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被抓的俩人身份很快落实了,一个马立峰,一个曹杰。
马立峰上一秒觉得自己还在云端,下一秒觉得眼前有几个场景飘过:冰壶,烟,腾云驾雾,枪……之后就没有之后了。他看着对面的人,不认识,心说,曹杰这个孙子这是把我弄哪来了,他想换个姿势坐坐,还想伸个懒腰,一动,手腕子怎么谁给我拽着啊……
马立峰彻底醒了。虽然吸毒和醒酒不一样,吸毒后是极度的疲惫和兴奋过后的空虚,但此时此刻,他也醒了,没被抓过,电视还没看过吗,怎么到了派出所,对面那个男人难道是警察,我草,不会拿着枪打了人吧?
谢大雷这功夫进来了。
马立峰口干舌燥,他用能动的有限的空间拿了一次性水杯一口喝干,对面那个小眼睛又给他倒了一杯。
“马立峰,你牛逼啊,一枪撂倒一个。”谢大雷这话刚说完。
马立峰只觉得脑子嗡一下,第一反应是铁栏杆、黄马甲。亢奋过后人很虚,他额头本就有汗,此时更有点往下滴的感觉了。
“对不起。”说完,马立峰也觉得很滑稽,跟警察道歉?这是什么鬼。
谢大雷这会子已经把马立峰调查了一遍,这家伙是某地产公司小头头,年薪也得有个一二百万的那种,在H城这个地方,有车有房有漂亮老婆,有人买房子还得通过他拿内部价,过的非常舒坦,为什么会吸毒呢?那辆撞坏的东风轿车并不在他名下,他名下是辆宝马。
因此,谢大雷吃准了马立峰的死穴,拥有的多,害怕失去。和拆迁队队长曹杰的审讯方法就完全不一样。
马立峰在一瞬间,回想起第一次吸毒的场景,他恨啊。
那是一场毒趴,他第一次看到不穿衣服的服务员,跪着给客人服务,第一次看到始终不给地产公司拿地合同签字的官员,和办公室里完全不一样的嘴脸,抱着和闺女差不多大的姑娘,又揉又捏。
那是马立峰从没去过的一个山庄,山庄经理和他差不多大年纪,孝敬一样端着一个壶进来,恭恭敬敬的呈到官员面前,屋子里的每个人都拿着壶对着嘴开始嘬,马立峰直觉觉得那不是什么好东西,他推了,官员拍着他的肩膀说,玩玩嘛,小马,放松点,你和我们不一样,还怎么一起赚钱?
马立峰看到有姑娘已经开始疯了一样蹦,知道这是毒品,他抱着最后一丝底线安慰自己,偶尔一次不会上瘾的,没事的,没事的。一咬牙,也吸了一口。
那感觉很奇怪的,有点恶心有点苦,太阳穴蹦的厉害,好像快要爆炸,浑身又有点说不出的舒服,从来没有过的感觉,就算是孩子出生都没那么开心过的,但吸了不久他就吐了……
他也想起来,过了几天,他还想再体验下那种感觉,主动给山庄的经理打电话,对方居然亲自送过来3克,还是免费的,马立峰并不知道冰毒多少钱,还有点不好意思,山庄经理脸圆圆的,看起来很憨厚的样子,拍着胸脯说,“马总什么时候招呼一声,我让兄弟们送过来。都是上等货。”
9、
马立峰喝的水,不用排泄到太平洋了,尿检当做证据收集走,虽然已经多个目击者,但法律要的是化验证据,尿检是否阳性反应。
谢大雷把文件扔在办公室,又回到讯问室。
马立峰已经交代,毒品来源于小樊,也就是卧龙山庄的经理,那么小樊的毒品是哪来的呢?按照马立峰的说法,小樊那什么时候要货都有,这就意味着小樊那的货是有存量的。
一个山庄经理,哪来的这么大能量呢?
