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名字的人——我的名字里藏着一个上古文明的惊天秘密

  第一章 奇葩社团


  “今天的作业仍旧关于美国的南北战争,以’自由对黑人奴隶意味着什么’为题目,写一篇五页的论文….大家下礼拜见。”

  随着下课铃声,我从飞行模式切换到日常省电模式。

  半年前到美国,一下飞机,马不停蹄的跑去了脑科医院。舒月说的没错,妈妈看起来气色好多了,身体各种体征也已经恢复得七七八八,偶尔会迷迷糊糊的说话。

  医生说,脑功能的恢复还要大半年,至于能不能完全康复,就要看她的意志了。

  为了方便去看老妈,舒月给我联系了间私立高中,在离亚特兰大不远的小镇上。周末做两个小时的大巴就能到脑科医院。

  我们在小镇上租了栋房子,竟然和国内的价格差不多,唯一的缺点就是小镇子毕竟不如大城市,一到晚上七八点,路上连鬼影都没一个。

  开始我还埋怨舒月找的地方太偏,后来发现电影里的高楼大厦都只是我们一厢情愿的想象而已,美国除了大城市那几个固定景点之外,其他的地方就是赤裸裸的大农村,好多人一辈子连卡拉OK是什么都不知道。
  有时候想想,咱大中国三线城市的杀马特家族都比这里前卫。

  没有烧饼没有羊肉串儿,没有珍珠奶茶没有沙县小吃,对我这种吃货来说,这是才是最煎熬的。

  方圆百里唯一的中餐馆儿是个黑大哥开的,只卖两种享誉美国的中国著名食品:左宗棠鸡和芝麻牛肉。

  根据我几个月来的观察,左宗棠鸡跟左宗棠半毛钱关系都没有,芝麻牛肉里面也没芝麻。

  舒月给我买了一部自行车,一个手机和一部电脑。

  安顿好后,她就毫无征兆的在某一天早上消失了。

  没有一点点防备。

  我根据梳妆台上同时消失的四五十支护肤品推断,她应该是自己走的,不是被人绑架。

  舒月没告诉我她去哪,也没说什么时候回来,只留了一张字条在桌子上。

  “骆川:4703887689.”

  骆川就是之前跟她视频的那个吴彦祖style帅哥。

  言下之意,就是书还是要读,课还是要上,遇到问题了就找她的备胎解决。

  幸好美国的高中不像中国高中一样亚历山大,只要每天准点出现在学校还是能瞎混下去的。尤其是数学,史前碰到的最难题目无非也就是初二代数水平,老师还很忧心大家做不出来,给每个人发了个计算机。

  语文课和历史课只要不让我当堂回答,回家查查字典也是能凑出一篇狗屁不通的论文的。幸好老师也对我的语言能力有个心理预期,忽悠一下就过去了。

  最难的还是交流。
  半年里,无论是谁,跟我说什么,我都在靠三句话活着:

  “酷~”

  “棒极了~”

  “应去斯汀~”

  翻译成中文都等于一个字,“哦”。

  当然也没有人care我想啥,我在干嘛。

  所以我一个人自自由由的也挺好,早上在学校,晚上回家写写作业看看漫画,日子就过去了。

  可是今天无论如何也逃避不了跟别人交流了。我挠挠头,向窗外看去。

  教学楼外面人山人海,一个个小档口密密麻麻的挤在操场上。

  没错,今天是报名社团的日子。

  小镇高中有一个特奇葩的规矩,社团活动是必修课之一,算一门学分。

  我记得类似的经历,是小学时参加的第二课堂兴趣组。内容基本上就是织织毛衣、做做手工,主要目的是骗小孩钱。一旦期末临近,第二课堂形同虚设,全被语数英老师霸占成模拟考试。

  相比之下,资本主义的学校真是五花八门,什么社团都有。我跟在人群后面晃晃悠悠往操场走去。

  第一轮被我淘汰的就是合唱团,别说唱歌了,我讲话都讲不利索呢,除非有人喜欢听带南粤地区海鲜味儿的碧昂斯。PASS。

  棒球社橄榄球社和瑜伽社我也快速略过了,国内的十年寒窗苦读已经让我成为了中级残障,身体素质跟五六十岁的老太太没啥区别,何必自己给自己找虐呢。PASS。

  随即筛掉的是各种社工社团,主要就是帮贫困人士盖盖房子,做做慈善什么的。倒不是我不想乐于助人,我天生手残,我怕盖出的房子把人砸死。PASS。

  我的真爱是美食社和电影社,但这两个社团都以同样理由把我淘汰了:

