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案纪实(不虚构 不夸张 真实案例纪实贴)

  42、秀英已经得到了谢大雷抓回刘常山的消息,很可能就是他的局长大人说出去的。
  秀英这回没在发短信,直接给谢大雷打电话,上来就问,“谢队,我们振汉在哪,刘常山那个挨千刀的有没有说?人还活着吗?”
  谢大雷犹豫了下,“大嫂,审讯我们还没做完,还得等等,有消息我第一时间通知你。”
  秀英哪里肯依,还追着问谢大雷,“人都抓回来,他还不承认咋滴?”
  谢大雷有点烦,受害人家属这种情绪他能理解,但是不管不顾就有点说不过去,“大嫂,我们这还挺忙,按照法律规程,没有结论之前,我们也没义务和受害人家属通报,我要去审讯了,回头再说吧。”
  秀英也不傻,让谢大雷揶揄了这一回,讪讪的挂了电话。
  谢大雷回到办公室,才感觉浑身散了架。他从柜子里刨出一件T恤,到隔壁的水房冲了个凉水澡,准备回趟家。
  王小莉果然做了一桌子菜,居然有6个。老岳母还给他用热水温了一点酒,他和老丈人说了会话,给他捏吧捏吧小腿和手臂,讲了讲这几天的大概,老头嗯嗯哼哼的回应着,厨房里还有香味从窗子透进来,谢大雷打了一个大大的呵欠。
  水足饭饱,他帮着王小莉收拾碗筷,王小莉轻声问他,“人抓住了?”
  “嗯,弄回来了,就是不说话。”
  “那怎么办?”
  “磨呗。”
  “不会抓错了吗?”
  “应该不会。”
  “你换下来的衣服呢?
  “门口鞋架上。”
  “嗯,我给你找出几件,你带去办公室吧,省的回头出差走得急,又没换洗的,内衣也放进去了。还放了一个简易刮胡刀和一块香皂。”
  谢大雷从背后轻轻抱了抱王小莉,腰身有点中年人的柔软和松懈,但肩头还是那股子熟悉的味道,有点肥皂香,又有点洗发香波的味。好像小时候被妈妈抱在怀里的感觉,特别的踏实。
  天一亮,谢大雷就匆匆赶去了大队,昨天大家都休息,中队的兄弟在值守看人,他们总共还有24小时审讯刘常山,如果他不说话,就得送到看守所,提审比较麻烦,但他也没信心在24小时内搞定,所以更要抓紧时间在去厅里报道前,先看看什么情况。
  刘常山一点都不甩他。谢大雷磨蹭到上班时间快到了悻悻的去厅里培训,人在曹营心在汉的感觉非常的不爽。
  而中午休息的功夫,他接到齐亮亮的电话,刘常山要么不说话,要么就胡乱说,一会说找朋友去,一会说就是出去旅游,反正就是不提薛振汉的事儿。
  果然,最后不得不把人按照规定送进看守所后,期间局长这边一直在催结果,谢大雷拿着电话都想骂娘了。
  好在培训只有一天半,和那那位部里的专家合影留念后,谢大雷脚底抹油赶紧奔大队,换下衣服,拉着冯明亮又去了看守所。
  到的早,他们是下午第一波提审的人,刘常山几天没见,脸也白了,头发也短了,穿着小黄马甲,还挺精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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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3、
  刘常山见谢大雷的第一句话就是,你们把我吊起来吧。
  谢大雷听完笑了,“刘常山,你看见墙角的监控了吧,把你吊起来,我得进去,再说,你这样的爷们,用的着吗,一人做事一人当不就完了。”
  刘常山还是不说话,谢大雷和他开始聊崔喜梅,聊他的正房,聊他的孩子,但是谢大雷说十句,刘常山回一句。
  聊了个把小时,说的谢大雷额嘴都有点干了,刘常山跟谢大雷扬扬手,“你给我哥带个话,让他照顾好我爹。”
  谢大雷正低头抽烟,一听感觉有门,“带话行啊,你的事儿总得说说吧。”
  “说说吧,就是我干的。”
  “你一个人干的?”
  “我一个人干的。”
  “人呢?”
  “人没了。”
  “在哪?”
