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名字的人——我的名字里藏着一个上古文明的惊天秘密

  从今天开始到5月18日 楼楼要去搬砖 所以每天会更1000字左右 也有可能两日一更,18号后恢复每日3000呐^_^
  
  不要弃楼 我争取每天多写点啊!
  
  “我就知道不应该给你买这么好的手机!你以为你是含着金钥匙生下来的二世祖吗?”妈妈站在一边喋喋不休地骂着吉米:“你就不配用好东西!”

  “拜托,一个手机而已,多送几盒外卖不就回来了吗?”吉米摊了摊手。


  他随意的把脚翘在茶几上,就像平时一样。

  果然,一切都是自己想多了。

  达尔文长长的出了一口气。

  “嗨,兄弟。”




  晚上,达尔文躺在下铺,还是没忍住问吉米:“你昨天去哪了?”

  “拜托,吉米,难道你忘了吗?昨晚可是亚特兰大老鹰对热火!”吉米翻了个身:“要不是因为你不喜欢篮球,我绝对不会让你错过这么棒的球赛。”

  “......噢,我都忘了。”达尔文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吉米一直喜欢NBA,连做梦都想当篮球明星,可以对于老外来说他的身高没有什么优势。达尔文则相反,他不觉得一群人去抢一个球有什么意思。

  “....那老鹰队赢了吗?”

  “当然,主场115:96大败热火,比赛之后我混进酒吧玩了一夜,认识了个朋友,也是球迷,他就住在酒吧附近,后来我也喝醉了,就在他家睡了一觉。”

  吉米以前很少喝醉,达尔文心想——但青春期的男孩子什么都做得出来。

  哥哥的呼噜声很快传来,达尔文也慢慢进入了梦乡。



  学校午餐的时候,达尔文和吉米朝饭堂走。

  “嗨,”那个啦啦队女孩笑着向吉米打了个招呼:“这个周末见到八爪鱼人了吗?”

  “没有。”

  吉米并没有向平常一样坐在饭堂桌子上侃侃而谈,而是越过女孩,坐在了饭堂一角的窗口旁。

  “中国佬,”一个经过他的男孩忽然讽刺的叫了一声:“真没想到你能干出这种事,但我不得不说还是挺有创意的。”

  饭堂里的人都望向这边,另一个人也开口帮腔:“别激怒他,不然他又会以为自己看到了天外异形或UFO。”

  “一个明目张胆的骗子,怎么还敢若无其事的坐在这吃饭。”



  达尔文突然被激怒了。

  “你说什么?”他扔下饭盒走到那两个人旁边。

  “我说,像他这样的Loser,”眼镜男孩指着吉米:“这个世界上也许只有虚构的章鱼人才能满足他被人关注的愿望。”

  “章鱼人不是虚构的,你难道没看照片吗——”

  “原来发疯的还有一个,”两个男孩吐了吐舌头:“我想你该自己去看看他的忏悔博客。”

  吉米的忏悔书紧跟着他之前发的八爪鱼人,他说由于自己不甘心平凡,想在学校出名,所以虚构了一段奇遇,并通过平面软件伪造了照片。

  但随着照片在全国范围内引起的轰动,他越来越不安,思前想后终于说出了真相。希望得到舆论的宽恕。

  博客更新后,关注人数大降,评论区除了谩骂和嘲笑,更多人表示出的无非是'我早就知道'的冷漠。

  达尔文坐在电脑前,越看越不对劲。

  这篇文章不可能是吉米写的。

  虽然文章通篇都在模仿高中生的口吻,但达尔文知道吉米写不出这种文章。

  字里行间严丝合缝,思路清晰严谨。

  从八年级起,吉米的作文大部分都是达尔文代写的。

  吉米不擅长写作,就像达尔文不擅长篮球一样。

  吉米难道被什么人胁迫了?