  “对不起,只有平均成绩在4.0以上的同学,才能成为社团的候选人(满分5)。”

  好吧,我实在想不出来吃吃吃和成绩好不好,有啥必然关系。
  转眼就到了四点半。要是五点收摊前还没找到合适的,唯一留给我的选择就是亚洲传统文化社了。

  说得好听点就是亚洲传统文化,难听点就是一群老外穿着旗袍和服耍功夫,为了一句“狗改不了吃屎”的俚语做四五百字注释的无聊组织,但凡黄种人来者不拒。

  想到这我叹了口气。

  我没什么朋友,更不想参加什么社团,我宁愿回家呆着。

  突然我听到一个低沉的声音:

  “…孤单,没有朋友,你现在想立刻回家吧?”

  我浑身一颤。

  “别问我怎么知道的,这个世界上有些人,能毫不费力的读出你的思想…”

  “他们的外表和你一样,却有你没有的特殊能力….”

  我的心狂跳起来。

  脑海里闪现的第一个名字,43.


  他又复活了吗?

  难道他还有同伴?

  “他们就藏在这里,在我们中间….”

  我深吸了一口气,慢慢转过身去。


  然后我看到了一个胖子。

  汗流浃背的坐在一张桌子前,灌了一大口可乐,他对面坐着的是一个女生。

  我走了过去:“你....你刚刚说什么?”

  “这位同学,原来你也对特异功能感兴趣啊?请坐请坐~”胖子立刻从后面拿出一张凳子,同时塞给我一张传单:

  [XX高中特异功能社团,专注穿墙术及其日常使用]

  [其他培训项目包括:人体自燃,凭空消失,读心术,灵魂出窍等….]

  [社团人生导师:Dick Pound]

  [社团主席:达尔文.陈]

  “这位同学,我还没说完呢,这些人就在我们中间,无处不在——但他们掌握的特异功能,普通人也可以通过后天的练习达到,这就是我们社团的伟大目标——”

  坐在他面前的女生一头黑发,看起来应该是亚洲人。她的尴尬癌都写在脸上了,下意识的一直点头:“呀…..好厉害呐….”

  原来是个日本妹子,我终于明白为啥她能听胖子瞎白活这么久了。

  真实的日本妹子都是非常有礼貌的,她们几乎不会在别人没说完话之前离开或打断。她们的三大口头禅包括:

  “卡哇伊呐~”

  “好厉害呐~”

  “好好吃呐~”

  翻译成中文都等于一个字,“哦”。

  眼前这个日本妹子,我打包票她在十分钟之前就想走了,一直憋着没走,真的只是因为教养好而已。

  “你会读心术?”我问胖子。

  “读心术我倒是不会——”

  胖子还没说完,我站起来就要走。

  “这位同学!你等一下!”胖子一看我要走就急了:“虽然不会读心术,但我真的有特异功能!!”

  “哦?”我转过身看着他:“那你会啥?”

  “你等一会就知道了…”胖子神秘的冲我笑了笑:“先回来坐....”

  “两位女同学怎么称呼?”胖子一边问一边从桌子底下掏出了两瓶冰冻可乐,他先塞了一瓶到日本妹子手里。

  妹子的脸一下红了,这下更不好意思走了。

  “Sa…Sayaka…”

  原来日本妹子叫沙耶加,和我一样是11年级生。

  “哎呀,你是第一个对我们协会感兴趣的日本人呀!”

  沙耶加非常尴尬的笑了笑。

  “那你怎么称呼?”胖子转头问我。

  “正黄镶白旗瓜尔佳氏容嬷嬷。”我翻了个白眼。

  “%&*@%¥…么么?” 胖子的舌头都绕不回来了。

  “嗯,我的名字比较长。”

  才不要告诉你我的名字,你当我傻啊,被你认识多丢人呀。我心里想。

  “正式介绍一下,我叫Dick Pound,是特异功能社团的心灵导师…”胖子摸着心口自豪地说。

  “噗” “噗”。

  沙耶加脸一红,和我同时露出了匪夷所思的迷之微笑。

  Dick在英文里是鸡鸡的意思,Pound是捣烂的意思。

  不知道别人叫他的时候,他下体会不会跟着痛。

  胖子没理我们,而是在旁边的笔记本电脑里输着什么。过了一会他大功告成的出了一口气:

  “好啦,两位的名字我已经登记在学校社团档案里了,恭喜两位正式成为我们的会员。”

  我和沙耶加同时瞪大了眼睛:谁说我们坐下喝杯可乐就要入社团了?