马立峰所知道的小樊,连全名都没有,如果时间久了,小樊肯定借助网络,已经知道当天H城发生了一起重大的枪击和撞车案件。
“赶紧的,把这个小樊给我弄回来。顺带把这个山庄给我捋捋。”谢大雷头也不抬的安排。
“老谢,这山庄……”冯明亮欲言又止,看谢大雷毫无搭茬的意思,接着说,“这山庄据说,有领导和山庄关系挺紧密。”
“人民的名义里那山庄不也败了……”谢大雷打着哈哈。
“那不一样啊,那是电视,这是H城。”冯明亮。
“甭听那个,先把小樊给我掏来,这是局长点名的案子……”谢大雷乜斜着看冯明亮,冯明亮瞬间顿悟。
王帅把小樊带走的时候,是搂着小樊的肩膀上的车,这在山庄根本引不起任何的注意,毕竟一个经理的哥们太多了,都和经理套近乎想拿点折扣或者其他,有这种动作的客人比猪毛还多。
“咋了哥?咱们好像不认识啊……”小樊是东北人,一张嘴就能听出来,人挺帅,都够演电视剧了,现在这娱乐场所的招工是越来越注意形象了。
小樊也吸毒,而且在队里审讯过程中,小樊毒瘾就犯了,打呵欠,流眼泪,说话左顾右盼,答非所问。
审讯不能进行,出于不扩散的目的,也暂时没有对小樊的住处进行搜查,谢大雷的想法是,人在手里,就不怕东西跑了。
小樊缓过劲来,已经过去了大半天。脸色苍白,可不是在山庄,王帅初见他的那个意气风发的样子。
小樊其实也只是个零包贩卖,所谓的零包贩卖,是涉毒案件的术语,就是小包零散销售,这就意味着小樊的上面还有货源。
但是关于这个货源,小樊三缄其口。
“小樊,我跟你说,你现在还年轻,戒了,判几年,出来还能接着过。你要是跟法律对抗,也不是不可以,等你出来,那可就十好几年了。”冯明亮做思想工作那一套,是谁也比不了的。
小樊皱着眉头,显然他嘴里藏的是个他害怕的人。
“哥,我要是说了,你们能保证我安全?”小樊愁眉苦脸。
“你暂时会在我们这,24小时以内会去看守所,以后会去监狱,这个我不诓你吧?我还要告诉你,谁给你的毒品,也一定会抓到的。”谢大雷给小樊吃定心丸,但小樊听了更是眉头一皱,但一思考,谢大雷说的也没错,进来了,贩毒的事儿,还能免于处罚?
抱歉,大猫出了个远门,连老虎都被送宠物店住托猫所了……见谅见谅。这刚回来,赶紧找网络找电脑……
10、
小樊交代出的这位一度在H城声名显赫,早在上世纪90年代,这个人在H城就开了第一家歌厅,当年的歌厅普通人是不会去的,那总是和流氓、混混联系在一起的一个场所,当然,没钱也是去不了的。
这个人叫陈小鼎,户籍年龄显示44岁。离异。2000年,因为吸毒被抓,2002年,寻衅滋事被判刑,2006年,吸毒被抓。2011年吸毒被抓。2011年以后,没有了犯罪记录。
但小樊提供,陈小鼎有枪,他还见过。
会议室里,于常把陈小鼎的资料给每个人发了一份。
“这是咱们队第一次办涉毒的案子,我有个原则,禁毒支队那也看着呢,要是弄砸了,你看他们以后肯定有话说,所以这个案子一定要办好了。”谢大雷先说。
“队长,我同学在禁毒总队,我听说,涉毒的案子一般都是一年一年的搞啊……”齐亮亮提醒。
“两年也得弄下来。总不能现在把案子推给禁毒吧?”谢大雷眼一瞪,“陈小鼎这条线,一定有料,先上技术,于常你和小齐负责梳理他的联系方式,王帅,你去调他的出行记录和银行流水,原则上不惊动他,什么时候收网什么时候说。”
“老大,我有个问题。”王帅举手示意,“咱们要不要放一组人跟踪他?”
“这个是一定的,暂时先不要,你们先把科技工作做好,咱得对对手有个详细的了解,什么性格,什么习惯,有问题随时汇报,特别要求,保密,谁要是透露出去,恩。不允许在任何群里或者网上发布消息,同时,注意安全,涉毒案,危险系数高,一个吸毒的都带着枪,所以。”谢大雷说完扫视了在坐的一眼。
赵子涛结婚两天,在老家把该撑的场面都撑完,就急慌慌的回来了。
“头儿,有我的活儿吗?”