  达尔文很想去问吉米,但终究是忍住了。他的理智告诉他,现在只能表现的和平常一样,再慢慢观察——他的怀疑也许会再次让吉米陷入危险。




  连续几天,达尔文都在暗中观察着吉米。

  上学,午饭,放学去中餐馆,回家,看电视睡觉。吉米的生活和往常一样。

  他既没有去见什么人,也没有再提起和章鱼人有关的一切事情。

  如果要硬说变化,就是他变得越来越'好'了。

  以前送外卖时都会骂骂咧咧的吉米,现在却能笑着接过爸爸递给他的饭盒。

  以前的他总是带着愤怒活着,哪个同学是傻逼,哪个邻居连自家的狗都管不好,哪个老师是势利眼,他都会毫不避忌的说出来。

  可现在吉米却表现出对一切事物的伟大宽容。

  不再抱怨,不再愤世嫉俗。

  每个人都说,吉米就像变了一个人。

  变得更好了。更容易相处,也更容易适应这个社会。



  他们说,吉米长大了。


  吉米的生活回到了正轨,大多数人也早就忘记了八爪鱼的事,那充其量只是一个过时的谈资。

  只有达尔文还在暗暗的观察着吉米的一举一动。他相信自己的直觉,这个人不可能是他熟悉的哥哥。

  吉米失去的,是对这个世界的反抗和愤怒。

  在达尔文看来,那才是’吉米’能称之为’吉米’的东西。




  星期三午休的时候,达尔文躲在科学楼的厕所里,贴着门板仔细地听着外面的动静。

  如果他的猜测没错,午饭后吉米会出现在这里。

  达尔文观察了几个星期,吉米总喜欢在午休的时候来科学楼。最开始是一周一次,后来变成一周三次,每次大概二十分钟左右,其中周三呆的时间会特别长,因为这一天下午整个科学楼都没有课。

  果不其然,几分钟后达尔文听到走廊传来吹口哨的声音,吉米哼着歌,打开了隔壁实验室的门。

  达尔文没有着急走出厕所偷看,他知道稍有不慎就会打草惊蛇。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半小时后,达尔文听到教室的门再次打开。口哨声和脚步声越来越远。

  确定吉米离开之后,达尔文再次潜入课室。事实在吉米来之前他就进来看过。

  吉米到底在里面干什么?达尔文一边想着,一边仔细观察课室的每个角落。

  这是一个生物课室,一角放着一个两米长半米宽的鱼缸,里面有用海水养殖的一些珊瑚和小丑鱼。

  达尔文发现鱼缸里的水变少了。

  地上还有没干的水渍,达尔文摸了摸墙角的拖把,湿哒哒的。

  他心里一沉,吉米拍的那些照片在他脑海里闪过。

  
  几天后是吉米的生日,为了证明自己的猜想,达尔文把所有零用钱都拿了出来,请全家去吃韩国料理。

  看到还在盘子里活蹦乱跳的生章鱼角时,吉米的脸明显一抖,随即讪笑着推脱:“嗨,我可吃不了这个,这太他妈的血腥了。”

  达尔文注意到,他用的形容词,不是“恶心”,是“血腥”。

  达尔文若无其事的夹了一块,放在嘴里嚼了嚼吞下去。

  “章鱼的脚到喉咙里都在动,值得一试啊。”爸爸一边吃一边说。

  本来他们一家就是福建闽南华侨,沿海渔民的基因让他们对各种海鲜的吃法都习以为常。

  “既然吉米害怕,那我们再点一条熟的吧,这里的石锅豆腐章鱼也不错。”妈妈朝服务员挥了挥手。

  “我胃不舒服,给我一杯水就行。”

  达尔文看到吉米的脚藏在桌子下面,发抖得厉害。



  那天晚上,吉米什么都没吃。

  
  第二天,达尔文又回到韩国料理店,他告诉店主他是学校报社的小记者,想为料理店的师傅做一篇小报道。

  他是一个在后厨长大的孩子,对这种地方再熟悉不过了,三下两下就和厨子搭上了话。

  厨子是济州岛的渔民,从小就在海上捕章鱼,十年前跟着女儿移民美国,开始做刺身师傅。

  “你有什么尽管问,说到章鱼,不会有人比我更了解啦!”

  “我留意到生章鱼脚在蘸了酱料之后会剧烈挣扎,这是因为酱料刺激的吗?”

  “是因为酱料里含有醋呀!”

  厨子擦了一把汗,从泡沫箱里抓出一只章鱼。经过长途跋涉,那只章鱼看起来十分萎靡。厨子淋了点白醋到它的触手上,顿时章鱼像打了鸡血一样蜷了起来。

  “它怕酸!?”达尔文非常惊讶:“可是我查过许多文献都说软体动物没有痛觉———”

  “———书里能教你的,可不及我们一辈子和大海打交道得来的经验,”厨子笑了两声:“章鱼最喜欢往狭小的空间里钻,特别是海螺壳、陶罐和废水管,要是硬拔它是出不来的,它的吸盘牢牢吸在里面,那可是天生神力!但如果你往里面倒点醋酸,章鱼就会缩成一团,一倒就出来啦!”



  
  一周的时间,达尔文从化工商店买回来一些材料,包括水溶性米纸,水溶性塑胶薄膜,窄口玻璃瓶,双面胶带,软皮锁链等。

  最难搞到的是高氯酸。

  作为六大无机强酸之首,高氯酸的腐蚀性比硫酸更强更迅速,可以被水稀释。

  他甚至在网上淘了一只大功率音响。

  达尔文设计的机关很简单,说白了就是在鱼缸的滤水器上粘几层水溶性纸,然后把高氯酸放在上面。

  平时并不会怎样,因为高氯酸放在窄口玻璃瓶里,用水溶性薄膜密封瓶口,不会挥发,也掩盖住了气味。

  但海水一旦外溢,水位超过了水溶性纸,纸张就会在两三分钟内溶解,上面的高氯酸就会掉进水里,水溶薄膜也会融化——————这时候,整个浴缸就会变成一盆稀释的高氯酸——————虽然对人类皮肤的威胁不算太大,但足以让一只章鱼死去活来。

  
  那还是一个星期三。

  达尔文布置好一切,还是藏在了厕所里。

  当他听到实验室的开门声时,心脏压抑不住的狂跳起来。

  一分钟,两分钟,三分钟......