  幸好我说的是假名,无所谓。想到这里我站起来就要走。

  “wangwangwang同学,你的名字也登记了哟~如果推出社团会影响年度考核和信誉的哟~”胖子一脸贼笑的看着我俩:“我们学校没多少亚洲人,在花名册里找到你的头像不难哟~”

  还没等我的眼睛里喷出火,胖子赶紧一脸讨好地说:

  “本社团不用绩效考核,不用擂台比赛,不用写报告,每次聚会比萨饮料沙拉热狗管够,夏季每月两次泳池派对,冬季每月一次滑雪,学期末免费参加社团旅游。”

  听起来还是有点吸引的。

  我看了看沙耶加,她也看了看我。

  “不要走么,我们今年再招不到人,社团就要解散了…”胖子使劲挤着眼睛,一脸悲伤。

  叹了口气,我俩又坐下来。谁知道屁股还没坐热,胖子又把我们震了个跟斗:

  “既然大家聊得这么开心,那就先把社团年费交了吧女生打五折一人$280。”

  还要交年费??

  不是说没人加入,快要倒闭了吗!你怎么还敢要年费!

  “两百八?隔壁美食社才一百五!”

  “这位同学,科学是无价的!”

  我从书包里掏出零钱包,扔了一张十块在桌上:“这么多钱了,两个人。”

  胖子想都不想就把钱收下了。又从桌子底下掏出两袋薯片递给我和沙耶加。
  “你们这种伪科学还能成立社团?”我咬着薯片,一脸鄙夷的问。

  “这位同学,你这样说就不对了,”胖子指了指隔壁摊位一个身穿白袍手拿圣经头戴光环的人说:“基督教都能成立社团,为什么特异功能不行?”

  “Dick的老爸是这个学校的荣誉董事,他爱干嘛都行。”一个带着黑框眼镜的亚洲男生从后面走过来打断了我们,一屁股坐在胖子边上。

  他瞅了我和沙耶加一眼,哼了一声问:

  “中国人?”

  沙耶加没反应。

  “呃….嗯….”我不自觉的点了点头。

  “我叫陈毅,你可以叫我达尔文。”他用标准的普通话对我说。

  原来他才是主席。

  “准备好了吗?”Dick问达尔文,达尔文点了点头。

  Dick突然从书包里拿出了一个大喇叭,刺耳的声音差点把我和沙耶加震翻在地上:

  “先生们!女士们!为了欢迎我们特异功能社团的新成员,我!Dick Pound!!决定今天放学后,在大礼堂向大家展示我的特异功能!!”

  操场上的所有人都朝我们看过来。

  我觉得我像个弱智。


  

  不得不说,烂鸡鸡吼这一嗓子还是有点儿效果的,大礼堂来了七八十人,大多数都是低年级生。

  胖子朝舞台一侧的两张凳子指了指:“新成员要坐到那里去。”

  说完就跑进后台了。

  沙耶加从坐到舞台上开始脸就涨得通红,日本妹子其实不像漫画书里那么开朗,她们的日常非常拘谨,是慢热型的。胖子让她坐到舞台上面对这么多人,跟要了她的命没两样。

  “沙耶加,你一直都在这个学校读书吗?”

  我想帮她放松一下情绪,没话找话说。

  “耶,我是去年秋天9月6日入学的。”沙耶加马上一本正经的回答我的问题。

  “…….”

  “…….”

  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俩人又陷入了尴尬的沉默中。

  “那你喜欢吃日本料理吗?”我又憋出一个问题。

  我擦,我真是个傻逼,这不就跟问一个中国人爱不爱吃饭同样道理吗。

  “……嗯。”

  “那你都喜欢吃什么呢?寿司吗?刺身吗?拉面吗?”我翻着白眼,在傻逼的路上越走越远。

  “……嗯。”

  好吧我已经把我毕生积累日文单词全说出来了,Sushi, Sashimi, Ramen,都是我爱吃的。

  剩下的唯一词汇就是雅咩蝶了。

  “…..汪桑,你是中国人?”沙耶加犹豫了半天问我。
  “是啊,难道我长得像日本人?”

