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地行镖:我爷爷做镖师时发现有个地可让人死而复生

  车子停在马家坟的土路上,扬起一阵烟尘。两边丛林里一阵人影跑过,很快距离车子前面不足三十米的地方就站了一排人。表面看上去个个是那么凶悍,可手里的家伙事儿却不怎么样,无非是砍刀、木棍、斧头之类的。我哼了一声自言自语道:“不过是一群打杠子的业余强盗,没什么可怕的!”
  胖子精问我:“要不要点春?”
  我回答说:“也好,试试他们什么来路,老辈儿们留下来的行话,你会说么?”
  胖子精点点头,没熄火,拉起手刹就下了车,站在机盖前,一抱拳喊一声合吾,冲着拦路的人道:“西北悬天一片云,乌鸦落进凤凰群,不知哪里君来哪里臣,一揖到底摆排琴!”
  胖子精这唇点讲的没问题,挺客气的。我从背包里掏出一架老式的日本军用望远镜,朝三十米外的拦路人看去。只见正中一位手持铁环刀的黑脸大汉上前一步,也作揖道:“西北悬天一枝花,天下绿林是一家!原来是自家人啊!”
  胖子精回头看了我一眼,我冲他点头。这唇点对的还算是顺利,人家承认了咱们的江湖身份。胖子精放心不少又拱手道:“兄弟刘星,外号胖子精,车氏形意拳传人,祖上也是走镖的,吃的朋友饭,穿的是朋友衣,赏脸的就让条路,过年的时候给弟兄们送个大红包啊!”
  领头的很客气地说:“原来是车老爷子的镖队,得罪了,那就请过吧!”
  胖子精在车外朝我做了个ok的手势,然后就上了车。他放下手刹,一踩油门,车子没动,抬头问我:“你什么时候熄了火?”我说没有啊,你重新打火试试,他试了几次都不成功。前面的人还在那里站着,一动不动。
  刚才我就挺奇怪的,这都什么年代了,还能听懂“西北悬天”这一类的黑话,规矩做得还那么到位。现如今混社会的,甭管是大佬还是混子,一张口就知道问候对方母亲,顿时一万只草泥马奔驰而来。而现在呢,还特么知道是车永东宗师的镖队,这到底是一伙什么样的人!?
  胖子精打了半天火也打不着,抬头对我说:“这大白天的难道见鬼了?”
  我沉着声音说:“你看前面的人,是什么装束?那打扮怎么那么奇特?”
  胖子精刚才下车离得远,并没有看清楚细节,我这么一说,他立刻从我手里夺过军用望远镜,仔细地看了看,看着看着,那嘴就张大了,扭过头来,滞眉滞眼地看着我说:“怎么穿得那么奇怪,褂子、缅裆裤,腰里还捆着麻绳,好,好,好像不是现代人呢。”
  胖子精一着急,说话总有那么点儿不利索,他咽了一口唾沫,继续说:“车二哥,你看,他们这打扮,不光不像是现代人,而且不像是普通百姓啊,你看那杀马特的头型,还有的戴了手镯般大小的耳环,可真够奇葩的!这,这,这些不会是……”
  我知道他要说什么,不过我心里还是有数的。只不过,这狗才平日里总把自己是全国亚军的事儿挂在嘴边,现在我有必要吓唬吓唬他。我哑着声音低沉地说:“这马家坟的地段儿,其实不错,很多房地产老板都看上了,可是最后谁都没有干成,你知道为什么?”
  胖子精那浑身成了精的肥肉不住地抖动着,呼吸越来越急促起来:“车二,哥,你可别吓唬我啊,我还真没见过这阵势呢!那,那,那到底是为什么?”
  “因为,解放前,这里是个刑场,集中解决了一批土匪!”
  我话音未落,扭头看时,胖子精已经跌坐在车座下面,瑟瑟发抖。就他这体积,我都怀疑他是怎么钻到车座底下的。我嘲笑地看着他,心里得意极了。别看这小子身躯庞大,肥得跟头猪似的,可胆子却一点儿不肥。活该!之前,小爷我安排你个事儿,你转头就汇报了女上司,不把我这宗师后裔放在眼里,看你今后还敢不敢不听我的话!
  我忽然想起来什么似的说:“对了,后面镖车上装的假珠宝是什么?”
  “都是金银财宝,不过不是给活人花的,是给死人花的,啊——难道?”我夸张地叫了一声。胖子精早就吓得不行了,听我这一嗓子,吓得魂儿都快出了窍。
  我心里偷笑,嘴上却责怪道:“我让你装假珠宝,你哪怕到批发点儿玻璃珠子呢,你怎么装了一车金银纸钱?”
  胖子精吭哧了半天才惊魂未定地说:“我没想到会遇到这种情况啊,谁知道大白天的还能遇到鬼?你说这些鬼生前是不是真是土匪啊,刚才我一番春点下来,他们可是都答应让道了,怎么都站着不动啊,难道是盯上镖车上的纸钱了?”
  我说:“这种事情,有时候也不得不信,不过,我早有准备”,说着从随身携带的背包里掏出一把檀香来,下车点上,举过头顶拜了三拜大声说:“各位当家的,晚辈车二,形意拳宗师车永东后人,押镖路过此地,这一把檀香算是晚辈谢过了!”
  我抬头看去,那几个人都是一脸漆黑,只能看得清睛白和牙齿,一身民国土匪的装束。为首的持大砍刀的家伙张口道:“好说,好说,车二少爷请了!”
  我拱手再拜,转身上车,手扶在车把手上的时候,我偷眼看去,那一列人已经闪开道路了。我一沉身子依旧坐在副驾驶上对胖子精说了句:“走吧。”
  胖子精再次尝试打火,可还是打不着火,每次打火发动机都发出刺刺刺的声音,可就是打不着。胖子精虽然感到害怕,但三番五次说好话,可这伙子鬼,就是不买面子,闹得连汽车都发动不了。
  要说这鬼也是与时俱进了,听老人们说,早年间,赶车的趟子手经常会遇到马匹原地踏步不前进的怪事儿,都说是有不干净的东西阻挡着。可现在,这些家伙竟然还能让汽车打不着火!?
  胖子精刘星也许是恐惧到了极点,物极必反了,他恼怒地说:“干脆跟他们拼了!光天化日之下,还怕鬼不成?”
  我说:“先别着急,他们不过是想要后面车上的金银纸钱,烧给他们就是了,不过是一车纸钱而已,也不值几个钱。”
  胖子精很不情愿,刚刚鼓起勇气准备大干一场呢,就让我一盆凉水浇了下来,刚刚建立的那么点儿锐气瞬间就当然无存了,却还要在我面前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嘟囔着:“这些东西都是用来引出亮疤的,怎么招来了一群鬼!”
  我说你尽管烧好了,先过了这一关再说。
  胖子精不敢下车,拿起对讲机吩咐后面镖车上的弟兄烧掉车上的纸钱,几个激灵的弟兄很快就扛着几个蛇皮袋出来,走到前面来,扔了根划着的火柴,火借风势,瞬间就燃烧了起来。
  就在大火燃烧起来的时候,我突然一把抓住胖子精的手说:“准备!亮疤马上就会出现!”
  话音未落!胖子精的脖子立刻就被一条军用武装带勒住。我回头看时,后座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了一个脸上有一道很长的伤疤的人。
  我闷喝一声,拧身朝他后面猛地一记后肘??????
  是的,我从家门口上车的时候就已经发现藏在车子后排座椅下面的人。只不过我没有当场揭穿,从高速路口出发的时候我递给胖子精的纸片上写着:小心,车上有人。胖子精就是看了这个消息才表现出紧张的状态的。
  后面会出现狗的,它的作用一定会发挥出来,请继续关注!
  
  @喂喂魏公子 2016-06-05 09:40:00
  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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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欢迎,欢迎!
