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名字的人——我的名字里藏着一个上古文明的惊天秘密

  诺基亚的录音系统真心不怎么样,我听着自己的声音就好像鬼哭狼嚎,不知道的人估计以为我在喊丧呢,顿时心里面一阵白毛汗。

  舒月看看表,现在时间是凌晨3点。

  “美国刚好是下午,我有个在美国读语言学的师弟,发给他听听这是什么。”

  舒月一边说一边把电脑打开,再将录音转成电脑上的一段MP3,给对方发了过去。

  我也睡不着了,索性到冰箱里拿了点剩菜剩饭出来啃。

  才过了几分钟,舒月师弟的MSN就上线了,2001年MSN刚推出语音和视频的功能,只听到对面传来一个低沉浑厚的男声:

  “你终于舍得找我了?”

  舒月翻了翻白眼:“少来,你听了我发给你的MP3没有?”

  对方并没有回答,而是反问到:“你回美国了?”

  “没有。”舒月懒懒的说:“这段录音是哪里的语言?”

  “你叫我一声老公我就告诉你。”对方的声音突然变得很淫荡。

  噗。我虽然憋住了笑,但放了个屁。
  在我心里舒月这个学弟,应该也有三十多岁了,这么老的人还能如此明目张胆的撩妹,也是没sei了。

  “你跟谁在一起啊?”没想到对方的反侦察能力还挺强。

  “我老公!”舒月几乎是不耐烦的吼出来。

  “我是她侄女!”我大声在麦克风旁边说道。

  舒月狠狠的踹了我一脚。

  “能不能视频?”对方说,顿了顿又怕舒月不同意,补了一句:“必须要看到你我才说。”

  没等舒月拒绝,我就一把抢过鼠标点开视频按键。

  画面里是一个看起来很年轻的叔叔。他带着一副金丝眼镜,耳朵里塞着带麦克风的蓝牙耳机,看起来文质彬彬的,长得竟然有点像吴彦祖。

  我一直是外貌协会的忠实会员,顿时觉得被这么帅的人撩还是可以接受的。可还没等我开口说叔叔好,他就不冷不热的来了一句:

  “这是你侄女呀?没你长得漂亮~”

  好吧,其实他也没这么帅,我立刻闪到一边去了。

  “说吧。”

  “I just wanna tell you, I miss you. ”帅哥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睛一闪一闪的特别真诚,我隔着电脑屏幕都快被打动了。

  “把这些话留给你的小师妹和女学生吧。”舒月似乎豪不领情。

  “好了,说回正题,这段录音你是从哪里得到的?”

  “你能不能不要老是问东问西?你知道什么就直接说!”舒月皱了皱眉头。

  “不知道出处我就不能百分百肯定,毕竟录音十分模糊——”帅大叔推了推眼镜:

  “这是一种古代语言,但应该是阿拉伯语系,因为每句话的后面有一个颤舌音,这是中文和英文中没有的。我推测是古希伯来语。但和中文一样,希伯来语已经经过数千年的演变,每个时期的发音都大相径庭,就好像秦朝的秦腔和宋代的官话直到民国的白话文,虽然汉字相似,但发音早就差了十万八千里——”

  “希伯来语以前是以色列的官方语言,但犹太人流散后,希伯来语就不再作为口语,而仅作为宗教仪式的书面语言使用了,现在希伯来语,和古代希伯来语也并不一样。”

  舒月叹了口气:“那就是没希望了。”

  “也不一定,虽然无法明白,但我刚才拆分了这段录音的每个发音,在用现代希伯来语中的字母一一对应,我发现从语法上,这是一首诗。”

  “一首诗?”

  “对,因为只有诗词的头尾才会出现对称性,尤其是古代希伯来语,重要的字眼会在一首诗里反复出现。因此我用现代希伯来语去对应这首诗里面的每个字,发现出现的最多的一个字,是’Sodom’。”

  “索多玛城!”舒月惊叫了一声。
  “嗯,有可能跟旧约圣经有关。”帅哥说道。

  我和舒月互相看了一眼。

  我在门里看到的,难道是罪恶之城索多玛?可索多玛不是一个神话传说里的城市吗?

  小学的时候舒月曾经给我买过一套旧约圣经插图故事,在《创世纪》里面就提到过这个城市。据说由于索多玛城里面充斥着罪人,他们选择了上帝不喜欢的生活方式,老是做一些羞羞哒事情,所以上帝很生气,后果很严重——总之就是上帝把这个城给团灭了。

  “骆川,你对索多玛的了解多吗?”舒月问到。

  原来这个叔叔叫骆川。

  “当然了,虽然我不是希伯来语的专家,但好歹西方语系横竖都和圣经分不开,”骆川显然很乐意舒月向他请教,眼睛贼溜溜的转了一圈:“那你要怎么感谢我?”

  “不说就算了,跪安吧。”舒月拿起鼠标就要去关掉视频对话窗口。

  “哎哎哎,别啊,我又没说不告诉你——”骆川有点急:“你就不能让我用知识把你推倒一次吗?”

