狠说道:“真的是老了,小鱼小虾也能伤我。”
  郭瞎子一步上前,飞跃十米,站在山上的军官喊道:“开枪!”
  一瞬间,满山遍野的士兵全部朝郭瞎子射击,千百发子弹穿过雨幕射向郭瞎子,可怕的是,这些子弹包括雨水都突然间暂停在空中,郭瞎子双拳紧握,身上道气纵横。他大喝一声,一股强烈的气流以他为中心向四周飞散,轰的一声,子弹全部倒飞而回。
  可是这些子弹即将打死士兵的前一秒,子弹突然定在众人前方,悄无声息地落在了地上。
  众人惊骇欲死,谁都不敢相信一个人的力量可以与数千人对抗,威力巨大的枪械竟然无法杀死眼前的这个老头,还差一点被他全灭。
  郭瞎子眼中也无比惊骇,因为有人强行停住了他的道术,他脸色苍白,疑惑道:“蛇娘娘?”
  “小郭啊,这些人不要杀,我行将朽木,从地下出来,需要补充元气。”一声极其宏大的声音在众人耳中响起,像是从天空传来,又像是从地下传来。
  于此同时,山体震动,浮屠岭的群山之内爬出来一条又一条白色的大蛇,这些白色大蛇每一条都足有二三十米长,身上都长着白色绒毛,眼神凶狠,张口咆哮。
  一时间浮屠岭周山上爬满了巨大的白蛇,这些白蛇刚一出现,立即冲向人群,无论是士兵还是浮屠岭的村民,都被一大群白蛇冲散。
  在地下世界的山洞中,一条条白蛇钻出来,爬到山顶觅食。
  而远处的禁地中,几处高峰突然拔地而起,窜入云层,地震山摇中,浮屠岭周围的山脉全部炸裂,土层翻滚,山上数百名士兵落入塌陷的山体中。
  轰隆震响,天空云雾翻滚,禁地之中,一条大到无边的蛇头顶翻浮屠塔,从地下冲了出来,远处的群山和巨树尽皆倒塌,混乱中我领着母亲疯狂地向浮屠岭中心跑去。
  震人耳膜的嘶吼声响起,巨大的蛇头冲破高空云霄,它张口将乌云与雷电全部吸入口中,顷刻间刺目的阳光照射在浮屠岭的大地上,众人看见一条和山脉一样粗细的巨蛇钻出地面,它动作缓慢地围着浮屠岭的山脉游了一圈,山脉倒塌崩裂,地动山摇。
  直到这条巨蛇的蛇头绕了一圈,蛇头扬起,吐出的蛇信子都足有几百米长,深邃的黄色眼眸中,倒映着所有人,它的巨口形成一抹弧度,看起来就像是在笑。
  这期间,所有人都疯狂地大叫,他们歇斯底里地大喊,几个胆小的村民当即就被吓死,瞳孔涣散。
  浮屠岭虽然不是个大地方,但里面起码容纳了十多个村庄,周围山脉延绵,起码五六十里,可巨蛇的身躯环绕一周,还多余一截长长的蛇尾搭在山脉之外。
  巨蛇的身上长着一根根犹如白桦树一般的长毛,我这才意识到当初看到龙脉葬地的底部的白桦树一般的柱子竟然都是巨蛇身上的毛。
  而巨蛇头顶长着一对略微畸形的角,在它的腹部也隐约可见畸形的脚蹼,毛发下面的蛇皮上是一道道深达数米的褶子,远远看起来,像是鳞片一般。
  所以的士兵都被吓得放下手中的枪,瘫软在地上,而浮屠岭的村民也都跪伏在地,口中山呼着蛇娘娘的名字。
  很多人都被吓得大小便失禁,全身颤抖,不敢抬头。
  无论是鬼神,还是恶人,在巨蛇的面前,都显得渺小无比。
  我这才明白,为什么世代以来,每隔百年都要有道门大尊那等传奇人物来到浮屠岭重新封印大蛇,为什么老秀才宁愿滥杀无辜,对自己的徒弟如此不仁也要把镇封在大蛇头顶的浮屠塔堵上。
  因为大蛇根本不应该出现在世间。
  我也终于明白了,在小周天罗盘的光影中,常遇春所说之言的意思。
  折损八千精兵才抓到的白蛇,恐怕在六百多年前就已经足以千米,起码两个村庄的距离。之前常先生和我在地下世界时就猜测,李善长为了报复,三千童男童女血祭的可能是白蛇,而不是龙脉。
  白蛇受到血祭,寿命极限增长,生命力变得更加顽强。
  而在这六百年的岁月中,白蛇日夜吸食龙脉中的灵气壮大己身,如今地下的整条龙脉都已经黯淡无光,被吸食殆尽,它已经强到可以吞云吐雾,大到让人无力生出抵抗之心。
  “千年岁月,沧海桑田,当真是难熬。”一声语意黯然却宏大无比的天音响起,巨蛇口型未动,完全以意念发声。
  此时的众人全都跪伏在地不敢抬头,我四处寻找虎子的身影,可到处都找不到他,同时消失的还有李富贵,想必在巨蛇从山脉中钻出之前他们已经逃到山外。
  站在山下的郭瞎子也脸色苍白,想必郭瞎子也从未想过蛇娘娘的本体会如此之大。
  我拉着母亲的手生怕她害怕,抬起头望着巨蛇的眼睛说道:“你就是蛇娘娘?”
