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离开那个山村的坟地,回到村子里的时候,路过收留我们那家,高老头儿让我们等他,说他去那家里拿些东西…要知道,我们除了我和聂晨身上的东西以外,其它的东西包括背包,都在那地下工事里落在那些混蛋手里了。所以我们明明空着手过来的这个山村,我和聂晨都很好奇,不知道高老头儿有什么东西要拿。老头儿说了句没啥,就走了进去,好一会儿出来。老头儿手里提着一只破旧的袋子,里面鼓囊囊的,也不知装的什么。
我们问老头儿,他表情不大自然,支支吾吾的含糊了过去。一路上说说走走,说完孙庙村‘活煞’的事。聂晨小女孩儿心理,忍不住追问高老头儿那袋子里装的是什么。
老头儿的样子很不自然,支支吾吾说:“是那个啥…”
“啥?”
“啊…菜…”
“菜?”
我和聂晨面面相觑,聂晨眼一亮,“啊!你偷人家菜!”
“这咋…”老头儿的脸‘刷’一下红了,“啥叫偷哩?这小妮儿,再说我,我那个啥…”他脖子梗了梗,“还不是为喽你俩啊,我怕你俩路上肚子饿…”
“那你也不能偷人家菜呀…”聂晨哭笑不得:“人家收留我们,我们却临走偷人家菜,这叫个啥球事儿嘛,再说,我跟冷雨身上都有钱的,你好歹问问我们,给别人留些钱也好啊,这都走这么远了…”
“这…我咋知道你俩身上有钱嘞?反正…拿也拿了,去他个球的了…”
高老头儿说。我们把那尸体挖出来,并且焚烧掉,那是帮了他们村里的大忙,不然的话,一旦那尸煞成了形,他们会倒大霉。可是,他们不会这么想,他们会认为我们是半夜刨坟烧尸的变态坏人…所以,跟我们帮大忙却落恶名比起来,临走拿他们点菜,根本就不叫个事儿…
“你这是自我心理安慰…”聂晨嘟嘴说:“冷雨,扶我…”
“怎么了?”
“高大爷伟岸的形象,在我心目中瞬间轰然倒塌了…”
我哭笑不得。
算算离那村子已经挺远了,高老头儿担心走的太急,我手上的阴毒会往上行,又怕我们辛苦,找了处隐蔽的地方,我们坐靠着树小睡了一会儿。天明继续赶路,终于,来到我和聂晨当初斗那只恶鬼的地方,再往前走,就到那条山溪了。
高老头儿这才知道,张叔收我为徒了,传了我借罡气的本事,小试牛刀,便威力不凡,他挺高兴。至于那只恶鬼,老头儿认为可能就是死的那个牛三儿,之所以变的那么‘怪异’,应该是受那个东西的磁场影响的…
继续往前,终于,我们来到山溪边,我和聂晨当初煮泡面吃的那口锅还在,不过又脏又锈,已经不能用了。
阳光一缕一缕的从树叶间隙间透下来,照着溪岸两边飘渺的水雾。溪水叮叮咚咚,水气清凉入脾,一切仿若仙境一般。
高老头儿看了看天色说,行嘞,咱做吃的嘞…他把那袋子倒提着,往下抖了抖,‘咚’一个东西掉了出来…
“这…”聂晨盯着那东西,诧异问:“这就是你说的菜?”