“你说你结个婚,把人家陈璐甩在那算怎么回事,不是准给你婚假了?”谢大雷数落着他。
“天啊,我一听有涉枪的案子,这心里百抓百挠的……让我看一眼吧。”
“哦,喏,出门右转,一楼,崔军虎那屋,枪在他那,看一眼,就一眼,赶紧滚蛋,我可不想陈璐刚结婚就对我有意见。”谢大雷冲着大门口一指。
“头儿,你就说你人手够不够,是不是一到分配工作就想起涛涛怎么不在啊?是不是?”结个婚,赵子涛也不正经了。
“行了,别贫了,你和王帅去吧。”谢大雷赶紧把赵子涛赶走。
人都走了,谢大雷安静下来,他在纸上又开始画,干过歌厅的陈小鼎,如果是大老板,小樊作为他的零包卖点,那不应该只有小樊一个,如果小樊被抓的事儿,陈小鼎知道了,那最近一段就会消停,这案子就不好办,怎么制造个假象,让小樊和马立峰他们的消失都看起来和毒品没关联呢?
谢大雷脑子里转了转,给局长打电话。
“局长,我这案子办到这卡壳了……”
“得,说吧,又想要什么支援?”局长可是最了解谢大雷的。
“嘿嘿,谢谢领导啊,保证完成任务。”
“大雷啊,我可听说,你的案子是有眉目了。”
“领导,我要是搂草打着兔子了,大兔子,能不能给我们队里调辆车?”谢大雷坐地起价,他知道,局长肯定已经对案情有所了解。
“那得看这兔子多大了。”局长在电话里大笑。
11\
H城开展了一场扫黄打非战役,声势浩大。电视台的记者都出动了好几拨,冯明亮带队把卧龙山庄粗粗的扫了一遍,扫出什么蟑螂跳蚤不重要,最主要的是让所有山庄的人都看到,小樊作为经理,因为山庄出现不该有的服务,被警方带走配合调查。
这哪的娱乐场所没点带颜色的,那都不正常了。小樊也同意配合。
马立峰和曹杰的家属被通知,俩人都被送戒毒所,这意味着,他们的案件只是和吸毒有关,关于枪和毒品来源,似乎警方也懒得侦查,只是干巴巴发布了一条不到一百个字的情况说明就宣告这件事完了。
把这些活儿干完,H城的报纸电视上,把扫黄的新闻播了登了,开枪的事情用了个正在侦查,谢大雷才放心的让手下人去干那些部署的工作。
于常调回来的话单子不多,一个月的通话量比于常也多不出几十个,“作为一个江湖老大,退居二线难道兄弟们就不再捧了?”于常捋着数米的单子啧啧。
齐亮亮凑过来,苦着脸,“这可怎么查,一个个找?”
“先找高频的,后梳理低频的。如何?”于常出主意。
“这个好,不然从头到尾弄下来,咱俩得废了。”齐亮亮赞同。
这边赵子涛刚出现在王帅面前,王帅就惊呆了,“我说涛涛,春宵一夜……”
“滚,要不你自己干?”赵子涛堵住王帅后面的话。
“当我什么都没说,来,涛涛,先看看这个。”王帅说着把数据拿给赵子涛。
“嚯,这家伙,挺爱旅游啊。”赵子涛翻着手里的记录。
“你再看看目的地,来回时间。”王帅提醒他。
“东川?三天?有问题吗?”赵子涛不解,“喜欢吃火锅不行啊?”
“不好说,总感觉怪怪的,一个昔日的大哥,一个月去一趟东川吃火锅?”
“那说不定人家还在东川有三房呢。”赵子涛不服气。
“也有可能,电视里也确实这么演的。”王帅似乎被说服了,“可他总得去进货啊……”
“那未必,人家是大哥嘛,都有马仔啊。”赵子涛还不知道审讯小樊的具体情况。
“不是,小樊的交代不是这么说的,就是从陈小鼎手里接的,陈小鼎一般人还不出货,都是老关系才出。”王帅给赵子涛补充了下情况。
“有小樊的接货记录吗?”赵子涛突然想到一个思路。
“有啊,一般都是月初的时候去拿货,陈小鼎从不接受转账,都是现金交易,一手交钱一手交货。”王帅解释。
“哈哈,那你看看,陈小鼎这一年来的去东川记录,都是在下半个月,有意思吧?”赵子涛越想越觉得自己考虑的有道理。
于常这边通过陈小鼎的话单已经初步确定,陈小鼎的人际交往并没有他们想的那么复杂,其中相当多的居然是外卖,剔除了这部分无效号码发现陈小鼎也没什么可疑分析的来往了。
于常的第一反应是陈小鼎不止这一部电话,这也很正常,房产中介都俩电话,何况陈小鼎是贩毒的。
问题是怎么搞到他的另一个号码?
