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失踪这活儿是最不好干的活儿。首先就没法判断人是自己想把自己藏起来的,还是别人把他藏起来的。
谢大雷问了个大概,让于常他们去做一个详细的笔录。
天一亮,谢大雷琢磨了琢磨,拿出手机翻在省纪委的同学电话,一边心里骂,大爷的,自己反正用不上,不用白不用,为了找一个村支书,还得动用私人关系,谢大雷的欠饭账单上又多了一个一。
电话一接通,对方压低声音说了句,在领导这汇报工作,等会说。说完就挂了。谢大雷一个喂字卡在嗓子眼,一口气提着没出去,真觉得噎得慌。他撂下电话喝了口水,手指头在桌子上敲来敲去,内心深处,他并不认为薛振汉失踪了,新闻上播报事故,总会这么说多少人死亡,多少人获救,多少人失踪,从精准的角度说,没见着尸体的确实不能说死了,但是从刑事角度来看,是不存在失踪这个词的,人怎么会失踪呢?又没有外星人抓走了,只有两种可能,死了或者活着。
证明活着不难,进村走一趟,摸清薛振汉的人际关系,没其他作风问题,这个年纪的人撇家舍业的去玩失踪,代价太大,口口声声的重新开始,并没有几个人能实现。除非是原有的一切太不想要了,即将拥有的一切太想要了。
假设薛振汉的家庭关系单纯,在一个上有老下有小的环境中,神秘消失这件事,成立的可能性就更小。那么就可以推断,薛振汉死了。
关于死,还有几个可能,自杀和被杀。
虽然说村里的拆迁改造麻烦远比办法多,但从来没听说,工作压力大,村干部自杀的。就算是有贪污,也多半舍不得自残,都是被残。
那么被杀又是因为什么?一拆迁,涉及到补偿给钱,村里的各种矛盾就和韭菜一样,割了一茬还有一茬,光是他们辖区的派出所民警就头疼不已,下村搞治安,村干部都不配合,两拨人为拆迁打架,警察去了维持秩序,搞笑吧。可能怎么办,人家只是摆架势,没动手,你上去干嘛?
很多时候,警察招骂,可干的那些活儿,并不是警务条例里写的那样简单,该管的是一定要管,不该管的能不管吗?等两拨人动起手来,打出人命,领导又该追究你不早点作为,干脆,警察就比一百块钱雇佣的站场子的愣头青还得敬业,到的早,走的晚,背地还被人骂。
当干部的没有不被人恨的,一人难称百人心,何况是当家做主的村干部,总有些政策,有人欢喜有人烦,想不招人恨都难。但话又说回来,因为招人恨而动手杀了村干部,这人胆子也够大。这得多大仇呢?到了致人死地的地步?
当然,还有一种可能,薛振汉让人绑架了,可谁做这么大的案子不是为了钱?两天了,家属也没接到电话,这也够蹊跷。
等了十来分钟,谢大雷觉得够久了,电话没打回来,他不耐烦的站起来,叫着齐亮亮和他去村里转转。
其实,在谢大雷的时间概念里,十分钟可以办很多事,抓人好几个都弄住了,但是在官场上,十分钟算什么,不回电话也是常有的事,主要看谁官大,或者这关系值不值得维护,值不值得回,值得多快回。
在官场上,一切都是天平上的砝码,谢大雷哪懂这个。
@sunshine_time 2016-10-21 17:35:00
楼主,辛苦了。工作之余的时间都贡献给这个楼了。我也不催更,就静静的等着。攒个3-4天一起看,感觉还算过瘾吧。楼主加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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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啦兄弟
5、
大刘庄在海城开发区和市区的交界处,如今开发区被列入省级开发区,这一大片的区域,包括大刘庄在内的几个村,都列入了拆迁范围,大刘庄的三分之一已经拆的差不多了,谢大雷刚上班的时候,刑警大队对面还是一片二层的民宅,出租的房子和租房的房客,组成了这一片区域的特色,小饭馆,网吧、台球厅,还有粉红色的洗头房,琳琅满目,包片的片警特别不愿意接的一个区域。