  “我怕折了腰。”舒月没好气的怼了一句。
  “典故你也知道,上帝他老人家看见索多玛城的人过得太逍遥——哦,不,太淫乱了,所以决定一锅端了他们,亚伯拉罕就劝他,让他至少给索多玛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那怕从城里面找出20个好人就行了。”

  “于是上帝派了两个天使去索多玛,结果他们找了一圈,发现所有人都污到没救了,每天只知道嘿咻。只有一个老实人彼得邀请了两个天使到他家做客。没想到这时候索多玛的朝阳群众冲进来了,让彼得把天使交出来。彼得说过门都是客,要不我就把我俩个纯洁的闺女供你们玩弄吧,可是朝阳群众不答应,他们就想要天使尝尝鲜。天使怒了就把朝阳群众的眼睛都弄瞎了。最后天使跟彼得说——你是被神选中的人,这个城市里只有你能得到救赎,连你老婆都要死,因为她已经偷偷跟隔壁老王好了——彼得第二天登上了船,但他把两个女儿偷偷藏在船舱里,临走还想带上老婆。但是上帝他老人家不同意,怒炸索多玛城,把彼得老婆和其他群众变成了盐柱。彼得在海上呆了几个月才回到陆地。至于后来发生的事,说法就有分歧了,有的人说他跟他的女儿们继续繁衍,有的学者坚持他们无法近亲结婚,所以彼得找到了在世界其他地方,跟他一样被神选中存活下来的繁衍后代,并规定不能他的后代永远不能和自己女儿们的后代通婚。”

  我想起我的梦里,那两个从船舱里钻出来的女孩,和她们怀孕生下的怪胎。

  “叔叔,那你觉得哪种推论更加可靠?”我忍不住问。

  “当然是第二种啦,如果彼得是神选中的人,他当然要去找其他也被神选中的人通婚,他的女儿只是普通人——而且上帝毁灭索多玛城的同时,还毁灭了另一个罪恶之城蛾摩拉,只是蛾摩拉的名气没有索多玛大,没什么人知道而已——蛾摩拉也有被神选中的人,而且圣经记载她还是个女人,叫亚米拉。”

  我突然隐隐约约觉得,爸爸家族和舒月家族的长期通婚,会不会从遥远的古文明时期就存在了?

  当彼得发现他和女儿剩余出来的是怪物后,会不会就离开了山洞,去寻找同为被神选中的亚米拉呢?

  如果我看到的,真的是我们祖先的历史,会不会我们俩家就是彼得和亚米拉的后人呢?

  可如果真如舒月所说,我看到的大爆炸是核爆,那么隐藏在云层之中的“上帝”又是谁呢?

  “如果彼得去找了亚米拉,那他剩下的两个女儿又如何繁衍呢?”舒月若有所思。
  “谁知道呢,也许是猴子吧,哈哈哈哈哈~”骆川打趣说。

  多年之后我回想起来,他的一句玩笑话竟然一语中的。

  “叔叔,圣经里索多玛城在历史上真的存在吗?”

  “小朋友,你太高估古代群众的想象力了。古代人白天劳动、天一黑就睡觉,不像现在的人这么多娱乐,信息也不发达。他们脑洞再开20倍都编不出没见过的东西——他们会把所见所闻进行夸张和渲染,但很难凭空捏造。”骆川说。

  “叔叔,那你说….古代人它们有没有可能….没有肚脐眼?”我支支吾吾的问道。

  “哦?小朋友竟然问这种问题啊——你让你舒月阿姨给我看一下她的肚脐眼我就告诉你——”

  “滚。”舒月抄起鼠标就要关对话框。

  “等一下!等!一!下!”骆川急了在那头大喊起来,顿时他身后的老外全都瞪大了眼睛看过来。

  这时候我才留意到,骆川背后好像是个类似会议室的地方,后面竟然坐着许多外国人,他们都瞪大了眼睛看着他。

  “你在芝加哥?麦克阿瑟基金会研讨?”舒月又有点吃惊。随即,我看到了一个蓝绿字母的标志挂在远处的墙上,坐在骆川后面的老外都穿着正装。

  “….哦,嗯。”骆川满不在乎的应了一声.

  过了很多年之后,我才知道麦克阿瑟奖在美国对青年学者来说有什么样的意义,这是号称’天才补助金’的世界级奖项,拿了它意味着拿到了普利策和诺贝尔的门票。
  能够在走上人生巅峰舞台的前几分钟还惦记着撩妹——可见这个妹真的很重要。

  不知道为啥我脑袋里浮现出我爸的方脸和粗脖子。

  这个世界上,还真有喜欢吃臭豆腐胜过米其林餐厅的人。

  “你有病啊!这么重要的颁奖好好参加,晚点回复我也行啊!”舒月明显有点生气。

  “Just can’t wait to see you, 你知道你有多久没找我了吗?”骆川扁着嘴像个委屈的小孩。

  “不聊了,你别净做些没谱的事——”舒月叹了口气。

  “——你什么时候来美国?能不能见一面??”骆川有点焦急地说:“答应我我就挂了,不答应我这个奖我不要了。”

  “……下个月,亚特兰大.....给我带几瓶老干妈。”舒月说完就把视频关了。

  我睁大眼睛把头凑到舒月脸前头看了好一阵。

  “你干嘛了你?”

  “没干嘛,我就是看看你是不是眼瞎。”

  然后我就被一巴掌拍到了地上。
  我到教室的时候,第一节课已经开始15分钟了,今天模拟考的成绩出来了,数学老师正在暴跳如雷的敲着黑板:

  “第一题,送分题啊同学们!竟然有一半都错了,你们告诉我,为什么会选B.....”

  所有同学都不吭声,低着头猛做笔记,似乎没人发现我。

  数学老师看到我的表情倒是有点吃惊,不知道是不是从班主任那里听说我爸出事了,已经做好我十天半个月不回来的准备,结果过了才两天我就回来了。

  平常他是个脾气火爆的不得了的人,今天竟然把要骂我的话生生咽了回去。

  我没说什么,领了卷子往座位上走。

  陆陆续续,有同学转过头看了看我,但那种眼神不是关心。

  而是一种“她怎么又回来了”的危机感。

  我们班算是年级里12个班成绩排名靠后的,初二时学校按照期末考成绩重新分班,我们班刚好就是7班。升中率70%对我们来说,就是危险边缘,只要是谁一不小心就会和高中say 拜拜。

  重点学校是一种很残酷的存在,竞争意识会在中考的时候达到顶峰。

  我的桌上堆满了前后左右同学的课本,他们有点不情愿的拿开给我腾出位子。

  “这一次旺汪汪考得不错啊,110分,远高于年级平均分,这是意味着什么?这意味着她开窍了!连….”数学老师磕绊了一下,把我家的事咽了回去:“…总之,能够放下一切回来上课,可见她已经意识到,考不到高中,就考不到大学;考不到大学——一辈子就没有出息…..”

