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王帅没有车,幸亏只在临城县城活动,想查找县城的冷库需要几步呢?正规的冷库都有营业执照,但是去工商局调这个名单,就一个警察证,估计也不好使。不过他还是决定试试。
在县工商局旁边的包子店吞下去整整两屉包子又喝了一碗鸡蛋汤后,王帅拍拍屁股向工商局走去,今天运气特别好,警察证一亮,拿着大队扣有请各单位酌情配合的大红公函,窗口的小姑娘一愣,打了一个电话后,还真给王帅打印出一份名单,嚯,嚯,嚯,王帅高兴的眼睛都挤没了,小白牙一闪一闪的就差给玻璃柜台那头的姑娘放放电,一叠声的感谢都表达不尽内心的感激啊。
这难道是出门的时候吃了老乡那个苹果?
这份名单上一共有5家冷库,规模大小不等,从注册资金上就能看出来,最大的一个冷库居然有50万的注册资金,这在县城规模也算很大的企业了。
王帅用高德地图调出这几个冷库的位置,搜索附近的公交车,安排怎么一条线查下来不浪费时间。可第一家冷库就吃了个闭门羹,冷库已经倒闭了,就一个看门的大爷在那住,王帅递给老人家那盒没拆封的烟中的一根,就换来了大爷的极度信任,王帅越发的觉得谢大雷让他出门带烟这招太有用了。
“咱们这个冷库效益不行了?您这工资还开的出来?”王帅凑近了给老人家点上烟。
“是啊,我这工资也是月月不按时发,没法啊,老板不挣钱,租这块地儿也是钱。没那么多东西存了呗。”大爷嘬一口烟,吞下去几口又喷出来一些。
“那这私人往冷库里存东西的多吗?”
“私人?都是私人啊,倒腾货的啊。”看门大爷咂摸下嘴,“后生,你这烟不赖,贵着呢吧?”
“给您抽,得拿好的呀。”王帅嘴皮子利索着呢。
“嘿,咱这县城里,这几家冷库都不好干。”
“为嘛呢?”
“人家村里现在都自己盖冷库,又没多少钱,也不走商业用电,盖在自个家房子底下,谁也看不出来,也不交税,民用电一度五毛二,商用的一块多钱,这有执照的老板的买卖能赚钱吗?”
王帅这才听明白,后面几家也不用去了,嫌疑人这种来路不明的货,怎么敢明目张胆的往公开的冷库存放,更大的可能性放在村民家中的私设冷库,可这样的冷库又去哪里摸出来?
离开看门大爷,王帅还是按照原定计划,把剩下的四家冷库转了一遍,他怕当年调查户籍的事儿重现,任何一个细节都得落实了,他才敢回去汇报说,冷库走了一遍,没情况,更何况,这还是他自己提出来的侦查方向,如有遗漏,不是打了自己的脸?