  不过胖子精也由此做了很充分的心理准备,他知道重点并不是前面挡路的这些“鬼土匪”,真正的“鬼”就在我们的车上,他虽然紧张,但也并不是刚才那般怂,不过是配合我演了一出双簧而已。当他的脖子被军用武装带勒住的时候,身躯庞大的他,猛然地扳动座椅调节阀,身子猛然朝后一仰,胖子精座椅的靠背连同他二百多斤的体重,再加上极大的惯性和他油光光的下巴,一下子就把亮疤甩到了后排座椅上。
  胖子精趁机挣脱了武装带的束缚。而我则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背后抽出鸳鸯刀一翻身就到了亮疤的面前,并将锋利的刀刃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这亮疤力气出奇的大,不要命地反抗着,口里还破口大骂道:“车二,你小子竟敢骗我!”
  我手上加了力道,我锋利的鸳鸯刀刀刃已经划破了他的皮肉,脖子流出鲜血来了,我恶狠狠地说:“别跟老子在这儿玩灵异,不然一刀宰了你!”
  我告诉胖子精从背包里掏出尼龙绳子将他绑了个结实。这个时候,他才恍然大悟:“原来刚才那些鬼是这小子的手下扮的啊!”说着狠狠地给亮疤一个响亮的巴掌,嘟囔道:“妈蛋,吓死宝宝了!”
  亮疤的手下见老大被擒,直接就束手就擒了。这些混街面儿的怂货,脸上涂着锅灰,造型儿倒是挺唬人,只不过都是些色厉内荏的家伙。本来,以亮疤的身手,如果拉开架势打的话,我其实也并不占上风,只不过车内空间狭小,而我们又做了充分的心理准备,他那特种兵的功夫还没有来得及施展,就让我一举拿下。
  真是痛快!
  我们把亮疤捆了个结实,扔在后座上。我在监狱里当过兵,捆绑的手法还是比较专业的,如果不出意外亮疤绝对跑不掉。我没有堵他的嘴,可这家伙一言不发,脸憋得通红,肚子一鼓一鼓的,像一只被猎人抓到的野鸟。
  一路上也没出什么差错。只是,在离开马家坟的时候,我不由自主地打了一个哆嗦,即使是秋天,艳阳高照也不可能突然变得这么冷啊。胖子精问我怎么了。我回答说没事,眼睛却瞅着窗外的那些孤坟,内心里一丝丝凉意竟然弥漫开来。
  我让胖子精从我包里再掏出一把檀香来,打开车窗点燃,一边烧着一边快速撤离这个是非之地,万一真的冲撞了什么邪祟就真的难以脱身了。
  车子很快就驶上了柏油马路,身上竟渐渐暖和起来,看来那把檀香还是起了作用。
  ……
  我和胖子精把亮疤交给薛梅格就回到我家院子里,我又特意关注了一下西厢房,竟然还是铁将军把门,心里疑惑贺天蓉为什么还没回来,不知道她现在在做什么?
  不过这样的疑惑在走到我的屋门前就遗忘了,接下来,我要和胖子精商量着怎么找到那个叫做“命命鸟”的女人。
  一进屋胖子精就问我:“你为什么要烧掉那三张照片?我连命命鸟长什么样儿都还没看清楚?这该怎么找!”
  我丢了跟烟过去,疲惫地说:“那张照片根本就没有用!况且,我只是奉命行事!”
  “奉命行事?你当时只有自己看了,没见你奉了谁的命令烧掉照片啊。”
  我怪他脑子不开窍,就嗔怪道:“不该问的别问!你入行比我早,怎么还是这副德行?”
  他见我这么说,也就没有再追问下去,却对我之前的话产生了兴趣:“你刚才说那张照片看了也没用是什么意思?”
  我抬头骂了一声笨,朝他要了一支烟,点燃后喷出一口烟雾道:“傻叉,那张照片根本就不是她的真面目!”
  “你怎么这么肯定?”
  “我也不能说是百分之百的肯定。我看了,那张照片拍的非常写实,也就是说薛梅格提供的照片真实地记录了那个人的影像。”
  “你怎么越说我越糊涂了呢,既然那张照片那么写实,那为什么你还能看出它不是命命鸟的真面目呢?”
  我没有接着他的话茬儿往下说。突然问道:“你知道什么是命命鸟吗?”
  他疑惑地摇摇头。
  “命命鸟,出自佛经故事,是梵文音译,《法华经》、《涅槃经》里面就有记载,而《胜天王般若经》则为之生生鸟,还有的佛经里叫做共命鸟,两头一体,一荣俱荣,一死皆死。佛经故事中说此鸟的二头彼此嫉妒争斗,以至食毒而死,用来比喻不顾整体或者害人就是害己的道理。还有的人将此鸟比作中国的比翼鸟、鸳鸯鸟,是爱情的代名词,清朝有句诗歌是这样写的‘愿为共命鸟,永托连理枝’,是比翼双飞、同生共死的意思。”
  “可是,你跟我说这些有什么用呢?这只不过是个外号而已!”
  他说出这种话来,我很讶异:“胖子精,我之前一直以为你并不笨,只是有点儿傻而已,可是你一点儿悟性都没有,难道我说了这么多,你就一点儿联想也没有?”
  “难道?”
  “你不用难道了,命命鸟有两个头,而这个外号叫命命鸟的女人,则有两副面孔!”
  胖子精听我说出这样的话,并没有感到惊奇,反而嗤笑说:“你太会编故事了,你还不如去写小说,梁小二的饭碗不保喽!”
  “你不信吗?”
  “无凭无据,你怎么就能断定这个女人一定有两副面孔,难道就凭她的外号叫命命鸟?”
  我点点头又摇摇头,突然想起薛梅格在照片背后写着“阅后即焚”四个字。当时,胖子精是在场的,我不知道她这么密令我烧掉照片是出于什么原因。但我知道,也许有什么不可言说的原因,或者干脆就是对胖子精的不信任。
  所以,我没有继续分析下去。转而感叹道:“太棘手了,这个命命鸟根本不是那么容易找到的。而且,我猜想,”我语气当中强调猜想两个字,“我猜想,这个女人不仅有两副面孔,很有可能还有双重性格!”
  这世界真是奇妙,如果我的假设是成立的,那么这个命命鸟是一个人两副面孔,而贺天蓉和薛梅格确实两个身体,一副面孔。这到底是人为造就的,还是大自然的鬼斧神工!这种感叹,我不能和胖子精分享,只是在内心里独自想想罢了。
  我不等胖子精说话,站起身看看表说:“不早了,到了该吃晚饭的时间。走吧,我请你吃饭!”
  ……
  很久都没有去对面临街小吃铺了。我想,之前我在贺天蓉带我在黑眼圈家房顶上看到的血腥场景还历历在目。而贺天蓉坚持认为:这个黑眼圈老板娘是个杀人犯,而梁小二已然是被她杀害了。想起这一出来,我不由得就冒冷汗。
  不过,我还是要去看看。人就是这样,就像看恐怖片一样,明明知道那场景令人汗毛倒竖,还是忍不住从指头缝里偷看。
  于是,我带着胖子精来到了临街小吃铺。这个时候其实并不晚,也就是下午五六点钟,小卖铺里像往常一样冷清。一进门就看到了玻璃柜台前站着的黑眼圈老板娘,她正在悠闲地磕着葵花籽,嘴里不时发出扑扑的吐瓜子皮的声音来。
  看到我眼睛竟然一亮,张嘴说:“兄弟来了?好久不见啊,现在忙什么呢?”
  我敷衍到:“瞎忙,瞎忙!”
  她很爽朗地笑着说:“吃啥饭呀?今天嫂子下厨给你做点儿?”
  她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梁小二来了,回回吃饭都是这小子在里屋自己做,这缺了梁小二连吃饭都成了问题。我瞅一眼身边的胖子精,问他:“你会做饭吗?这儿可以自己做!”
  胖子精不满道:“啥?下馆子还得自己做?”
  我就知道这小子不愿自己动手。挤出一个笑来对黑眼圈老板娘说:“那这次就麻烦嫂子给做一顿,简单点儿就行!”
