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冯贵宝和买家之间，还不是直接联系。冯贵宝并没有那么多的消息来源，能精准获知谁家需要孩子。
他是如何发展下线的呢？这就需要找到冯贵宝。范月娥还提供了一个重要信息，冯贵宝自己开发的上线，天亮了要在具县交易一个孩子，从X地带回来，本来说要到范月娥的诊所来体检，买家怕有猫腻，提出自己找医院，所以范月娥没参与，但听说是到县医院。
谢大雷从马青川那得知，具县一共三家医院，县医院，中医院和妇幼保健医院，后两个的患者较少，一般都到县医院，尤其是妇幼医院的位置比较偏僻。
范月娥说冯贵宝中午2点多从诊所开车走的，带着他的老婆一起去接孩子。谢大雷调出手机里的地图，开始计算，从具县到X地，大概需要4个小时，接上孩子回到具县差不多后半夜，那么交易最有可能在第二天上午。
看看表，天也快亮了。
谢大雷走出询问室召开了第一次小会。
“咱们抄一把呗，抓个现行。”赵子涛一听有交易，马上擦拳磨掌。
“可是并不知道准确的时间，县医院交易也只是个推测啊，这还肯定需要大量的人手，咱们现在审讯和抓捕都不够用，怎么解决这个问题？”齐亮亮提出。
“时间地点的问题，说好解决也好解决。”冯明亮托着下巴若有所思，“让范月娥打电话啊，比如说假装没分到红，眼红的打听一下，问问顺利吗之类？”
“这个可以啊，也比较顺理成章。这样，我们天亮前在医院准备好人，所有的出入口都要有人，买家肯定在，冯贵宝也会在，这样一条龙下来，证据链更完善。”谢大雷很赞同冯明亮的办法。
“老大，有个问题啊，如果临时改换了地点，我们怎么知道？”于常问的问题不无可能。
“当然是派于大少去技术处扛活啊。”小齐捂着嘴偷笑。
“可不想去了，技术处新来的彭康，是个南方人，已经有几次把地名说的我们找不到，就是发音有问题……”于常抗议。
“所以啊，更得派能听懂当地化的人去……”谢大雷补刀。
谢大雷带着齐亮亮和赵子涛在夜色里向着目的地出发，上了高速没走几十公里，前面已经看见一排尾灯，前方有事故。
谢大雷低低骂了一声，赵子涛已经拉开车门跑下去。这功夫后面又来上一个大奔，顶在谢大雷的车后，谢大雷从后视镜看看，不知道这大奔什么情况，司机很快也跑过来，“哥们，给我让让，我接新媳妇儿去，这晚了吉时就不好了。”
谢大雷落下副驾驶的玻璃，“兄弟，我比你还急，你也去前面开路吧。”顺手指给他。
应急车道被很多私家车占用，有着紧急任务的谢大雷们反而过不去，赵子涛和齐亮亮挨个拍打车门，边跑边和大货车以及私家车车主们协商，让他们把路让出来，毕竟有一块路标显示，不足2公里就有一个出口，既然堵在这里下不去，还不如走国道去。
谢大雷带着扎蝴蝶结的大奔，俩人一路狂奔，一个奔吉时，一个奔准时。
国道并不好走，大货车们也下来一大部分，堵在路上缓慢的移动，摁喇叭对方都听不见，谢大雷急的左右倒腾着方向盘，嘴里骂骂咧咧，“齐，出门的时候你翻没翻黄历？这他妈的走哪哪不顺当，我这心里突突直跳啊。”
小齐在副驾驶，瞪大眼睛给谢大雷当路况扫描仪，“淡定啊老大，没那么夸张，现在赶过去最多7点，来得及。”
“来得及也是担心，咱们得提前进入布点。”谢大雷拍打着方向盘，左右突围，天边已经泛起了白肚皮。
32、
县医院的早晨来的比较早。