  刘常山又不说话了。谢大雷理解,这是嫌疑人在过自己的心里坎,对于交代出来的部分内容,内心还是纠结斗争的,谁也不愿意和别人承认自己做过的坏事。
  “埋了。”
  “埋哪了?”谢大雷听到这,才确定,薛振汉真的没有了。
  刘常山说了这样一个案发前后,他想承包村里建筑垃圾的运输,薛振汉之前口头答应过他,但是后来反悔了,因为没有签合同的凭证,刘常山就只能一趟趟找薛振汉。
  事发的那天下午,刘常山确确实实去找薛振汉,但是也确确实实并没有想作案,他俩出大队的时候不止门口的保卫大爷看见,有人不愿意说,这也是谢大雷绕来绕去找不到目击者。
  下午4点多,刘常山和薛振汉从村里出去,开的是刘常山的破桑塔纳,他俩到郊区和城区结合的村口去吃狗肉,那家狗肉馆在附近都挺有名,据说是现杀现卖,那么吃着吃着狗肉,怎么把薛振汉埋了呢?
  刘常山说,他们过了监控里拍到的那个地道桥,就拐上附近一条垃圾场的小道,8、9点的夜里,天很黑,刘常山继续和薛振汉协商运输建筑垃圾的事儿,薛振汉喝了点酒,口气更加的坚决。
  “我就是拿出把枪来吓唬吓唬他。”刘常山说到这,谢大雷打断了他,“枪?你哪来的枪?”
  “买的。”
  “从哪买的?”
  “增城”
  “谁卖给你的?”
  “老黑。”
  谢大雷和冯明亮递个颜色,老黑是谁啊?就是他们一直没有打照面的湖南籍黑车司机。刘常山接着说,他拔出坐垫下面的枪来吓唬薛振汉,坐在副驾驶的薛振汉再喝多了,也知道那是个危险的家伙,用手拨拉了一下,刘常山说,枪走火了,打在了薛振汉的脑袋上,薛振汉喘了几口粗气,嘴里嘟嘟囔囔说了几句没听清的话,人就断气了。
  “等会,枪打在心脏上,流血了吗?你的坐垫脏了吗?后来在哪清洗的?”谢大雷追着问,有他的想法。
  刘常山不太明白,为什么他们不关心薛振汉埋在哪了,枪在哪,反而关心车垫子在哪洗的,“在锦城一个洗车店,后来店里把坐垫留下了,我买了一副新的。”
  谢大雷一阵感慨,洗车店那么费劲的挨个找,工作还是没做到位,虽然思路是对的。这案子又留下点经验教训。

  44、
  带着刘常山去找薛振汉尸体的那天,有点下雨,刘常山已经是手镣脚镣加身,没有赵子涛那样的壮汉提着嫌疑人,自己走还真是挺费劲。
  刘常山坐进带铁栏杆的警车,就像回家一样和警察们聊天,一路只给坐在前排的谢大雷看,“谢队,那天我就走的这,沿着国道一直走,过了铁皮寨子,往前不远有个小桥,过了桥一拐弯就是。”
  谢大雷问他怎么这么熟,刘常山笑笑,上回我被抓也是在这个地方,这个地方方我啊。当时就不该埋这,说不定就没这回灾。
  谢大雷听完回头隔着铁栏杆看了他一眼,这都什么人啊,杀了别人被抓起来,还认为自己有灾。
  过铁皮寨子的时候,于常一眼扫到村口的一排监控,捅了捅刘常山,“哎,这的监控你当时怎么过去的?就不怕给拍着?”