  胖子精急了:“哥,你这干啥呢?咱有钱!老板娘,有啥好菜尽管上,钱不是问题!”说着就从兜里掏出两张百元大钞拍在玻璃柜台上。
  我真是服了这小子了,身上有俩臭钱不知道瞎显摆啥呢。不过当着黑眼圈老板娘的面儿,我也不能说什么,尴尬地朝老板娘笑笑,就掀起门帘朝后院走去。
  由于吃饭的那间屋子和厨房是个套间,黑眼圈也跟了进来,一边笑着、一边围上围裙,给我们俩倒了杯茶水,就进隔壁屋里炒菜去了。
  @寒泉瘦影 2016-06-05 22:28:00
  顶。加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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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谢支持!
  @罗家海 2016-06-06 10:32: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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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每一个镖师都是一个行者,既是用脚步丈量路程,也是一种自我修行。
  @wzz810711 2016-06-06 13:10:00
  di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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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谢,晚上继续更新!
  @溪边砂 2016-06-06 13:21:00
  好看 狼尾加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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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谢夸赞,保证质量,稳定更新!
  @尼碧汝 2016-06-06 15:36:00
  好看,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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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感谢支持!
  还是那间屋子,陈设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石灰味儿很重,我用鼻子使劲儿地嗅了嗅,原来闻到的一丝血腥味儿,现在也荡然无存,即使稍微发现一些端倪,那浓重的石灰味儿就如浪潮般涌了上来,让你无法分辨。墙壁上的半球形壁挂式鱼缸里已经没有了金鱼,几枝泡烂了根儿的绿萝显得枯黄,鱼缸里的水浑浊不堪。
  “怎么这么重的石灰味儿!”胖子精显然很不适应。我笑了笑,没有作答,不超过半个月之前,这里才刚刚粉刷过。没想到,现在又粉刷了。如果按照贺天蓉的说法,这浓重的石灰味儿是用来掩盖尸血腥臭的,那么,我想不通的是黑眼圈这个杀人不眨眼的女魔头,为什么会把尸体埋在屋子里,难道不会做噩梦的么?
  我来这里吃饭,还是留了个心眼儿,万一这老板娘动了歹心,我和胖子精岂不是也要葬身于此?
  刺啦一声。隔壁传来黑眼圈老板娘用葱姜爆香炒锅的声音。之后,就飘出一股奇异的香味儿。这香味儿顿时让人垂涎欲滴。胖子精已经有些坐不住了,说:“这是做什么呢?这么香!看来真是‘吃在民间’呐!晋源楼的厨子也做不出这般美味啊!”说着就止不住地往外流口水。
  不一会儿,饭菜就端上来了。的确是色香味俱全,一例水煮鱼,竟然用了青、老两种花椒。黑眼圈介绍说:“大兄弟,这水煮鱼全靠花椒,青的是刚摘的,新鲜但麻味儿不足,老的是去年攒下的老辣入骨,同时用两种花椒,融合起来,可以极大地提升鱼片的鲜香!”说完又指着一道腐乳扣肉说:“这腐乳不同于市场上买到的,是我自己腌制的,用了很多秘制调料,肉是上等的五花肉,红白相间层次好,这种搭配可谓是天下少有!”
  他一道一道地介绍着,胖子精已经忍不住动起了筷子,都吃到了腮帮子上,一副吃货的嘴脸。
  “哎,大兄弟,你怎么不吃?”黑眼圈解掉围裙顺手丢在了旁边的平柜上,又取了一个五斤的白色塑料壶,里面装着血红色的液体,她往我们面前的杯子里面分别倒满说:“这是我自己酿造的山楂酒,开胃健脾,生津止渴,都尝尝!”
  “吃呢,看着就让人有食欲,嫂子,真没想到你还有这么好的手艺,真是佩服了。不过,今天不年不节的,怎么给我们哥俩准备得这么丰盛?”
  “不过年就不能吃好的了?大兄弟,咱这么多年邻居住着,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吃顿饭算啥呢?”
  我说:“我们可是穷人,刚才胖子给的二百块不够吧?”
  “够了,够了,不够的话,就算嫂子我请你们的!”
  我说:“那好吧,嫂子,你先出去吧,我和胖子精好久没聚了,说些老爷们儿之间的悄悄话。”
  黑眼圈笑了起来:“哈哈哈哈,老爷们儿之间能有什么悄悄话,还不是谝女人?”
  我尴尬地点点头,伸了伸手,示意她出去。
  她也没有要留的意思,扭着腰肢就出去。看着她的背影,一种不祥的预感袭上心头。
  她一出门,我就对胖子精说:“别吃了,恐怕这里面有问题!”
  没想到胖子精根本停不下来,像头猪一样吭吭哧哧地吃个没完,甚至连我面前的山楂酒也不放过,吃的根本就顾不上跟我说话。我用手拉扯他,他也没有反应,只顾着吃。这时,我就越感觉到不对了,这饭菜一定动过手脚,抡圆了胳膊朝胖子精脑袋上使劲儿地抽了一巴掌。胖子精抬头看了我一眼,竟然普通一声趴在桌上不动了!
  这时,门外有人影一闪,我故意大声说:“你小子,喝个山楂酒都能喝醉,也不给老子留点儿!”说着假装端起杯子来,仰头喝了杯中的血红色山楂酒,这山楂酒入口就有一种让人迷幻的感觉,我含在口里,忍住不咽,朝后一仰,躺倒在地上,偷偷地将口中的山楂酒吐掉,就装作被迷晕的样子。
  过了一会儿,就听到有脚步声响起,好像还不止一个人。我闭着眼睛静心倾听着,我听得出来,其中两个脚步沉重的是男人,另外一个,我敢肯定就是黑眼圈老板娘。俗话说“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我必须看看他们到底要干什么?我只用耳朵听着,知道我和胖子精都被搬动了起来,不一会儿,隔着眼皮能感觉到光线开始变得暗淡下来。我知道这是进了另一间屋子,而且说不定是密室之类的地方。
  紧接着,我就被人开始用绳索绑了起来,我想,胖子精大概也是一样,只是他什么都不知道而已。我就那样任由他们绑着,这个时候我不能轻举妄动,我必须要知道他们下一步要做什么?当然是在自己的生命没有遇到直接威胁的时候,不然就这样被人绑着一声不吭地杀了,那就太不值了。
  可是他们只是把我和胖子精绑住,接下来就没有任何的动作了。我知道这些人并没有离开,我只能继续装晕,即便他们离开了,也会派人对我们进行监视的。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胖子精发出了轻微的呻吟声。
  胖子精要醒了。我知道,胖子精一醒,那些人就会出现的,索性,我也装作睡眼惺忪地醒来。
  一睁眼,出现在眼前的是一个穿着红色裙装的妩媚女人!
  “命命鸟!”胖子精大声地叫了起来。
  “怎么,你认识我?”命命鸟的声音听起来就有一种勾魂摄魄的功能。
  胖子精看着这个妖冶妩媚的女人戏谑道:“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啊!”
  “哦?看来你们早就盯上我了?”命命鸟说。
  胖子精一时语塞。
  命命鸟走到我跟前来,蹲下来看着我说:“大兄弟,你还认识我吗?”
  “我刚才就已经猜到,你就是黑眼圈老板娘,黑眼圈老板娘就是你——命命鸟!”
  胖子精这时好像恍然大悟似的喊道:“车二,你特么太牛掰了,原来你说的都是真的啊,命命鸟真的有两副面孔!”
  “车二师傅,你不是宗师后裔吗?可还是落到了我的手里!”
  “梁小二是不是你杀的!?那个摄影师是不是你杀的?你为什么要杀他们?!”
  她笑着说:“是你那个会发光的女房客跟你讲的吗?”
  “你别管是谁跟我讲的,你就告诉我是不是你杀的!”
  她撇了一眼胖子精,然后把猩红地嘴唇凑到我的耳旁轻声说:“是的,都是我杀的,因为他们根本就不配活在这个世界上!”说完就朗声大笑起来!
  “那我现在看到的梁小二到底是人是鬼!”