12、
再次提审小樊,小樊又交代,陈小鼎有俩女朋友,这俩人相安无事,各自居住一套房子,都是陈小鼎买的,有一次小樊去拿货,陈小鼎吸大了,出不来,就让小樊去其中一套房子那拿的。
小樊提供了那套房子的地址,但具体门牌号他不记得了。
谢大雷在会上对这些信息进行了碰撞,他画着只有他自己懂得符号,不停的抽烟,几个小子叽叽喳喳的吵个不停。
“这陈小鼎肯定上头是个大boss,你不信……”王帅不服气于常。
“哪那么多大boss,搞不好这陈小鼎就是个绝命毒师。”于常反驳。
“快算了吧,陈小鼎初中都没毕业,化学水平估计都不记得水是h2o……”齐亮亮也不站在于常这一边。
“陈小鼎可以雇人啊……找个上游工厂不就完了,H城多少化工厂啊。”赵子涛这话一出口,谢大雷摆摆手。
“所有的信息交换梳理,一组各留一个人,另一个人跟我去陈小鼎那套房子那摸摸。”谢大雷说完,也没有给分配谁留下谁跟着走,王帅赵子涛大眼瞪小眼看了一下,赵子涛唰一下把椅子拉开,一步站到了谢大雷身后,“劳力者治于人。”
“屁!涛涛,你结个婚智力提高啦。”王帅怒道,他也不愿意坐在办公室看数字玩。
谢大雷带着齐亮亮和赵子涛围着陈小鼎其中一个女友的小区转了转,三个出口,这是最讨厌的,主门一个,陈小鼎所在的位置应该是最靠里的,鉴于小樊说房子都是陈小鼎买的,谢大雷赌了一把,假设房子的业主就是陈小鼎。
房产信息并不联网。房管局也并不是那么好打交道,鉴于之前的多次交涉并没有太好的经验,谢大雷直接放弃了这条线。
谢大雷让冯明亮从车管系统查到了陈小鼎的车牌,随后把这组数字和字母存在了手机里,大摇大摆的进了小区物业的大门。
“大姐,我是来咱小区串亲戚的,车在楼下停的好好地,让这个车给蹭了,有人看见了,我车里监控也拍着了,我现在知道这个人叫什么,也知道他手机号,可打人家电话就是不接,您能不能给查查,他住在哪号楼,我上门去找他一下?不然,你看我这车,修修也得不少钱……”谢大雷故作苦相,试图求得同情。
物业的大姐穿着白衬衣,胸口别着一枚物业的徽章,上下打量谢大雷,“哎,我就说,这小区乱停车,就是不行,每天都有车剐蹭的,让业主们缴费管理大家也不同意。”
“确实该管管了,物业不也是为了大家和谐?再说,这车蹭了,也不能一走了之啊对不对。”谢大雷拍了人家马屁,又把话题拽回来。
物业的大姐在犹豫,按照规定是不能这么直接给业主信息的,但是对面这个黑大汉,看起来挺威猛,一副怂包样,心里又在犹豫。
“大姐,要不这样,您就告诉我他住哪号楼,我去他家单元等着也行,总不能让我自己掏钱吧,蹭了那么大一块,我一个上班的,也挣不多少钱。”谢大雷退而求其次。
“算了,你可别说是物业这出去的,你去找找他也好,让业主们知道,小区乱停车物业不管是不行的。”说着,物业的大姐打开背后的电脑,笨拙的在键盘上单指操作,谢大雷的眼睛很好,练的,即使大姐不告诉他,隔着不到1米,他也依稀看到朝着他的屏幕上显示了15号楼2单元,但他还要等待物业大姐告诉他。
齐亮亮在门口看着,佩服的五体投地,谢大雷的脸就是这么多样化,怂的时候比谁都怂,别人看了都会给他点钱,凶的时候嫌犯见了他都会哆嗦。
感谢大家出来冒泡。
猫上周五出个差,被困到了一片芦苇丛中,从一片泥泞中驶了足足一个小时,导航一直说往前,结果目的地是一条深沟。当最终开出芦苇地,看到一个开拖拉机的大哥路过时,眼眶一湿,重返人间的赶脚。
期间,有几只漂亮的不成样子的山鸡雀跃的飞过,芦苇被风一吹,来回荡漾,在一个陌生的地方,猫心里说不上是迷茫还是向往。
早点睡,猫粉们,你们喜欢猫的文字,是猫每一天,走到哪里都有勇气的根源。
爱你们。
14、
陈小鼎是9点多回来的,夜色里其实已经看不清人脸,刚好他在楼下接了个电话,借着手机的光亮,和户籍信息的照片一比对,恩,就他。
陈小鼎,微胖,这和其他吸毒的完全不一样。也很高,目测得有180以上。大哥的标配:运动鞋、运动裤、大光头,手串和大链子。
陈小鼎挂了电话上楼前,已经踱着步把楼下看了一遍,好在黑,谢大雷在车里并不能被看见,但就这个动作,谢大雷发觉这个对手不简单。
谢大雷不能再跟,他知道自己身上能看出警惕来,反倒是冯明亮比他更柔和。
“先撤吧,回队里开个会。”
“啊?老大,这不跟了?”