拆除的民宅,已经在村外盖起了回迁房,有意思的是,回迁房的房价因为村民多,怎么也上不去,尽管开发商已经把回迁区和商品区隔离开,村民之外的人还是不愿意买。就形成了一种奇特的现象,村民手里攥着三四套房,几十万的拆迁款,租也租不上价,卖也卖不上价,也不愿意去干点其他的工作,就靠不多的房租过活。
租金越多,这块的人口流动性就更大,有稳定工作和体面职业的人更不愿意到这里,恶性循环,这块区域就成了郊县青年到城市打工的第一个落脚点:便宜、方便,群体融合度高。但对于警方来说,治安差、刑事案多发。
最早拆迁的村子的西半部分,已经变成了一条崭新的马路,双向八车道,特别的敞亮,在这块区域稍微靠南,就是盖了两年多的回迁区,20多层的高层住宅,四栋楼,一条狭长的入口,门口坐着一位歪戴着帽子叼着烟的大爷,热的把领口的几个扣子都敞开了,还拿着一块广告纸在扇,可不是嘛,他的工作室是个玻璃罩子,这天气一晒和烤箱差不多。
谢大雷进门的时候,看门师傅看他没看他一眼,齐亮亮摇摇头,“这还要保安干嘛。”谢大雷马上回了一句,“解决村民的就业。”齐亮亮背后竖个后指头,哦了一声。也是啊,土地没了,一村人干嘛去。
大队部在物业楼,几个翘着脚的男人正在大声嚷嚷,谢大雷推开门探了探头问,谁是村主任?
一个胖子站起来,这是真胖,就站起来这个动作,脸上和脖子上的肉都跟着抖了几下,挺烦躁的问,干嘛的?
谢大雷说,刑警大队的,来办案。
胖子这一听稍微客气了下,示意几个胡侃的男人别说话,还给谢大雷让出一个板凳,办公室里都是烟,办公桌挺高级,背后还插着一面旗,可惜,桌子上除了一个烟灰缸,毛也没一根,最起码装也得装的像点,比如放根笔,这也没有。
胖子递给谢大雷一根烟,谢大雷接过来,胖子又客气的帮谢大雷点上,齐亮亮挺奇怪的看着今天谢大雷超乎寻常的举动,平时队长不是最烦这一套的吗?今天这是怎么了?齐亮亮不明白,这叫入乡随俗。在村里,别人递烟不接,是不给对方面子的事儿,除非真不抽烟,而接受对方的点烟,相当于默认自己比对方身份高,谢大雷故意造成这个局面,为下面的工作开展打下基础,如果反过来是谢大雷去点烟,这询问工作反而不好干。
齐亮亮到底还年轻。
6、
烟抽了半颗,谢大雷也没开口,胖子先问,“是不是来打听振汉那个事儿?”
谢大雷点点头,还是没说话。
谢大雷越是这么端着,胖子越觉得压迫感,其实谢大雷心里也没底,村干部之间到底谁和谁关系近,说的话可信度多高,他拿不准,干脆先少说多听,再发问。
胖子叫薛海波,职务是村主任,看大门的是他大伯。
“振汉真失踪了?”薛海波问谢大雷。
“我们这不是来打听打听啊。”谢大雷的回答很太极,既没有明确回应,但又回应了。
薛海波很快把一根烟吸到了头儿,烟屁股一扔,他努力抱着俩胳膊,其实挺费劲的,都是肉啊,“我觉得振汉是得罪人了,出事儿了。”
“哦?为什么这么说?”谢大雷抬起头问。
“振汉这些年,得罪的人太多了。”胖子一说话,腮帮子上的肉就跟着乱动。
“当干部哪有不得罪人的。”谢大雷看起来像是给薛振汉开脱。
“不是那回事,振汉嘛事太较真,他要是早点和政府签了合同,俺们村这一片早就拆完了,你知道上次谈的补偿是几比几?现在才给几比几?一家差出几十平来呢,他不干,说推不动就不拆,现在你看,隔壁的村都住进去了,我们这才弄了一少半,开发商也不搭理这茬了,晾在这了。呷。”薛海波抱怨。
“那这也不是他一个人拍板的吧?肯定得村委会投票决定啊?”谢大雷不解的问。
“走形式,就是走形式,最后不还是那几个人定。”薛海波摆摆手表示不认同。
“那他得罪谁最多?”谢大雷冷不丁抛出他想问的。
“这可不好说,这一停工,损失的户家都算着,大半个村呢。”薛海波一点不上当,轻轻把谢大雷的问题又避开了。
谢大雷也没指望太多,村干部是最不可能拿到有效信息的人,都是人精,不然能干这活儿。
“薛振汉失踪那天,你们谁见他了?”谢大雷心想,反正你也不好好说,干脆连你也捎带讯问了。
“我那天去镇政府报材料了,五保户,低保户好几个,不信你问镇上,上午就去了,中午在镇上喝的酒,就没回来,你问的这个问题,振汉家里来问了好几次了,那天中午振汉还给我打电话,说有个户的低保跟镇上申请下能不能再加上,下午好像人就不见了。”薛海波说。
“你们这几个人办公?”