  她点燃一支女士香烟,故意将蓝色的烟雾喷在我脸上,朱红的嘴唇里一口洁白的牙齿,这般风韵,很难想象刚才是那一副黑眼圈的模样。她仰起脸来,慵懒、迷醉、冷酷,现在的她就是一条美丽的毒蛇,就像她刚才给我们做的那顿饭一样,看上去秀色可餐,实际上却是使人致幻的迷药!
  她抬了抬那慵懒的眼皮,轻轻地说:“你看到的,根本就是不是梁小二!”
  这一点完全出乎我的意料之外,虽然我标榜不信鬼神,但潜意识里还是把之前见到的梁小二当成了他的鬼魂。此时,我已经想到了那个最关键的问题,我整理了一下措辞说:“看来,你对我也关注很久了对吗,嫂子!”
  胖子精不知道我在说什么,被绳索束缚住的他,像一头待宰的肥猪,做着无谓的挣扎。
  命命鸟看一眼胖子精轻启朱唇说:“对呀,还搭上了一个胖子,哈哈哈哈。”
  @寒泉瘦影 2016-06-06 20:58:00
  今天还有吗?狼尾兄。
  -----------------------------已经更新了,刚才颈椎疼,做了个理疗,迟了点儿,别见怪!
  她笑起来不仅是放浪而且那笑声的穿透力还可能让人无所适从。听的人耳膜嗡嗡响。这一句胖子精听懂了急着说:“命命鸟,你是要杀我们吗?”
  我回头怒斥胖子精:“别打岔!”然后把目光逼近命命鸟:“之前,梁小二谎称写小说来找我要素材,还重点提到了我爷爷的那段历史,这些都是你安排的吧!?”
  “你还不算傻,不过,那个时候的梁小二已经不是梁小二了!”
  “嗯,你说得对的,其实那个时候你已经把梁小二杀了,而这个梁小二只是你的傀儡而已!而你控制了这个傀儡!”
  “是啊!”她毫不在乎地肯定着。
  “那我就知道了,梁小二的小说里讲到,我爷爷带回来的南方女人根本就不是人,而是一个被操控的灵魂,正是这个被恶灵操控的灵魂带着我爷爷走了一趟‘活地’!”
  “哼哼,他编的还真不赖!”
  我怒道:“其实这些都是你编好然后又通过梁小二的嘴告诉我,对吗?”
  “看来你还不笨!”
  “我当然不笨,但这个故事并不是没有根据的,这个活地的故事正好就是你自己的故事!梁小二不是原来的梁小二,但他也不是梁小二的鬼魂,他的灵魂被替换掉了!而这个始作俑者就是你!”我说着伸出了右手恶狠狠地指向她!
  胖子精说:“哦,原来是这样啊!”
  命命鸟再次哈哈大笑说:“你再明白也没有用了,明年的今天就是你们的忌日!——哎,不对啊,你不是被捆着的吗?怎么会?”
  等她发现这一点的时候,我的鸳鸯刀已经架在了她的脖子上,我当然是早有准备,手心里攥了一枚刀片儿,在和她对话的过程中,割断了捆绑我的绳索。我沉声道:“走吧,命命鸟,我带你去见一个人!”
  这一次,我靠着装晕竟然不费一兵一卒,很轻松地将命命鸟抓住了,但是更为棘手的,其实是最后一个我们要找的人物:死人白!
  ……
  我们把命命鸟交给薛梅格的时候,我告诉她:“这个命命鸟身上是有血案的。”
  薛梅格说:“哦?你是怎么知道?”
  我开始分析,把事情的来龙去脉给她讲了一遍,这其中当然省略了贺天蓉,因为我还不想让她知道有一个和她长得一样的会发光的女子。然后我说:“其实,我早就觉得不对劲了,她住的那间屋子只隔了半个月时间就又重新粉刷,而且还是用石灰粉刷,我想她一定是想用石灰的味道来掩饰那浓重的尸臭味儿,我敢断定她家的那间屋子下面一定掩埋着两具尸体!”
  薛梅格却冷静地说:“按照你的意思,她家的那间屋子是一块‘活地’喽?别说没有证据,仅凭味道就做出这样的判断?就按照你所讲的‘活地’之说,她杀死梁小二和那个摄影师只是为了养那块活地,怎么可能杀死他们再让他们以另一种形态存在于这个世上?你的逻辑有问题!”
  我仔细想了想问:“那她为什么会在我面前承认呢?”
  薛梅格笑了,很大姐地拍了拍我的肩膀说:“当时,你是被绑着的弱者,而不是你在审讯她,她只不过是在跟你玩猫捉老鼠的游戏呢!”
  我拍着脑袋嘶了一声:“是这样吗?看来,我把这件事情看简单了!不过,我们现在就可以去她家里看看,看看那间屋子到底有没有埋着尸体!”
  “不必了,这个我自有安排,你别忘了,我们要调查的是真人cs射击场杀人疑案,而亮疤、命命鸟和死人白对于这个案子非常重要,你不要本末倒置了!”
  “可我还是想搞清楚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不甘心地说。
  “知道自己的任务是最重要的,事情得一件一件地办,我答应你解开你爷爷的那段历史,就一定会帮你,眼下,你的任务是找到死人白!”这个薛梅格有很强的控制人的欲望,她想好的事情,不会轻易改变。
  更何况她说的话很严密,我甚至找不到任何缺口可以插进话去。我只好和胖子精离开了薛梅格办公的密室。
  ……
  根据薛梅格在照片背后提供的简单信息,专门打电话到他工作的那个监狱去询问,我谎称是死人白的同学,接电话的是个男声,态度非常恶劣,可以想见这个“死人白”在单位并不是个招人待见的主儿。
  于是,我改变了策略,我跟他讲我找“死人白”是次要的,最主要的是找我舅舅,他是监狱长。我当然是瞎说的,人家也不傻,张嘴问我他们监狱长姓什么。我毫不犹豫地蒙了个姓张。没想到居然蒙对了。对方的态度立刻就改变了许多,说话轻声细语的,像个温柔的女子,还说监狱长出去了,待会儿才能回来,还让我打他手机。
  我说:“哥,我是老家的,他以前留的电话号码我打过了,是空号,我好不容易才查到单位的电话。”
  “讨厌,人家是女孩子!”对方娇滴滴地传来这么一句。
  我勒个去!原来真的是女的啊,这女人真是一种奇怪的生物啊,态度恶劣时,雄性荷尔蒙分泌旺盛,竟然听不出是个女的,态度好的时候,又回归了温柔少女的本性。难道这两种频道可以自由切换的么?
  我跟这个女人在电话里腻歪了好长时间,才知道那个“死人白”早就离职了,据说在外面开了个诊所,叫什么白大夫诊所。了解到这个情况之后,我果断挂掉了电话,摆脱了这个神经质女人的纠缠。
  我通过关系查找了全城所有的叫白大夫诊所的,一共有7家,我逐一打电话过去,接电话的人各种奇葩,诊所的业务也非常之广泛,大到癌症肿瘤,小到头疼脑热打喷嚏,皮肤性病、不孕不育,全都标榜立竿见影。中医、西医、瑶医、泰医各种口味,各种方法,甚至压低了声音告诉你,还有青春靓丽的女技师,想要干啥就干啥。
  打了一通电话,没一个靠谱的,搞得我脑仁儿疼,我看了一眼本子上的电话,只剩下最后一个电话没打。揉了揉太阳穴,定了定神儿,就拨了过去。很久都没有人接听!
  我看了看手上五十块钱买来的运动电子表,正是上午的黄金时段啊,这个时间诊所里竟然没有人!?