  他第一次发现相对论的伟大。时间的长度是由心理感知决定的。

  意料之内的,达尔文听到了一声尖锐的怪叫声!

  “咿—————————!!!”

  随即是稀里哗啦的流水声————

  达尔文迅速冲出厕所,拿出准备好的软铁链把课室门锁住!

  我不会让你逃了的!我要你用你的命抵我哥哥的命!

  抬头的那一瞬间,他还是忍不住向里面望去———他一直不想看的,也不愿意承认的事实————

  一只巨大的怪物———像人又像章鱼————正痛苦的从水族缸里挣扎。

  达尔文愣了半秒,迅速弯下腰拿出了包里那只音响,点开播放键。

  
  安静的校园,突然响彻艾米纳姆的《呕吐(puke)》

  熟悉美国说唱的人都知道,这是一首每句歌词都自带各种器官的粗口歌。

  用四个字概括,少儿不宜。

  顿时“我X你妈”的饶舌音乐传遍了整个校园。

  “上帝啊!这是谁干的?!”

  五分钟之内,校长和老师,还有看笑话的学生们都迅速朝科学楼围过来。

  达尔文躲在厕所,直到人多了起来,才假装成围观群众混在学生之间。

  保安剪断了门口的软铁链,进去的第一个老师大叫一声,昏了过去。

  实验室里的水缸已经碎了一地,水流得满地都是。

  课桌全被掀翻了,地上躺着一个没有头的“人”。

  确切的来说,是一个没有头的“皮囊”。

  里面空空如也。

  “天啊,报警,快去报警!”校长脚一软坐在门口。

  保安开始驱散在门口围观的学生,达尔文在离开现场之前仔细看了一圈,那怪物不见了。

  水族箱隔壁的洗手盆里,过滤网被掀了起来。

  缩骨是无脊椎动物的天性。一只成年章鱼,能从哪怕一个直径五公分的水管里钻出去。

  这种天性和进化无关,就像它喜欢呆着海水里的天性一样。

  人类那怕进化了这么多代,幼儿时看到树还是想爬,青春期还是有交配的欲望。

  这是类人猿和哺乳动物的天性。

  海洋动物的天性就是呆在海水里,无论它们的大脑再发达,智商再突破天际,物种的起源地决定了它们亲水。

  达尔文低估了那只章鱼的智商,它虽然受了重伤,并没有坐以待毙,而是在五分钟不到的时间里迅速自救,找到了逃生路线。



  
  楼楼今天又调了大纲 每天写6小时,有一半时间都在删了写写了删 好痛苦呜呜呜 想问问大家最喜欢的角色是谁啊
  
  “那你还有再见过你哥哥吗?”

  听完了达尔文的过去,沉默了一会,我开口问道。

  他摇了摇头。

  “自从那个梦之后,我就有预感他离开这个世界了。”

  “….我很抱歉。”

  “你现在明白为什么我把摄像机里面的视频删掉,也不让你们把在迷失之海里面看到的东西说出去了吧?”

  达尔文叹了口气:“无论你相信与否,这个世界的暗处有一些隐秘的势力,他们控制着媒体和舆论,甚至控制着政府和国家的管理者,吉米只是千万个无辜的牺牲品之一,他们能换掉他,同样也能换掉别人——我们没办法知道这个世界上有多少被取代的人,一时疏忽都可以让你我丧命。”

  “我相信你....”

  虽然达尔文说的事情对普通人来说难以置信,但是我爸去世那一天起发生的一系列事情,已经颠覆了我对这个世界的认知。

  “其实你信不信对我而言都没区别。但不要因为你对这个世界肤浅的理解而牵连了别人。”

  卧槽,这个人又来了,还能不能好好聊天了。

  为啥有的人明明不坏,你却很想抡他一个大嘴巴子呢!

  我才对他刚产生的那一点好感就被白眼取代。

  “天快亮了,回去吧。”他一边说一边往回走。
  “哇~~~”

  营地传来沙耶加兴奋的叫声,我赶紧撇下达尔文跑过去。

  “汪桑!你看————”沙耶加兴奋的指着山谷对面。

  天色逐渐破晓,朦胧的雾气开始算去,大自然如同掀开了银色的薄纱。伴随着微风,成千上万只蝴蝶从谷底向天空飞舞————在山谷的另一头,鹿群站在悬崖上向远处眺望,在晨晖中和蝴蝶交织出无法言喻的壮丽画面。

  “我靠!!美呆了!”