那是个什么?原来,高老头儿把当初聂晨逗的那只鸡给偷着宰了…
高老头儿尴尬的说,“这不叫菜,难道还叫饭啊?…行嘞,我找东西,给你俩做叫花鸡吃…”
聂晨撅着嘴蹲下身,用食指轻轻碰了碰那只鸡,可怜巴巴说:“小鸡小鸡,你那么好陪我玩儿,我们却把你给杀了吃了,你要是有灵。别怪高大爷好不好?要怪就怪我吧,他主要是给我们吃的。要是你来生还做鸡,我再不欺负你啦,你想吃多少白米饭,我就给你吃多少…”
高老头儿寻来一大坨湿泥,我们找来一抱干柴,生起一堆火,把那鸡带毛用泥巴裹了,丢进火里烧,待泥干透,扒出来敲碎,那鸡毛用手一划拉就掉,撕开来,热气蹿出,喷鼻子香,吃着说不出的鲜嫩美味。
高老头儿说他胃口不佳,没吃多少,把鸡的精华部分都给了我和聂晨。
吃饱喝足继续行路,我们来到当初我和聂晨停自行车的那片树林子。那片林子应该是鲜有人来,我们的车子居然还在这里!回想我们这一行所遭遇的种种惊心动魄,我心里面十分感慨…那些之前困扰我们的各种谜团,总算有了眉目了…
高老头儿说我手不好,不适宜做剧烈运动,所以他骑车带我。
“你行吗?”我和聂晨同时问。
高老头儿脖子拧了拧。“咋不行哩?看我骑给你们看啊!”
他手扶着车吧,两条胳膊拿着劲,往前推着推着,‘啊嘿’一声跳了上去,连人带车‘咣’翻倒在地。
“大爷你没事吧!”
我和聂晨慌忙把他扶起来,老头儿脸红脖子粗的。眼神躲闪。
“你们这是…买哩啥球儿车?”这么难骑!”
“山地车啊。”
“我说哩,要是老洋车子那种,我跳上去,蹭蹭地就跑嘞…”
最后聂晨带高老头儿,那车没有后架,老头儿只能像小姑娘似的,坐在前面的横梁上。聂晨两条胳膊揽着他,看着要多不搭就有多不搭。聂晨很自然,高老头儿局促的一路连头都不敢抬。
终于,我们回到清溪镇,出了镇子往东南,我们来到孙庙村。
渐近那村子时,我的心情紧张起来,也不知这里怎么样了,张叔除掉那‘焦尸’,找到‘活煞’没有?
村子里很静,我们也没碰到村民。走着走着,忽然间。路边出现了纸钱。停下车,捡起一张看了看,我们感觉这村子里肯定出事了…
当我们来到最西头的孙立民家,只见那大门上着锁,门上贴着丧字,看着很新,覆盖在原本的白纸之上…我心里面‘咯噔’就是一下子,难道张叔没护住,孙立民和他娘最终还是被那‘活煞’给害死了?那么张叔人呢…
翻过矮墙来到院子里,只见院角落垒着一口土灶,那是办丧席炒大锅菜用的…
高老头儿让我们别紧张,他说张叔本事那么大,肯定不会有事,不管这里到底是一种什么情况,他反正会在这里等我们,只是不知去了哪个地方,到时我们找找他,肯定能找的到…
带着忐忑的心情从孙立民家出来,我们去了村东的那座老宅。现在我们已经知道,这座宅子是当年韩复榘的人埋那口箱子的地方,后面箱子被那个陈连长弄去山寨,陈连长把这座宅子转赠给了那个叫王道仁的…
宅门上,警方贴的封条还在。翻墙过去,来到后院的那口地窖边。我们认为,那口箱子当初应该就是埋在这后院里的,不知道是不是地窖这个位置。
聂晨可能是想到了当初我们被困在这地窖里的情形,她偷偷的瞄了瞄我,脸一红,把头扭转了过去。
“大爷,我有个疑问…”我说道。
“啥嘞?”老头儿问。
“箱子里的那个东西。和牛角沟山区那一带原本被镇在山腹里的那个,不是同一个物种吗?”
“啊…”
“那为什么,箱子里的那东西当年害死了那么多人,都没有成煞,牛角沟山腹里的那个,也害死了那么多人。那些人也都没有成煞。可到了牛三儿这里,他被害死以后,怎么就成煞了?”