  蛇娘娘说道:“不错,小家伙,多亏了你我才能出来。”
  我忍住心中的恐惧问道:“你现在已经出来了,这是在人间,在这个人类统治的世界里,你即便身躯再大,也终究不能和所有人为敌,为祸苍生的下场你应该知道。”
  一声缥缈的笑声传来,蛇娘娘说道:“我从来都没想过为祸苍生,六百年前是,如今也是,只因我是一条大蛇,所以人类惧我,认为我会为祸苍生,将我抓起来,压在暗无天日的地下,为了所谓的江山永固。”
  “既然蛇娘娘无意伤害大家,还请放我们出去。”我喊道。
  巨蛇将头颅搭在身躯上,蛇信子从山上吐到我的面前又收回去,依旧是懒洋洋的笑声传出:“我无意与人类为敌,但人类伤我的仇不能不报,道门的人更是要见一个杀一个,你们人类互相残杀我看得太多了,反正今日在场的人本就该死,不如将自己宝贵的生命献祭给我。”
  “蛇娘娘,我们都是你最忠诚的奴仆,浮屠岭的人都将您奉为神灵,从不敢有半点亵渎,还望蛇娘娘放过我们这些可怜人吧!”
  “求蛇娘娘开恩放过我们。”
  一声声祈求此起彼伏,蛇娘娘却一直在大笑,她扭动着身躯,大如山岳的头颅游向山下,一些村民当即被吓得向远处狂奔四散。
  而在这时候,蛇娘娘深邃而可怖的眼睛中突然摄出夺人神魂的光芒,一瞬间,除了我和母亲,以及站在一旁的郭瞎子,所有人都目光呆滞地站起来,走向蛇娘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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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元末明初,天下大乱,民不聊生,浮屠岭村民过着与世隔绝的日子。
  为了在龙脉之地的血祭成功,常遇春将浮屠岭所有村民都抓住修建地下祭台,让他们日夜劳作,直到累死。
  清朝初年,三个和尚前往浮屠岭建立浮屠塔镇压蛇娘娘,那个时代的历史没人知道,但浮屠岭定然也是在历朝历代生死存亡的危机中得以苟活。
  如今,一群手持现代化武器的士兵将手中的机枪指向手无寸铁的村民们。
  大蛇被杀,浮屠岭被炸毁,我站在禁地最高峰上看了一眼满脸沧桑的郭瞎子说道:“现在去撕金箔符箓还不晚吗?”
  郭瞎子眼睛通红,说道:“不晚。”
  “那你要答应我一个条件,蛇娘娘若是驱赶走这些士兵,你以后不准杀浮屠岭任何一个村民。”
  郭瞎子犹豫了一下说道:“我答应你。”
  见郭瞎子答应,我看向脚下的浮屠塔,此时的母亲还在浮屠塔下面等待。
  “还请蛇娘娘送我们一程。”郭瞎子语气尊崇地向下方喊道。
  一股看不见的力量将我和郭瞎子都拖起来,缓缓飞向浮屠塔的第二十七层,我知道蛇娘娘还在,并没有随着大蛇被打死而魂魄消散。
  我在空中透过第二十八层的窗棂,隐约看到塔内散发着隐隐金光,金光中盘坐着一个人影。
  对道门的事情我并不了解,不明白第二十八层里面到底封印着什么东西,但是我已经决定要打开封印。
  我看着堵住第二十八层的泥墙,不再犹豫,一把撕下了上面的金箔符箓,符箓撕下之后,上面的阴文突然化成一股道火,飞出窗棂,金箔燃烧成灰烬。
  “老秀才竟然还没死?”郭瞎子看着飞出的道火,脸上露出惊奇和兴奋之色。
  但是更让郭瞎子的兴奋的,似乎是第二十八层浮屠塔内封印的东西。
  我看着面前的泥墙,露出深深的疑惑,只见符箓被撕毁之后,泥墙上先是裂开一道口子,这道裂痕中隐隐透出金色的光芒。
  紧接着泥墙上伤痕累累,顷刻间金光透出,泥墙散裂。
  在浮屠塔的第二十八层之内,一个被金色光芒包裹的人形慢慢走出来,光芒耀目,让我不得不捂着眼睛。
  而身旁的郭瞎子则发出欣喜若狂的大笑,那金色人影径直走向郭瞎子的身体。
  狂风席卷中,郭瞎子一身衣衫无风自动,一股股山河之气从四面八方灌进郭瞎子的体内。
  郭瞎子说:“我的道身回来了,我的道身回来了,哈哈哈,我的道身回来了!”