“你也见了,刚才在你对面坐的那个高个,是治保主任,没什么事,大家也都不坐班,我们这也没个监控,振汉的车倒是一直都在院里,昨天他家里才开走的。”薛海波指指窗户外头。
“薛振汉除了家里,还有不错的人嘛?”谢大雷问的很委婉。可薛海波又不傻,“这个不好说啊,我是没听说过,可谁干这事儿也不明着啊对吧。”薛海波小眼闪着狡黠的光。
听到这,谢大雷终于判断出来,这个人,一定不是薛振汉的队友。说不定正为薛振汉失踪而偷乐,人都找不着了,还在这给人家挖坑。
7、
谢大雷离开村大队,沿着村里满是垃圾的大街走着,有几个垃圾桶都要溢出来了,看这样子,薛振汉领导的也不咋样。
往前走了二百多米,几个老头蹲着抽烟,谢大雷也凑过去,老头们一看生面孔,刚还热火朝天的讨论,突然不吭声了,谢大雷挺尴尬,“各位老爷子,我是咱们这刑警队的,想跟您打听打听振汉的事儿……”
还没说完,有个老头先站起来,“哎呦,我得接孩子去了,到点了。”他这一站,其余几个也站起来,拎着自己的板凳,真是一哄而散啊,成语说的没错,跟在后面的齐亮亮对古人总结的颇为服气。
“谢队,这样不行吧,怎么村里和防贼一样防咱,这振汉人缘这么臭啊?”齐亮亮凑到谢大雷身边。
“哎,谁知道啊,这村干部都这鸟样子,村民还能说啥。人家是失踪,不是没了。要是没了,估计说话的就多了。”谢大雷一脑门子汗,站在大街上左右看看,不知道去哪。
没走两步,电话响,掏出来背对着太阳一看,噢,纪委的同学终于想起来回电话了,一个多小时了,这跟领导汇报的什么材料啊,裹脚布吧。
接起来,谢大雷就没好气的喂了一声,对方一听这口气就知道谢大雷那臭毛病又来劲了,“大雷啊,我跟你说,刚才真有事……”
“得了得了,你有事没事的吧,我跟你打听个事儿啊。”谢大雷截住了对方的话。
“你说,我看看能不能办。”对方矜持着,这分寸拿捏的,有毛病吗?没毛病啊。
“我这辖区有个大刘庄,村支书找不着了,可能被省纪委的人带走吗?”谢大雷问。
“怎么可能,省里这些大萝卜还弄不过来,哪有那么长的手去够一个小萝卜。你问问市里呢?”对方说。
“市里,家属说打听了,没有。要是都没有,这个人就是失踪了被绑架了,就是我的案子了。”谢大雷算是自言自语。
“你还在刑警大队弄案子啊?怎么就不寻思调动调动,苦哈哈的有嘛意思。”对方问。
“嘛也不会,就会破个案子,你们抓大人物,我们搞点小人物,不挺好啊。”谢大雷呵呵呵的,齐亮亮听着就别扭,眼前已经出现了电脑屏幕上,一排敷衍的“呵呵”。
“说真的呢,我和你们局长吃过好几次饭,还和他提起过你,哪天安排下,坐坐。”对方说。
“算啦,我觉得一线挺好,当官什么的,也不适合我,哪天再让你收进去。”谢大雷打着哈哈。
说着,对方进入另一通电话,跟谢大雷说,我这有个电话得接,先挂啊,回头说。
拿着电话,谢大雷有点发呆,纪委的同学跟他曾是一个宿舍的,当年实习的时候,大家都摩拳擦掌的要投身到公安战线上,对到手的大檐帽擦了又擦,虽然明知道那是临时给发的。