高老头儿又摆了一个抽烟的姿势,他嘴‘吧嗒’一下,出神的说:“其实我也纳了个闷儿哩…所以我先前说,那种物种可能是在那个啥,特殊哩情况下,把其它物变成煞…”
出了老宅,我们去了村南的那片乱坟地。经过那座山神庙的时候,我抬头望过去,高老头儿问我:“你望这庙干啥哩?”
“啊?没有,没什么…”
那片坟地看着依然是那么的荒凉,我们先是到埋‘陈连长’那座坟那里看了看,然后看了看其它那些荒坟,没发现什么异常…
就要出坟地的时候,聂晨说:“这不对…”
我们两个看向她。
“啥不对哩?”高老头儿问。
聂晨用手指了一圈,“你们看,孙立民家既然死了人,可是,怎么这里连一座新坟都看不到?”
我们这才意识到这个问题,确实如此…
高老头儿想了想说:“走哩,咱回去找找你们叔…”
回到那条破公路上,已经是黄昏了,高老头儿说,就从这里分头嘞,我和晨妮儿两个往西,冷雨你往东,你们不是说那个叫什么贵川嘞,带同村里哩人,对你们有芥蒂了吗?要是找不到你叔,咱再找村里哩人问…
我往东走,夕阳照过来,把路边的树投的到处都是杂乱的影子,路上的坑洼接连远去,绵延向远方…
走着走着,我心底忽然升起一种异样的感觉,忙停住脚步。扭头往两边看,我明白为什么有这种感觉了,因为静,一下变的出奇的静,我可以很清楚的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回头望了一眼夕阳,像是被一团火包裹着…
我警惕的看向四周,一颗心悬了起来,因为我感觉到,好像有什么事要发生了…
我站在这条破公路的正中间,朝着路两边看,什么也没看到,看向地上,我的影子被夕阳拖的长长的…
细汗从我鼻子尖渗出来,心里面转动着念头…难道是害死孙立民家人的那个‘活煞’过来了,盯上了我?
这样想着,我再次往四周看,还是什么也没看到…忽然间,一阵风吹过来。卷起路边的尘埃,迷住了我的眼睛,我忙抬手去揉,揉了几下,我心里面突然产生一种后面有人的感觉…
急忙停住手。睁开眼睛,扭头往后看,我看到一个弓腰驼背的老太太,挎着一个破包袱,一崴一崴的,朝着路边的树林子走…从那老太太的侧身来看,她不是别人,是孙立民的老娘!
我心里面先是惊了一下,然后便是一喜,喊了那老太太一声,她没任何反应,一头钻进了林子里。
我急忙追了过去,然而那老太太却不见了,就这么一下子的工夫,她跑哪儿去了?难道刚才是我做梦了?
我用力的掐了一下自己。很疼,不是做梦…就这样,我心神恍惚的穿过林子,来到孙庙村最南面的村道上…
夕阳照着这个宁静的村庄,屋顶上的炊烟漫过来,飘浮笼罩住前方的路道,感觉有些鬼气森森…我正慢慢的走着,突然就觉得有人在朝我看,往上一抬头,我再次的看到了那个老太太,她站在一处高地,苍老的脸上一点表情也没有,两眼浑浊的望着我…
“老奶奶!”我又叫她。
那老太太没答应,而是掉头就往上走。我追了上去,来到位于高处的一座大院子里,只见那老太太走进了院中的一座黑乎乎的大屋…
当我追进那屋子以后,屋门‘砰’地一声关住了。我打了一个激灵,定睛这么一看,我发现自己居然是来到了那座山神庙里!
黑乎乎的庙屋之中,那座巨大的山神像狰狞的立着…这屋里根本就没有什么老太太,我意识到不妙,慌忙去拉门,根本就拉不动…
我尽量让自己保持冷静,后背倚靠着门,我想了想,把那块沉香木由口袋里面取出,把夏星从里面放了出来。
夏星看了一圈,问我:“你怎么来到这里了?”