“咱俩,随便挑一个,就这块头,这身高,这眼神,跟人家身后走,你觉得,陈小鼎是不是得瞎喽才看不见咱们?”谢大雷一句话,顶的齐亮亮说不话来。
“可队长,咱人手就这么几个……”齐亮亮也发愁,谢大雷说的没错。
“想辙吧,活人还能让尿憋死。”谢大雷直愣愣盯着前方的夜色。
会议室里展开了激烈的讨论,谢大雷主张借人,冯明亮第一个反对,“用的住吗?出了问题算谁的?安全谁负责?”
“明亮说的这个不是不存在,可咱们的人肯定不行,两天就得惊了。”谢大雷闷一口烟。
“调中队的人呢?”
“中队也有中队的活儿,而且这个跟踪可不是一天两天,我琢磨,我们可能还要借车,总不能老是咱这辆车,这家伙太贼。”谢大雷把打火机又抓在手里。
“咱排班行不?我和亮亮先上,一两天后王帅他们,再然后是中队的兄弟,大家轮着来?”赵子涛特别担心不让他上。
谢大雷沉默半天,齐亮亮主动接茬,“队长,我们自己找搭档怎么样?自己安排身份,要是咱自己人不上,总觉得失控。”
谢大雷心里一热。
人手很紧张。陈小鼎的两个女友,都不是省油的灯。陈小鼎在这两个小区来回住,虽然,顺着这条线索找到了陈小鼎的另一个号码,也上了技术手段,但陈小鼎时不时就关机,跟踪就异常费劲。
陈小鼎的两个女友,一个叫杜鹃,一个叫宋亚青,俩人都没工作,都吸毒,都是陈小鼎的零包贩卖下线。但是路子不一样,杜鹃最爱去夜总会洗浴中心,宋亚青都是给个人,H城相当一部分吸毒人都和宋亚青联系,他们都管宋亚青叫青姨,来源不详。
宋亚青的贩卖量要大于杜鹃,杜鹃经常一周不下楼,每天都有外卖上门,快递也很多,陈小鼎在杜鹃的住处呆的相对较多,但是从开始跟踪陈小鼎开始,陈小鼎俩电话基本上就少了。
谢大雷也考虑,难道给陈小鼎制造的假象不够,还是最近他觉得风声紧,收了?
感谢大家的点击和阅读,本楼突破了300万点击量。
猫会继续努力的。
15、
第三天,王帅和中队的一个小伙子还在楼下吃煎饼,陈小鼎突然下楼了。俩人把煎饼往杂物箱一塞,赶紧跟上。
陈小鼎开车进了一家商场,地下停车位不好找,只能一个人去跟,一个人停车。王帅和陈小鼎保持着不到5米的距离,也进去了。由于商场人多,王帅怕跟丢了,下意识的缩短了俩人的距离,没想到陈小鼎疾步中突然一个转身,差点撞到王帅身上,王帅瞬间反应过来,故意没收脚步,直接撞到了陈小鼎身上,心一横还故意把手机扔到了地上,假装一直低头看手机撞上的。
手机屏幕碎了,王帅咬着牙,劝自己忘记手机刚刚出保,虽然碎屏是不管的。
陈小鼎盯着王帅看了会,王帅犹豫了下,不拉住陈小鼎于常理不对,但是拉住他,对跟踪不利,短时间内他脑子里转了一百度个弯,正在这时,陈小鼎主动说话了,“不好意思啊,要不,我赔你点钱吧。”
“我手机出保了,一会见了我女朋友非弄死我不可……”王帅顺杆爬,拿出一副没地位的男朋友德行,“我就说今天打王者农药打一局输一局……”
陈小鼎当过大哥的人啊,这点气度还是有的,刷刷刷点出五百块钱塞到王帅手里,“哥们今天带的也不多,反正你也有责任,拿着换个屏幕吧。”
说完转身走了,王帅捡起地上的手机,屏幕彻底成了马赛克,左下角那块尤其严重,想划开屏幕打个电话汇报情况都有点不利索了,他心急如焚的从刚赶过来的中队哥们手里要过电话和谢大雷汇报了这一情况。
中队的人继续盯着,王帅只能撤了:同一个商场万一再偶遇,就有点奇怪了。更何况,王帅去哪里淘一个女朋友呢。
谢大雷在当天的会上把王帅遇到的情况,着重说了下,“这完全不同于咱们以前的任何一个嫌疑人,一定要提高警惕,陈小鼎既有被打击过的反侦察能力,又是知道自己罪大的毒贩,现在面临两个问题,被他发现,咱们这案子就到头了,后面的毒品来源基本就到这了,与此同时,被他发现,跟踪的人还面临很大的危险。今天的事儿,就是个教训,从今天起,跟踪的人,一天一换,只要和嫌疑人打了照面,马上换。”
散会后,谢大雷特意把王帅叫住,“帅,今天不表扬你,是怕别人跟你学耍帅,太危险了,但是你做的很好,今天也就是你,换了别人可能都玩不转。但是绝不能出现下次,这是玩命的事儿。”
王帅当然知道今天有多危险,他其实一直担心谢大雷这脾气在会上就点名批评他,可谢大雷不但没说,散会后还专门鼓励了他,王帅心暖呼呼的,“老大,我调去跟宋亚青行不行?”