  数学老师开示喋喋不休的讲一些关于前途和未来的废话,有些同学放下笔,朝我这看过来。

  又多了一个竞争对手。是我从他们的眼神里读到的信息。

  从书包里掏笔记本,才想起前天跟polo衫叔叔在车上搏斗的时候,笔盒已经和BP机一起光荣牺牲了。

  “能不能借我一支笔?”我小声问同桌。

  实际上我们并没有同桌多久,学校实行的是每个月按成绩重新排位的制度,我是上礼拜刚调上来的。

  “……我只有一支。”她小声说了一句,握紧了自己的笔,同时用手肘护了护笔记本。

  隐约看见她的分数,91分。
  我又低声向周围的同学借笔,可要么假装没听到,要么说没有。

  后座的男生,从地上滚了一支铅笔给我。

  初中从入学开始就被教育这个社会的残酷,分班,按成绩排座,都是为了让我们明白成绩决定一切。一个人的身份、地位、受到的重视,都来自你是哪个班,你坐在哪。

  似乎这个世界只有黑和白,好好读书考高中大学才是成为人上人的唯一正途,否则就会过着低人一等的生活。

  “你们以后到社会上就明白了!”每次讲到这,老师都会语重心长地说。

  可我只是一个初中生,坐在我身边的同学对我避之不及让我难受极了,也许我们根本算不上朋友或同学,只是竞争对手而已。

  而那些坐得更远的同学,甚至没发现我三天没上课这件事。

  下课了,我呆呆的坐在座位上。周围的同学有的在整理笔记,有的在做模拟试卷,我想找个人说说话,但似乎大家都在忙。我才两天没来上学,就突然变成了这个班的陌生人。

  是不是两天前的我,也和他们一样呢?我心里默默的想。

  下课忙着整理笔记,放学往辅导班跑,我也从来没在乎过身边的人有什么变化,他们的开心和忧愁,在我看来都是别人的事。

  反正也要退学了,下节课我索性也没上,上课铃响之前就收拾书包离开了课室,想趁着最后在校园里转转。

  下雨了。

  包里没伞,我把刚才的模拟试卷掏出来盖在头上。

  看着卷子上的钢笔字迹被雨水一蘸,就化成了一朵朵蓝色的小花。
  “喂….”

  有人在后面轻轻拍了拍我的肩膀。

  我转过头,是一个高高的男孩子,理了一个板寸,有点儿瘦弱,套着一件宽大的校服外套,脚上一双新的回力鞋。

  “同学有事吗?”我问。

  “你还记得我吗?”他有点腼腆,说这句话的时候脸微微发红。

  我歪着脑袋看了看他,是有点面熟,似乎以前见过的,但我喊不出名字。

  “张朋,咱们分班之前是同班,你做六排四行,我是七排八行,”他担心我想不起来,又说:“岩明均,记得了吗?”

  他这么一说我就有印象了。

  他是分班之前的同学,一个也喜欢看漫画的男孩子。

  我在初三之前的人生,概括起来就是吃饭睡觉拉屎看漫画。无论上什么课,对我来说无非就是漫画上盖一本不同的书罢了。学校外面大大小小的漫画店老板都是我的老相识,从热血到少女到少男到恐怖,只要能说得出名字、市面上有的漫画我都看过。

  但我和张朋从来没说过话,印象中那时候他就很高了,老师为了不让他挡住其他人,就把他调到后面坐。

  高个星人和矮子星人的生活是注定生活在两颗星球的。

  尤其是我的名字,注定了我四肢着地,怎么都比别人矮一头。
  偶尔我会在漫画店碰到张朋,也就是点头之交而已。但那时候的小孩,哪个不喜欢看漫画,点头之交太多了,我也就没咋注意。

  初二最喜欢的漫画家是岩明均,就差没去卖血攒钱买他的《寄生兽》了。《寄生兽》讲了一个高中生被天外孢子寄生在手臂上的故事,我当时沉浸在这个故事无法自拔,每天的日常就是去问书店老板到底上新没。

  我的思绪飘回一年前,和高个儿星人最近的一次交集,就是在上回挂八号风球的那天。

  明知道跑到公交车站不可能了,我拼尽全力在倾盆大雨落下的前一秒冲进漫画店,嘿嘿,这次还不能免费看吗?反正我没伞走不了。

  漫画店老板一百万分无奈的看了我一眼,念在我是多年老主顾的面子上没好意思赶我走,我冲到书架前就拿起了《寄生兽》最新一期。

  几乎和我同时伸向书架的,还有另一只手。






  哎呀,这又不是爱情小说,看看你们以为猜透一切的小眼神儿。

  那只手来自于一个高年级的女生,比我高一个头,长得一脸凶相,非要说是她先到先得。

  但她忘记了我也是女的,我抢不过她,但我可以撕逼呀。

  就在我和她大战三百回合的时候,张朋正蹲在角落里看书。

  他拿着的是《寄生兽》的第一册。

  我忘了当时是怎么撕的了,但中学生嘛,都是互相吹牛自己在学校外面有[人],然后抢老板的电话打给传说中的[大佬],让[大佬]来胖揍对方之类的。

  求老板的心理阴影面积。
  暴雨下了三个小时,就在我和高年级女生撕逼的期间,张朋默默的把《寄生兽》看完了。

  当时能记住他,是觉得这男的太怂了,明知道我是他同学,还选择性无视我。

  “好….好久不见…”我露出一个比哭都难看的笑容。

  “嗯,你还好吗?”他露出了一个温暖的笑容。

  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有点小感动,回学校到现在,从来没有人问过我,你还好吗?