  “你骗我?”我恍然醒悟,不敢相信从始至终这都是一个谎言。
  当年的传闻中,郭瞎子被老秀才毁了道身,废了一身道行,从此成为废人一个,就连郭瞎子也三番五次地说老秀才将他的道身毁了。
  可是无缘无故的,为什么郭瞎子的道身会出现在这里?
  难道老秀才当年根本就没有毁郭瞎子的道身,而是把他的道身封印在了浮屠塔内,镇压大蛇?
  郭瞎子看着我说道:“很想知道为什么是不是?我可以告诉你,被老秀才钉死在大红棺材里的女人是我的亲娘,她是九阴绝脉命,我也是,九阴绝脉命的人连阴间入口都能堵住,我修炼出的无上道身坐镇禁地阵眼上,单从镇压蛇娘娘来说,当然比任何道家宝贝都能管用。老秀才弄死了我娘,还想弄死我,他千算万算也算不到今天吧!”
  老秀才当年唯一一件滥杀无辜的事情就是将一个外来的女人钉死在棺材里面,活活困了七十年,那女人从棺材里出来的时候已经全身干枯行将欲死。
  拥有九阴绝脉的人命硬得很,生命力强得吓人,我不是道门的人,不知道九阴绝脉到底意味着什么。
  但是我怎么也想不到,浮屠塔第二十八层里竟然镇封着郭瞎子的道身!
  郭瞎子这个人城府极深且聪明无比,道术医术都是触类旁通,若是道身回归,他该强到什么程度我无法想象。
  我掏出身后的刀子猛地捅向得意忘形的郭瞎子,郭瞎子脸上笑意不减,手中的弹簧刀被他握在手里顷刻间通红无比,融成铜汁,他说道:“现在才想到来杀我,晚了!”
  郭瞎子一掌推在我的胸口上,将我从浮屠塔的塔内直接推出去,塔身破碎,六七十米高的距离,跌下去我必死无疑。
  母亲听到动静,见我从塔上摔下来,发出惊呼之声。
  在我落地的前一秒钟,郭瞎子走到浮屠塔边,他的手指微动,我下落的趋势停止在半空中。
  我挣扎着落到地上,母亲连忙过来问我发生了什么事情。
  我捂着胸口,抬头望向塔上的郭瞎子说道:“你骗我,你答应过我不会伤害浮屠岭的村民!”
  “不错!”郭瞎子掷地有声地说道。“我只是让你撕了符箓,放出蛇娘娘,关于我道身的事情我没提而已,并不是骗你,至于浮屠岭的村民,他们的宿命要由蛇娘娘决定,我不会杀他们。”
  “爹,恭喜道身回归!”郭怀义突然从浮屠塔内走出来。
  郭瞎子看了一眼郭怀义说道:“从此以后,再无人可以伤害我们父子,我郭瞎子势必要让老秀才不得好死,将他的子孙门人全部杀光!”
  郭怀义说道:“那我现在就去把浮屠岭的人都杀了,不能这样便宜他们!”
  “慢着,怀义,浮屠岭的村民是蛇娘娘的,这是我们约定好的事情。”郭瞎子说道。
  此时在浮屠岭盘山路下方的村民前方,虎子不知何时拦在浮屠岭村民的前方,虎子喊道:“你要杀他们就把我也杀了!”
  “哼,照杀不误!”中年白发军官冷漠地说道。
  李富贵走到中年白发军官的面前说道:“你是找死?我何曾说过要屠杀村民了吗?”
