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九月的第一天。徐晨起来的时候，对着空荡荡的屋子愣了会儿神，才想起来妻子一大早已经带着女儿赶车去了。做好的早饭放在桌子上，掀起盖子，一阵豆腐脑的清香让他想起了老家的卤点豆腐。南城的菜场虽然也打着同样的招牌，吃起来却总觉得差了点什么。一晃九月了，女儿都开学了。老婆就在女儿的学校工作，一个普通的语文老师，她的暑假也结束了。娘儿俩这么一走，徐晨的心跟着房子一起，瞬间也凉了下来。胡乱洗了把脸，随便吃点东西，这个闷热的早上，空调都忘了开了。
走进局里的时候，迎面碰到几个人，表情都有些躲闪。徐晨感觉到不对劲，等到杨洋第三个走过来的时候，再没给他逃脱的机会，一把拉住，“出什么事了？”
杨洋挠挠头，“也没什么，就是周家明……”
徐晨还没到自己的办公室，也不浪费时间了，夹着包直接去看周家明。
关押室是空的。
徐晨皱皱眉头，这么早就提审？
审讯室里果然灯火通明。
几把散乱的椅子对面，周家明被绑的结结实实，低垂的头一动不动。听到徐晨的脚步声，他触电似的连抖了几下，一丝细若蚊蝇的求饶从梦里钻了出来，“求求你们，让我睡一会儿……一会儿就行……”头一歪，口水都流了出来。
跟过来的杨洋小声的解释，“袁队说不能再等了，上面压的紧，他也是没办法。”
徐晨点点头，只问道，“周家明说什么了吗？”
杨洋没说话。
徐晨也不用再问了。
袁祥看到徐晨的时候略有点尴尬，又扯东扯西的解释了一遍。徐晨好脾气的听完，应了一句，“时间紧任务重，正常。关键是，他说了吗？”
袁祥无言以对。
徐晨让人把周家明拖回关押室之后，就捧着茶杯替了丁磊的位置，看着他像死猪一样的昏睡过去。
周家明睡的很不舒服，快到中午的时候，他刚睁开眼睛，看到的就是像雕像一样静坐思考的徐晨。
“徐队长！”他哑着嗓子主动打了招呼。
徐晨略点了点头，站了起来，“你不肯说，我也不会勉强。不过我也快要走了。离开南城之前，不知道我还能为你做什么？想不想见见娟子？”
周家明血丝密布的眼睛眨了眨，“如果我说，我只告诉你。你能不能帮我一个忙？”
五分钟以后，徐晨就领略到了周家明做了十来年小生意的智慧。
“我想见温相南，一面就行。”周家明提起这个名字时，并不显得特别陌生。
如果是其他人，徐晨大可以不假思索的答应下来，反正他们见面的过程一样受监控，也谈不上什么秘密。但温老，他做不了主，温相南自己也走不出来。
但徐晨不想失去这个机会。
他做好准备，“你先说，说完才能让你见人。”
周家明也不推托，“好，我信你。但是，我只说和他有关的部分。”
“嗯？”还要讨价还价？
“你一定奇怪我怎么会知道这个老头？我既然和你说好，就会拿出诚意来。不是我不肯全部交待，而是有一些我自己也不清楚，只有问了他，才有可能会搞清楚。”
徐晨点头。
下面是周家明的第一次正式供述。
没有第三人在场，全程视频录音记录。
“我第一次知道温相南，是跟着刘风那小子去了他家，结果被挡在门外，眼睁睁的看着他一个人走进去。那老头当时就很奇怪，还有他那个房子，我左突右进哪儿都有一股看不见的阻力，死命把我往外推。我就知道他有两把刷子。”周家明要了一根烟，哆嗦了两下才凑到嘴边。
“我为什么会跟上刘风？……对，这个你们也不知道。行，那就从刘风说起。你们不是通缉他的吗？抓到了没？”他干笑了两声，继续。
“其实我碰到刘风完全是个巧合。他也不是我同伙。那天，我去小白楼，刚给尹家那少爷送过饭……你们从他胃里验出的是狗粮？哈哈，没错啊，我给他吃的就是狗粮，难不成还四菜一汤的招待他？为什么那么折磨他？这里就先不说了吧。我记性不大好，说到一个人就得按顺序，要说尹杰就得从他婚礼前说起。那就扯太远了。总之我给他送过饭，站在窗口的时候，看到了走在路上的刘风和他那个小胖子朋友。”