  “我很喜欢中国文化…”沙耶加突然用中文跟我来了这么一句。

  虽然发音不标准,但我还是震惊到了。

  “你怎么会讲中文??”

  “九度妈爹(对不起),我初中开始上中文补习班,还有西班牙文和拉丁文补习班….”沙耶加脸又红了:“周末会去市区上音乐和绘画课….”

  “学霸啊!!”我又一次震惊了:“那你每天得学到几点啊?”

  “….嗯,我一般晚上2点才睡觉….我的志愿是考到哈佛大学….”沙耶加小声说。

  要申请常青藤,除了日常的在校成绩,特长都是加分项。

  “沙耶加,你太厉害了。”我由衷地感叹道:“要是让我每天这样学,我早就累死了!”

  “九度妈爹(对不起)….”沙耶加立刻不好意思的把手捂在脸上。

  “各位朋友!欢迎来到特异功能协会的会场!”

  礼堂一下暗下来,一束追光灯打在胖子身上,他竟然换了一身中国的道袍,头上戴了个和尚帽出现在舞台中央。

  “一切特异功能,都有一种神秘力量在背后起作用,这种力量来自于浩瀚的宇宙,在地球上存在了亿万年。今天,我会和大家一起见证人类的奇迹!”

  难道这小子真的有特异功能?

  我咽了一口口水。

  沙耶加有点害怕的朝我这靠了靠,意识的捏紧冒汗的手心。
  “各位请看我手里的扑克牌——”胖子拿出一张红桃K:“当我发动特异功能——”

  胖子合上手一顿猛搓,再摊开手,红桃K变成了黑桃K;

  “当人类掌握了宇宙的奥秘——”他随即又掏出一个橘子:“就能发放能量操控外界事物,包括用意念使物体移动——”

  胖子手里的橘子缓缓离开了他的手,悬浮在空中。

  “…..使物体从我们的空间消失——”

  胖子话音未落,橘子骤然消失在空气里。

  “素库以(好厉害)——”沙耶加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

  “——这种能力,并不是永远没办法攀登的高峰,通过日常练习,就能够——”

  胖子在众目睽睽之下,从舞台中升了起来!

  “——摆脱地球自身的引力,成为更高级的生物……”




  “咣当!”

  我听到一阵巨响,脚底下的地板震了一下。

  胖子屁股朝天的跌到地上。

  “你们知不知道在这里吊钢丝很危险的?”教导主任从后台冒出来:“我就知道你今年又会跑进来,才特意来看看——去年你假装万磁王还被电得不够惨?”

  Dick揉了揉屁股站起来,他的屁股下面除了一堆扑克牌,还有一只被压瘪的橘子。

  台下的人像吃了屎一样,看着我们三个人。




  我的脸啊,再见了。

  我的智商啊,再见了。

  我在夕阳下奔跑的青春啊,再见了。

  各位同学!我真的不是神经病!

  现在假装自己在梦游还来得及吗?能不能伪装成我是自己的双胞胎妹妹?有没有地缝可以钻进去?

  什么自杀方法最快?



  如果人生能够重来,

  我宁愿选择死.....

  也不会进什么鬼社团!!劳资还是个纯洁的孩子啊!!!!


  “趁你爸爸还没发现之前,快回家吧。”教导主任叹了口气。

  随即台下几十个人像躲瘟疫一样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离开了礼堂,剩下几名都是前排还沉浸在惊吓之中没反应过来的。

  傻逼真的会传染啊,我闭上了眼睛。

  “沙耶加,这只是我们为了招募社员的权宜之计,相信假以时日我们一定能练成超能力的….你不会抛弃我们吧?”

  我在抬头的时候,胖子拉着沙耶加的手真诚地说。

  “…..呃….不会…”

  我是对日本女生很服气的,在这种情况下换成我,早就一个拳头抡过去了。

  “我智商有限,够不到贵社的认知门槛,今天天气不错,我有急事先走了。”我头也不回往外走。

  “旺旺同学,你等一下啊,现在走了会费不退的!”

