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臧侃《周易》


  5. 重门击柝



  “重门击柝,以待暴客,盖取诸《豫》”这一节里讲的“重门”,就是指一道门又一道门地门门相套。陈年间,并没有现在的防盗门,所以,要牢靠便得一道道门来又一道道门地去封闭严实了。“重门击柝”的“柝(tuò)”,为旧时守夜用的梆子。今天,不论大小单位,有钱的都要安上个“电子眼”,值夜班时只需在屋里看看屏幕便中了。可老年间晚上守夜不是没有“电子眼”么,哎,也不要紧,有办法。人们就把块木头从中间挖空了,做成个梆子,到了夜间定时出来巡夜时,便把个梆子举在手,敲得它棒棒的响,这也即是打更巡夜了。后来,有了锣,锣比梆子还响,自然,锣大半就都代替了梆子来巡夜。那梆子呢,便几乎堕落成卖豆腐的专利品了。时至今日,在农村一些地方,您还能看见有敲梆子卖豆腐的。为什么要打更巡夜?当然,主要就是为了安全。待有暴徒时,一阵急梆子敲下去,人们便会闻声围围上来制止他作恶。另外,打更巡夜也可以报时。人倘在炕上虽然没有座钟手表啥的,可一听梆子响了几声,也便能晓得是几更天。这种情景,现在在电影里,有时还可以见到。
  “以待暴客”的“暴客”,是什么家伙?“暴客”,就不是普客。今天咱们坐火车,有动车,有特快,有普客。那普客,即是指一般的普通旅客,对啵?而这“暴客”,那便断不是个普通客人了。他能是个啥呢?不用问,他肯定就是些个非抢即偷或发坏的熊家伙了。
  可见,“重门击柝,以待暴客,盖取诸《豫》”的意思应该是,像用一重又一重门和敲梆子巡夜措施来保证安全等这档子事呀,哎,它大约便是从《豫》卦中来的咧。
  咋如此讲?咱先来看看《豫》卦究竟是说了些什么吧。《豫》卦《卦辞》告诉咱:“豫:利建侯,行师”。“豫”,即为《豫》卦的“豫”,是指事先的些周细预备等事体。“侯”,则指事情在生发之前,所预备下来的各种条件,它既包括各种“形而下”的像根据地、洋楼、小汽车、二锅头等物质条件,也包括各种“形而上”的诸如射箭的方向、人生的终极目标、品德修持等那样一些思想上的条件。“行师”,就是行军打仗。《卦辞》的意思是,这“豫”,这做事前的些个调查研究与周密计划呀,哎呦喂,它是太有利于“建侯”,太有利于做事之前去预备那些“形而下”和“形而上”的各种条件了。特别像行军打仗这等重大事情,如果提早没有个“豫”,提早没有个调查研究与周密计划喔,那简直便是老鼠日猫腚,诚心是想去栽跟头。所以,《礼记•中庸》里谆谆教导人们:“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
  再看,《豫》卦上六爻《爻辞》道:“冥豫,成有渝,无咎”。这是啥意思?“冥豫”的“冥(míng)”是形声字,小篆字形从“日”,从“六”,发“冖(mì)”声,原指阴历十五月儿圆,而到十六日,就开始亏缺而幽暗了。因此,“冥”本义即为昏暗。迷信的人,也把人死后进入的世界,叫冥界、冥府,也即是百姓讲的那个“地府”、“阴间”。“冥豫”,咋讲?人做事之前的这个“豫”,自然它是在事情尚未抵达水落石出那一步,也即是在事情还未变为现实的“时位”上而来进行的些行为。在此“时位”上进行的行为因为事情还未变为现实,所以,人便像在昏暗的阴曹地府中一样,什么计划啦,预案啦啥的,不用说就都是估摸着差不多而制定出来的。只凡是“豫”,便全是这种情况。此种情况,就是个“冥豫”。
  正因为“冥豫”,是人在事情发生之前约摸着去做的,因此,那些所预谋的事事,肯定便会“成有渝”。“渝”,即是改变,变化。“成有渝”的意思就是,您当下对这些事情估摸着做得些个“豫”,估摸着做得些个计划、预案等东东,要是果真到了那一天,果真到了事情水落石出而成为现实之际,哎,它奶奶的,便必定会有些变化。到时侯就会发现,在您的这些个“豫”里头,有好多是与现实不相符,是与现实有着很大差别的。
  但是,尽管“豫”起事事来总会有与现实不相符的那样或这样的变化,而此种事前的“豫”,它却又是“无咎”的,是没啥过错的,是没啥罪过的。那么,如何便会有“咎”,便会有错了呢?这么说吧,如果,您觉得反正事情都还尽在个昏暗不明的变化之中,不管如何“豫”来“豫”去,待到事情成为现实时都会有“渝”,都会变化,由此,干脆就把个“豫”当垃圾给拽了,凡事便不再提前有个预谋了呀,咦,这您就会有“咎”,就肯定要有过错喽。
  足见,《豫》卦上六爻《爻辞》即是在告诫人们,尽管事物都在个变化不确定当中,可该“豫”,您还是得去“豫”。凡事不去“豫”,那还真不中。
  您望望,这《豫》卦,它便讲了如此一些凡事总得先去预备、预防的意思。无论谁,只要把本卦盯上几眼保准立马就会想到,等什么时候有了钱,即便不抽烟不喝酒也得抓紧将自己家的门口安上两道门,或干脆买个防盗门安上,好别让那个老婆晚上自己在家吓得慌。
  所以,这里才说“重门击柝,以待暴客,盖取诸《豫》”,才说像用一重又一重门和敲梆子巡夜等措施来保证安全那档子事,啊呀,它肯定就是从这《豫》卦中来的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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