10、
于常这边日子也不好过,临城警方没到过的景县,交警大队倒是帮忙调出了进城口的监控,但监控一时半会的看不完,于常也没地方看,他只能拷到盘里带回去。于常又回到临城接上沮丧的王帅,俩难兄难弟搭伴返回海城。
汇报一结束,这看监控的活儿用脚趾头想也得落到了王帅和于常头上,王帅苦着脸看于常,于常在桌子底下踢踢他,俩人一前一后出了会议室,“于大少,就不该跟你一起出去。看看,又到了我头上吧。”
“行了吧,赶紧干活去,说不定你能找着点啥呢。”于常快走两步,挥挥手里的硬盘。
道路监控是最无聊的监控,没有之一。来来往往的车辆多是一闪而过,目前,于常手里就掌握两起案子,一起海城的,一起临城的,信息是一红一蓝两辆厢式货车,再就是车牌号。
好在这起案子有非常确定的时间范围,到海城报案的受害人通过景城到海城的时间点可以从海城到具县的收费站时间按照货车的时速倒推,需要查看的时间点也就一个小时左右。
很遗憾,受害人红色的货车通过这个监控点的时候,后备箱还锁的好好地。只能按照另一起受害人的报案时间去查找另一段监控。
王帅找出临城的笔录,发现司机是这么说的,司机是在海城这起案子的前两天被盗的,发现的地点是临城的城边,司机在加油站加油时,加油的服务员发现了后备箱的锁开了,司机这才发现东西丢了。加油站的位置到景县和临城交界的监控点,地图上显示大概40公里左右,但是这个监控点上,从几百辆车里找出受害人的车不难,但反复的看后备箱上的一个比火柴盒大一点的锁到底是开着的还是锁着的,太费眼了,在电脑屏幕上,也就一厘米不到,尤其是这辆车是蓝色的,锁也是蓝色的,在黑夜的昏暗光线下,太难区分到底是不是被打开了。
“于大少,于大少,赶紧的,快把你那瓶眼药水给我,大爷的眼睛再看一秒,坐公交就能免费啦。”王帅嚷嚷着,从电脑后头把小眼睛露出来,眨巴眨巴。
“接着。”于常隔着办公桌抛给王帅,“说不定,你瞪着眼看,看着看着,眼就看大了。”
“gewen.”王帅往眼里滴了两滴液体接着反复的拖拽鼠标看那5秒的视频,只有5秒,蓝货车的后备箱出现在镜头到出去的全过程,王帅看了又看,揉揉眼,急慌慌的跑出去了,于常在后面喊,小子,还没看出来呢你干嘛去。
王帅也不搭理他,风一样就旋走了。
不到5分钟,又呼哧呼哧的跑回来,原来他去门口门卫大爷那要来一把锁,从纸堆里刨出一张复印纸,裹上,伪装蓝色,然后满屋子到处刨。
“你找啥呢,刨的一屋子灰,找啥呢?”于常皱着眉头捂着嘴,一边挥着手,对啊,处女座洁癖男,简直没法和这房间共生存。
11、
王帅刨出来的是一块上次局里组织各大队对外宣传的展板,背景是蓝色的,别的展板上都是密密麻麻的字,只有这一块相对安生,因为领导的一句讲话只剩了一句没打完,这块板上就一行字加一个句号。
“哈哈哈,我就记得有这么一块宝贝。”王帅用手在板子上擦了擦,蓝色更明亮了一些,于常嫌弃的咧了咧嘴,还啧啧了两下。
但很快,他看出来王帅的目的了,还走过去帮忙扶着这块不听话站不直的板子。王帅要干嘛呢?
他找了一块胶带,把打扮成蓝色的锁粘在板子上,拉上屋子里的窗帘,又把于常的手机里的手电筒打开,用一个杯子让手机立起来,把光投到板子上,然后他从板子的对面倾斜方向用自己的手机录像,看明白了吧?王帅是在模拟监控录像的拍照场景,来试图比对录像里更可能的锁的状态的接近画面。
正折腾着,齐亮亮回来了,一进办公室就哎呦了一声,王帅一扭头就招呼他,“赶紧的,正缺个打灯的,快去把手机的手电筒抬高一点,这位置不对。”
齐亮亮一下没看明白,看到那把锁才转过来王帅这是在干吗,把手里的材料一放,也过去帮忙,这三个人一会看看电脑里的监控,一会调整下“摄像头”和“光源”的位置,“这回差不多了,于大少,你看这个角度拍出来的是不是已经很接近了?”
王帅拿着手机里的视频回放,齐亮亮和于常都凑过来,三个脑袋挤在一块盯着手机,谢大雷一脚迈进来,看屋子黑,还特意把灯打开,“谁啊谁啊,开灯干嘛。”王帅不满的叫唤着,灯光突然打开,眼睛不太适应,等看清楚是谢大雷,王帅马上堆起小眼睛,“老大啊,你进来也不打个招呼,吓我一跳。”
“那我进门的时候应该系统自带个应声器?”谢大雷歪着脑袋问,“你们几个干嘛呢,让你们去调查的事儿都搞清楚没?挤到这折腾啥呢?”