  “这些都是影响社会安定的暴民,你是想袒护暴民,背叛军队?”中年白发军官说道。
  李富贵嘴角冷笑,手中的铁矛突然刺穿中年白发军官的心脏,周围的士兵和其它军官见李富贵竟然出手将自己的上司杀了,手中的枪全部指向李富贵。
  李富贵说道:“芝麻绿豆点的官衔在我面前耀武扬威,就是你们军区司令来了,不听我的命令我也照杀不误。”
  一群人面面相觑,这个李富贵徒手都能杀了二三十米长的大蛇,他们早就听说军中有人可以徒手抓子弹,这个李富贵的军衔应该不低,众人本就不想杀平民百姓,眼下白发中年军官死了,李富贵既然发话,其余军官中官衔较高的人则示意众士兵把枪放下。
  “李长官,您看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做?”一名军官问李富贵。
  李富贵说道:“大蛇既然已死,你们就回去吧,接下来的事情交给我。”
  “交给你?”一声呵斥声从禁地传来,紧接着众人眼中,一个身穿黑衫的老者踏着巨树的树头在林间飞跃而来。
  这一幕吓坏了众人,因为在浮屠岭的传闻中,老秀才当年被人传为神仙,一个是因为可以凭空取火,另一个就是在林间飞跃。
  而今这人是谁?
  当众人看清这人是郭瞎子的时候,一时间议论纷纷起来,郭瞎子站在一棵巨树的最上方,树叶飘动,他却纹丝不动。
  “老瞎子,快救救我们!”王老汉在下方向郭瞎子喊道。
  郭瞎子看向王老汉,还有一脸期望的村民们,他面色发狠,却哈哈大笑起来:“你们这些蝼蚁一般的贱民,有什么资格叫我郭瞎子?!”
  “老瞎子,我可把你当自己老哥们儿的,你怎么翻脸不认人!”王老汉喊道。
  郭瞎子睥睨着王老汉,他轻轻挥动袖子,隔着百十米远的距离,王老汉当即倒飞出去,落入泥泞之中。
  李富贵眼神警惕地看着树上负手而立的郭瞎子说道:“如此膨胀,看这样子你是取回自己的道身了。”
  郭瞎子看向李富贵说道:“我说过,若我的道身还在,你这样的货色我见一个杀一个,今天你们一个也走不了!”
  整个浮屠岭的人在一瞬间都失去了意识,像是行尸走肉一般走向蛇娘娘。
  蛇娘娘黄眼黑瞳,倒映在它眼中的众人如同行走在地狱一般。
  “你到底想要把他们怎么样?”我向巨蛇喊道。
  巨蛇并未搭理我,郭瞎子看向我说道:“蛇娘娘不杀你和你娘,已经是网开一面,你就不要得寸进尺了。”
  “你这个卑鄙小人,明明答应过我不会伤害浮屠岭的人,此时却站在这里道貌岸然地说风凉话!”我向郭瞎子吼道。
  郭瞎子哈哈大笑说道:“伤害他们的可不是我,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叫天理循环,报应不爽?他们这些人,当年在迫害我的时候怎么就没想过今天?你难道忘了,当初周曼曼是怎么死的吗?他并不是被黄仨那些人害死的,也不是死于自杀,而是死于车上人的冷漠,浮屠岭的人和世人一样,都是一副德行,你想要在世间立足,就必须要高人一等,让世人仰望,今天就算我和蛇娘娘不杀浮屠岭的人,军队的人也势必要将这里杀个精光,怀义的养父认为他的儿子郭怀义和考察团的人都死在这里,没人救得了他们。”
  “要不是你和郭怀义的阴谋,怎么会害死所有人?”我说道。
  郭瞎子说道:“你错了杨浩,即便我和怀义没什么阴谋,浮屠岭也终有一天会被屠灭,因为这是一处受到诅咒的邪地,它本就不该存在。六百多年前被灭过一次,四百年前又被灭过一次,如今覆灭也是天命难违。再者说,他们害我们,我们害他们,谁输谁死,这就是现实,你感觉他们冤枉,但他们真的冤枉吗?你觉得旁观者就是无辜?”