  过了好一会,我才反应过来,开始掏相机。

  蝴蝶绕着鹿翩翩飞舞,甚至有一些停留在鹿角上,久久不愿离去。

  “你看,它们像不像在说话!”烂鸡鸡噼里啪啦的按着快门。

  我拉着M和沙耶加,在相机前面摆出各种剪刀手。

  “我认识这种蝴蝶,这是美洲帝王蝶,”一只蝴蝶飞到我们身边,我终于看清楚了它橘黄和黑色交错的花纹,终于也轮到我抖个聪明了:

  “我听姨妈说过,他们的迁徙过程要经历好几代,是用’生命接力’完成的,生物学的一种说法认为,它们迁徙的路线来自基因记忆。”

  “基因记忆…”

  M若有所思:“那,那人会不会,有,有基因记忆?就像蝴。蝴蝶一样,它们短短的一生,就,就是为了完成,完成’神的使命’?”

  “我也问过我姨妈这个问题,”我说:“人类的遗传基因里会不会也有同样的密码,但现代科学并没有找到任何证明….”

  “汪桑,那你相信吗?”沙耶加问我。

  “….嗯,我相信。”我点了点头。

  43给我看的那扇神秘古老的大门,也许就是神的基因里携带的记忆。

  “我,我也,也相信。”M握住了我的手:“我,我,从小,每天睡觉,都做,做同一个梦,梦见,黑色的雨,可是昨天,昨天晚上再也没有梦到了。”

  “我突然,突然觉得,以后也不会,梦,梦到了。”

  沙耶加、达尔文和我相视一眼,也许M什么都不记得了,但我们都知道她指什么。

  “M,那你梦里的那场雨,是不是已经下完了?”沙耶加问。

  M摇了摇头。

  “不,不是,那场雨,还会来的。但我的任务,已经完成了。”M看着远方:“我,有一种感觉,我已经,已经把口讯带给,带给需要知道这场雨的人了。”

  我、沙耶加、达尔文,三个人面面相觑。
  难道M的任务,就是要把我们带去地底的祭坛,然后告诉我们一些事情?

  我努力回想着M做晚在神坛上说的话。

  “暴雨将至,周而复始….第一次被洪水吞没,第二次被雷暴击落,第三次被大火烧光….循环反复….以至无穷…”

  “当铁鹰飞翔之时,东方的守护者会回到这片土地....”

  这TM的是什么意思啊??

  难道M做的一切,包括把我们引进迷失之海的洞穴里,就是要在那个神坛上告诉我们这几句模棱两可不知所云的话?

  我看了看达尔文,他显然也在皱着眉头跟我想着一样的问题。
  太阳出来后,蝴蝶和鹿都消失在山谷里,趁着M和烂鸡鸡去河边洗脸,我把达尔文和沙耶加抓到一边。

  “你们觉得刚才M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我问。

  “我的理解是,M觉得自己是类似邮差一样的存在——她的目的是把梦里的讯息,传递给特定的人,”沙耶加努力的梳理着M的话:

  “那些人不会就是我们三个吧?”

  “其实有件事我没告诉你们,”我犹豫了一下:“昨晚在洞穴里那些磷光标记,有可能是M画下的。”

  我把用紫外线灯照到M的手,发现她手上有很多磷光矿物粉末的事一五一十地说了。

  “照你这么说,M的梦已经昭示着,昨天一系列的事是‘绝对未来’了——”达尔文说:“我们的相遇,一起来迷失之海,而且又刚好赶上迷失之海的地裂,荧光地下湖的枯竭导致景区潮汐——连找不到出路,都是被设计好的。”

  “可我自己都不知道我会带紫外线灯啊!”沙耶加抢白说。

  “所以M是不是有预言能力?”我问。

  “无论是承认M有预知能力,还是承认赋予她这段基因记忆的’人’有预知能力,都相当于承认这个世界上没有相对未来,只有绝对未来。”达尔文像我们俩解释道:

  “还记得我们昨天晚上睡觉前讨论过的预知能力吗?我们通常认为的绝对未来,是指类似地球的公转、人类的衰老死亡等自然规律;而相对未来指的是可以通过不同的决策改变的未来——是存在不确定因素的。可是M不但预测到属于绝对未来的’地裂导致潮汐’,还能预测到’沙耶加会带紫外线灯’这件本来应该是相对未来的事,那这意味着什么?”

