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回 通神类物(下)
黄帝、尧、舜,垂衣裳而天下治,盖取诸《乾》、《坤》。
刳木为舟,剡木为楫,舟楫之利,以济不通,致远,以利天下,盖取诸《涣》。
服牛乘马,引重致远,以利天下,盖取诸《随》。
重门击柝,以待暴客,盖取诸《豫》。
断木为杵,掘地为臼,臼杵之利,万民以济,盖取诸《小过》。
弦木为弧,剡木为矢,弧矢之利,以威天下,盖取诸《睽》。
上古穴居而野处,后世圣人易之以宫室,上栋下宇,以待风雨,盖取诸《大壮》。
古之葬者,厚衣之以薪,葬之中野,不封不树,丧期无数,后世圣人易之以棺椁,盖取诸《大过》。
上古结绳而治,后世圣人易之以书契,百官以治,万民以察,盖取诸《夬》。
是故,易者,象也。象也者,像也。彖者,材也。爻也者,效天下之动也。是故,吉凶生而悔吝著也。
原文:
黄帝、尧、舜,垂衣裳而天下治,盖取诸《乾》、《坤》。
1. 分出上下定乾坤
前边说由伏羲、神农氏的些发明创造,由他们所走过的历程看,人们是打“穷则变,变则通,通则久”这条道一路走过来的,那么,由伏羲、神农氏之后的黄帝、尧、舜们的发明创造看,人们又是从什么道走过来的呢?不用问,当然也不外乎还是打“穷则变,变则通,通则久”这根道而一路走过来的。以下列举的九例,即是黄帝、尧、舜时代的那些重大发明创造。从这些例子便可深入地去理解《易经》的“穷则变,变则通,通则久”,便可深入地去领会先哲是如何用《易经》来“通神明之德”,是如何用《易经》来“类万物之情”的。
“黄帝、尧、舜,垂衣裳而天下治,盖取诸《乾》、《坤》”一句,讲的是黄帝、尧、舜那些重大发明创造的头一个例子。此处提到的黄帝、尧和舜,您知道,他们全是神农氏之后的些帝王。黄帝,就是被后人尊为中华人文始祖的轩辕黄帝。据史料记载,神农氏时代的后期,各部族互相攻伐,战乱不止。特别是有个叫蚩尤的,总感觉自己有两把刷子,怪不含糊,便领着帮人四处攻打,暴虐百姓。这黄帝,先是以仁义去感化蚩尤,可并不中用。没办法,黄帝就在大将风后、力牧的辅佐之下,历经三年与那蚩尤打了九仗,最后在涿鹿一举将其擒杀,统一了中原,于公元前2697年黄帝即位。这一年,也即是道家的道历元年。
黄帝之所以被后人尊为中华人文始祖,不为别的,都是因为他对中华文明的贡献确乎是非常重大。关于他那部举世闻名的中医宝典《黄帝内经》自不必说,即便是熟食酒肉这些吃的,衣裳鞋帽那些穿的,炼铜建房这些用的,俺娘唻,相传都无不全是他领导人们所发明的。甚至,而今迷倒无数外国人的足球也是他那时候发明的。2004年,国际足联就正式确认,足球起源于俺老家山东的临淄。足球,即是当年黄帝踢着耍而被叫成蹴鞠(cù jū)的个玩器。
“垂衣裳而天下治”,咋理解?这意思是,您寻思黄帝、尧、舜们是如何治天下的,咹?啊呀,您不知道,人家便是像把衣裳垂起来那样而去一料治,哎,竟就让天下走向大治了哩。
如此一说,俺考虑您大半便会纳闷,便会头大。咋?就像把衣裳垂起来,似这般,便能让那个天下走向大治了?不是在开玩笑吧?俺要跟您讲,这还真不是在说着玩的,吭。
那么,“垂衣裳”与“天下治”到底又是怎么联系着的呢?原来呀,人身上的这个包装,这个外罩,也即是现在咱叫着服装的个东西,一起初,大约人们是把些树叶之类东西披挂在身,以求挡雨,也好遮羞。后来,有了麻布,就把麻布随便扯块披在身上,样子估摸着也便如同兄弟您老婆的那件围裙差不多,不论挡雨或遮羞啦,干活啦,是都多有不便。再后来,人们就“一分为二”地发明了衣和裳,这么着便有了专门用于上身穿的衣和专门用于下身穿的裳。自打衣裳那么一出,就标志着人类有了巨大进步。咋这么讲?因为,那便有分工了啊。有了分工,这衣光穿在上身就中了,那裳也只往下身穿就行了,这不便省事多了嘛,对啵。
妹妹,您可别少看了此种分工呐。您想想,要是没有分工,该往下身穿的些如裳之类硬去往头上套,那得费多少洋劲?硬套进去,也不得体不是。同样,该往上身穿的像衣的些东西若偏要往腿上穿,就更不成个模样。而且,最重要的是,这种分工给人们所带来的用“一分为二”光辉思想去看待及处理问题的典范作用,对社会进步的意义,那可委实是极其重大。对此,等我们把“垂衣裳而天下治”真正理解透了,您便能充分体会到。