  “两万人性命,在你眼里真的就一文不值吗?”我有些失落地问道。
  郭瞎子说道:“那得看分什么人,与我无关的人,再死十倍百倍的人又怎样呢?人的命是自己选的,你我之所以能活着,也是自己选的。”
  此时的山脚下,所有人都已经聚集在一起,大蛇猛然将山岳般巨大的头颅抬起,鲸吸牛饮般将众人身上的气血全部吸走。
  几乎眨眼间的功夫,所有人都变得骨瘦如柴,他们的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瘦小干枯,无论是小孩还是老人,青年还是壮年,全都变成皮包骨头的尸体。
  我看到了人群中王老汉和张寡妇那些熟悉的村民们的身影,他们的眼神空洞,嘴巴微微张开,肢体还在本能地挣扎。
  蛇娘娘将全部人都杀死后,发出嘶嘶的声音,一直盘绕在它周身的白蛇尽皆扑向尸群吞食。
  蛇娘娘吞噬完万众的血气,身上开始缓缓发生变化,头顶畸形的角断裂,长出新的一对角,身上如白桦树一般的毛发也也开始肆意疯长,不一会就将它的浑身覆盖。只有它腹部的位置没有长出新毛,我这才发现它腹部有一个粗如水缸的血洞,血洞中里正向外流着脓血。
  “终究是无法弥补六百年来龙脉的灼炎对我所造成的伤害,这个仇我会记得的。”蛇娘娘说完,根本看都不看我们一眼,游向禁地方向的北荒山林,那里到处都是荆棘丛,可荆棘也扎不透蛇娘娘的蛇皮。
  “郭道真恭送蛇娘娘回归故地!”郭瞎子扬声说道。
  郭瞎子话音刚落,一道人影突然从蛇娘娘的尾部被甩过来,被甩过来的人正是郭怀义。
  郭怀义砰的一声撞在树上,头破血流,狼狈不堪。
  蛇娘娘说道:“这是你儿子对我说话不敬的惩罚。”
  郭怀义嘴角溢血,全身抽搐,郭瞎子则战战兢兢,脸色平和,不敢丝毫违逆。
  “郭道真,你救我脱困有功,可以带着你的儿子离开浮屠岭了,通知道门的人,尤其是秦岭、阴山,甚至是隐藏在昆仑的人,我两年内休养生息,势必会找他们算算旧账。至于你,杨浩,虽说救我非是你心甘情愿,但终究是因为你我才得以出来,你的性命于我来说犹如蝼蚁,我给你一条生路,但作为惩罚,你的母亲现在就必须要和你一起出去,浮屠岭从此成为真正的荒山。还有,没准过一会儿,你还能看到一场好戏。”
  我听不懂蛇娘娘的意思,看着它巨大的身躯游向北荒山林,心里像是被掏空了一样。
  我麻木地看着地上残存的尸骨和斑驳的血河,突然心里好害怕,所有人都死光了,面对蛇娘娘,任何人都毫无招架之力。
  “是我把它放出来的。”我失魂落魄地说道。
  母亲安慰道:“孩子,这不怪你。”
  郭瞎子将地上的郭怀义背在身上,眼神愤恨地看了一眼渐行渐远的巨蛇,转身向浮屠岭外走去。
  “郭先生。”母亲喊了一声追上郭瞎子,她说道:“郭先生,我想求您个事。”
  “说吧。”郭瞎子停下脚步。
  母亲说道:“以后还请对杨浩手下留情,看在他父亲杨三千的份上。”
  郭瞎子叹息了一声说道:“秀梅啊,杨三千是厉害,可他再厉害我也没放在眼里,看在你的份上以后只要他不惹我,我自然不会杀他。已经这个时候了,有些事情你不该再隐瞒了。二十年前烧死你的人是你爹,可同意的人也有老太爷和浮屠岭一大帮子的人,你本应该是个死人,隐忍这么多年只是为了养一个救命恩人的孩子,含辛茹苦这辈子,错过了唯一一次魂归地府的机会,真为你觉得不值。”
  “你在说什么?”我听到郭瞎子的话,心里突然发慌起来。
  郭瞎子哼了一声,背着郭怀义沿山上的小道向浮屠岭外面走去。
  我追上郭瞎子拦在他身前问道:“你刚刚说的是什么意思?什么二十年前被烧死,什么魂归地府?”