“我…我也不清楚这是怎么回事…”
“别紧张,不会有事的。”夏星沉定的说。
突然间,供桌上的两根白蜡烛‘噗噗’两声响。自己就着了。
“冷雨快闪开,有东西来了!”
我刚跳离那门口,一个黑乎乎的人影便穿过门板,进入屋子。那人影消瘦,身形古怪,它动作猥琐的朝着我们晃了几晃,转身招了招‘手’,继而,两个和它身形差不多的人影,抬着一顶轿子形状的东西,穿门而入…
随着那‘轿帘子’一掀,一团黑物‘嗖’地由里面蹿出…我根本就没看清那是个什么,只感觉眼睛花了一下,那黑物就不见了…
那‘轿子’被抬了出去,很快。两个人影钻回屋子,连同当先打头的那一个,三个人影,分别钻进了那山神旁边的三尊小鬼像里…
夏星挡住了我,“冷雨,是山神来了…”
“在哪儿?”我低声问。
夏星指指那山神像,我抬眼看去,烛火映照下,那神像似乎活了,‘眼睛’有了光彩,正直勾勾的盯着我们…
“嘘,它在跟我对话…”
夏星说完,闭住了眼睛。我心里面特别的忐忑,短短的工夫,衣服就被汗水湿透了…
终于,夏星睁开眼。
“怎么样?”我问。
夏星看了看我,说:“它限我们十日之内,把它庙里的那种‘门条’还回来,不然的话,到时候地府的‘人’来查。它就把我们交给对方,到时候谁也保不了我们…”
“还说什么了没?”我问。
夏星摇头,“没有了…”
烛火晃了几晃,那三个‘人影’又从小鬼像里面钻了出来,两个把轿子抬进来。那黑物由神像里钻出,进入轿内。还是一个打头,两个抬轿,三人一轿出了屋子,供桌上的两根蜡烛用时熄灭,屋门‘哗啦’一声开了,一切都恢复了平静。我感觉两腿虚软,坐倒在地…
这庙里总共四个小鬼,我们只见到了三个,还有一个不知在哪儿…我认为可能是这样,当时我和聂晨、高老头儿,三个人从这座庙山的底下经过时,被守庙的小鬼看到了,于是,三个小鬼去请山神。余下的那一个则守候着我。
当我们从坟地回来,我和高老头儿聂晨分开,单独走在公路上时,我遭遇到了那只小鬼,因此会产生异样的感觉。那个小鬼应该是觉察到我心里面在想孙立民家闹‘活煞’的事,于是它便制造出孙老太太的幻象,把我引到了这山神庙里…
那么孙老太太本人呢?我感觉,那老太太可能已经死了…
当我摇摇晃晃从庙山上下来,我碰到了聂晨和高老头儿。
“你跑这山上干啥哩?”高老头儿问。
“啊?拜神…”
“拜神怎么把衣服都给拜湿了?”聂晨指了指。
“啊…热的…你们找到张叔了没?”
两人摇摇头,我说我也没找到。高老头儿说,算嘞,咱去找个人问问吧。
我们往村里走,遇见一个很面生的村民。聂晨把张叔的形貌给他描述了一下,那人先是皱着眉头想了想,很快眉头一展,样子怪怪的打量我们。
“一个这样的中年人…”
“对,怎么了大叔?”聂晨问。
“啊?”那人怪样子一收,笑了笑说:“没怎么,没怎么…”
“你见过他没?”聂晨问。
“见过。”
“他在哪儿?”我们三个同声问。
“他在…”这人抠了几下后脑勺说:“你们跟我来吧…”
走在路上,聂晨轻轻碰了碰我们,压低声音说:“小心一点,我感觉这个人有鬼…”
“你们怎么不走啦?”