  前面那一堆电话,就像狗皮膏药似的,甩都甩不掉,唯独这家诊所竟然没人接电话。联想起那个死人白的简历来,这家伙是法医出身,给活人看病并不在行。我猜想,他这个诊所十有八九不是用来救死扶伤的,很可能只做死人生意的民间解剖工作室。
  我在内卫部队站墙头的时候,听很多老狱警讲过,民间有这么一种人,他们不同于官方法医服务于和谐社会,服务于达官显贵,他们受雇于这些死尸的家属,因为,他们相信自己的亲属是被冤枉的,他们想通过这种特殊途径的解剖,找到可以翻供的机会。比如说,被官方定性为自杀的案件,家属对这样的判定并不满意,就会把死尸交给这种民间的仵作,让他们从死尸身上找到可以翻供的证据。
  这种生意当然不可能像输液门诊一样络绎不绝,就像盗墓这种行业似的,三年不开张,开张就吃三年,收费一定不低。
  但这种生意的风险也是很大的,但凡来找他们做解剖的,都有着很深的背景,每一具尸体背后都是一个非比寻常的案件,每一具尸体背后都有一个凄凉的故事,每一具尸体背后可能蕴藏着巨大的阴谋!
  做这种生意的,其中的利益当然也不可想象,怪不得这老小子辞了单位的工作(也许是被开除)出来自己混社会,原来是有利可图呢,而且还鲜有竞争对手,在金谷城也是独一份儿,整个一垄断行业啊。
  胡思乱想了半天,才想起来地址没有查到,不过,有电话查到地址并不难,我很快就循着电话查到了那个区的大致位置。只是,路不太熟,我还是叫上了胖子精,去找到了这间非比寻常的解剖工作室。
  之前,我以为这样的工作室一定在一个荒无人烟的废弃工厂。但没想到它就在新建商业区一栋大厦的二层商铺,而且占地足足有两百个平方那么大,甚至旁边就是一家跆拳道训练馆,嘿哈之声不绝于耳。
  这么大的工作室里,竟然一点儿都不显得空旷,被各种书籍、疾病模型和实验、医疗器械堆满。
  特别是各种器官模型还是头一次见到,我和胖子精被这些模型吸引了,学校的生物实验室里可没这么全乎,令人眼花缭乱,那用浓重的红色和蓝色涂起来的有人头那么大的心脏模型、布满粗血管的有足球般大的眼球模型、像无数条蚕在蠕动的脑髓模型、把真人大小的劈成两半的内脏全貌模型,那些心肝脾肺肾可以一块块取出来再装上去的那种,效果非常的逼真。
  这些东西在大学的医学实验室里倒也常见,更为夸张的是疾病偶人模型。这种东西,你一旦真实地看到就会产生一种天然的恐惧感。更何况这些模型做得太逼真了,仿佛进入了一间死尸解剖室。那可怕的病毒、各种因中毒而导致黄肿的心脏模型,还有因吸烟而导致的黑色的肺叶,让正常人看了,都会不由得怀疑自己身患绝症。
  不过,对于死人白这类人来说,这些精致而恐怖的东西,却能令他着迷,我甚至相信一个长腿翘臀的女人站在他面前,都比不上这些病态模型有吸引力。这是我没有亲眼见到死人白之前对他的印象。
  而我也承认,这些模型对我和胖子精来说同样具有很大的吸引力。就像恐怖片一样,越是害怕,就越想看个究竟。我们徜徉在这别样的实验室里,甚至都忘记了自己是来做什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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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伸手摸了摸,无论是材质还是做工,这些模型并不是普通货色,逼真程度堪比摆在博物馆的明星蜡像。我猜,这个死人白整天钻在这种地方,一定是一个心理极度扭曲的人,不然怎么会乐此不疲地把它当作是享受呢。
  “车二!快来看,你看这是什么?”胖子精压着声音惊呼一声。
  我寻声而去,看到一个只穿着内裤的男性蜡偶人,身材臃肿,大腹便便,浑身上下白的没有一丝血色,头顶的头发还很稀疏,真可谓四面生机勃勃,中部荒无人烟,左边鬓角的长发掠过空旷的头顶,到达右边,典型的秃子发型,更为关键的是其中一绺头发脱离了组织,飘散在外,随着空气流动微微摆动,让人忍俊不禁。看到这一幕,我突然想起一首为此种绝壁牛掰的发型赋诗,堪称一绝:
  虽然/我只是小小的一缕/但,我志向高远/我的目标/在——山顶/我奋力爬/向上爬/风吹来/我无力抵抗/向外飘去/但,我不惆怅,我心不甘/我相信/终有一天/神掌一拂/我便/伏上山巅!
  本人认为这首诗倒是写得很到位,很励志、很正能量、很积极向上。可是疑问也随之而来了,一具医学人偶为什么会做得如此个性呢?难道这个人偶是用来研究如何防治秃顶和身材发福的吗?
  我带着疑问又重新审视了一下这具人偶,不仅头发很有个性,就连身上的汗毛都根根逼真,肚脐眼儿的漩涡都好似真人一般。上下打量了几回,也没有发现什么名堂。就是一个普通的腊偶人,没有明显的疾病标识,也没有敞开腹部露出内脏供人学习欣赏,总而言之,这个蜡像只有两个特点,一个是白,没有血色的那种白,另外一个就是逼真,超出常理的逼真!
  胖子精嫌恶地看着它说:“这里怎么摆着这么丑的一个蜡像。”
  我没有回应他的话。更加仔细地观察这个人偶,我看得非常仔细,甚至都快要亲吻上这具人偶的皮肤了,还不时地嗅着鼻子,想要嗅出什么特殊味道来。
  “车二,你干嘛呢,这特么又不是红烧肉,你闻得那么起劲儿干啥?”
  我还是没有理他,继续观察这具人偶。最后,我和这具蜡像对视,它的眼睛做得真像,我冲着它笑了笑,还眨了眨眼,观察完后,心里就已经大致有数了,扭头对胖子精说:“我原以为死人白是最难找到的,可没想到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部费工夫,好了,我们可以交差了!”
  胖子精疑惑地看着我,一脸的迷茫:“车二,你说话怎么总是没头没尾的,到底什么意思嘛,那死人白在哪儿?在哪儿呢?”
  我笑着大声说:“你去找一把刀来,朝这具人偶捅三刀,死人白就会自动现身啦!”
  “我靠,捅三刀?为什么不是大喊三声‘我爱你’!?”
  胖子精从来不缺幽默感,虽然不太理解我说的话,但却一点儿都不怀疑,这小子从小跟我一起长大,不管什么事,无论对错,从来都是做了再说。他说着直接就从小腿上拔出匕首来,挽起袖子,就准备开干!那样子像极了一个熟练的屠夫。
  “别别别,手下留情!”随着这句话,那具人偶竟然活了,一个劲儿地讨饶。
  胖子精始料不及,竟吓得跳了起来。手一哆嗦,匕首差点儿真的捅进去。看来胖子精这几年没白练,现在已然是越害怕,攻击性越强。
  “吓死宝宝了,原来这货就是死人白?尼玛的,你在这儿装什么灵异?”胖子精惊魂未定,揪着假扮人偶的死人白的衣服就准备开打。
  “别这样嘛,大侠,你看我这儿也没什么值钱的东西,呃,这些人偶和模型应该对你们没什么用,您还是到别出去看看吧,马路对面有家金店,里边儿全是值钱的东西。”他很认真地说了这么一大堆。
  听得胖子精更加恼火了,冲他怒吼道:“你小子以为我们是抢劫犯?告诉你,我们是通灵特卫。”
  这胖子,一张嘴就露了自己的底。“通灵特卫”的名号难道可以像全聚德烤鸭一样昭告天下么?我不知道胖子精为什么会来这么一句。我并没有多想,我相信胖子精绝对不会有问题的,只不过有点儿傻叉而已。
  “啊哦,原来是通灵特卫呀,”秃头人偶故意挤出惊喜的表情来,突然拉长了脸又很快地摇了摇头:“从来都没听说过!”这混蛋一热一冷两种表情快速切换,产生了一种让人非常讨厌不悦感。
  我心里冷哼一声,还以为通灵特卫在江湖上也算得上一号呢,原来也不过是籍籍无名之辈。
  而胖子精却怒了,大声叫嚣道:“你小子敢耍我们!走,今天必须跟我们走一趟!”看来这通灵特卫的荣誉,对胖子精来说还是很重要的,他似乎容不得别人对他所供职的这个组织有半点不屑。
  死人白摊了摊手,像外国人那样耸了耸肩说:“你们又不是警察。”
  胖子精还要抬死杠,让我拦下,和颜悦色地说:“白大夫,我这位兄弟脾气不好,还请你多担待呀!我们这次来,是想请你见一个人。”
  他摆了摆手,哼一句:“没兴趣!”