  一瞬间,这几天发生的事情从心底涌了上来,不知不觉眼睛就涩了起来。

  “我退学了,今天是最后一天来学校。过几天去美国了。”我沉默了一会,摇了摇头说道:“上课铃响了,你快回去吧。”

  “走了?去美国?”张朋有点吃惊:“为什么?你和你爸妈一起去吗?”

  我爸去世了,我特别想说,可是说了又能怎么样呢,大家都只顾自己,这终究是我自己的事。

  “我....模拟考没考好…”不知道为啥,我编出了这么一个烂理由。

  “啊…因为这就转学啦?”张朋还竟然淡定的信了:“你哪里不懂,我教你啊,不要这么轻易放弃。”

  说着张朋就掀起我头上的试卷,认真的看了起来。

  “你看这个,f(x)=x++1/x:1的左边……这个是公式的变形…..”

  张朋讲了半天:“你有没有明白点儿?”

  “张朋,我只想问你你是几班的?”

  “啊?”张朋一下没反应过来,想了一会才说:“我一班的啊!”

  原来是终极.真.学霸。

  怪不得一年完全没见过,我们两个班连楼层都不同。
  张朋刚才看似随意解的那道题,是试卷后三题,通常这三题都是留给牛人挑战的,普通如我一般唯一能完成的步骤,是写上“解:”这个字。

  张朋用口算就算出来了。

  我突然体会到舒月说的那句话:人和人的差别为什么比人和猪的差别都要大。

  怪不得人家不着急去上课了,这种学霸即使不听课,十年之后天下还是他的。

  沉默了很久,张朋问我:“….你现在要去哪?”

  “不知道,想走之前再在附近逛逛。”

  “…..想不想去看漫画?”张朋问我。

  我发誓这是我第一次翻学校的墙。

  张朋在墙角把我顶上去,再两三下轻松的跨到另一边,把我接下来。

  哎,这个世界的所有设计,都对矮个儿星人充满着浓浓的恶意。

  我的学校在闹市里,周围全是小商店,往远了走还有步行街。一高一矮俩人,就沿着步行街一路溜达。

  “不是说去看漫画么?”我问。

  “嗯,但你不是说想逛逛么?”张朋两只手插在口袋里,懒懒的说。

  好像也是,我竟然无言以对。

  “汪旺旺,我一直都觉得你的名字太特别了,你爸妈给你取名字的时候是不是没走心?”张朋问我。

  一说到我爸妈,我就想起爸爸冰冷的尸体,和妈妈有可能再也不会醒来的事实。硬是忍住没哭,但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你怎么了?是不是不高兴?感觉你今天一直都不对劲。”张朋问我。

  “我要告诉你我爸给我起这个名字是为了保护我你信吗?”我说:“其实我真名叫徒傲晴。”

  “徒傲晴?”张朋想了想说:“傲雪凌峰太瘦生,苦雨终风也解晴。傲对风霜雨雪,终会迎来晴天。你爸希望你成为一个坚强的人呀!”

  “真的!?”我从来都没听过这两句诗,原来这个名字,赋予的是爸爸对我的期盼。

  “谢谢你告诉我,我一直都不知道还有这么个意思….你是怎么知道这首诗的?”

  “《黄冈中考作文必备万能素材》。”

  好吧呵呵。
  俩人在街边买了一大碗红豆糖水坐下来。

  “多吃点,以后去美国就没得吃了。”张朋没动勺子,而是把他那一碗也推给了我。

  “张朋,我觉得你变了。”我吸吸溜溜的把自己那一碗吃得见了底,又接过他那一碗:“我说了你别不高兴,在我印象中,你一直是一个挺胆小自私的人——”

  “你说的是那次八号风球,我无视你和学姐吵架那次吧,”张朋笑了:“我看见是你先拿的书。”

  “你看见了咋不帮我?要不是我把她唬住了,打起架来我可赢不了她,你就能看着同班同学被欺负?”我其实想起来还是有点气。

  “对不起,我当时特想上去帮你来着,但….”张朋突然眼睛一低:“其实吧….那会我刚好犯胃病,胃疼得厉害….”

  “疼了三小时?!什么烂理由啊!”我一口红豆沙差点没吐出来:“你逗我吧,要是胃疼那么久早就该上医院了,你还这么淡定。”

  “我其实一直忍着呢!”张朋笑了一下:“无论你信不信,反正没帮你是我不对,我道歉。请你原谅我。”

  说完他真的煞有介事的站起来,跟我鞠了一躬。

  “喂,我随口说说的,得了,我没怪你呀,你不说我都忘了。”我吓了一跳,也赶紧站起来,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俩在干嘛呢。

  “那你不生气了?”

  “不生气了。”我把两碗红豆沙都吃完,咂巴咂巴嘴:“因为我觉得你现在和以前不同了,你变了好多,不但开朗了,也愿意帮助人——你不是还教我做数学题么?”
  “那我俩能做好朋友吗?”张朋突然很正经的问我。

  啊?啥意思啊?

  什么朋友?有多好?男朋友?女朋友?难道我要谈恋爱了?难道他以为一碗红豆沙就能把我收买了?明知道我要出国了还想跟我谈恋爱?难道是知道我有绿卡?那异地恋分手怎么办?书上不都说异地恋死得快吗?我俩的小孩肯定长得更普通难道我就这么轻易推出外貌协会了虽然现在年轻人都谈恋爱读者也想我们组CP但是这就答应实在太没原则了…..