  “十块就当我为这个社会的弱势群体作贡献了,不用找。”

  “现在退社团会扣学分的——”

  “我明天退学,拜拜。”

  “再等等——”

  “有空还是去大医院看看,保重。”

  “再给我一次机会!我真的有特异功能!一次!!”胖子在我面前竖起一根手指。

  “求求你放过我。”我都快给他跪下了。

  “Dick,今年横竖是招不满了,”达尔文陈从后台走出来,懒懒的说:“走吧。”

  “我不走。”

  感情这胖子也是个倔脾气。

  “….汪桑….要不再让Dick试试吧…要是这次没有成功,我就跟你一起走….”沙耶加一脸请求的看着我。

  我叹了口气:“你丫还有什么本事?快使出来。”

  “我会隐身术。”
  胖子坐在舞台上面,眉头拧成了一个川字形,也不知道是热的还是因为意志太集中而汗流浃背。

  台下,坐着我和沙耶加以及几个心理承受能力巨大的吃瓜群众。

  时间一秒一秒过去了,一分钟,十分钟.....

  半小时后,吃瓜群众也全走了。

  我应该好好的检讨一下自己,Too young too naive。

  脑子是个好东西,真希望每个人都有一个,世界会更加美好。

  我拉起沙耶加:“女人的青春很有限的,别浪费时间了。”

  沙耶加点点头,跟我走出礼堂。

  “同学,不要自暴自弃,你们还是有机会得到救赎的。”那个穿着白袍拿着圣经的哥们儿看到我们一出来,立刻凑了上来。

  “同学,还是加入我们计算机小组吧,C语言、B语言、P语言在未来世界都比英语好用——”另一个哥们拿着传单向我俩扑过来:“女生额外享受windows2000免费升级和防火墙维护….”

  “应去斯汀。”

  在这个moment,我连白眼都懒得翻了。
  “….你俩不会真的进了那个超能力社团吧?”基督教社团的哥们儿像看智障一样看着我俩:“烂鸡鸡要不是因为老爸是校董,早就被开了,只要智商高于室温的人都能看出他是傻逼。”

  “我每次看到烂鸡鸡,都以为自己在动物园——听说去年他去年用他的’超能力’跟持枪匪徒干架。结果屁股上挨了一枪,躺了半个月医院….”计算机小组的哥们也凑上来吐槽。

  “他们社团今年连五个人都招不满,只是出来刷刷存在感而已…”

  “用超能力跟持枪匪徒干架?”我疑惑的问:“为什么?”

  “去年有个低年级生,在学校外面被老黑打劫了,对方吸粉吸大了,还拿着枪——没人敢过去,烂鸡鸡非说自己有超能力,子弹打不穿,要做英雄去救人——”计算机小哥哼了一声:“结果成了阿甘(阿甘正传里,阿甘在越战时屁股中枪),但他们确实在智商上比较接近。”

  “难道看到自己的同学被人拿枪指着头,你们都不帮忙?”

  “我们会报警,以及为他祈祷….”基督教哥们在胸口划了个十字。

  不知道为啥,我突然对烂鸡鸡有了一丝好感。下意识的转过头往礼堂看了一眼——

  烂鸡鸡还满头大汗的坐在舞台上。

  哎,要是他不那么二,或许我们还是可以成为朋友的。

  我正这么想着,Dick突然消失了。

  一瞬间。

  我使劲眨了眨眼睛。

  他还坐在舞台上,下面空无一人。

  我刚刚眼花了?

  “你看到了吗?”沙耶加睁大眼睛看着我。

  “……你也看到了?”我和沙耶加四目相对。

  “感谢主,你们终于感觉到了神的召唤——”

  基督教小哥还没说完,我就拉着沙耶加跑回礼堂。

  “…..Dick消失了将近半秒钟….”沙耶加跟在我后面轻声说。
  高峰期自己偷偷顶一下 不要沉啦喂~
  
  “我是不是成功了??”Dick使劲擦了一把汗站起来。

  “你....刚刚好像消失了将近半秒…..”沙耶加话还没说完,胖子就跳起来一声高呼:

  “yeah!!成功了!我就说了我有超能力!”