  “我后座有我家闺女玩的一个头套,我给他戴上,把人扶正了,过来的。”
  于常一句我草也是脱口而出。
  谢大雷摇摇头,也是挺费心思。
  车走到一条乡间小路上,刘常山左右端详了下附近的沟渠和走向,指指一个地方说,大概就这。
  齐亮亮和王帅的铲子飞快的挖下去,也就40公分的浮土下面,一个肿胀发黑的身体冒出来,人一露头,法医就上手了,崔军虎今天特意准备了厚厚的口罩和手套,可现场弥漫的气味还是钻进每个人的鼻孔,别提多刺激。
  这可是八九月的天气,小动物的尸体放两天都会臭,别说一百八九十斤的薛振汉给埋到了土里,已经完全巨人观,人也黑的和炭一样,远远的秀英被几个同族的女子架着已经赶过来了,没谢大雷他们的同意,还不能过来,但是还得需要秀英辨认下,可这怎么辨认呢。
  秀英刚过了警戒线,就晕过去一次,几个妇女拍后背掐人中的折腾了一回,秀英缓缓过来,看着那副身体也是愣了一下,她趴在地上隔着一米来远,最后从手表和腰带上判断这就是薛振汉,认出来之后,秀英又晕死过去,对于这个家庭妇女来说,家里的天这回是真的塌了。
  崔军虎的现场勘查需要搭建一个塑料棚子,把小雨挡在外面,白塑料布一搭起来,附近的村民就来围观了,还有拿着手机准备拍照的,不得不拍了派出所的同志去维持秩序,你说你拍个这干啥,回家吃饭的时候观看?
  但人越来越多,这年头,朋友圈一发,小姑娘大媳妇的都来了,还有家长领着小孩子来看。脑子让门挤了么?
  谢大雷一看这场面,让崔军虎赶紧收拾,把人带回去处理,崔军虎摊摊手表示很无奈。
  明天继续哈
  
  45、
  回到队里,谢大雷马上分工,冯明亮和齐亮亮去增城,去找老黑,查明枪支的来源。他和王帅于常要押解着刘常山出一趟远门,这一趟要指认洗车的现场,还要去起获那把作案的手枪,刘常山说的地点,谢大雷也很遗憾,居然就在他多看了好几眼的崔喜梅老爹房子的房梁上。
  这一趟再去锦城,车里的气氛明显不一样,大家说说笑笑的,刘常山居然也和哥们一样参与他们的聊天。好吧,这样的嫌疑人也是没sai了。
  刘常山指认的洗车店,往这个方向开的时候,王帅就觉得好熟悉啊,这个地方他来过,当时因为店面搬家,按照附近商户指认的方向,他们也去找了,但是没找到。可刚好就是这个洗车行,刘常山在埋了尸体后,一家伙开到这里,找崔喜梅之前,先洗了车。王帅很尴尬啊,虽然谢大雷没说什么,但是这样的重大失误,如果早一点发现这个带血的脚垫,就能更早的锁定刘常山就是凶手,这对案件的办理有多么强烈的指向性。何苦让谢大雷一路追一路琢磨,到底是不是刘常山呢?
  可谢大雷什么都没说,只是向附近的商户再一次打听寻找搬家的洗车行,这一回要仔细的寻找,终于在商户所指向的另一条街的南端,一个仓库的入口处,找到了这家没挂牌子但是干着洗车行当的洗车店。
  老板没在,洗车的小工正卖力的擦着一辆比亚迪,刘常山已经不记得三个洗车工的模样,这也很正常,毕竟已经过去了20多天了。
  好在洗车小工还记得这辆县城不多见的海城牌照的桑塔纳,“记得记得,那天就是我洗的,车里有些血,我那个同事晕血,我本来洗别的车,叫我,我才过去的,我还问车主,这是怎么弄的,他说买的肉,没包装好,渗出来了。我拿高压水枪冲了半天也洗不干净,跟车主说换一副吧,他同意了。”
  “那你还记得那副换下来的脚垫在哪吗?”谢大雷这么问,其实是不抱希望的,因为这家店搬了一次家,这种东西还能留着?
  小工抓抓头发,“哎呦,这我得给找找,我们店搬了一次,一堆东西就扔后面仓库了。”
  “没事,我们帮你一起找。”王帅赶紧勤快点。
  “是不是那个车主犯事了?那血是不是人的?”小工八卦的问王帅,他觉得谢大雷不大好说话。
  “咳咳,这个,也没有,就是一起小案子,我们来找车。”王帅说的自己都圆不下去。
  “找车,哦,找车。不对啊,找车要脚垫干嘛?”小工转过来以后,又看着王帅,但王帅没继续回复他的意思,就蔫头蔫脑的带着谢大雷一行人往库房走,库房都是撞过的车上拆下来的车围子、保险杠、还有半截车屁股,不知道怎么撞的。
  扒拉了个把小时,谢大雷拽出一块棕色的垫子,问刘常山,这块?刘常山踮着脚往废物堆里看一眼,“嗯,就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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