7点40，大多数医生们还没到岗，家属们已经起床，来送饭的，来替班的，村里来看病到早的，门岗大爷要了谢大雷十块钱停车费，谢大雷想问一句，咋这么贵，转念一想算了，一回头大爷拿着他给的十块钱正对着早晨的太阳辨别真假币，愣是把一肚子火的谢大雷气笑了。
急诊、外科、内科、甚至行政大楼都安排了人，几波人在县医院的各个出入口假装打电话、闲聊，眼光却扫来扫去，专门找三四人，抱着一个不足一个月的孩子的看病群体。
眼看就8点了，到医院的人多了起来，却并没有找到类似特征的人。
“找白色车，冯贵宝开的是白车，所有的白车都要多看几眼，注意辨别车里有驾驶员不下车，负责随时开走的。”谢大雷在专案组的群里发布了一条最新的信息。
但这样也不好找，哪里的医院都不好停车，就算是具县这样的小县城，也是村里患者的大医院。乡音弥漫在医院上空，焦虑的患者和家属们急匆匆来来去去。
急诊的小车推着一个人，冲刺一般扎进急诊室，外面的家属哭天抢地的跟了进去。高兴地抱着小被子回家的是刚出院的产妇，裹巴的相当严实，男人在身后提着大包小包。还有人在外科大楼门口紧锁眉头打电话，商量着要不要转院，要不要手术，要不要化疗……烟头踩了一地。
冯明亮跟着一个可疑的女性一路到了妇儿科，在最里侧的检查室，这个妇女抱着孩子进去了，孩子裹的很厚，目测不到一个月，一般这么小的孩子带到医院的不多，妇女旁还跟着一个裹着头巾的老太太，但没有看到和冯贵宝户籍信息里长的类似的男人，难道女人是冯贵宝的老婆？
小齐也跟了过来，俩人拿着户籍信息看了又看，也不敢确定。
“冯导，我进去拍张图发到群里，大家辨认一下？”
“去吧，别暴露。”
检查室里都是女人，齐亮亮在门口溜达了好几步，还是觉得进门有点怯，刚好有个女护士经过，“家属啊？”
齐亮亮眼前一亮，对啊，家属啊。他掀开门帘，里面冷气很足，可疑的女子背对着他，怀里还是紧紧抱着孩子，看女子的身材不像是刚生产过后的，神情也很放松，越看越可疑。
已经有家属朝这检查室里唯一的老爷们看了一眼，小齐赶紧拿出手机，假装打电话，调到拍照模式，拍了一张女子和老太太的照片退出来。
刚走到门口，可疑女子的电话响了，小齐站在门口不想走，想多听听，没想到可疑女子推了他一把，“你挡着门干吗，让我过去。”
——————————————
猫很开心这几天。首先天气不再炎热，其次拉肚子几天瘦了点。虽然菊花残……
34、
“孩子检查了挺好吧？”冯明亮炸了一句。
老太太一愣，下意识的回答，“没查出毛病。”
冯明亮站在三蹦子前，把车拦住，赶紧电话叫谢大雷过来。
老太太一看不对，让开三蹦子的老头儿赶紧开车，冯明亮哪能让他走，双方正纠缠，谢大雷赶到了，听完情况后，马上询问老太太，“把事情说清了，帮我们找到孩子，可以将功赎罪，抵抗到底，你知道什么后果。”
老太太连连摆手，“我就说不干了，他们非让我来，你看这事儿闹得。”
谢大雷和冯明亮交换了一下眼神，“孩子去哪了？”
“孩子我也不知道，给月仙了。月仙找来的人。”
“月仙是谁在哪？”
“月仙是北狼沟村的，她联系的买家。”
“齐，你带几个人带一辆车走，沿着来路，先看看高速开了没，追下去，务必这两口子都到位。咱们赶紧走。”谢大雷安排好后，带着老太太一路追下去。
老太太带路，在路上谢大雷让她给月仙打电话，“我咋说啊？”
“就说你东西掉她车上了。”
“我没东西掉她车上啊。”这句话谢大雷没听明白重点，这一早晨太紧张了，原谅他吧。