  Dick一脸兴奋,转头问坐在台下摆弄摄影机的达尔文:“录下来没?录下来没?”

  “摄影机的储存卡好像满了…”达尔文皱着眉头说:“刚才没录进去….”

  “靠!不会吧….”胖子顿时满脸沮丧,向死猪一样摊在地上。

  “不会这么巧吧?”我也替Dick有点不甘心,赶紧跑过去,却看到达尔文似乎迅速的在摄影机上执行什么操作。

  他正在抹去最后一条视频!

  为什么啊!

  这不就是Dick有超能力的证据吗?如果这条视频发到脸书上,还会愁没有人加入社团吗?

  “你…”我刚想阻止,达尔文一把捏住我的手,意味深长的看了我一眼。

  他用非常轻微的动作对我摇了摇头,压低声音用中文跟我说:

  “别说话。”

  “你干什么?为什么要删掉?”我用中文不解地问。

  达尔文没有回答我,而是转头看向另一边。

  胖子听不懂中文,还躺在舞台上哼哼叽叽的抱怨着。沙耶加却偷偷的看了我一眼。
  我朝沙耶加耸了耸肩,意思是我也不明白。

  达尔文收起了摄影机,走到胖子旁边拍了拍他的肩膀说:

  “哥们儿,虽然录像机没录下来,但她们俩都看到了,我们都相信你。”

  “好吧——I am just fine….你懂的,就是有点小遗憾….”Dick 叹了口气:

  “可是这么一来,我们无论如何都凑不齐五个人了,今年的特异功能社团又开不起来了…”

  我这才想起来,学校规定新社团的最低人数是五人。

  我,沙耶加,Dick和达尔文,只有四个人。

  胖子默默的摘掉了脑袋上的和尚帽,从裤兜里掏出十块钱:

  “会费还给你们….”

  一瞬间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犹豫了半天,拍了拍Dick的肩膀:

  “下次别再搞那些骗人的把戏了,好好练习你的隐身术,我们明年还来参加。”

  Dick憋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微笑。

  “井(请)问…我)能不能僧(参)加…..”

  空旷的礼堂里,一个怯生生的女声从角落里传来。

  我在心里反应了五秒,才听懂对方说什么。

  坐在角落里的是一个特别瘦的小个子,我不得不说她实在太不起眼了。

  不知道是因为紧张还是什么其他原因,她前后晃动着身体,显得极其不自然。

  她穿着一件大号灰色T恤衫,用皮带扎进蓝色短裤里,几乎完美的融进礼堂的灰蓝色凳子里。如果不是她说了一句话,我估计再看两圈也找不到她。

  红发白皮肤,一脸小雀斑,绿色的眼睛闪烁不定的往地上看,就像刚才那句话已经用完了所有的勇气一样。

  最突兀的是她剃了一个和男孩一样的短发。如果不是她的声音,我百分百以为她是男生。

  “OOOOH~老天保佑祖先显灵阿弥陀佛!”

  胖子像打了鸡血一样从舞台上弹起来,我还没反应过来,就抢过了我手里的10块钱跑到T恤衫旁边。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皱皱巴巴的纸:

  “社团费用$280,在这里签个名字你就是我们的人啦~我叫Dick Pound!”

  “…..我,我,我没有闲(钱)…”T恤衫连正眼都不敢瞧胖子,一直盯着地上。

  “Hi,我是社团主席,你可以叫我达尔文。”

  达尔文显然没想到还会有人加入社团,他两三步拦在胖子前面,有点不客气地说:“事实上我们社团只招十年级以上的人,你几年级?”
  我算是看出来了,达尔文的种种表现,都显示他其实根本不想成立社团。

  既然不想搞,为什么要做社团主席呢?我和沙耶加疑惑的对视了一眼。

  眼前这个T恤衫,站起来还没有我高,要知道我以前在中国都算矮了。横看竖看,她最多也就十三四岁。

  可能是感觉到了来自达尔文的恶意,T恤衫的磕巴更严重了:

  “…..十,十,十一年级…” T恤衫又指了指我:“…同班….”

  擦!我怎么完全不知道我们班有这么个人?

  难道她也会隐身术?




  达尔文转过脸看着我似乎在求证。

  “呃,似乎可能也许maybe.....有见过,”看着T恤衫一脸茫然,我使劲挠了挠头:

  “同学你千万别介意,其实我从小就有脸盲症,医生说多吃点药还是有机会治愈的….”