  郭瞎子说道:“你现在拥有小周天罗盘,体内的东西也已经被激发,有些事情你早就该知道。”
  “郭先生,别说了。”母亲眼睛通红地说道。
  “我去看看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我拿着小周天罗盘走向明月村。
  母亲年轻时候的事情从来没和我说过,我没有爷爷和奶奶,也没有外公和外婆,很小的时候我问过母亲,但是母亲每次都哭得很厉害,之后我就没问,就像不问父亲一样。
  几条大蛇突然从四面八方围过来,向我们张口嘶吼,发出警告,郭瞎子扬声说道:“蛇娘娘说了,让你带着你娘立即离开浮屠岭。”
  母亲说道:“儿子,咱们快走吧,等出去了妈再告诉你。”
  母亲拉着我的手就跟在郭瞎子后面向山外走去,几条大蛇跟在我们的身后,似乎是奉了蛇娘娘的命令。
  我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情,但是我心中却越发恐慌。
  母亲安慰母亲说道:“妈,趁着白天,等我咱们先去县城租房子,这两天我肯定能找到工作。”
  母亲的脸色犹豫了一下,说道:“杨浩,你应该去找你爹,去寻找道门求学,你不属于这里。”
  我说道:“妈,我都二十几岁了,还学什么道,我会找个好工作,然后讨一房媳妇儿孝敬你的。”
  母亲没再说话,而是和我一起跟在郭瞎子的后方向县城的方向走去,我们走过盘山路下方的小道,一直出了浮屠岭的地界,烈阳高照,可我手中的母亲的手却突然变得冰冷起来,我转身看向母亲,发现母亲的脸色惨白,身上嗤嗤隐约飘着一层白烟。
  “妈,你怎么了?”我焦急地喊道。
  母亲说道:“时候到了,儿子啊,我有一些话要跟你说,你十八岁那年我就应该跟你说的。”
  我看着母亲身上嗤嗤冒着的白烟,就像是鬼魂被泼了狗血一样。
  我突然记得母亲曾经不止一次地说过,她不能离开浮屠岭,除非杨三千回来。
  而蛇娘娘说,作为惩罚,母亲现在就必须要和我一起出去,没准过一会儿,还能看到一场好戏。
  这让我想到一个老兵的传闻,前几年有一个身经百战的老兵,一生经历大大小小战役数十次都活了下来,战争结束后,他的儿子要到南方做生意缺个人手,就要把他也带上。可这时候,村里的算命先生找到了老兵,说他不能去南方,不然会死。老兵问为什么,算命先生说挂相就是这样显示的,老兵自然是不信,他一生走南闯北历经无数次战争,枪林弹雨都要不了他的命,如今和平年代,还能遇到劫匪或者是死于意外?
  结果老兵跟着儿子就去了南方的城市,谁知道还没到目的地就突然生了一场大病,当天晚上就一命呜呼了。
  在人的命相之中,生辰八字对应命理,五行属性对于命格,有些人的确是不能去某个地方,这也是黄历上经常有的提醒,比如财运在北,灾祸在南,这叫地克命。
  我拉着母亲就往回跑,可是母亲却甩开我的手,他说道:“儿子,你听我说。”
  我说:“我们回去,肯定还有救的。”
  郭瞎子停下脚步说道:“回去了只是让她受罪而已,走到这里算是你娘的解脱,我早己说过,以你的聪明,应该早就发现你娘的不同,她在很多年前就已经死了。”
  郭瞎子的话突然让我仓皇无措起来,我只是发现了母亲的不同,但是却从没想母亲早已经是个死人。
  母亲看到周曼曼第一眼的时候,眼神无比复杂,之后她发现周曼曼不是活人,依然支持她和我在一起,我以为母亲是道门的人,却从没想到母亲和周曼曼一样,是个鬼,一个本应死了、却依旧占据肉身而活的死人。
  “可我妈她和我们一样,没有任何的异常。”我不敢相信郭瞎子的话。
  郭瞎子说道:“那是因为你父亲的关系,他是道门的人,有办法让你娘像活人一样活着。”
  母亲说道:“二十三年前,你父亲抱着你来到浮屠岭,那时候我是被绑在村头的定风桩上,大火已经烧着了我的衣服,等他救下我的时候,我已经死了。”
  “为什么他们要让你死?”我不敢相信,从来也没人跟我讲起过这件事情。