乡音很重，老太太约月仙到村口见面，月仙拒绝了，谢大雷小紧张了一下，难道起疑心了？地点改到了村中心的十字街，隔着前挡风，子涛指着前面一个走路不是很方便的老太太问，“是她吗？”车里的老太太点点头。
谢大雷瞬间明白没东西掉她车里的重音在她车里几个字上，很可能是买家找来的车或者是冯贵宝接的她们俩，也明白月仙为什么拒绝到村口碰头，这位有血栓，半年身子已经是非常六加一。
连抬带架，几个人把月仙搬到车里，赶紧关车门出村，谢大雷一头的汗，生怕时间久了被村里人围观，挨揍事小，耽误工夫事大。
月仙说，她在大集上认识的买家奶奶，儿子结婚多年没孩子，她出于好心给牵线，她不认识买家住哪，但直到哪个村。也有电话。
谢大雷让她用同样的手法给买家打电话，也说有东西掉车里了，过来找找。结果，月仙更傻，电话打通后直接说，“人家让我说东西掉你车里了……”谢大雷在一边急的恨不得捂住她的嘴，可也来不及了，但最终电话那边还是答应见面。
“这一早晨，我这心脏都快不跳了。”冯明亮拍拍胸口从前座转过头来说。
“这要是买家也过来了，只能说太幸运了。”谢大雷拿出根烟，看看身边的两个老太太，又把烟收了回去。
车在一片玉米地穿行，玉米叶子打在车两侧，发出刷刷的声音，赵子涛无比心疼，“老大，回去给我抛光去啊。”
“行，这个可以有。下回买个五菱什么的放队里，也是支援基层建设，忒高级的，咱还真享受不起。”说着，车在泥坑里颠了一下，别说，软乎乎的特舒服。
——————————————
猫不是每一篇都要求付费阅读的，大部分还是免费，也得让猫有个码字的动力吧。谢理解。
候车室为什么没有冷风。。空气也不流通。。。猫已经热的头发湿透，A4纸都揉成湿巾了。
35、
买家第一次出现在村口的小卖部时，月仙否认了。冯明亮越看越觉得这个人像是来找人的，可月仙说不是。
几个人在车里前后左右的观察，70来岁，瘦，个头不低几个特点的老太太，始终没有人靠近。
不到2分钟，穿跨栏背心的老太太从超市出来，往月仙所在的车走过来，甚至贴在玻璃上透过车膜看，还用手指了月仙一下，冯明亮恨恨的看了月仙一眼，月仙这时候才说，“啊，这就是她。”
废话。
买家被几个彪形大汉圈在胡同里，一听问孩子，买家说，“孩子抱走了，我打个电话让他们过来。”
冯明亮一把摁住她的手机，“抱哪去了，叫什么名字？哪个村的？”
买家死攥着手机，“我打个电话就问清了，你让我打一个。具体我也不知道。”
谢大雷靠近了，“你把手机拿来。”
买家举着手机来回躲闪，眼看就要把号码拨出去，无奈之下，冯明亮不得不抓住买家的手腕，和赵子涛两个人去抠这部手机，买家一定在说谎，孩子应该就在他们家，这个电话打出去，村子那么大，转移了孩子后就不好找了。
买家面红耳赤的训谢大雷，“你们干嘛，我喊了啊，你们这是抢劫，凭什么收我手机。弄疼我了！”
赵子涛拿出一副手铐，“你不怕把你们村的都喊来看看你被戴手铐押走你就喊，这么多人瞅着，多没面子，给你个机会，好好带路，孩子找到了没你什么事，不然戴着手铐去村委会说。”
买家挣扎了下，手和腿剧烈的抖动，额头上的汗珠子连成线往下滚，她不再说话，但试图往胡同的北侧走，谢大雷一直盯着这个老太太来的方向，一把把她拽回来，“你走错了。”
买家低着头，顿了一下，“走吧走吧，跟我走。”
开始往南走。