  大概用了一秒,我脑洞全开,把我和张朋的悲惨未来想了一遍。

  “我.......呃.......祖国还没统一,边疆还未安定,我无心恋爱。”

  我说完也是被我的智商折服了。

  “….你想太多了,我说的就是好朋友。”张朋一下就笑了。

  “世上学霸如此多,交友何必找学渣?”我百思不得其解。

  “其实我没什么朋友,我以前太胆小了,总觉得自己就是个普通人,什么也做不了,我改变不了这个世界,所以只能去适应它,”张朋似乎很感慨地说:“但后来发生了一些事,让我觉得无论多卑微多渺小的人,只要相信自己,就能去改变这个世界,你觉得我说得对吗?”

  “嗯,”想到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我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所以我首先从改变自己的性格和心态开始,原来我也能做到,不但去帮助别人,还能让这个世界变得更好。”张朋有些激动:“汪旺旺,其实我们是一类人。”

  “所以我很想成为你的朋友。”

  看着张朋的笑容,我点了点头。

  张朋说,我们是一类人。我只是单纯的理解为我们都是梦想改变世界的漫画少年而已。

  这句话的真正意思,我在很久之后才明白。

  和张朋吃完糖水,又在漫画店逛到午休结束,才依依不舍的往回走。

  “汪旺旺,这个给你。”走到走到教学楼下的时候,张朋从校服口袋里掏出一样东西。

  那是一本崭新的《寄生兽》,上面印着“终章”。

  “我靠!!你从哪里搞来的???我怎么没看到!”我几乎是叫出来的。

  这本漫画按道理已经出了大结局了,可偏偏盗版漫画这半年打压的厉害,好多老板都不敢再进书了,我盼了这本书不知道有多久。

  “是在动漫城买的,我已经看过了,送给你。”张朋有点不好意思的挠挠头:“飞机上无聊了也能看。哦,对了——”张朋从口袋里掏出笔,在书背面写了一串数字:

  “这是我QQ号,你去了美国记得加我一下。”张朋笑呵呵的说:“搞不好以后我还能去美国找你呢!”

  “好!你这种学霸,来美国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一定要来找我啊!”我由衷地说。

  “嗯。”

  上课铃响了,我往教室跑了几步,听到张朋在后面叫我:

  “喂,汪旺旺!”

  我转过头,张朋站在操场边上的榕树下,他在风里灿烂的笑容映成了一幅好看的画。

  “谢谢你愿意成为我的朋友。”

  我朝他挥挥手。

  当时我怎么都想不到,和他再见之日,就是真正的分别之时。
  嘈杂的出境大厅。

  “下一个,”海关人员打开舒月的护照,仔细看了看照片,又对比了一下舒月,最后不可置信地说:“你有37岁?”

  舒月调皮的笑了一下。

  “下一个,”海关人员打开我的护照,看了看照片又站起来弯下腰看了看我:“你有15岁?”

  我感觉我和我的身高受到了一万点伤害。


  坐在候机大厅里,我手里攥着张朋送我的漫画和机票,机票上最终的地址是美国南方的一座小城。

  再次翻开漫画,还是有点失落,没想到追了几年的故事,结局是这样的。

  “在看什么?”舒月很难得的问了我一句。

  我翻到《寄生兽》的封面给她看了一眼:“同学送的,讲一种外星孢子从宇宙飘落到地球,本来孢子的目的是成为人的脑袋,变成寄生兽取代宿主。单其中一颗阴差阳错寄生在了某个高中生的手臂上,后来他们变成了朋友,合力去剿杀其他大脑变异的人。”

  “好无聊的剧情,”舒月伸了个懒腰:“那后来这个高中生死了没?”

  “当然没有死啊,主角光环怎么会死,”我叹了口气:

  “但我也万万没想到,结局竟然是世界灭亡了。”
  “…..A1173航班前往美国的乘客,飞机即将起飞,请系好安全带……”

  我坐在靠窗的位置,留恋地向外望去,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再回到我的祖国。

  在候机楼玻璃窗后面似乎有一个身影,朝着我的方向微微招着手。我仰起头来前看后看,似乎没有其他乘客关注着窗外。

  难道在和我挥手?

  候机楼的玻璃反光太大,我眯着眼睛很仔细的看着他。他穿着牛仔裤和一件普通衬衫,挺瘦的,头上带着一个棒球帽,似乎…..梳了一个马尾?

  原来是个姑娘。

  她冲我笑了一下,我似乎看到她的眼角有一颗痣。

  好熟悉,好像在哪见过。

  我想了几秒,一到闪电从我大脑中劈下来。

  这个姑娘会不会是我房间里照片上的女孩儿?!

  房间里放着的,只有她小时候到小学期间的照片,所以我并不知道她长大是什么样子。

  唯一记得的,就是她眼角的那颗泪痣。

  “舒月!!!”我失声叫着:“你看….”

  舒月顺着我指的方向看过去,候机楼里空无一人。

  “你找死啊?不要一惊一乍的。”舒月嗔怪了一声。

  “我刚刚好像看到,我房间照片里的小女孩了——”我疑惑的说:“她眼角有一颗泪痣….”

  “你会不会看错了?她怎么会出现这?”舒月也很疑惑:“这小姑娘是你爸从泾川带回来的,她在你爸出事之前几天就消失了。徒鑫磊和我说过,如果这孩子不见了,就只有一种可能…..”

  “什么可能?”我问。

  舒月没说话。

  “你告诉我,什么可能??”我突然想到了什么,猛的晃了晃舒月。

  沉默。

  “…..她替你死了。”舒月别过脸没看我。
  果然和我想的一样,我颓然坐在凳子上。

  一样的米奇老鼠连衣裙,一样的校服,书柜上一样的书。

  我妈说过,我爸带回来的那个小姑娘,是我的替身。

  她替我在爸妈身边活着,每天扮演着他们的女儿。

  以至于坏人要对徒鑫磊的女儿下手,也会先拿她开刀。

  我突然很恨自己。

  这个世界上为什么会有人为了我而死?