  “同学,钱不在多,意思意思,少出钱多出力也行——”胖子一边摊开手一边掰开挡在前面的达尔文。

  T恤衫犹豫了半天,从口袋里摸出几个硬币。

  “欢迎你!”胖子一把把钢镚儿摸过去,不知道从哪有掏出来一罐可乐递给T恤衫。

  “靠!你刚才不是说科学是无价的吗!把我的十块还给我!”我感觉智商受到了侮辱,冲上掏胖子的口袋。

  “汪汪同学,大家都是斯文人嘛,你就很崇拜人家,也不能摸人家下面呀——”烂鸡鸡骚了吧唧的冲我眨眨眼睛:“你的钱我放在小裤裤里了~”

  “噁…..”我立刻摊开两米远,一口老血差点没喷出来:

  “十块不够你治病吧,要不要这么拼!”
  “你叫....马逼大(Mabinda)?”胖子看着T恤衫写在纸上歪歪扭扭的字。

  “…..美年达(Marinda)”T恤衫不好意思的说。

  原来英语烂的不止我一个。

  “欢迎加入!M!今天开始特异功能社团成立啦!以后逢周一三晚上聚会,周六校外活动!这是我和达尔文制定的的日程安排——”

  烂鸡鸡从道袍里摸出一张卡片,我凑上去看了一眼。

  [特异功能起源与分析,团队合作培训,冥想与初级特异功能练习,心得分享大会,大雾山校外考察]

  看起来竟然还挺有几分条理,莫名有点小期待呢。





  从礼堂走出来,天已经快黑了,竟然莫名其妙的下起大雨。

  “实在抱歉,我要先走了,”沙耶加又鞠了一个日本式的躬:“….我还要去补习班。”

  美国的高中生,16岁就会开始陆陆续续买车,倒不是说美国家庭都有钱,而是地广人稀,没车几乎寸步难行。

  除非家里特有钱的,高中生的第一部车一般都是二手车,价格从500刀到几千刀不等,买车在美国小孩看来就像成人礼一样,有了车就代表有了自由。从此爸妈就不管接送了。

  沙耶加开着她94年的二手尼桑摇摇晃晃出了校门。

  “你俩怎么走?”达尔文问我和M。

  我瞅了瞅雨里被打湿的自行车。

  “….走路….” M晃着头小声说。

  “我送你们!”胖子拍了拍胸口得意的指了指停车场剩下的唯一一部车——一部崭新的骚红色2001道奇Charger。

  “叫爸爸~嘿嘿嘿~”胖子一笑全身的肉都在抖。

  原来校董儿子才是买得起切糕.酸奶不舔盖.终极.壕.二代。
  达尔文把我的单车扔进尾箱后就跳上前座,我钻到后座后,才发现M还在礼堂屋檐下站着。

  “M,上来啊!”我摇下窗户叫她。

  M西西索索的在屋檐底下发着抖,眼睛盯着地面,说什么也不肯上车。

  “M,你怎么了?”我只好跑下车,可是我一碰到她,她就像触电了一样抱着头躲开了。

  这姑娘是不是脑子有什么问题?

  第一眼见她我就有这种感觉,她跟我一个年级却还没有我高,普通美国女生这个年纪早就牛高马大了,她的小身板就像没发育一样,连胸都没有。

  而且一直摇头晃脑,眼睛都不敢盯着人看,说话吐字不清,就有点像是.....

  智障。


  M真是个累赘,别管她了。

  我被自己这个想法吓了一跳,为什么我会这么想?

  我的脑海里浮现出那个连铅笔都不愿意借给我的同桌的脸。

  还有连我消失了几天都没发现的其他同学。

  难道我也变成了跟他们一样的人吗?