穿过了很多条蜿蜒漫长的胡同，踩着刚下过雨的水洼，谢大雷警惕的跟着买家在村里穿行，他很紧张是有原因的，车里还有两名中间人，如果时间长了，出现围攻，这人和孩子都不好找了。
走了足足10分钟，买家一头大汗推开了两扇绿色的大门。
这是一套正房四间，偏房两间的房子，但是买家进入的只是其中东侧的两间中的一间，里面一个非常娇小的女子，床上一个安静睡着的孩子。
孩子露在外面的脚非常小，比一块钱的钢镚稍大一点点，屋子里很简陋，床头放着一沓子废旧秋衣裤剪成的尿片，但是没看到奶粉。
看来孩子来的很突然，买家之所以没准备奶粉，只能说条件太差了，做了两手准备，孩子体检如果不合格，就不浪费奶粉钱了。
谢大雷在院子里转了一圈，隔壁也有人出出进进，对买家这边几个陌生男人的到来毫不在意，谢大雷非常的诧异，他忍不住走过去询问了一下，原来这居然是买家的妯娌，但显然双方关系并不密切。
————————————
猫出了个差回来。所以刚刚更新。对不住了各位。忙成个狗。
37、
谢大雷从地上颠起一块砖，朝着门口的汽车轮胎砸了一下，汽车的警报器马上开始尽职尽责的叫唤。
谢大雷淡定的走到冯贵宝家门口开始敲门，一个老太太应声问，谁啊？
“门口是你家车吗？我才过这，不好意思给撞了一下，你们出来看看，咱们商量下怎么赔钱。”
老太太嘟囔了几句，大门栓哗啦一下拉开了，隐藏在大门两侧的刑警们一拥而入，老太太抓住赵子涛问，“你们干嘛的？”
“你儿子儿媳妇呢？”
“出去吃饭了没在家。”
“不可能吧。”
谢大雷回头看了一眼，“老朱，找个人看住了她，咱们上楼。”
推开一个卧室的门，一个只穿着内裤的男人正揉着眼睛准备出门看看，床上还躺着一个女人，侧身朝里。
谢大雷一把搂住这个男人的膀子，“贵宝？”
“哎，你谁啊？”冯贵宝下意识的回应。
给冯贵宝两口子戴手铐的功夫，对面房间跑出来一个5岁左右的小男孩，呆呆地看着警察给他妈妈戴铐子，歪着头甚至有些好奇，谢大雷想了下，“你去里屋玩，自己把门关上好不好？”
冯贵宝的老婆也让孩子去里屋，赵子涛押着冯贵宝的老婆准备下楼时，这孩子终于想明白，他妈妈要被带走了，嚎啕大哭起来，“妈妈你要去哪啊。”
“我嘱咐孩子几句行吗？”
“赵子涛看看谢大雷，点点头。
“宝，你给妈妈在家呆着，跟你奶奶听话啊，这些东西妈妈放这，你看好了。”说着，冯贵宝的老婆把手上的镯子、戒指都摘下来，放到了茶几上。
赵子涛冷笑了一下，很清楚知道自己这一去不太好回来了。
冯贵宝什么都没说。非常顺从的让谢大雷给他戴上了手铐。
还在路上，冯贵宝就交代，他的老婆擅长当媒婆，在说媒的过程中，捎带脚揽点别的活儿，比如放出消息去，称自家可以提供孩子，不生育、生不出想要性别的孩子的户家就会闻风而动。
他们根本不认识买家，也不知道买家的情况，他们直接对的是谢大雷抓获的第一名老太太，这个老太太帮他们销出去好几个孩子。
那么他们卖出去的孩子多少钱呢？6万块，但是经过第一个老太太和月仙的手后，到了买家那，要支付7.6万块。
谢大雷扯扯嘴角，想打人。
孩子是哪来的呢？X城什么人要把一个刚出生的孩子卖掉？冯贵宝试图回头看一眼坐在后排座的老婆，被谢大雷压着脖子没完成这个动作。
谢大雷不想再多说话，人都到手了，事儿还远嘛？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