  “…..这就意味着我带紫外线灯,也是绝对未来。相对未来不存在….”想了几秒,沙耶加沉吟道。

  信息量太大,我有点绕迷糊了,下意识的开始晃脑袋。


  “上帝不掷骰子。”

  沉默之后,达尔文一字一顿地说出这句话。

  上帝不掷骰子,这句话不是达尔文原创的,而是爱因斯坦老爷子说的。

  这个头发像鸡窝一样的犹太老头,不但开启了现代物理学,还将他的理论广泛应用到高中物理考试内容之中,导致一堆像我一样智商平庸的人悲惨挂科。

  所以对于这位同志,我是爱不起来的。

  一个自己都没有高中毕业的人,非要让一堆高中生和他一样比不了业。这是怎样的相爱相杀啊。

  老头之所以说上帝不掷骰子,是因为他本人是个绝对的因果论者。用简单通俗的话说,老头的信仰和佛教的轮回有这么点相似。

  他认为宇宙万物有因必有果,有果必有因——从大爆炸开始,宇宙的未来就是一部已经写好的剧本,它会严格按照这个剧本演化下去——无论我们人类同不同意。

  这是广义上,而狭义上就更可怕了——连我们人类,也是这个剧本里面的一部分。

  但我们人类都是能拿奥斯卡最佳主角的好演员,在漫长的演化中,既定的剧本已经刻入了我们的骨髓——我们早就忘记了自己在演,还以为自己每一个决策都是主观意识决定的。

  所以老头常常把“宇宙最让我难以理解指出恰恰在于它是可以被理解的”这句话挂在嘴边(请自行断句谢谢)。

  为什么宇宙能被理解?

  因为造物主已经把每件事都严谨的编排好啦,而不是一时兴起让你即兴发挥。

  那这句话跟M的预知能力有什么关系?

  物理学两大老头,噢不,泰斗,老爱和老牛,都一致认为,如果他们能够拥有强大的计算能力,是可以准确无误地计算出宇宙的未来的,并且分毫不差。

  “强大的计算能力”,是多强大呢?

  许多科学家研究过这个问题,打个比方,就算把现在地球上所有的计算机连起来,拼成一个超级无敌强大的计算系统,它的运算能力都还不及两位科学家所谓“强大的计算能力”的一个零件儿。

  全世界计算机都做不到的事儿,如果M或者赋予M基因记忆的’它’做到了。

  那么’它’一定是已经不知道比我们高级多少倍的物种。

  甚至不知道比我们高出多少个维度了。

  那’它’只能够是神。

  想到这里,我的头越来越疼,大脑好像要爆炸了。





  “汪桑,你觉得我们在地底看到的那个祭坛是什么人修建的,会不会和创造地下生态系统的人是同一批?”

  沙耶加打破了沉默:“还有我们在祭台上面看到的大骷髅头,是什么生物啊?”

  “你有没有听过巨人族的传说?”达尔文说:“很多古老文明的记载里,都有关于巨人族的传说。比如古希腊罗马神话里的泰坦族,圣经里的拿非利人,山海经里的大人国等等,都记载过比正常人类大几倍甚至几十倍的巨人。如果它们在史前文明时就移居到了地下,就能合理的解释为什么考古发现没有他们的遗骸了。”

  “现在讨论那个祭坛是怎么来的,也只能是瞎猜….”我叹了一口气:“我们毕竟什么东西都没有,这些照片也不能传上网….”

  “呃…..锅米那赛(不好意思)….”沙耶加脸一红,从书包里掏出一块刻着花纹的石头:

  “….我从祭坛上的石堆上,拿了几块出来….”



  日本女生细心严谨的程度已经不像地球人了。

  我们三个像揣了宝贝一样,把几块石头带回了镇子上。

  但是兴奋过去后,我们又开始发愁。

  石头上的图案已经腐蚀不堪,很难辨别。

  要搞清楚图案内容和雕刻年代,就只能去专业鉴定机构做“刻痕年份鉴定”——比如同位素测年,刻痕残留物分析等等。

  我们在网上找了几间测年鉴定机构,得到的回复千篇一律:



  “如果每个小孩都像你们一样,在地洞里随便捡块石头就要求化验,那我们每天工作25小时都不够。”

  “测年费用总共为五千刀美金,您是支票还是转账?”

  “您是前两天打电话过来,要求给家里马桶测年的那位女士的亲属吗?”

  “我们对您手里的石头很有兴趣,但遗憾的是研究所去年破产了…..”

  沙耶加盖上电话,一脸无奈的看着我和达尔文。

  我突然灵光一闪,想到了一个人。

  舒月说,有困难,找备胎。
  我赶紧翻出他的联系方式。

  “Hello.”电话里传来一个沉稳性感的男中音。

  “呃….骆川叔叔,我是舒月的侄女,您还记得我吗?”

  “哦???你阿姨呢?她怎么不接电话?”

  “舒月出远门了,我其实是有点事问您….”

  我还没说完,就被骆川打断了:

  “小姑娘,你还是要好好读书啊,虽然现在女高中生都爱大叔,但我喜欢胸大有脑颜值高的御姐所以你没戏。”

  我去年买了个登山包啊!超耐磨啊!!