  M还是站在屋檐一角一言不发。

  我使劲摇了摇头,把这些自私的想法从脑袋里抛出去。

  “嘿,这么大雨你走回去会生病的!”继续劝到。

  我刚想再上去拽她,一只手拉住了我。

  是达尔文。
  “她不愿意上车,也许是她对汽车有一些不好的回忆。”达尔文用中文压低声音跟我说:“既然她不想说,你应该尊重她。”

  达尔文看了看天,用不经意的口吻说:“雨快停了,一会一起走回家。”

  他没问原因,也没有责怪,更没说什么’天黑了你一个人走不安全’之类的套话。而是轻描淡写的提出一个解决方案。

  他的语气就像他住在M隔壁一样。

  听到达尔文的话,M竟然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使劲点了点头。我这才看清楚,她发音不准是因为带了牙套。

  我看着眼前这个毫不起眼、带着黑框眼镜的男孩子,这家伙冷冰冰的外表下,竟然有一颗很能为别人着想的心。

  很多年后我才逐渐懂得,无论是对朋友还是对一个陌生人而言,真正的关心,不是刨根问底的利弊分析,不是无限夸张自己的圣母心和对方的弱势,也不是站在道德至高点的说服;

  而是平平淡淡的一句,雨快停了,一会一起走回家。

  驾驶座里的Dick耸了耸肩,把车停在了一边。烂鸡鸡似乎很听达尔文的。
  果然没多久雨就停了,Dick在车上睡觉,我和达尔文跟着M从学校往北边走了十来分钟,就来到了小镇边上。

  这里稀稀疏疏的散落着几个年久失修的窝棚,一些拖车停在树林里,公路旁边一栋破烂的木屋外面,抱着孩子的黑人大妈警惕地看着我们。

  如果非要用一句话来形容这里,我会说,这里看不到希望。

  没有自来水和煤气,地上扔着沃尔玛的廉价罐头盒子和纸皮箱,衣服乱糟糟的晾在树丛里,偶尔还能看见废弃的机车扔在杂草里面。

  我有点害怕,紧跟着达尔文,M在前面驾轻就熟的穿过荒芜的小路,停在了一辆拖车前面。

  坐在门口烤火的或许是M的妈妈,她手里拿着一根烟,既没有跟我们打招呼,也没有说话。只是看了我们一眼,就呆滞的望着远方。

  “…明天见。”M跟我们挥了挥手。






  我和达尔文走出大路,他打了个电话,没过多久Dick就开着他的道奇出现在我们面前。

  回家的路上Dick听说我一个人住,顿时两眼放光:

  “那以后我们社团聚会,可以去你家了!”

  “你把你的车送给我,我就考虑看看。”我翻了个白眼。

  聊起来我才知道,Dick的校董爸爸是上校,是美国陆军的高层干部,因为几年前调到乔治亚州任职,所以举家搬了过来:

  “我爸可是参加过越战的英雄!我的偶像就是我老爸,所以我以后也要做英雄,就像美国队长一样!”Dick激情澎湃地说,我真看不出来他是12年级生,智商跟他的体型一点也不匹配。

  他爸平常都在部队执行任务,所以家里只有他和他老妈。

  因为部队待遇好,他爸不但捐了一笔钱给学校,还买了一栋连体复式大别墅——他们家主要住在前院,后院空置的一间就分给达尔文住了。

  达尔文算是第三代移民,爸妈在亚特兰大开中餐馆,不怎么管他。他是Dick从7年级开始的唯一一个朋友。

  “我能不能也成为你的好朋友?我也想住豪华别墅。”

  “如果你把你的会费摸回去,我就考虑看看。”烂鸡鸡露出一个很淫荡的笑容。

  我吃了一瘪,英文又不好,只能暗戳戳的诅咒烂鸡鸡人如其名。

  别人都说好事多磨,没想到特异功能社团的九九八十一难还有一难在前面等着我们。

  第二天一回学校,我就被叫到了教导主任办公室。

  一进门就看见烂鸡鸡、达尔文和M像鹌鹑一样缩在墙角。

  沙耶加眼睛通红的站在教导主任隔壁,和她一起的还有一对日本中年夫妇。

  目测是她老爸老妈。

  “我不明白为什么学校会容许这种社团存在?难道社团不是为了帮助孩子提高成绩的吗?特异功能可以帮助我女儿上大学吗?难道斯坦福会因为她会穿墙术而特招她吗?”

  沙耶加的爸爸义正严辞的噼里啪啦说个没完。

  “….也不是没这种特招的可能….”Dick话还没说完,就给教导主任一个白眼给呛了回去。


  “我们把孩子送进贵校是为了让她好好读书,不是去做一些没有意义的事!”
  oh my God!我上了天涯聚焦!我的妈呀!感谢天涯感恩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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