“我可以保证，之前我从来没有见过他。他会引起我的注意当然是有原因的，但这个原因，我自己也说不清楚，我希望那个老头能告诉我。”
“我想追他，当时下楼已经来不及了，我就上了楼顶，眼睁睁的看着他俩走进了金杏新村。我当时还以为他们是住在那儿的。那个小胖子，叫什么庆庆的，眼睛尖，还回头看了我两眼。”
“不是我不告诉你我为什么追刘风，是我说了你也不会相信。打个比方吧，如果我说我被黄皮子缠了，然后我隔老远的闻到刘风这小子身上也有股子骚味。所以我觉得他和我一样，所以去追他，想问问他是怎么惹上的。想和他，就是，你们怎么说的，交流一下，你信吗？”
“是吧，我说了你也不信。你们公家人就是这样，但如果是那老头说的呢？”周家明咧着嘴笑了笑，把烟屁股扔到地上，用脚碾了两圈。
“等我追下去的时候，人早不见了。我问遍了小区里当值的保安，本来也没抱太大希望。没想到他俩原来也是来找人的，也才刚刚打听过要找的那人地址。我就找到门口，准备守株待兔。没想到等了好久，还是没见人出来，也听不到里面有人说话。后来才知道，我晚了一步，他俩已经走了。”
“他们去找的那人就是汪梅，没错。你们查过小区，没找到我？不奇怪。我开着一个电动三轮车，我有残疾嘛，政府允许的。尹杰当时也是坐我这小车去的小白楼。后面那两人？就是郭成林，还有一个小警察？不不，他俩不是，我那小车，坐不下两个人。说回来啊。那天我开着电动三轮车，从头到尾就没下来，谁能看的出我腿脚不好？我还戴着帽子和风镜，跟保安说我是送煤的，谁会怀疑我？就算他们告诉你们，也找不到我吧。”
“其实说起来都是命，我唯一对不起的两个人，一个是汪梅，一个就是郭成林。要不是郭成林找到我，我一时下不了手，你们又跟着他，我今天怎么会坐在这儿？不是看不起你啊徐队长！这都是天意！”
“总之我想找的是刘风，可他们已经走了。当时别说他俩住哪儿，我连他的名字，什么都不知道。没办法，我只能去找汪梅。当时就是想问问关于刘风她知道多少，就这么简单，我从来没想过要杀她，那是意外。”
“我没杀过警察啊？那可是重罪！不是，那次为了救刘风是没办法，又扯远了。我是打了两个警察，但当时只想打晕他们好救人。死了一个？啧……”周家明咂咂嘴，喷了半天的唾沫星子消停了下来，半天，病态的面容更显死灰，“造孽啊，怪不到报应到我身上的。对不住了！他叫小木是吧？对不住了，小木兄弟，我真不是有心的。”
徐晨出来帮他添了杯水，看到袁祥一干人等都坐在单向镜外，屏气凝神。他没有说话，转身又走了进去。
“汪梅的事也要说吗？说吧说吧，早晚都要说的。”周家明的眼神又飘开很远，像是安慰又像是鼓励自己。
“我知道你们一直想问我，为什么在监控里只能看到我的影子，为什么当面会看不见我？”
他轻轻一言激起千层浪，徐晨知道，所有的人都挺起了身子。
“这个，不是我卖关子，见那个老头前真说不清楚，我说了你们也不会信。所以……我敲门的时候绝没想到她居然能看见我。”
“岔一句题外话，知道为什么我只愿意跟徐队长你说吗？不仅因为你没动过我，”周家明扭了下身子，换了个姿势，尽量不碰到那些从外面根本看不出的伤势。
“最主要的是，就算我说了些听上去就像鬼话的话，你也不会一上来就不信我，像有些人一样。”
袁祥的嘴角拧了拧，在弯成一个更可怕的弧度前止住了。
“我不想让人看见的时候被人看见，她是第一个。”