  为啥我只要张口就会被认为要告白啊!

  是不是高学历的直男都有这种自恋的通病啊!

  就算老子真的告白也不用你提醒我胸小没脑颜值低啊!

  我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啊!

  你以为你是邪魅狂狷霸道总裁矮大紧啊!

  舒月没跟你在一起果然是有原因的!

  然而有求于人,我还是勉强抑制住了内心的怒火:

  “呵呵,您的智商和颜值都已经达到我这辈子无法攀登的高度了,所以我其实是想跟您请教另一个问题…..您就职的大学实验室可以做同位素测年鉴定吗?”

  “你要鉴定什么?”

  “我想鉴定一块石头…”

  “化石吗?哪里来的?”

  “….在洞里捡的….”
  “…..哦….”骆川若有所思地说:“你让我想想….”

  “没事没事,我等您。”




  一个小时后,我拿着电话的手都酸了。

  “….叔叔?您想得怎么样了?”

  没人说话。

  “叔叔??”

  “旺桑,我听到对面好像有打呼噜的声音….”沙耶加小声说。

  “叔叔!!!!!”我大吼一声!

  “卧槽,干嘛了?”

  “我特么才要问你干嘛了?你怎么在睡觉!!!”

  “哦哦,不好意思,刚才一下睡着了,我们说到哪了?”

  “石头!鉴定!”

  “哦,对,想你这种情况我一年还是会遇到很多的,经常有些人,某一天睡觉起来了,就觉得家里的地砖啦厕纸啦是上古珍宝,这种人呢我们一般都说,他们的想法是好的———当然了,如果执意要在没钱的情况下做鉴定,也不是完全不可行——”

  骆川砸吧砸吧嘴说:

  “——学好高等代数拓扑数论化学原理概率统计微积分和函数分析,用个十年八年,还是能够自己测试出来的,没什么事我先挂了——”

  “让我来跟他说。”达尔文走过来,拿过电话背过身说了几句。

  “OK了,他过几个礼拜会来拿的。”说罢把石头放回箱子里。

  “擦!你是怎么做到的?”我把舒月搬出来都不行,为啥达尔文三言两语就搞定了?

  “我跟他说,他没挂电话的这半小时,我成功黑进他的手机,找到并下载了他几十张裸体自拍。”



  石头的事暂时告一段落,回到学校,平凡的生活继续。失落之海在那次地裂之后不复存在,我看了几个星期报纸,也并没有任何相关报道。

  一切就像没发生过一样。

  要不是我们几个人共同见证过,我真的会以为那次经历只是我的一场梦。

  只是那个上古遗迹的发现,并没有让我们的名字像哥伦布一样载入史册。

  我们社团的五个人,选定了一个聚会基地,作为放学后碰头的场所。

  我家。

  唯一一个不用租金,又没有父母的地方。

  大家还是跟以前一样,烂鸡鸡每天捧着漫画,用各种不靠谱的方法激发着他的微能力,似乎明年的高三和他没任何关系。

  达尔文除了偶尔大发善心指导我们做作业之外,就在图书馆打工。

  沙耶加仍然奔走于各个补习社和特长班之间。

  M还是一如既往的沉默,坐在课室最后的角落里,呆呆的看着窗外的天空。

  “和,和你们在一起,真,真好,我舍,舍不得你们。”

  偶尔有一天中午吃饭,M没头没脑的说了一句话。

  “啥意思啊?”

  “M,你要出远门吗?”沙耶加放下饭盒问。
  M没有接话,而是从口袋里掏出了几个硬币分给我们,一人一个——她似乎一直有捡硬币的习惯,社团成立那天,她也是从口袋里掏出了几个硬币。

  我看了看,似乎是美国的两角五分硬币,不是最大通用面值,也不是最小的,但却是流通量最大的。

  通常买汽水和交停车币,都会用这种硬币。

  “M,为啥给我们一人一个硬币啊?”沙耶加问。

  “这个两角五分硬币好奇怪啊,跟我们平常见的不一样….”达尔文拿着硬币翻来翻去地看。

  “我的妈呀!耶稣基督!你怎么会有这个!!”烂鸡鸡突然睁大了双眼,不可置信的把硬币放在阳光底下看了又看:“这他妈的能值多少钱啊!竟然还有五个!快把你们的给我看看——”

  “这是什么啊?”我左看右看,除了硬币表面老旧一点,也没什么特别的。上面也是华盛顿的头像——但和平常看到的发型好像有点不像。

  “这是绝版硬币!你们懂啥?我在我爸的收藏指南上看过,价值连城啊!品相好的搞不好能买个几万刀——”烂鸡鸡把五个放在一起比了又比:“而且我们有5个啊,全都是同一年份的!这一套怎么样也能有几十万了!你们看这里——”

  烂鸡鸡说着,用他的胖手指指了指华盛顿头像的一侧:“看到吗,这里印着的字:我们信仰上帝——现在的硬币都不印这行字了,只有1970年之前的才有,而且这套硬币的珍贵之处在于,它们是万中无一的错版!也就是硬币铸造厂出错印出来的,你们看他的胡子!”