  郭瞎子说道:“我来说吧,秀梅她从小体弱多病,又是个先天不能生育的石女,那年她突然病入膏肓,正好村里的孩子有很多人在那段时间都咳嗽不止,因此有人传言,是你娘的病传染了孩子们,哪怕那时候我已经出面澄清,但是却堵不住悠悠众口。最后,村民们逼迫秀梅她爹把秀梅烧死了,出面的人正是你最尊敬老太爷,包括刘全也在内。”
  郭瞎子的话让我脑海轰鸣,心里像是针扎一样的痛。
  “我不是我妈亲生的?”我忍着不让自己的眼泪掉下来,看着黯然神伤的母亲在一旁眼神悲悯地看着我。
  郭瞎子说道:“秀梅天生石女,你当然不是亲生的,杨三千救活了她,给了她一次当母亲的机会,让她把你养大成人,杨三千和秀梅生活在一起一年,像他那样出类拔萃的人,你母亲自然是爱上了她,心甘情愿把你养大。你十八岁的时候,她的任务就完成了,可是她却不愿意魂归地府,求我不要作法让她走,耽误了唯一一次回归地府的机会。”
  母亲哭着说道:“郭先生,不要再说了,让我说。”
  郭瞎子继续说道:“这些年来,秀梅教你为善,教你对人友爱,更是没告诉你,你所尊敬的老太爷,和所怀念的亲人实际上都是要杀她的人,因为杨三千在你体内留下的东西暗藏黑暗,会极大影响你的性格,你只要是产生一丝戾气,就会变得嗜杀成性,你十八岁那年还在学校,她本应死去,却怕你之后走上歪路,怕你因为她的死变得孤僻,所以熬到了今天,杨三千为了你,给你娘的活动范围也作了限制,永远不得离开浮屠岭。”
  “妈,他说的都是真的?”我看着母亲问道。
  母亲摇了摇头,说道:“这是我自愿的。”
  我抱着母亲就像浮屠岭冲过去,我语无伦次地说道:“那我们现在就回去,不出山里又怎样,哪怕山里就咱们娘俩又怎样,你就是我亲妈。”
  母亲身上的白烟越发浓烈,她的身上突然燃起一道明火,烧得我无比生疼。
  母亲哭着说道:“已经来不及了,快放我下来,会烧伤你的。”
  “再撑一会儿,咱们这就回去,妈,你没了让我怎么办?”
  我尽我所能地冲向山上,母亲的身上已经烧了起来,杨三千给母亲设的禁制就是不能离开浮屠岭,一旦离开,就会引火烧身,直至变成灰烬。
  而母亲,为了不耽误我的前程,让我走出大山,宁愿魂飞魄散。
  她时刻记着郭瞎子的话,小时济济,大时了了,十八岁那年她就应该放我走,二十三岁的我,对于道门一窍不通,已经没有多少可塑性了。
  眼看着已经跑到了浮屠岭的山下,我身上的衣服也被道火点着,母亲伸手把我推开,她站在我面前,像是熊熊火光中的神明。
  母亲说:“记得要去找你父亲,告诉他,他交代我的事情妈办妥了。”
  我抬起头,一片火光之中,我看到她的身影,灰飞湮灭。
  “以后的路,你要自己走了。”母亲微笑着说道,在熊熊火光中散成云烟。
  一直以来,郭瞎子、李富贵和蛇娘娘等人都知道母亲早在二十几年前就死了,他们或许是因为畏惧杨三千神鬼莫测的手段,或许是因为母亲的良善,所以一直让母亲在浮屠岭相安无事地活着,从不伤害她。
  浮屠岭的村民们以为奇人杨三千在千钧一发之际救活了母亲,没人能想到一个死人还会活着。
  她不需要吸食人的阳气,二十多年,像个普通的乡下的妇女一样,关心柴米油盐,为我煮饭做菜。
  我不知道她到底能不能像周曼曼一样,用她自身的鬼气杀人,可她从来没害过任何人。
  我想起自己很小的时候,听到她被人说闲话时的愤怒,想起那年她在街上卖菜被混混欺负时我内心无可抑制的杀人冲动。
  还有这些年来我不在她身边时,她的孤独,亦或是恐惧。
  她想用平和的心态感染我,教我良善,渡我光明。
  甚至连她自己的死,都不愿我生出任何怨恨。
  但是她错了。
  我见识到了外面世界的人情冷暖世态炎凉,见识到了浮屠岭万千村民的人性和愚昧,见识到了郭瞎子的亦正亦邪和阴谋诡计,见到了李富贵的心狠手辣。
  以及老太爷和老秀才在受人敬仰的同时,也会犯下常人会犯下的错误。
  母亲的隐忍,任人宰割,到如今的尸骨无存带给我的伤痛和一无所有。
  只会让我更加心灰意冷,因为人善被人欺,这是老祖宗传下的至理名言。
  几条二三十米长的大蛇从山上向我迅速爬来,张口向我咆哮,驱逐我离开。
  “不要惹我。”我通红着双眼,看向眼神凶恶的大蛇。
  大蛇似乎是被我的话挑衅到,张开血盆大口就向我扑来。
  “我说了,不,要,惹,我!”