“当时我被吓的不轻，进了屋才发现，其实她也看不到我，只是，她能感觉到我，很准确。我那会儿还不知道她和温老头一样，也有法术，以为她只是比普通人感觉敏锐一些。直到我看到她看着我的表情，就跟看到了白蛇的法海一样，她还伸手到抽屉里去掏法宝。”
“法宝？”徐晨忍不住插话了。“什么法宝？汪梅就是个普通人！”
“普通人？开什么玩笑？普通人会让我费那么大事？你知道她抽屉里那个小东西有什么用吗？”周家明却没说下去，生生卖了个关子，又提到了温相南，“叫温老头来吧，他肯定知道。”
“没错，那东西是被我拿走了，而且没放在家里，所以你们不可能搜到。……是在小白楼没错，那里最安全，有人帮我看着。”
徐晨还没来得及问小白楼有谁帮他看着，门就被敲响了。
袁祥绷着脸嘀咕了几句，徐晨想了想，点点头。
周家明紧张的看着转身进来的徐晨。
徐晨刚要说话，他已经抢先开口了。“我知道你们肯定要那个东西，没问题，我告诉你们在哪儿，你们可以让温老头带你们去。但是别拉我！我不能去！”
徐晨很讶异，周家明不是出入小白楼很多次了吗？毫发无伤，如履平地，现在怎么装怂了？
“我真的不能去！我是说真的！你们也不想我死吧？情况不一样了……”周家明对小白楼明显的畏惧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你以前进出那么多次，现在怎么就不能去了？其他事或许我可以和你商量，这点不行。”徐晨很坚持，“哪里情况不一样了？”
周家明支吾了半天，终是没说出个所以然来，只是苦苦请求一点，“见过温老头之后再去，行不行？”
徐晨看看单向玻璃的方向，点了头。
经此一闹，周家明多少有点蔫，谈兴被压抑了不少。直到徐晨保证不会在见温相南之前逼他去小白楼，才恢复了点生气。
徐晨本来也在小白楼吃过亏，其实不用他说，也没打算就这样直眉瞪眼的再闯一次。不过拿这吓吓他也好。
“你看到汪梅到抽屉拿东西，然后呢？”
“哦，”周家明回过神来，“然后我当然先出手了。那一下子换了一般人肯定爬不起来了，可她不是，她还想跑。我就把窗扣全锁上。后来，后来我下手重了。其实也不是有意的。我当时也很害怕。如果她只是普通人，动不了我，我是不会下杀手的。我一直都忘不了她临死时的样子……她的右眼……像要爆出来似的，血红血红，直勾勾的盯着我。我敢肯定，那会儿她肯定看见我了。”
“我从小小儿麻痹，腿上使不上劲，老天都在胳膊上补给我了。我真的不是有意的。”
徐晨不理会他的辩解，“为什么要把尸体糟蹋成那样？”
“那也是没办法。她是会法术的。这样的人死了也不一定就没事了。我只能把她头砍了，再用米把七窍都封起来。”周家明说的振振有词。
“你这些污七八糟的东西都是从哪儿学的？”温相南迟早也会有这么一问，不如代劳。
“没人学。我就知道了。你不信对吧？”周家明很有预见的摇摇头，还叹了口气，“我就知道。”
（4000完成，今天收工）
按照周家明的说法，他杀汪梅纯属意外，事先完全没有计划，和帝王星案里的受害者不同。因此事后慌乱，连电话机旁写的清清楚楚的疯子的联系方式都没注意。处理尸体就花了半天，之后就匆忙离开了。回去以后左思右想，觉得这趟得不偿失，不但没得到丝毫有用的东西，还平白添了一条无辜的人命。这是他第一次见到疯子，既然追踪失败当时也就作罢了。
没想到一个多星期以后，电视报纸网络，所有媒体上都炸开了金杏新村恶性凶杀案。他以为把尸体放进冰箱最起码能撑一阵，哪想到不到半个月小区居然会跳闸。这也没什么，反正警方能抓到他的可能性也是微乎其微。但是当风传已经找到嫌疑人的时候，他才想起应该谢谢警方，帮他第二次和疯子牵上了线。