  我仔细看了一眼,华盛顿的胡子莫名其妙凸起来一块,刚好把“上帝”两个字盖住了。这句话就变成了“我们信仰_____”。

  没了信仰,突然有点讽刺的意味。
  五个硬币,都或多或少的因为铸造原因,没有了“上帝”这个字眼。

  “这些硬币,你从哪里来的?”达尔文疑惑的问。

  “捡,捡的...”

  “不会吧!这概率就相当于连种五次彩票啊!你在哪捡的能不能带我去捡捡?”烂鸡鸡凑上来,M被他逗得咯咯直笑。

  “怪不得M走路经常看着地下,”沙耶加说:“她观察好仔细,有时候在看不见的地方,她都能拾出硬币——所以你是这么多年慢慢收集到的吗?”

  M点了点头。

  “这么贵重的东西你自己留着呀,我们不能收,”我从胖子手里一把抢回硬币递给M:“你就算给,也不用给烂鸡鸡,他家有钱得很!”

  M家里本来就没钱,既然硬币这么值钱,还不如卖掉把拖车换成好房子呢!

  “留,留着,”M有点急:“社团,的徽章。”

  我们几个互相看了看。

  “你确定要这样吗?”达尔文问。

  “嗯。美,美年达,送,送给你们的。”
  我把硬币用纸包好,放在了钱包暗格。沙耶加则心灵手巧的在硬币上打了个洞,穿了一串手链。

  过了几天,上课时校长带了两个中年妇女推门进来。其中一个非常礼貌的打断了老师的讲课。

  “美年达,请你出来一下好吗?”

  我回头看向美年达,她的脸突然发白,身体微微发抖。

  过了几秒,她战战兢兢的站起来,低着头往外走。

  “怎么了?她们是谁?”M走过我身边的时候,我小声问她。

  她并没有回答我,而是跟着校长走出了课室。

  那五枚错版硬币——和盖住的“上帝”
  

  
  “怪胎。”

  我听见坐在我隔壁的白人女生,和隔壁桌掩着嘴小声说道。

  然后她们大声笑起来。

  “你说什么?”我的火一下就上来了。

  “我说她是怪胎——”我的反应让那个女生愣了一下,随即立刻反唇相讥。

  “刚才门口那几个人可不是第一次来了,”她同桌似笑非笑地盯着我:“SEES USA,政府开的特殊教育学校,专门收容怪胎。”

  然后她们又笑起来。

  特殊教育学校?

  我呆住了。

  什么叫特殊教育?我的脑海里浮现出低能、弱智、智障各种词汇。我根本想象不到那是个什么地方。
  突然觉得心里一阵难受。

  “M不是怪胎!”

  “你猜这么着?”那个女生露出一脸夸张到不行的表情:“蠢驴通常也不知道自己是畜生——”
  哗啦一声。

  我从凳子上站起来,所有人——包括老师,都转过头来看着我。

  “把你刚才的话再说一遍!”我几乎是吼出来。

  那个女生——确切来说她叫丽莎——吓了一跳,她的脸一下红到耳朵根。

  当然她也不是吃粥的,几乎没有犹豫就也站了起来——MEAN GIRL作为公立高中的典型代表,绝对不会在任何场合的撕逼中先认怂,否则今后的面子挂不住,一年都抬不起头来。

  ——尤其是每次上厕所都能补十分钟妆,脸书上全是健身自拍的MEAN GIRL。

  “我说,蠢驴通常也觉得自己是人。”

  “不是这一句!”

  “我只是在陈述一个客观事实。”丽莎翻了个白眼

  “我认为——如果开玩笑的话,应该等到下课。”数学老师费曼推了推眼镜,他显然不想把事闹大,也不想就这个话题讨论下去。

  他用一种复杂的眼神看着我。
  “我觉得丽莎所谓的’客观事实’,已经构成对M的歧视!她就是赤裸裸的歧视M!”

  我知道美国任何类型的歧视都可以是很严重的犯罪——老子也不是软柿子,不会因为我说英语不利索就任凭欺负!

  “我他妈的不在乎I just don’t give a shit!”

  她说着就推了我一把。

  “你TM敢再碰我一下试试!”我也从课桌旁边一步跨出来,想打我?长得高了不起吗?今天我不还手我名字以后倒着写!