  难道每个人不都应该为了自己活着吗?

  她从来没见过我,没跟我说过话,甚至连朋友都不是。可她却在为我活着。

  凭什么?

  她也一定很恨我吧。

  飞机开始在跑道上加速滑翔,逐渐离地面越来越远。

  我和舒月很长时间都没有说话,进入平流层后,机舱里的压力加大,坐了几个小时脚就开始又酸又麻,我摸了摸脚踝,决定站起来活动一下。

  当我贴着凳子准备穿过舒月的时候,她突然问我:

  “你衣服口袋里这是啥?”

  “我口袋里没东西啊….”我下意识摸了摸外套口袋,却发现有一个白色的小角露在外面,抽出来是一块十分轻薄、细若无物的丝织物。大小就像一块空姐围在脖子上的桑蚕丝方巾一样,我也不知道这东西是什么时候出现在我口袋里的。

  丝织物上面印了一个很复杂的少数民族图案,漩涡似的彩色圆圈,像树木年轮一样从外向内的重叠,色彩鲜艳、花纹繁复。在丝织物的四个角还有用金丝绣的四尊千手金刚,每个金刚都手持不同法器。

  丝织物上有一阵若有若无的香味,和舒月身上的香味好像。

  舒月的的脸霎时间变得惨白,在高空飞机低于20度的气温下,豆大的汗珠从她的额头上冒出来。

  “你确定刚才看见的女孩...是你在家看到的那个吗?....”

  舒月的声音有些微发抖。

  “....我....你不是说她死了吗?”

  离得这么远,很难完全肯定啊。

  “…..时轮曼荼罗…..怎么可能……给了她?”
  ————————————第一卷完———————————————

  时轮曼陀罗(kalachakra mandala)

  


  明天开第二卷《当铁鹰飞翔之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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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卷 当铁鹰飞翔之时


  楔子


  1934年,德国褐宫。

  这是一个古典巴洛克风格的办公室。四周的地砖和墙面均由雕花大理石砌成,墙上挂着《自由引导人民》的大幅油画,油画下面,是一个引人注目的超大号地球仪。

  一名穿着笔挺军装的中年人坐在镀金雕花的椅子上,全神贯注的打理着办公桌上洁白的铃兰花。

  他对金钱和财产只有一个模糊的概念,也许对他来说唯一的奢侈品就是真正的戈布兰尔地毯、古典名画和精心装饰的鲜花。

  他仔细的修剪掉铃兰花的枯枝,手法娴熟的像一个艺术家。没有人能想到,他会不远的将来,成为背负几千万人命的战争狂人。

  坐在他对面的,是一个一脸病容的老年人,他恐惧的畏缩在凳子里,周围的一切仿佛要把他吞噬掉,他甚至不敢直视前面这个手捧花盆的人,仿佛他就是黑暗中藏匿的魔鬼。

  老年人隔壁站着一个同样一身军装的年轻人,他从公文包里拿出两本书,扔在老年人面前:

  一本书叫做《在秘密西藏》(In the secret Tibet),另一本叫做《黑暗笼罩西藏》(Darkness over Tibet)。

  老年人盯着这两本书,全身像筛糠一样发着抖。

  “西奥多.伊利昂,如果你不想你的家人遭殃,就赶紧实话实说。”年轻人不耐烦的说。

  这名叫西奥多.伊利昂的老年人盯着地上的两本书,霎时间脸色苍白,如果不是凳子两边都有把手,估计他这时已经从椅子上摔下来了。

  “特劳德尔,你先出去吧,”铃兰花后面的那个中年人终于抬起头,他脱掉手上的白手套,缓缓的把身体靠在椅背上。

  “是,元首陛下。”叫特劳德尔的年轻随即敬了个军礼,转身走出办公室。

  剩下的两个人,沉默了很久。

  “伊利昂先生,”元首率先开了口:“告诉我,您爱您的祖国吗?您是否深爱着您的日耳曼同胞?”

  伊利昂的身体就像被闪电击中似的剧烈的晃动了一下,良久后,犹豫的点了点头。

  “很好,很好,”元首欣慰的点了点头:“那么你告诉我,我们为何而战?”

  “为….为了自由而战?…”伊利昂似乎在极力回想着大街小巷贴着的新政府传单。

  “您说得对,”希特勒从镀金雕花的椅子上站起来,缓缓的走向伊利昂。

  “我们为了自由而战!日耳曼民族是一个伟大的民族!我们留着同样的血液!告诉我,你愿意让他冷却吗?”

  不知道是受到了希特勒的鼓舞,还是在恐惧的作用下,伊利昂的头摇得向拨浪鼓一样。

  “我知道很多人在背地里叫我恶魔,可犹太人抢走了我们的尊严,”希特勒痛心疾首的说:“即使犹太人消失了,明天英国人还回来,后天那些该死的黑人也会来,日耳曼民族又该何去何从?——如果今天我们不掌握力量,明天就只能在敌人的枪炮下失去自由!”

  “只有掌握力量的民族,才能屹立不倒。伊利昂先生,您说对吗?”希特勒俯下身,在伊利昂耳边轻声说。
  伊利昂闭上眼睛,点了点头。

  “您做得很好,现在我们来说说您的著作。”希特勒从地上拾起其中一本书,《在秘密西藏》。

  “这本书我拜读过许多遍,您说您在1920年穿越西藏的时候,见识过一个垂直的洞穴——当您把石头向洞穴中扔去,却久久都听不见石头落地的声音。您说它的深度无法估量,连接着另一个世界——一个更高级的世界,被您成为香巴拉的地下王国。很多人都怀疑您没去过西藏,这只是一本虚构的小说。可在我看来,您才是真正见识过这个世界终极奥秘的人。”希特勒神秘的笑笑:

  “您说您进入了那个洞穴,却因为恐惧逃了出来——您究竟看到了什么?”