  我微笑着说:“不着急决定,我保证你对这件事情感兴趣。”
  这家伙可真是没有辱没了“死人白”这个名号,白着一张脸,傲慢地说:“我只对死人感兴趣。”
  我知道他一定会这么说。从这间工作室就可以看得出来,这家伙对死尸以及死尸的器官的钟爱程度远胜于活人。
  我轻轻地打了个响指,说:“哦了,我们也对死尸感兴趣,不然怎么会找你来帮忙呢?”
  他穿着三角短裤在我面前踱来踱去,思考着我的话,一边走一边打理头顶稀疏的几根头发,脸白的像死人,眼珠子却非常活络,滴溜溜乱转。这种心理活动频繁的人,总是认为自己的心思别人猜不透,其实就是自己欺骗自己。俗话说,相由心生,心里想的事情全摆在了脸上。
  他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猛然抬起头:“你们到底什么来头?”
  我朝胖子精努了努嘴,胖子精会意,字正腔圆地告诉他:“刚才已经跟你说过了,我们是通灵特卫!”
  很显然,这个通灵特卫还是没有在他的心湖里荡起任何涟漪。听到这个名字,他脸上甚至还露出轻蔑的表情。他说:“还真没有听说过什么通灵特卫,不过,”他停顿了一下望着我说:“不过,你能够发现我假扮人偶,说明你小子还有点儿本事,你就单说你吧,你是什么来头?”
  “我是车二,金谷城里一屌丝,靠祖上留下来的房产吃瓦片儿过日子!”我低调地说,眼睛一刻也没有离开过他的那张脸。那张像死人一样白的脸上,有价值的表情总是一闪而逝,我要捕捉的就是他这种不易察觉的表情,因为,我早有感觉,这秃子心里一定有鬼。
  胖子精指着我补充道:“这位就是晋省有名的形意拳宗师车永东的曾孙,车二少爷!”
  听到车永东的大名,死人白脸上竟然露出一丝滑稽的奇怪表情,说不上来是喜还是忧,他沉吟了一会儿说:“我以为镖行里那些高手都断子绝孙了,没想到车永东宗师还有你这么个后人!”
  胖子精一听就来气:“你嘴巴放干净点儿,普天之下谁不知道车老爷子的门徒个个都是个顶个儿的尖卦子!”
  这货竟然煞有介事地叹了一声道:“尖卦子?!哼,那都是过去的事儿了,现在这些镖门的后人真是一代不如一代了!”死人白说起话来,还是那么不中听,惹得胖子一阵阵冲动,好多次攥紧了拳头准备给他松松皮,都让我制止了。
  我不想跟他争论这些没有意义的事情,不管中听不中听,人家说的是事实,我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顶着宗师后裔的名头,其实啥也没有继承下来。只是,我对自己的曾祖父车永东宗师是非常敬佩的,作为镖门后人,我虽然没有继承本门功夫,但对老祖宗的忠诚绝没有改变,流淌在基因和血液里的敏锐嗅觉也绝没有走样!
  因此,我对自己开始的判断深信不疑:死人白不会这么容易就找到的,眼前的这一位到底是不是我们要找的“死人白”还不能肯定。如果这家伙不是死人白,那么真正的死人白早已经被人盯上了甚至已经被人绑架了也未可知,如果是那样的话,我们现在很可能已经陷入了非常危险的境地。
  我总是很多疑,不过,我希望自己的疑虑是多余的。
  我沉思片刻,决定暂不暴露自己的意图,于是编了个谎话试探他:“白大夫,这次是真的有事求你,希望你能开开恩。事情是这样的,我家里有个穷亲戚死掉了,这个亲戚比我还穷,穷的家里连电视机都没见过是啥样儿的,大儿子到外地建筑工地上打工,小的还在上小学,老婆是家庭妇女,只知道围着锅台转,不久前得了乳腺癌,没钱看病,死了。他实在没活路了,就去外县的一个煤矿上挖煤,有一次赶上塌方,埋在了里面。你知道吗?黑心的煤老板别说抢救人,竟然直接开着推土机堵了井口!
  那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活活地憋死在黑洞洞的井下。本来这事情就这样过去了。可是他儿子晚上做梦梦到了他老子,说自己已经死了,那里面又黑又冷,他在梦里告诉儿子,一定要把他的尸体挖出来和自己的老婆合葬。
  儿子连夜赶到了那座废弃的煤矿,把自己的父亲从煤矿井下刨了出来,还报了警!可俗话说有钱能使鬼推磨,可恶的煤老板用钱买通了法医,说我这个穷亲戚是病死的,还赖掉了所有的赔命钱,只给了几千块的抚恤金,真是天理难容啊!
  他儿子找到我,让我主持公道,我知道您是干这个的,所以就来请您去给他重新验验尸,还他一个公道!”说着我朝他拱了拱手。
  我讲的故事并不长,可是我话一出口,就发现他的眼珠子又不易察觉地转了一下。这一细节,让我感到接下来他说的话都是谎言!
  胖子精听我讲完这个故事,直接就傻掉了,把他那张臭烘烘的大嘴凑到我耳边说:“哥,你编这个故事干嘛,直接绑了他回去交给薛梅格,不是就交差了吗?”
  我没理他,也没空跟他解释,眼睛一刻也没有离开这个死人白的脸。
  “哦,是这样啊。那我还真得替弱势群体,主持一下公道啦!”这个秃顶死人白顿了顿,又说“那你们还不把尸体运过来?”
  我哼笑了一声说:“这个,还是请白大夫跟我走一趟吧。”
  “什么?让我亲自去?我告诉你,离开我的诊所?你这是开玩笑呢吧?离开我的诊所,怎么可能做这么复杂的解剖?”
  跟他的对话进行到这里,我心里已经明白了,这个人根本就不是死人白!至于我为什么敢如此肯定,我暂且不说,不过我当然是有根据的。
  我放下了抱在胸前的胳膊,微笑着朝他走近了一步。就在这一瞬间,我左臂一旋,一柄锋利的匕首已经滑落在我掌心。
  “你你,你要干什么?你不会对我施暴吧?”这家伙眼睛很尖,已经看到了我藏在袖中的匕首,表现出惊慌失措的表情来,但嘴上倒是挺能白话的。可我知道这家伙根本就不是个善茬,怯懦的表象下隐藏着一颗歹毒的心,他会在你不经意间突然发动攻击。
  果不其然,这个只穿着一条三角内裤的家伙,就像是变戏法似的,不知什么时候手里多了一根长军刺!双手紧握军刺,抡起来直接就朝我头顶劈了下来!
  胖子精压根就没有反应过来,还站在那里愣神儿,我连忙闪身,同时反手抡起左手握着的匕首格挡。
  铛!两只兵器的锋刃碰撞在一起,溅起点点火星。
  我低头看自己手中的匕首,已经被砍了个大豁子。虎口被震得发麻。我什么都料到了,却没想到这个只穿着三角内裤的谢顶中年人有这么大的力气,连我这个武林世家都觉得难以抵挡。当然,我手中在庙会上几十块钱买来的匕首,根本无法他的长军刺相提并论。
  只是时间来不及我多想,那把长军刺再次朝我挥了过来!我手里精钢打造的匕首都被砍豁了,要是在我肚皮上来这么一下子,说不定我这一百来斤就交代在这儿了!
  瞧这地方选的,就像煤矿深黑的井下一样,死了也不会入土为安,说不定就地取材给做成人体标本立在这儿了呢,说不定就这样光屁股站着,连条三角内裤都没得穿。
  我可不愿意在这儿当肉干儿!
  扭头喊一声:“胖子精!还不帮忙?”