既然人身上的这个包装“一分为二”地分为上衣和下裳怪不糙,却道,其它事事,比如治理天下,是不是也可如此“一分为二”地去治理呢?哇噻,您算是说对了,人家黄帝、尧、舜氏,他们恰恰就正是如此“一分为二”地去治理那个天下的。
“垂衣裳而天下治”便是说,您当黄帝、尧、舜氏的天下是咋料治的?您看人穿上衣裳立起来,这衣裳不就自然垂下而分出个上衣和下裳了么,黄帝、尧、舜氏治天下便像垂衣裳那样去顺其自然而不勉强地把社会也“一分为二”地分出个上下层,而后,让上层的人去专管上层的事,让下层的人去专做下层的营生,这就使社会有了分工。有了分工,便能像如今的现代化大机器生产一样向精细化方向迈进了,便有利于人们各善其道地步步走向更加文明了,上层的人就可专管社会治理等形而上的事情,下层的人就能专管渔猎、农耕等生产方面之形而下的事务了。如此一来,社会便有了衣和裳,便有了天和地,便有了阴与阳。有了阴与阳,一阴一阳就能成其道;成了道,不用说,便可定乾坤,便实现天下的那个大治喽。
由《系辞传》的这番讲法来看,在黄帝、尧、舜时代之前,天下肯定是不分上下层的。那时一个头脑简单却能干一手好活的人,很可能并捞不着常种地,倒光要去墩庙堂上的办公室,而一些有头脑却手无缚鸡之力,宛如早年文革期间的“臭老九”一样的人,倒很可能大部分时间要去捕鱼晒网、下地干活,从而,闹得社会上层的事情没有专人管,下层的事务也做不到个好处上。能力不济的人去墩办公室,也不要紧,最可怕的是像蚩尤这种本该让人踩在脚底下的缺德之人,却天天高居在庙堂之上,到处暴虐百姓,那就会把整个天下搞得鸡毛炒韭菜是一派乱七八糟,让人感觉日子又走到头了似的。最终,正是有了这垂衣而治的伟大一变之后,才在个天下治理上分出了阴与阳,才使德才兼备之人升到上层建筑上,进而才使人们走进了天下大治的新时代。足见,“垂衣裳而天下治”确乎是人类的一种巨大进步。
在此,我们要特别注意“垂衣裳而天下治”的个“垂”字。什么是“垂”?所谓“垂”,应是指穿着衣裳端端正正站起来而让衣裳自动垂下去。想想那种样子,“垂”字起码要包含四层意思在里头。一是,将衣裳穿在身上;二是穿上衣裳,还得站起来;三是,站得还要端正,要垂直于地面;四是衣裳是自动垂下去,而断不是像您家俺二嫂一样去用只小手给您硬扯下去的。可见,一个“垂”字,便包含了穿、站、正、自然耷拉下去这么四层意思在里头。如此的一个“垂”,就活灵活现地道出了“垂衣裳”的四大要点。由“垂衣裳”那四大要点,尤其是从“垂”的第四层意思看,便能充分理解到,黄帝、尧、舜氏把社会分成上下两部分完全是根据“与天地准”原则,而顺其自然地去公正相分的,却断不是勉强而为,是像穿上衣裳站起来后,衣裳自然垂下一样顺其自然地去分,却并非是依据个人好恶,依据顺眼不顺眼去生拉硬扯地分。也就是说,天下人能干得了什么便让他去干什么,谁不愿意去干啥,就不让他去干啥。不管您干什么呢,哎,也不过只有分工不同,而并没有贵贱之分。至于后来,有了统治者与被统治者的贵贱、尊卑之别,俺槽,这大概便是以后才发生的事咧。
哦对了,从“垂”字的那四层意思咱足以体会到,人家孔圣人遣词造句的能耐,哇噻,简直是厉害得没法治。一个“垂”字,就活生生彰显出了穿、站、正、自然耷拉下去这么四层意思,一个字就顶四个用,真是一句能顶一万句。您想想,若此处不用“垂”而随便用个“穿”的话,那可就不太妥当了。为什么?因为,穿着衣裳不一定是站着,也可能是躺着的。假如,明确地去用个“站”啥的呢,也不能尽其意。因为站着的,也可能把个腚歪到一边去。所以说,也便只有用“垂”字,才最透辟、最精当、最丰满。一个“垂”字,就活脱脱朗显出了《易经》之“与天地准”这一天则的精髓所在。能精当至此,的确也已经是挡住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