“啊?”聂晨笑了笑,“走啊,哎呦…”她俯身揉揉腿,“我的腿都走累了…”
高老头儿低低的说:“甭担心。看他个球样儿,还能把我们给吃喽啊…”
我们跟着那人,来到村北的一座孤零零建在坡上的院子。坡底下是一口绿油油的水塘,那是一处老院,很幽静。从建筑格式以及院墙上的标语来看,感觉可能是这个村子的村支部或者什么的…
那人带我们来到院中,聂晨望了一圈,问道:“他人呢?”
“哦,你们等等…”
那人说完,走了出去。
我们三人蹲在院子里,揣测这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聂晨虽然聪明,但也揣测不出来,她折了一根树枝,心事重重的拨逗地上的蚂蚁…
终于,我们听到脚步声,听起来,来的是一大帮人。聂晨把树枝一丢,我们三个面面相觑的起身。来人进到院里,足有十好几个,为首的是那个叫孙贵川的。
孙贵川耷拉着个脸,目光冷冰冰的扫了一眼我们,手往下一挥,“把大门关了!”
院门‘吱呀呀’被关闭,聂晨冷冷的问:“你们要干什么?”
“你们要干啥嘞?”高老头儿说。
“干啥?”孙贵川分别看了看我们,咬牙切齿的说:“你们干下的好事!”
“我们这几天都没在这里,干什么事了?”我问。
孙贵川‘哼’了一声说:“立民他娘,被你们一起的那个姓张的给害死了!”
我心道,那孙老太太果然死了…
“孙老太太死了?”聂晨问。
“是啊!被他打死了!”
“打死?”我眉头皱起来,“她不是,被活煞给害死的么?”
“什么他娘的煞?是被你们那个姓张的给打死的!”
我火冒三丈,“放狗屁!”
“别冲动…”聂晨挡了挡我,说:“你说张叔打死了孙老太太,你有亲见吗?有证据吗?”
“他一直鬼鬼祟祟待在我们村儿,不是他打死的那是谁打死的?”
“那就能证明张叔打死了孙老太太?”聂晨冷笑,“我还看你一脸奸相,不像好人,感觉是你打死的呢…”
“放屁!”孙贵川奋力朝我们一指,“就是你们那个姓张的,打死的立民他娘!”
“张嘴屁闭嘴屁,左一个他娘右一个他娘,还动不动就像个老猴子似的,要跳起来,一把年纪了,你丢人不?”
孙贵川气的青筋暴突,“老子把你这小逼妮儿的嘴给扯烂!”
说着就要扑过来,我急忙往聂晨身前一挡。
“冷雨你闪开,我看他敢把我怎么样!”
聂晨说着,往一旁挪了一步,我要跟过去护她,她用手把我挡住了。
高老头儿脾气也上来了,说:“反喽他啦,冷雨你甭管,我看他敢动一下晨妮儿试试啊?”
“我就站在这里不动,你来扯吧…”
聂晨仰着脸,冷冷的看着孙贵川。孙贵川愣了愣,站着没动。
他躲开聂晨的目光。说:“反正,你们今天别想出这大门!”
“咦,熊样儿吧还…”高老头儿喷着唾沫星子:“你们把小张嘞?”
“我还要问你们呢,他人跑哪儿去了?”孙贵川说:“不把他交出来,你们就别想活着从这儿走出去!”
我松了口气。心说,我还以为这些人把张叔怎么样了呢,从这个孙贵川的话来看,张叔眼下好像已经不在这里了…
“呦嗬,他还牛逼哩蹿起来啊!”高老头儿拧着脖子说:“我不光活着走出去,我还蹦跶着出去哩!你能把我怎么着啊?!”
老头儿说着,单手叉着腰,往上蹦了一下。
“大爷等下蹦…”聂晨冲孙贵川说:“好,你说我叔打死了孙老太太,现在畏罪跑了…干脆这样,你报警吧,让警方来介入调查这件事,我就不信,这个世界还没有王法了!”