  伊利昂痛苦的抱着头,像是陷入了某一段恐怖的回忆,他喃喃自语的说着:

  “....黑暗....永无止境的黑暗….它们….在等待….没人能活着离开…”

  “也许在您眼里的黑暗——”希特勒挺起胸膛,他的眼睛里迸发出欣喜和疯狂:

  “——在我眼里却是我们日耳曼民族的曙光!那个带你去香巴拉入口的喇嘛,叫什么名字?”

  “…..他没有名字。”伊利昂目光再次呆滞,抬起头缓缓的说:

  “他是神的子孙,只有神有名字….”

  希特勒皱了皱眉头:“那他所谓的神叫什么名字?”

  “…..它清晨的时候叫蒙,中午的时候叫拉,夕阳的时候叫陶瓦,凌晨的时候叫图尔古…”伊利昂喃喃自语:

  “….凡人无法知道神真正的名字….”
  “克劳德尔!!!”希特勒大叫了一声,刚才出去的年轻人在几秒之内打开门跑了进来。

  “元首大人——”

  “——叫希姆莱过来!我们要找到香巴拉,找到阿格哈塔的入口!”希特勒大吼着,声音里充满了狂热。

  话音未落,伊利昂不知道哪来的勇气,竟然死死的抓住希特勒的手!

  “不!别去!不能去….求求你,没有人能穿过迷宫!”

  伊利昂瞪大了眼睛,绝望的看着希特勒。

  希特勒一把甩开伊利昂的手——他是个洁癖——希特勒厌恶的看着伊利昂,拿起手套使劲的擦着手,不耐烦的对秘书克劳德尔说:“快把这个人给我带走!”

  克劳德尔架起摊在凳子上的伊利昂往门口走去。

  希特勒走到窗前,冷笑了一声,自言自语道:

  “我倒要看看,这个世界上有什么地方是日耳曼人的军队进不去的….”



  各位小朋友,昨晚楼主头顶论文下面血崩,少写的这几天补上哈
  
  1938年冬,西藏。

  那是一座雪线之上的喇嘛庙。

  在西藏的六千七百座喇嘛庙中,绝大多数都是依村寨而建,靠近雪线的本身就少之又少,修在雪线之上的寺庙更是寥寥无几。若不是有熟悉来路之人带领,任何一个普通人绝对无法找到这里。

  没有布达拉宫的金光穹顶,亦没有松赞林寺的五彩经幡。这座寺庙孤独的隐藏在皑皑白雪之间的悬崖上,白墙红瓦,远看就像遗落在哈达上的玛瑙石。。这座寺庙与其像是为了朝拜者存在,更像是为了苦行僧准备的清修之地。

  而就在此时,一个年轻的红袍僧人正站在这座喇嘛庙门外的雪地里。

  随着紧促的叩门声,一个老喇嘛推开沉重的木门。年轻僧人一个趔趄摔进木门,脸上写满了焦虑和不安。老喇嘛却似乎早就预知了山下发生的事,他淡淡的转过头,眼神平静的如纳木错的湖水。

  年轻僧人跟着老喇嘛穿过一排排转经筒,这座寺庙已经相当破旧了,夕阳的余晖越过屋檐落在地上的残雪上,融化了两串长长的脚印。

  主寺的大殿中空荡荡的,并没有供奉任何佛像,一群面目平静的老喇嘛坐在地上,佝偻着身子,身边摆放着一些骨制的小碗,里面有七彩的沙。

  在大殿中间的,蜷缩着一个很老很老的仁波切。
  他的皮肤就像风化的枯木一样干涩,没有人能看得出他的年龄。他穿着颜色陈旧的东嘎,外面裹着红色的僧衣,头戴通人冠,一手拿着一串不知名的念珠,另一手拿着铃杵,口中吟唱着生涩难懂的经文,声音悠扬,在大殿中回荡。

  “上师——”

  年轻僧人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呜咽着说:“那些异教徒,勾结了一些喇嘛,找到了阿格哈塔的入口,我们的人死了,血在唐古拉山脉汇成了河....呜呜.....”

  “他们带来了铁做的车和武器,要用大炮强行炸开香巴拉的入口.....他们带走了经文和法器,凿毁了尼玛堆.....很快他们就要进去了......”

  “孩子.....你来.....”

  上师伸出干枯的手,年轻喇嘛匍匐着爬过大殿,上师把手放在他的头顶。

  “你看到的那些人,还不是注定的人。时间还没到,就算强行进入阿格哈塔,没有地图也只会永远迷失在地底迷宫中。”

  “上师,那迷宫的地图在哪里呢?”

  上师缓缓抬起手,指着那一群坐在地上的老喇嘛们。

  在他们中间的,是一副就快完成的曼荼罗沙画。

  曼荼罗,又称作坛城,翻译成白话文就是藏传佛教里聚集能量的道场,主要是佛教密宗在举行宗教仪式时所使用的象征图形。

  曼荼罗用二维的平面图方式将三维的道场绘制出来,成一个圆形,象征着宇宙。四边各有四面大门通向外部的世界。通常在曼荼罗的中间会画着观自在菩萨,象征着佛教处于世界之主的地位。

  老喇嘛们身边的古碗装着不同颜色的沙子,每一种颜色的沙子都是以手工磨制特殊的石头而成:红色的是玛瑙,黄色的是黄金,白色的是珍珠,蓝色的是青金石,黑色的是炭灰,绿色的是绿松石......总共分为七种颜色。他们用细勺舀出彩色的沙子,填充着曼荼罗中间最后的图案。

  年轻人仔细的看着地上的沙画,这些喇嘛描绘的曼荼罗和他平日看到的有所不同,曼荼罗圆形世界的四面大门后面,是一个七重七层七障、看似无穷无尽的迷宫。

  而居于曼荼罗迷宫中间的也不是什么菩萨罗汉,而是另一扇门,这扇门严丝合缝的紧闭着,画着一朵金色的莲花。

  “这.....这就是地图?”年轻人低呼。

  上师摇了摇头。

  “.....孩子,这只是地图的一部分,”上师缓缓地开口:“这是时轮曼荼罗,是阿格哈塔的平面图,也是他们要找的香巴拉的平面图。这是神的地下之国......也是我们来的地方.....”