那几天他经常在警局附近转悠，疯子被带进去几个小时后，周家明就从两个闲聊的警察口中得知了这一消息。说起来还要谢谢那天疯子被扣的时间够长，从当天中午一直扣到第二天上午，要不然周家明还不一定来得及跟上他。
汪梅出事是7月24号，疯子被警方传讯是8月3号。也就是说，8月4号的上午，当疯子灰头土脸的从警局里走出来，下台阶时还差点摔个跟头时，周家明一直跟在他后面。
直到来到温相南家门口。
徐晨的报告注定不会好写。周家明交待到这里，所有的时间，人物，线索都能对上，逻辑上也很说的通，只除了一点。
他口口声声强调他不想被看见的时候，没人能看见他。
没人能做到就这么相信他。
可停车场和周家明家的监控画面历历在目。
并且最主要的是，如果没有这一点，他没办法在警局进出自如，听到疯子被抓的消息，再因此守株待兔，第二次跟上疯子。更不会在温相南家门口，让温老认定疯子身后有“双影”。
徐晨终于明白了在小白楼的那天下午，温老电话里所说的“没想到是个活人”是什么意思。
他没想到跟在疯子身后，和他自己的灵魂并排而立的人影不是鬼不是灵，而就是眼前的这个周家明。
而这一切的前提是，你相信他会“隐身”。
26 破茧的透翅蝶 完
27 周家明的日记
现场听审的不到五个人。有关温相南的部分说的差不多了，周家明还是显得很配合，主动提出可以交待一下有关疯子的情况。还特别强调“虽然刘风手上的DNA和血迹确实是尹杰的，因为是我亲眼看着他从尹杰身上扒下来的，但是，”“但是刘风不是有意的。”
袁祥就火了，“怎么每个人都不是有意的？”敢情还都是情有可原？只要不是有意的就不用定罪吗？
几个人本来都被周家明神神鬼鬼的一套整的有些头晕，甚至想当场试验一下他的真假。一说到疯子，总算又回到了案情。
“他……是不是也和你一样……”徐晨问周家明。
“不不，他和我一样，又不一样。”
按周家明的说法，他进不去温相南家，可疯子家是不存在这个问题的。从疯子和庆庆从温相南家拿了一堆东西回去准备招魂开始，周家明也就不间断的经常过去考察。疯子看聚魂镜选日子的四天里，他至少过去了六七趟。
“那个镜子，他俩睡觉的时候，我也拿起来看过，怎么说呢？我不知道为什么他每天看到的会不一样，因为我一直什么都没看到。”
这一部分完全超出了徐晨等人的认知，他们第一次知道疯子和温相南还一起搞过这样的事。袁祥的眉头皱的更紧了，他宁愿多问问帝王星的案子。因为他不明白这些东西和案子有什么关系。
“我知道他要找失踪的那个女人。我承认我当时也挺好奇的，不是对他做的事，是对他这个人。因为在我跟着他的时间里，从来没发现他有任何不一样的地方，除了经常做噩梦。那到底为什么他身上会有和我一样的感觉呢？”说到这里，周家明已经像是自言自语了。
“我本来和他们一样，很期待那次招魂的结果。没想到的是，第四天，我就再也进不了他的房子了。前几天听了不少温相南叫他们做的准备，我想来想去，肯定是什么地方动了手脚，就变得和那老头的房子一样了。”
“我没办法，只能在门口守着。那天晚上……”周家明的语气突然低沉了下来，好像在提醒大家他即将要说的事情会很可怕。
“之前我就听到他们会在夜里一点多开始。我是一点多几分赶到的。很长一段时间，里面都很安静。后来我听到几声敲门声。再后来，我就看到刘风开了门，一个人走了出来。”
“他走路的样子很奇怪，有点像喝醉了酒，东倒西歪的。我悄悄的跟着他下了楼，直到楼下有路灯的地方，才看到他的眼睛是闭着的。”
没人插嘴。袁祥像是被唤起了什么不好的记忆，身子往后退了退。
“我当时……怎么说呢……那么多级楼梯，楼道里也没开灯，他居然是闭着眼睛走下来的。这应该就是梦游吧。”