实习结束后,这位老兄考进了纪委,确切的说是女朋友的爸爸把他弄进了纪委,谢大雷如愿考进了海城公安局,如今,对方已经是正处级干部,没取消公车前,出入都有司机,谢大雷正科的路就漫漫长征了好几年。
谢大雷倒是没抱怨命不好,各有各的喜欢。
只是,眼下手里这个活儿,该怎么干呢?俗话说,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还无处下手了。
8、
谢大雷犹豫着,给振汉媳妇打了个电话,按照指示的楼牌号,去了振汉家。振汉家一个亲戚在楼下迎着,上楼的功夫跟谢大雷打听,有没有眉目,谢大雷也不知道咋回复。振汉媳妇叫秀英,一脸茫然的坐在沙发上,看见谢大雷进来了,赶紧站起来打招呼,“队长,有信了??”
“没,我们还想再问点情况。”谢大雷坐下来。
“您想问什么?”
“还是没人来电话是吧?”谢大雷问的比较含蓄,是想问有没有绑匪来要钱。
“没有。一个电话都没有,你看我手机一直在充电,不敢关机都。”秀英眼眶子都黑了。
“和你们家比较近的亲属,朋友啊,振汉有没有结仇的?”齐亮亮插话。
“哪有啊,想不起来啊,振汉人还算脾气好,一般不怎么发火,也就是在村里,因为拆迁的事儿可能得罪人了,但是也不是一户两户啊,这可怎么说。”秀英家一个亲戚说,秀英介绍,这是振汉的堂哥。
“那有没有打架什么的,有人放话说要弄振汉或者报复的?”谢大雷再问。
“也没记得他回来说过,多大点事啊,至于把人绑了?”秀英堂哥说。
“谁说把人绑了?振汉又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儿,谁这么把他绑了?”秀英提高声调,有点急了。
是啊,现在谁也不确定,振汉到底是自己消失的,还是出了状况。
“不让人绑了,这人上哪了?振汉外头又没人,放着老娘孩子的不管,他干嘛去了?”振汉的堂哥理论。
谢大雷咳嗽了一下,打断这争执,“一切都没定呢,咱们先找找这有矛盾的人和地方,大伙都好好想想,你们想到了,我们就去查。”
“艾,毛头沟的那个表弟,上回因为老姨去世那个事儿,不是闹的挺不愉快,当时出殡的时候,表弟就撂下话,说早晚让振汉知道他不是好欺负的,谁还记得这事儿?”堂哥把目光在屋子里扫了一圈,希望有人赞同他。
“上回去的人还有谁?咱这边还有谁,都想想,当时怎么说的。”振汉的大伯抽着烟,坐在板凳上,也是一脸苦相,是啊,振汉这一出事,受影响最大的当然是这个家族的人,村里混什么,还不是混谁家门户大,在村里说了算。
“是有这个事儿,我们当时去的,表弟嫌振汉当着本家没给他面,是说这话来。”振汉的一个堂兄弟附和。
谢大雷仔细的在本子上记了这个表弟的电话地址名字,又嘱咐大家再多想想,转身出了门。
一下楼,谢大雷就给冯明亮打电话,让他从户籍信息查这个表弟王朝刚,没有前科,34岁,俩孩子爸爸,农民。
薛家说的怎么回事呢,王朝刚的妈是薛振汉的姨,去年年中的时候,得病死了,王朝刚的父亲是二婚,头前死了一个老伴,已经埋进了祖坟,王朝刚的妈再入葬的时候就没位置了,王朝刚的爸还在,有点糊涂,对这个事儿不哼不哈,薛家这几个外亲有点不高兴,就让王朝刚去处理,言语不和,王朝刚和薛振汉还推搡了两把,穿着一身孝,王朝刚觉得当着那么多的本村人,振汉没给他面儿,撂下狠话。表兄弟也就此不再来往。