“什么他奶奶的王法?”孙贵川说:“你们害死了我们村儿立民他娘,现在落在了我们手里。想怎么处置怎么处置,这就是王法!”
“你们还敢对我们动私刑不成?”聂晨冷冷的问。
“我们他娘的…”
孙贵川说到这里,门口一个村民叫了他一声,“贵川叔…”
“干啥?”孙贵川焦躁的问。
那村民指了指,“孙立民来了…”
“来的正好,让他进来…”
那村民打开门,人群让开一条道,孙立民走了进来。也就几天没见,孙立民似乎老了好几岁,头发乱蓬蓬的,衣服脏不拉叽,眼睛红肿,整个人看起来十分颓废。可是当他看到我们,突然间就像变了一个人,停住脚步,原本无神的眼睛瞪的像要吃人一样…
“孙大叔…”
我叫了他一声,他根本就好像没听到,嘴唇哆嗦着,‘咯叭叭’攥紧了拳头。
“孙立民,这几个人自己送上门来了,该怎么处置,咱大伙儿都听你的,你说了算…”孙贵川说。
“嗯?”孙立民回过神愣了一下,“他们…”
“他们什么?”孙贵川说:“他们跟那个姓张的一起的,害死你娘,他们也有份儿。你娘死的那么惨,我要是你,豁出命去也得给她报仇…”
孙立民朝我们瞪视过来,人群里有人喊:“孙立民你发话吧,要不要弄死他们。咱大家伙儿都听你的!”
孙立民牙齿咬的‘咯咯’响。
“孙大叔!”聂晨指着孙贵川说:“你别听他的鬼话,这个人没安好心,他想鼓动你带头对我们下黑手,到时候出了事警方追究下来,你就是罪魁祸首!承担主要责任!”
“放屁!什么他娘的责任不责任?老子只知道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孙立民!你娘死的那惨样儿,脑浆子都被歇(砸)出来了,这么快你就忘了吗?!啊?现在仇人送上门儿来了,你连个屁都不敢放一个!”
“啊!”孙立民大叫了一声,“弄死他们!”
孙立民打头,那些村民轰轰隆隆的朝我们涌了过来。
我和高老头儿一左一右护聂晨,聂晨突然嘶声大喝:“通通站住!”
所有人都被聂晨这一声给镇住了,聂晨说:“你们要是受了别人蛊惑对我们下黑手,到时候一个个都会被判刑!”
聂晨这句话起了作用,那些村民一大半脸现犹豫。
“什么他娘的判刑?打死杀人凶手天经地义。能判什么刑?再说这么多人,那话怎么说来的?法不责众!”
“法不责众?”聂晨冷笑:“谁告诉你的?”她指向那些村民,“到时候,你们一个个的都会被问责!”
孙贵川翻着怪眼儿看了看聂晨,阴阳怪气的说:“对付杀人凶手,不管用啥手段都行,这个妮儿虽然嘴巴烂,但长的还不赖,我要是像你们一个个的那么年轻,想咋弄她就咋弄她…”
那些村民之中,本来就有不少对着聂晨怪眉怪眼的看,此刻听孙贵川这么一说,登时眼睛都直了…
突然,人群里一个人叫道:“去他妈的!先把这个妮儿弄了再说!”
那些村民‘哇哇’的再次涌了过来,把孙立民都给挤倒了,这一次,聂晨怎么喝叫他们也不听了。
我和高老头儿虽然打倒了几个,但人数太多,前面的倒了,后面的又来。顷刻间,我们身上便挨了不少拳脚。
人群把我们给冲散了,七八个村民缠住了我跟高老头儿,两个村民抓住了聂晨,其中一个年轻一点儿的一把拽开了她的上衣扣子。“哎呀我的娘!粉红的罩嘞!”
“畜生!”
我奋力冲出人围,一拳打倒那年轻的,然后起脚踹倒另一个,拼命阻住冲过来的其他人,“晨晨!”