  这伙计才缓过神儿来,奔过来,直接一个正蹬踹在“三角裤”的肋条上,踹就踹吧,还发一声喊:“去你丫的!”
  这胖子精腿抬不高,可二三百斤的体重在那儿摆着,那条腿蹬出去,没见着使多大劲儿,“三角裤”呱叽一下子就被胖子精踩在了脚下,胖子精到底有分量,这力大无穷的三角裤在胖子精脚下挣扎了两下就放弃了。
  胖子精嘿嘿两声说:“车二,我这动作够轻盈的吧?”
  这伙计说话向来贱得可以,刚才那泰山压顶般的阵势,竟然能让他说成是轻盈,我也是醉了。不过却让我躲过了长军刺的威胁。看来胖子精并不是一无是处,除了长得肥点儿,IQ低点儿,没我帅之外,还是挺可爱、挺实用的。
  我赞许地竖起了大拇指。手里的匕首已经成了废品,直接丢掉。走到躺在胖子精脚下的“三角裤”跟前,蹲下来,从他手里抽出那把长军刺,我翻来覆去地仔细瞧了瞧,那军刺有一尺来长,锋利无比,更为关键的是两边的血槽有顽固的黑色锈迹。
  胖子精比我还要迫不及待:“哥,这是个啥?”
  我哼一声说:“这是一条老枪的刺刀,你看这血槽里的黑锈,这条军刺嗜血成性,不知道沾染了多少活人的鲜血!”
  “老枪!?”胖子精惊讶道。
  “对,当年小日本的制式武器!”我肯定地说。
  “哎哟我去!这玩意儿有点儿意思哈。而且越来越有意思了!拿一把老刺刀吓唬人,这小子也太特么小看咱哥们儿啦啊!”胖子精叽歪了几句。
  我说:“这军刺可是真锋利,小日本子向来是锻刀的行家。”
  “比你的鸳鸯刀还厉害?”胖子精将我一军。
  “不是一回事,没有可比性的!”我说了句模棱两可的话,实际上我真不知道到底是鸳鸯刀厉害,还是这把老军刺厉害,因为,我也没试过,我不能瞎编。幸亏胖子精对刀的话题不感兴趣。他转而得意道:“行了,这小子既然已经落网,咱们就可以交差了!”说着右脚又狠狠地踹了一下“三角裤”的肩头。“三角裤”嚎了一嗓子,好像那一脚不是踩在他的肩头,而是踩到了他裤裆里的命根子。
  我站起身拍了拍手,对胖子精叹了一声说:“唉,白忙活一场,这小子根本就不是死人白!”
  “你等等,你再说一遍?”胖子精显得脑子不太够用。
  看着他可笑的表情,我悠然地从夹克口袋里掏出一根万宝路来点上,唱了一句:“不是我不明白,这世界变化快……”
  “车二,你别笑话咱,你脑子好这是事实,不然怎么你刚进通灵特卫就做了我的上司,我特么还得给你当助理!”
  “不服气是不是?”我仰起脸挑衅地看着他。
  “服!真服了,你太爷爷是武林宗师,我家祖上是种柿子的,他能一样吗?不过,你得把理由说出来,不然我还是不服!”
  我说:“你先把这个人绑起来,你看,你都快踩死他了!谁吃得住你这么踩呀,你这成了精的胖子。”
  刚才那一脚加上胖子精的体重碾压,“三角裤”已经软的像一滩烂泥,失去了任何攻击性。胖子精一伸手就把他从地上揪了起来,这家伙在胖子精手里像极了一只褪了毛儿的白条鸡。
  胖子精很快就把那没什么威胁的家伙捆成了一个大粽子,还立在原地,这回倒真成了人偶。
  “捆完了,快说快说,你怎么看出这家伙不是死人白,那照你这么说,死人白到底在什么地方?”胖子精总是不愿意承认自己智商低,猴急地问道。
  我吸着烟踱到门口的台子上取了一个黑皮笔记本,翻开其中的一页递给胖子精,说:“看到了吧,我刚才说那个在煤矿事故中死掉的亲戚的事,并不完全是瞎编的。这个黑皮本子是死人白的法医工作笔记,那件事情清楚地记载在上面。一进门,我就注意到这个本子了,不过是随手翻了翻,这件案子我记住了,刚才只不过添油加醋地进行了些许艺术加工而已。可是,我刚才假意说是我亲戚在煤矿事故中死去,需要解剖尸体的时候,这个穿着三角裤的家伙的态度很是让我失望。如果他是死人白,一定解剖过这个煤矿工人的尸体,而且,他做这种生意的, 一定不希望更多的人知道,怎么会那么悠闲地要我把尸体拉来呢?所以我断定,这个家伙,跟我们一样,是个不速之客!”
  自己给自己顶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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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我还是不明白,之前,你是怎么看出他假扮人偶的,我竟然一点儿都没有发觉!”胖子精打破砂锅问到底,大概是希望能够从我的分析当中找到漏洞,好在我面前扬眉吐气一把。
  我继续说:“他的定力确实非常不错,只是人偶怎么会有如此逼真的汗毛?怎么会有那么炯炯有神的眼睛呢?你告诉我,我和你四目相对,你的眼睛可能一眨不眨吗?”
  “哇塞,你还真是观察仔细啊,都快赶上福尔摩斯了!佩服佩服!”胖子精恭维道。
  “其实,要判断他是不是人偶,根本就不用这么复杂,你看,一个人偶怎么会穿着一条三角内裤站在这里呢,而且,还和你穿的牌子是一样的!”说完我盯着冒牌死人白的下面,那条红色的三角内裤是紧身的,中间隆起很大一块。
  “去你丫的!啥时候也忘不了把我捎带上,真是感谢你八辈儿祖宗!”胖子精终于明白这家伙为什么不是死人白,也没有从我的分析当中找到漏洞,他很恼火,转身就把这火气撒到了“三角裤”的身上:“快说!你到底是谁?你把死人白怎么样了?”
  “我只是个小偷,本以为这里边儿能有什么值钱的玩意儿,没想到都是些没用的东西,还撞上你们,把我绑在这儿,哎哟,我真是亏死了!”三角裤抱怨道。
  啪!胖子精直接给他甩了个大嘴巴子。“你特么当我傻呢!在胖爷爷面前还敢如此造次,大白天穿着三角裤入室盗窃?我的智商有那么差吗?把自己当成超人了还,老实交代,不然胖爷我直接把你泡进福尔马林溶液里!”
  胖子精这次还真不赖,没有我想象中的那么差,终于在我面前找回了面子,我适时地竖起大拇指无声地给他点了个赞。伙计还是不怎么满意,我赶紧又追加了一个大大的微笑。
  然后,我变了脸,将那把尺来长的长军刺横在三角裤的面前阴沉地说:“这把军刺哪儿来的?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都说过了,我偷的嘛……”
  话还没说完,啪的一声,胖子精又给他招呼了一巴掌。鲜血从他的嘴角流了下来。这一下打得太狠,我分明是从“三角裤”的眼里察觉到了一丝怨毒的戾气,那一丝凶狠的戾气虽然只是一闪而过,但我已经看出眼前这位绝不是泛泛之辈,我和胖子精两个人都未必能够控制得了。
  他之所以伪装得这么软弱,就是为了找机会反击。这属于咬人的狗不叫,会叫的狗不咬人。这条不叫唤的疯狗,正憋着坏,准备找准时机扑上来一口咬断我的脖子!
  我决不能让他得逞!
  “我想,我们应该撤了!”我对胖子精说。胖子精不解道:“嘿,车二,你不是闹着玩吧?这家伙已经让我们捆成个大粽子,难道他还想咬人不成?”
  话音未落一阵细微的声响就渐渐响起。那声音是噗通噗通的,像人的脉搏,很有节奏感,刚开始很小,可越来越大,噗通噗通……噗通噗通……
  “这是特么什么声音?”很显然这不是我的幻觉,胖子精也听到了,他显得不耐烦起来,还带着些许恐惧,就像上次在马家坟制服亮疤的那次一样,看到拦路的“鬼土匪”紧张的跟个什么似的。我下意识地开始到处寻找声音的来源。最终我和胖子精俩人的目光都定格在了那颗硕大的心脏模型上。这颗头颅般硕大的心脏模型,不仅外形逼真,现在看起来,竟然伴随着噗通噗通的节奏,开始微微地颤动!