  “那.....另一部分地图在哪里?”年轻僧人喃喃的问。

  “看到曼陀罗外围的四个门了吗?”上师说:“那是香巴拉的四个入口,千万年之前,我们黄色的先知,带着时轮曼荼罗,从其中一个门来到陆地上,从此守护着这个入口.....

  而地图的另一部分,则由红色的先知保管,他们从另一个门出去,在世界另一边,守护着迷宫的秘密......”

  “从此我们日月颠倒,他们的太阳是我们的月亮,我们的黑夜是他们的白天——从此我们不分昼夜得用心灵的力量,清净这个浑浊的时代呀.....”上师昂起头颤抖地说。

  年轻僧人并没有关注上师的偈语,而是一言不发的盯着地上的沙画。
  制作坛城的老喇嘛们,并没有依普通沙画的制作顺序,也没有在地上绘制草稿,而是像画过千万次一样一气呵成,就像将自己脑中烂熟的世界观默写出来一样。

  最后一瓣莲花花瓣,在一个老喇嘛的沙漏下完成了。

  年轻人看着入了定,这是他有生以来看过的最华丽宏伟的曼荼罗沙画。

  下一秒,老喇嘛站起来,打开原本关着的大殿的门。

  “不————”年轻僧人大叫了一声。

  外面的狂风夹着雪花吹进来,他的声音瞬间淹没在风声之中,地上的曼荼罗顷刻之间被吹散得一干二净,化为乌有。

  “生命本是从无到无,无色无相,万法皆空。”

  上师的铃杵,在他手中响起。

  “世间一切繁华,不过一捧细沙。金钱、权利、地位——到头来都是虚妄,你还不明白吗?回去告诉派你来的人吧,香巴拉并不是称霸世界的工具,他们没有资格进入阿格哈塔。”上师淡淡的说。

  年轻僧侣如五雷轰顶,脚一软趴倒在上师面前,把额头一下下撞在地上,没两下就头破血流。
  “.....尊贵的仁波切,原谅我的冒犯,我对他们说了,香巴拉什么的都是虚妄的传说而已,可他们不信,他们......那些军人许诺我,若能把万字旗插在阿格哈塔的土地上,我的弟弟就能成为下一任的达赖.....”

  “罢了....”上师摇了摇头:

  “当你为了金钱和权利出卖灵魂的时候,你已经不能再留下了。西藏已经没有一寸土地容得下你。”

  “我不能空手回去!我如果没带去他们想要的,他们就会到这里来,不会放过您的.....”

  “我活得够久了.....”上师闭上了眼睛。

  “一千多年了.....我已经很累了,不想再等到我的预言实现的那一天了.....”

  与此同时,大殿之中的老喇嘛们就像得到了上师的默许,纷纷盘膝而坐,紧闭双目,嘴里念着往生咒。

  “.....当铁鸟在空中飞翔,当铁马在地上奔驰,就是末法时代的到来;西藏人将会流离失所,图尔古的子孙将会到达红人的土地,他们将再次回到神的国度.....”

  上师重复着他在千年前曾说过的预言,和老喇嘛们在大殿之中坐化了。

  只剩下那个流着泪的年轻僧人,跪在地上久久不起。

  夕阳的最后一丝余晖,消失在雪线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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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西奥多.伊利昂(Theodore Illion):游记作家,在1937年出版《在秘密西藏In secret Tibet》,后又出版《darkness over Tibet》。他强调自己在1930年左右曾到达过西藏,并遇见一名自称为Turgut图尔古的喇嘛,喇嘛带他去过一个洞穴,据说是通往名叫香巴拉的地下城市的入口。但由于伊利昂写的故事太过离奇,许多人都质疑他究竟是否去过西藏。但希特勒十分笃信他的小说,以至于直接策划了三次纳粹组织的西藏考察。

  莲花生大士:藏传佛教创始人,有记录他活了500多年,也有记录他活了1000多年。公元八世纪莲花生大士曾做出预言【当铁鸟在空中飞翔,铁马在轮上奔驰的时候,西藏人民将会散布大地,佛法将达到红人的土地】,而在公元2世纪,印第安霍皮族Hopi也做出了相似的预言【当铁鸟飞翔,东方的红袍人将会出现,他是霍皮族人真正的兄弟(姐妹)】。
  如果你手边有地球仪,可以试一下在霍皮族的印第安土地上凿一个洞,垂直贯穿地心,另一头将会从西藏拉萨出来。
  霍皮族的语言,和藏语有40%相似,只是所有词语语义颠倒,霍皮语的“日”的发音是藏语的“夜”,藏语的“日”的发音是霍皮语的“夜”,另外许多词汇诸如爱和恨,喜悦和开心也一样。其他例子不一一列举。
  两族外貌,生活习性,都十分相同,因为一些内容比较敏感,大伙喜欢百度的可以谷歌一下。

  以上是一个很短的序,是一些不愿意写在正文里的话,下面还是和汪汪同学一起,让资本主义国家的盆友们见识见识来自神秘国度的非主流智商(秘汁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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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曼荼罗沙画,看帖不回帖的人很容易失去露珠的.......

  
  
晚安【抢红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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