  我向大蛇大吼,双眼完全变成黑色,双臂上黑色的秘文环绕,将我勒紧,让我近乎窒息。
  几条大蛇当即崩碎成血雾,一股黑暗气息的波动以我为原点,向四周荡开。
  漫山的山石化成齑粉,巨树被无形的力量撕裂,地上砂石纷飞。
  身后的郭瞎子一只手扶着背上的郭怀义,另一只手护在身前,身上道气纵横,竭力抵抗。
  他惊骇地看着我在极致的愤怒中被黑暗笼罩的背影,满脸惧意,眉头拧紧,随即又嘴角上扬。
  我转过身,体表的秘文缩回,渗入皮层之内,眼中的黑芒也随之清明,我向通往县城的路上走去,不知前程几许。
  郭瞎子哈哈大笑着说道:“无论你走到哪里,总有一天你会进入道门,杨浩,我已经迫不及待地要看你在未来的某一天掀起腥风血雨。”
  郭瞎子的笑声和话语像是魔咒一样回荡在我的脑海,可是我心中更多的是悲伤和愤怒。
  我并不是母亲亲生的儿子。
  我终于开始思考了那个听起来都可笑至极的问题,我是谁?
  我从哪里来,我的亲生母亲是谁,我为什么会被杨三千送到浮屠岭,杨三千为什么又要弃我而去,道门又在哪里?等等等等的问题萦绕在我的脑海,让我感到身心疲惫。
  当我躺在县城里一家旅馆的床上眼神发愣地看着窗外的天由白转黑,夜色喧嚣的车水马龙变成朦胧且寂静,我才意识到,浮屠岭没了,母亲没了,家没了。
  我又猛然想起那个叫周曼曼的女孩,随着大黑猫远离浮屠岭,想要寻找重塑肉身的办法,她说有一天也许我们还会再见。
  如今她又在哪里?
  世界很大,我的心却很小。
  我不知道郭瞎子带着郭怀义去了哪里,醒来之后已经是第二天中午。
  县城里的人们依然过着忙忙碌碌的生活,似乎浮屠岭的事情并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偏僻且与世隔绝的浮屠岭,即便死再多人,事先的通讯中断和军队的消息封锁也没能让这起死亡事件传出风吹草动,它就像外人眼中闹鬼的荒岭。
  如今真的就成了荒岭。
  神秘而诡异的浮屠岭,一夜之间所有人都离奇消失了。
  我掏出手机打电话给虎子,可是他的号码已经显示是空号,早年在县城读书认识的一些同学关系都不怎么好,大学几年来都没有联系,如今也不知道找谁,更不知去哪。
  我在县城里打听了半天也没没人知道县城里来了军队的事情,更找不到李富贵和虎子。
  到了傍晚,我走到火车站时,眼看着手机即将没电,我拨出了手机上的另一个号码。
  电话接通后,对方先是确定了一下我的身份,随即传来一阵骂声:“你他妈的到现在才打电话给我,发了多少条信息也不回,死哪去了?”
  我说:“小五,我明天去找你,我家没了。”
  “什么?你现在在哪,什么时候到?”
  “明天下午五点,安城火车站。”
  “你……”
  电话那头小五的声音戛然而止,手机已经没电,我到售票大厅买了今天晚上去安城的火车票。
  一直以来我都没提自己的大学,我的大学是在安城上的,学校依山而建,人文环境很浓厚,算不得一流大学,倒也说得过去。
  学校很大,无论是校内还是校外到处都是学生的娱乐场所。安城作为十六朝古都,大山很多,周围的交通却很便利,这里最不缺的就是有钱人。
  所以当我从浮屠岭那个小地方到了安城时,只觉得自己和这里格格不入。
  我在大学的四年里除了一心读书似乎就没干过别的事情,无论是打游戏,唱K,酒吧,甚至是同寝室聚餐我都很少参加,说得直白一点,就是我很不合群。
  在大学里我只有一个朋友,叫陆小五。
  小五是我的死党,是在我大二那年突然转到班里的,他是个胖子,而且是个有钱又精致的胖子,他说他老爸叫陆百万,是挖煤矿发家的,我还知道他换了一个又一个女朋友,除此之外其它的一无所知。
  在三年的同桌生涯里,小五一半的时间是在睡觉,另一半时间则是在逃课,有时一连三五天都不回寝室,问他去哪了也从来不说。
  我在学校就已经算是另类,但实际上小五更另类,他从来也不考试,也几乎不搭理任何人,看别人的时候完全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他这样的人走在学校里能不被人打这是我一直都很纳闷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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