  这就是声音的来源!
  “啊!这颗心脏模型居然会跳动!”胖子精也看出了端倪,并且惊呼起来。
  可是,这才刚刚开始!
  随着那颗巨大的心脏模型,像真正的心脏那样有规律的跳动,工作室内所有的模型都开始有了动静。工作台上玻璃器皿里的液体开始沸腾,陈列架上泡在透明容器中的内脏也开始震动,足球般大小的脑髓模型,像蛆虫一样蠕动,还发出毒蛇吐信般嘶嘶的声响。还有电灯闪烁、桌椅摇晃,整个屋子都在晃动。大白天的,窗外霎时间变得异常黑暗。
  我和胖子精站都站不稳。
  胖子精气急败坏地说:“这特么到底是咋了?地震吗?”
  我一边控制着身体一边说:“都怪我刚才太过犹豫,看来,我们有危险了!”
  “那咱们赶紧撤吧!?”
  “我想,已经来不及了……”
  “那我们该怎么办?啊……”胖子精突然大叫一声,这一声失魂落魄的叫声,把我吓了一大跳。我顺着胖子精的目光望去。“三角裤”站立的地方空空如也,那被捆成一个大粽子的家伙就在我们不注意的情况下,竟然不翼而飞,一种来自内心深处的恐惧渐渐散布全身。我不是神仙,后背的蚁行感让我觉得非常不适。
  那些诡异的响动,在一阵热闹之后戛然而止。
  “他什么时候不见的?你看到了吗?”虽然周围的声音暂时消失了,我还是很小声地问胖子精。
  “哥呀,我的车二哥,我要是看见了还能发出那么销魂的叫声?”胖子精在恐怖之余还是摆脱不了不知羞耻的本色。一个字,贱,贱的妈妈给贱开门,贱到家了,为了在我面前掩饰自己的恐惧,竟然能把自己失魂落魄的惊叫说得那么具有诱惑性。
  就在我们纠结于那个“三角裤”为什么会突然消失的时候,屋内突然变得更黑了,就好像专门有人用遮光布挡住了所有的缝隙。我记得我们来的时候是白天的,在这里逗留的时间大概也只有两个小时左右,为什么屋里会变得如此漆黑一片呢?而且这种黑密度很高,“伸手不见五指”已经难以形容,就像在眼前有一堵密不透风的高墙,空气都凝固了似的,让人窒息。
  在这黑暗里,心脏跳动声、蛆虫蠕动声、液体沸腾声,又渐次响起。胖子精现在一言不发,我也看不到他,不知道他此刻的表情。不过,我相信他并没有离我太远。我小声说了句:“轮子盘头!”
  我不止一次地解释过轮子盘头,而我现在这么说,是让胖子精跟我背靠背,以应对突然出现的危险。
  我这话当然是专门说个胖子精的,因为我不知道这黑暗中隐藏着怎样的危险。我要是不说这行话,开口大叫“胖子精,快跟我背靠背!”,也许靠近我的就是阴险狡诈的“三角裤”和他锋利的军刺!
  这家伙被绑成了粽子,还能在我们眼皮子底下瞬间消失,像鬼一样令人难以捉摸,我不得不小心行事。只是这眼前一黑,黑得不知道胖子精在哪里,不过我想他应该在不远处吧。
  我说了“轮子盘头”后,一个厚实的脊背就靠了过来,我感觉得到,这一定是胖子精,他在黑暗中的方向感还非常敏锐,只是一言不发。这不符合他的风格啊,刚才还那么疯骚地大声尖叫,现在怎么突然就噤声了?
  我压低了声音,试探地叫道:“胖子精,胖子精!”喊了两声,我就不敢再喊下去,唯恐敌人通过声音辨别了我的方位,为此我特意谨慎地挪动了一下脚步。和我靠在一起的厚实的脊背也随着我的挪动,静悄悄地移动了位置。
  我从来都没有陷入这样被动的境地,隐隐感到有一双眼睛躲在某一个角落里注视着我,而我却只能在黑暗中摸索,一种“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感觉油然而生。
  更奇怪的是胖子精的一言不发,这让我心里很不踏实,如果在我身后的不是胖子精,而是另有其人,或者根本就不是人,那么我现在随时都有可能丧命!可与我背靠背的不是胖子精而是敌人,那为什么迟迟不肯下手?
  静!这种落针可闻的寂静,打开了恐怖的闸门,好像自己全身都浸泡在浓浓的、未知的恐惧之中。而且,最让我不踏实的就是背后的这一位。我当兵的时候,一个经历过丛林战争的老兵就曾经跟我说,敌人永远在你背后!就像恐怖片儿里的鬼一样,如果它站在你面前,无论它长得多么惊悚,其实都不出你所料。正所谓“画鬼易,画人难”,鬼的恐怖形象在几千年的历史中,已经被人们想象了不知多少次。人们害怕鬼,其实,就是你没有见到它的时候,你对它的想象会击垮你的精神!
  而我现在,不仅背后有一位一声不吭的家伙和自己背靠背,眼前也同样是未知的黑暗。
  这才是最恐怖的!
  我内心的恐惧,在时有时无的脉搏跳动的渲染下,已经侵入了我的精神。我不是神佛,也不是了脱了生死的圣人。说实话,我的腿肚子已经开始发抖,耳朵能够清晰地听到自己心脏跳动的声音。
  此刻,我只是在坚持!
  我又轻轻挪动脚步,他也跟着挪动,那厚实的脊背与我的后背贴在一起,就像是长在了一起似的,我动他也动,我不动他也不动,并没有什么多余的动作。我心里开始打鼓,左手按在了别在腰上的长改锥,这是我现在唯一的武器了,祖传的鸳鸯双刀因为太扎眼,没有带到身边。
  我把呼吸压得很细,做了几次深呼吸,好歹稳定了一下情绪,右手伸到了裤兜里,那里面装着一个特别小的小手电,就是那种被当做钥匙扣的小手电。我在裤兜里按亮了,微弱的绿色光线,透过牛仔裤照到地上,淡淡地有一层光晕,还有棉线织物经纬交织的阴影。
  没想到这小手电的光在完全的黑暗里,会显得这么亮。不过只有几秒钟,我就关掉了小手电。
  点亮小手电,只有几秒钟的时间,就感觉我的额前,一阵劲风切断了凝固的空气,冲着我的后脑闪电般地划过!我知道我刚才按亮小手电的举动暴露了我的行踪。我下意识地赶忙低头闪躲,却忘记了身后还有一个背靠背的胖子精(也许是别人),他可能已经中招了!
  扑通一声,身后的人重重地摔倒在地上,连吭都没有吭一声。我赶紧就势一滚,迅速变换了位置。在这个过程中,别在腰后的长改锥握在了手里。
  我的大脑开始飞速地旋转,思考着最有效的应对方法。这间怪异的工作室里堆满了各式各样怪异的器官模型和实验器具,在杂乱无章的实验器具中有着很多可以隐藏的角落,再加上之前“三角裤”凭空消失的事实,我猜想,除了我和胖子精之外,这里隐藏了至少两个以上的人,而他们就躲在这屋子的黑暗里,随时准备偷袭。这绝不是偶然的,而必定是蓄谋已久。
  这个局,设计得非常巧妙,那些诡异的跳动的人体器官模型,无非是制造了诡异而恐怖的氛围而已,它们完全可以用机械和电动原理来解释。不过,这样精心的设计到底是为了什么?
  是我们误闯了这个局,还是这个局本身就是冲着我们来的!
  我现在不得而知,眼下最要紧的就是摆脱这个该死的地方。我单腿跪姿蹲在黑暗里,右手紧紧地握着一柄长改锥,巨大的黑暗和黑暗中的危险笼罩着我。我的脑海里坚定了两个字: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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