“老大你看看,我们这模拟了一个监控画面,看出来没?基本可以推定,当时在景县,这辆车就已经被盗了,这锁应该是开着的,根据它晃动的频率也可以判断,和锁住的情况不一样。”王帅眨巴着小眼看着谢大雷。
谢大雷把脑袋也往手机上凑了凑,晃了一眼,点了点头,“嗯,这些电子玩意,就你们年轻人玩的活泛,我老了,眼也花了,屏幕这么小,看不清,我要结论和证据,你们玩吧。”
齐亮亮冲王帅耸耸肩,于常又啧啧上了,“我老了?比我大7岁就老了,我这还未成年呢。”
谢大雷走到门外听见这话,又退回来几步,“语气不像,我说的是我老了,句号,很沉痛,你这口气太浮夸了。”说完头也没回就又走了。
王帅忍着笑拍着于常的肩膀,“于大少,下次模仿领导的时候记得要等领导走出去至少五分钟,这是经验,记住了。”
于常弹了弹王帅拍过的位置,“你还没洗手。”
12、
王帅手洗不干净了,摸小蓝垫纸摸的,满手都是蓝色,此时此刻,他坐在会议室专心的搓着手指头,边听谢大雷抽烟的动静,恩,会还没开始,冯明亮还没回来。
现在可以确定两件事,两起案件不是在同一个县城被盗的,但是是同一条国道;综合齐亮亮收集回来的串并案信息,并不完全是封闭式的厢式货车是被盗对象,还有盖苫布的货车,被盗的物品也是五花八门,如果嫌疑人有场地,几乎可以开一个仓储超市,光是海城村镇级的派出所接到的报警就有3起,从香烟到大米,从海鲜到猪肉,从肘子到绿豆,花生米,有一辆车主甚至被盗了600多公斤的铜丝,这玩意那么沉,嫌疑人偷了它干嘛使?还有两顿多的聚乙烯树脂,搬完也得需要会功夫,齐亮亮还特意问了问度娘,这是个什么化学品,看完百科他凌乱了,这嫌疑人难道拿去做防弹衣?
“我觉得这嫌疑人一定不是定制盗窃,应该是逮着什么偷什么,那这样,他出手这些东西就需要很多渠道啊。”齐亮亮这话一出来,王帅也不搓手了,一个劲的点头。
“还有啊老大,我一直想不明白,你说不管是海鲜还是铜丝,都挺沉的吧,这嫌疑人是怎么偷的呢?这事太新鲜了,我手里的两起案子,受害人可都没停过车,移动中的时速也得80公里每小时左右,蝙蝠侠也就这技术了吧?”王帅。
“帝王蟹这玩意是挺贵,一箱子快赶上咱们一个月工资了,但是海鲜市场的商贩说,没人会从进不明来路的私货,因为这东西是冷冻产品,很难分辨新鲜程度,怕货源有问题,一般都从熟悉的上线拿货,从市场找这批货的去向有点难了,而且不排除卖去了外省,这个查找思路不行,现在拿回来的信息又反映出不光是海鲜,这个调查范围太大,咱们得重新划一个范围。”
冯明亮被指派替谢大雷去开会,胳膊底下夹着小本子正好一脚迈进会议室,“我看还得找监控,先判断嫌疑人怎么作案的,这事儿太蹊跷了。”
“那还得老办法,沿着所有被盗车的来路到发现失窃的地点之间寻找,我就不信还一个监控都没拍到它?就是长翅膀,也得从天上给我拽下来。”谢大雷重新进行了分工,俩俩一组,分别根据齐亮亮收集的案例,下到案发地,联系司机,找到更多的监控,先把作案过程还原了。
少了赵子涛,谢大雷发现,分组都不好分了,三个小伙子,单出来一个,最终还是谢大雷也亲自上阵,才解决了人员的调配问题,冯明亮负责协调其他案件的受害人到队里做笔录,这活儿,比去一线也不清闲,主要是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