9、
会是这个王朝刚吗?从毛头沟到大刘庄有40多公里,薛振汉的通话记录里并没有和王朝刚的联系,是不是都得去看看,薛振汉失踪已经第3天,如果是绑架了,不要钱都不正常,要是亲戚之间倒是有点可能了,就为了解恨呗。
听说王朝刚会武术,谢大雷把于常、王帅、齐亮亮都带上,马上赶往毛头沟,到了村里,天都黑透了,主要是路不好走,谢大雷搞不清楚,这山高路陡的为什么非得要住在这里,黑灯瞎火的开车,于常眼睛都快贴到车玻璃上了,旁边齐亮亮还给他看路,一路保持20公里的时速才蹭到村里,下车看于常的眼,又红又肿都快睁不开了。
好在还是海城的辖区,通过其他所的兄弟,找到了包片的民警,又辗转找到了村干部,深夜里一敲门,一村的狗都在叫,一点灯光几乎都没有,倒是月亮挺亮,海城还得开空调,这里穿短袖有点起鸡皮疙瘩。
村长已经睡了,光着膀子来开门,把谢大雷几个让进门,就这功夫,谢大雷几个人已经给山里的蚊子啃的七七八八,估计是很久没见过外来的人,尝着比较嫩。
进了门,几个人还在不停的挠,一个包都和豆子一样大,白嫩的于常一条胳膊都成了红的。谢大雷的胳膊上和搓板一样密集。
村长介绍,这个王朝刚年轻的时候看《少林寺》看的,也去过河南学过武术,学了四五年才回来的,挺壮,也就是说,当时薛振汉推搡人家,人家没还手,不然,早给打死了。现在王朝刚和父亲一起住,就毛头沟的中间位置,全村一共一百多户,分散的又远,王家也就好找。
尤其是村长说,王朝刚最近几天都没在家,昨天刚回到村里,谢大雷觉得疑点有点大,会不会把薛振汉弄到这山沟里来了?这要是弄来,别说不好跑,想求救都挺难,但是为了葬礼那点事,至于吗?何况是亲戚呢?
不管怎么样,都得到王家看看。
王朝刚家的宅子在村里算中等以上,门口贴着瓷砖,齐亮亮摸了摸啧啧点赞,“咋弄上来的?人上来都费劲,还把瓷砖扛上来?”
王家的大门很不好叫,好几条狗一起汪汪,隔着门说话都听不清,里面的人不知道外面是谁就不给开,双方隔着门交涉了足足十分钟。
王朝刚个头不高,但是特别壮,肩膀宽的几乎顶于常1.1,俩胳膊上的肌肉拉门栓的时候高高的鼓起,齐亮亮下意识的站在了最前面,用身高和体重悄无声的从气势上去压制。
“干嘛的?警察找我干嘛?”王朝刚显然是睡着了被喊起来的,眼角有点黏糊糊的东西,头发也压的朝哪个方向的都有。
谢大雷没理他,齐亮亮一把扒拉开王朝刚就往里走,王朝刚彻底醒了,咋咋呼呼的在后头喊,张开两条胳膊拦着,“干嘛的干嘛的?大半夜的抢劫啊。”
谢大雷几个人还是不说话,这是谢大雷制定的策略,为什么不打个电话直接问问呢?因为薛振汉找不到人,谢大雷担心人扣在哪,任何一个怀疑地点,他都恨不得能直接先过去看看,到底有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