“我聂晨宁死也不受辱!冷雨,这一次,我们真的要来生再见了,你记着,要是下辈子还能遇见,好好疼我…”
“晨晨!”
我一分神,被一个村民踢倒在地,晃动的视野中,只见聂晨朝着院子正中的一棵大树撞了过去…
“妮儿啊!”高老头儿嘶声喊叫。
眼见聂晨就要撞到那树,急愤之下,我两眼黑了一下。就要晕过去的时候,突然间,一个人翻墙落入院中,闪电一样着地一个翻滚,起身挡住了聂晨…
聂晨撞到了那人怀里,把那人撞的倒退了一步,后背‘砰’一声闷响,撞在了那棵树上,可见聂晨这一下冲撞的力量有多大…
我定神看去,救了聂晨的这个人肩膀宽厚,浓眉轩挺,不是别人,正是我张叔…
聂晨叫了一声‘叔’,晕了过去。奇变陡生,那些村民都停住手,愣住了。高老头儿冲出人围,我也从地上爬了起来。
张叔把聂晨交给我。
“晨晨!”
我掐了掐聂晨的人中,她苏醒过来,幽幽的问:“我这是死了吗?”
“没有,你这么好,谁死了你都不会死!”
聂晨的眼睛朝两边转了转,‘哇’一声哭了出来。
“不哭不哭…”
我连连哄她,恨恨地瞪向那些村民。
“贵川老哥…”张叔冷眼朝孙贵川看过去,沉声问:“你们这是干什么?”
孙贵川表情不大自然,目光躲闪了几下。但很快脖子一挺,“你来的正好!说吧,你害死了立民他娘,这笔账到底要怎么算?!”
“警方都说跟我没关系了,还要怎么算?”张叔问。
我心说。怪不得聂晨说要报警,孙贵川这个混蛋不同意…
孙贵川冷笑一声说:“那是你不知道用了什么邪法,让警方查不出你害人的证据。你能瞒过警方,瞒不过我。从局子里出来,我跟你说了,让你过村上来,咱私下里解决,要是你没害死立民他娘,心里没鬼,你跑什么?”
“我没跑,而是有别的事,而且,我这不是过来了么?”
孙贵川被张叔驳的哑口无言。
“这样吧…”张叔看向孙立民,“孙大哥,是谁害死了你母亲,我会帮你查出来,把凶手绳之于法…”
孙贵川冷笑:“你说查就查呢?”
张叔的目光‘刷’朝他射了过去,“请问,被人害死的是孙立民大哥的母亲,还是你的母亲?需要怎么处理,是你说了算,还是他说了算?”
孙贵川再次哑口无言。
“孙大哥,你觉得这样可以吗?”张叔问。
孙立民嘴唇哆嗦了几下,结结巴巴说:“要…要是查不出来,怎么办?”
“查不出来,我任凭你处置。”
“那…那行!”
“孙立民,你得给他定个期限!”孙贵川说。
“对!”孙立民说。
“好,那就给我五天时间。”
“不行,最多三天!”孙贵川说。
“嗯,三天!”孙立民说。
“叔…”我忙道。
张叔手朝我一摆,连犹豫都不犹豫,“好,那就三天。”
“慢着!”孙贵川说:“要是三天以后查不出来,你跑了怎么办?我们到哪儿找人去?!”
张叔冷笑一声,“不用到三天以后跑,我就现在跑,你们能挡的住吗?”
说着,张叔抬脚踹在了那棵树上,比人的腰还粗的树,被他看似很随意的一脚踹的猛烈摇晃,叶子纷纷往下落…
那些村民全部看傻眼了。
“该说我都说了,如果哪位还不同意或者心里不服气,冲着我张某一个人来,不要难为老人家和两个孩子。”
没一个人敢动。
张叔说:“高老哥,两个孩子,咱们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