“他走出小区，顺着马路走了很久，然后我就看到路边的情况越来越熟悉。他一路走到了小白楼。”
又是小白楼。
“他怎么知道我把尹杰放在小白楼的？我到现在都不知道他是怎么知道的？”周家明看向徐晨，百思不得其解，好像徐晨能回答他的问题一样。
这一段警方完全不知情，徐晨问道，“那天是几号？”
“9号，8月9号凌晨，那天是星期天。我印象很深，第一次考虑小白楼是不是不安全。”
徐晨在脑子里对了一圈，又翻了卷宗。丁磊接到报警电话赶到医院看受伤的魏庆庆时，就是9号凌晨。几个小时后，天快亮的时候，他们抓到了满手是血，一个人走回家的刘风。
没错，刘风是怎么在9号就知道周家明把尹杰藏在小白楼的？要知道，袁祥注意到郭成林，派陈东村开始跟踪也就是8号9号那两天刚开始的事。直到16号下午，郭成林才第一次找到周家明住的南阳家园。而陈东村和郭成林失踪后在小白楼被发现，更是23号的事。
刘风是第一个知道小白楼的人。
徐晨的目光暗了下来，刘风一直在逃。他现在到底在哪儿？和案子又有什么关系？
周家明的目光从徐晨身上又飘回了光溜溜的地板，“他应该是第一次到小白楼。我也不怕告诉你们，尹杰结婚是7月18号，我大半个月前就已经选好了地方。这么长时间，我从来没在小白楼里见过他。可那天晚上，他就那么闭着眼睛，熟门熟路的绕到后院，从围墙的破口翻了进去。然后……”
众人等了许久，周家明都没有“然后”下去，好像陷进了什么无法解释的困扰。
“然后怎么样？”徐晨问道。
周家明才回过神来，“然后，他就找到了尹杰，开始用十指从他身上往下划拉肉片。”
他丰富的前奏和这样过于简洁的结尾让所有人都有些措手不及。
徐晨琢磨着周家明刚才的停顿和最后一句话，他隐瞒了什么？
“就这样？”
周家明“嗯”了一声，“我觉得他有病，会梦游。我眼睁睁看着他把自己搞的满手是血，又从原路回去了。后来，就被你们抓了。”
进入到这个阶段，袁祥忍不住了，“你为什么要救他？”
“我说过了，他身上有和我一样的东西，如果被你们抓进警局，我就不方便跟着他了。”
“别绕弯子了……”袁祥话没说完，徐晨先抢了一句，“尹杰认出刘风了，那天晚上，对吧？”
周家明的眼睛闪了一下，第一次没有回答。
袁祥才想起尹杰跳楼前大喊刘风的那句话。
“要不你把刘风那晚的情况说清楚，要不咱们就从陈锦泉开始慢慢来。当然，说完了，总会让你见温老的。”徐晨感觉到周家明好像在固执的追寻着什么，而这个迷底和温老，刘风应该都有关。
“尹杰那时候还没疯。我不知道他俩居然会认识。尹杰认出刘风以后，就开始叫他的名字……”
尹杰那时候确实还有些神智，虽然已经在不断的被磨损。他和刘风在学校只算点头之交，知道对方是谁，长什么样，仅此而已，并不熟悉。所以当他从晕睡中被惊醒，听到一阵完全陌生的脚步声越走越近时，心里绝对是只有惊没有喜的。
那时的他已经不再被捆绑，刘风开了那扇锁住的铁门，就径直走到了蜷缩成一团的尹杰面前。
不是周家明大意，尹杰早就没有力气逃跑，也永远不可能逃出去。
刘风站定在面前的时候，尹杰还没看清这个陌生的男人是谁。
直到刘风狠狠的盯了他一分钟，突然迅如闪电的出了手。
尹杰就“哗”的被撕下了一块皮肉。
他并没觉得多疼，只是奇怪这人的手怎么能利的像刀。
只有站在门后的周家明看的清楚，刘风的十个手指，细长尖瘦，风车般在尹杰的身上滚个不停。而每个渐渐染血的指尖，都恍如刚开的利刃，细薄轻透。衬的他那对血红的眼睛，妖异莫明。
站在被自己折磨的奄奄一息的尹杰面前，梦游的刘风第一次睁开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