谢大雷略一思考,“最多三天,陈小鼎毕竟两边都住,你绝不能再让他看见你。”
“是,我知道,保证。”王帅欢天喜地的走了。
16、
于常在技侦已经住了半个多月了,陈小鼎、杜鹃、宋亚青的每一通电话,他都要听几遍,他面前的那张纸上已经密密麻麻记了一堆只有他自己能看懂的东西,几乎没有任何异常,其实监听是个很有意思的活儿,你能从一旁静静的观察,就好像在当事人身边架了一台无形的摄像机,比如,陈小鼎对杜鹃的态度明显好于宋亚青,但宋亚青对陈小鼎的态度明显好于杜鹃,按照杜鹃和宋亚青的通话,宋亚青作为陈小鼎的左膀右臂,出货量应该大于杜鹃,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偏爱?
陈小鼎每周都要去游泳,固定地点,固定时间,除此之外,陈小鼎几乎不怎么外出,他订票也好,买外卖也好,从来不用自己的手机,都是用杜鹃的。
游泳馆进行过调查,包括陈小鼎用来存放衣物的柜子也中途打开过,没有任何异常。
另一路查陈小鼎银行流水的人员,也没找到太多的信息,存入的钱和提出的钱,一年也就十来万块钱,这对于大哥陈小鼎,也不是什么不正常的地方,以他的社会关系,搭个桥、牵个线,拿这些钱也在合理范围。
杜鹃和宋亚青的银行卡流水也没有什么异常,其中杜鹃的银行卡甚至常年保持不到5万块钱的存款。
谢大雷拿着这些数据,眉头紧锁,他用手指弹着纸,“嘿,遇着高手了,这家伙,八成是只走现金交易,检察院那要想不给退卷,这证据可得搞扎实了。”
冯明亮也在看这些数据,“这比办十个刑案都费劲。”
“是啊,可也得办啊,我看啊,咱也需要搞点秘拍设备,交易过程什么的,你说他卖了他说他没卖,咋弄?拍下来,这法子不赖吧?就是危险系数更大了。我是每天都提心吊胆啊。”
“别说你,现在我每天都害怕电话响。”冯明亮接茬。
这功夫,于常来了个电话,谢大雷接完,半天没吭声,冯明亮捅捅他,“傻啦?”
“陈小鼎要和杜鹃去旅游,已经定了机票,东川。”谢大雷说完,直勾勾的看着冯明亮。
“我去吧。”冯明亮。
谢大雷其实是希望冯明亮去的,冯明亮虽然并不是队里业务能力最好的,但这也正是他想让冯明亮去的原因,因为他的面相中,没有刑警特有的犀利,穿便装的冯明亮就像一个机关单位的中层干部,有着很强的地气,没有攻击性。
但考虑到冯明亮的孩子今年中考,谢大雷不好说出这话,当冯明亮真正说出口,谢大雷顿觉自己很猥琐。
“你也不用不好意思,你肯定不能去,你瞪一眼,陈小鼎就跑了,我去最合适,机关干部外出考察,多好的身份。快给我订机票吧,晚了就赶不上同一班飞机了。”
谢大雷拍拍冯明亮的肩膀,“我给你配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