  “冷静点,OK?”费曼老师赶紧走过来:“你们俩跟我出来,到办公室去。”

  “我觉得你应该道歉。”费曼老师听完我们的描述,转头向丽莎说:“丽莎,你现在应该向汪汪道歉,你侮辱了你的同学。”

  “我不认为我有错,”丽莎的眼睛一下红了,她恨恨地瞪大眼睛盯着我,像是想用眼神剜掉我的肉一样。

  “我很遗憾,丽莎,”费曼一边说,一边从抽屉里拿出班级花名册:

  “如果你拒绝道歉,那我只能打电话让你的家长来——并且扣掉你这个学期的道德操行分数。”

  丽莎的眼泪一下就涌出来了:“凭什么?你这是针对!我只是说出了一个大家都心照不宣的事实而已!你就算把我爸妈叫来,他们也改变不了这个事实!我是拉拉队的副队长,每年的综合成绩都是A——我代表学校参加六次橄榄球联赛,拿过三个奖杯!我才是这个班里应该被保护的优等生!你为什么要袒护一个黄种人?就因为法律规定他们不能被歧视?——”

  “够了!”老师打断她的话:“你不会想把这事闹大!你还想留在拉拉队里吧?现在出去。”

  丽莎没说完的话被噎在嘴边,她无限怨念的看了老师一眼,转身摔门离开。




  “这就是你要的?”丽莎出去之后,费曼摘了眼镜放在桌上,看着我挪揄地问。

  “你们是不是要把M送到特殊学校?”我犹豫了一下,开口问道。

  “你有没有想过,她在这里读书,和这些孩子一起,也很痛苦?”费曼缓缓的说:“你是她的朋友吗?”

  我从没想过这个问题。

  我知道M跟正常高中生有点不一样,在认识她的第一天,我也曾怀疑过她的脑子是不是有点问题。

  可是在后来的相处中,我只是觉得她有点特别而已。

  只是看起来呆呆的,说话有点结巴,反应慢了半拍。

  只是喜欢沉默。

  我知道M的成绩不是很好,但我从来没想过,她跟我们一起读书,会不会因为跟不上课程而吃力。

  会不会因为觉得自己跟别人不一样而自卑。

  我一时语塞。
  “换位思考一下,”费曼叹了口气:“如果把你和一群研究生放在一起上课,你一点也听不懂,他们也跟你完全没交流,你是什么感觉。”

  “其实这是个人隐私,我不应该透露——但是你是她的朋友,我觉得也许你必须知道才能帮助她——她自从11年纪开始,没有一门课合格过,全在D以下。”

  “我们对她的初步判断是自闭症——我们并没有马上要送她走,只是希望她能够配合进一步的评估——毕竟任何教育机构都不会贸然决定一个孩子的去向。但我们希望M能得到更合适的教育,那些专门为她这种孩子设置的教育,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专门为她这种孩子设置的教育。

  这句话像撞钟一样,一声一声敲在我心坎上。

  我不知道那是什么教育。

  是有专门的老师陪伴,耐心的和M沟通,逐渐让她敞开心扉;

  还是把M和其他同样有问题的小孩关在一起,满足基本生活的同时,让他们慢慢沦为社会的弃儿。

  想到这里,我的心里一片苦涩。

  喉咙就想打结死的,被泪水堵住了。

  老师的每一句话,字里行间都是在为M考虑。

  但我却觉得莫名其妙地恶心。

  “如果你没什么事就先出去吧。”费曼一脸倦意地揉了揉眼睛。

  “….老师,如果M去了特殊学校,她还能回到正常人中间吗?”

  我不知道我为什么会这么问。

  心像刀割一样疼。

  费曼愣了一下,随后道:“当然,你应该相信特殊教育系统的专业性。”

  我不相信。
  回到课室已经是一个小时之后的事了。

  M不在。

  丽莎还坐在凳子上眼睛红了吧唧的吸鼻涕,隔壁两个女生在安慰她。

  我低下头往座位走,班里的人纷纷抬头看着我。

  他们看我的眼神,有鄙视,有嫌弃,更多的是嘲讽。


  “哟,英雄回来了。”

  “只有某些弱者,才会每天都把反歧视法挂在嘴边。”

  “你是通过这个法律拿到绿卡的吧?”




  一个高个子男孩走过我身边,撞了我一下。

  “怎么样,M对你感恩戴德没?看来有人终于能借着声张正义的名义找到优越感了。”

  “你说什么?”我拽住他。

  “嘿,”他立刻举手投降:“我可什么都没说,我可不希望我的父母也被请到学校来受侮辱。”

  “中国应该没有怪胎,听说你们都是天才教育——你为什么不回国呢?”

  他理了理外套,从我身边走过去,差点把我推倒。

  走到课桌旁,不知道谁在我桌上放了张纸条:

  “请勿招惹此人,她拥有’反歧视法’。”

  鼻子一酸,眼泪就掉了下来。






  我哭,还真心不是因为他们对我的冷嘲热讽。

  为了这些碧池和凑傻逼哭,浪费了我的眼泪。

  心里难受,是因为那个高个子男孩的一句话。

  你只是借着伸张正义,寻找优越感而已。

  如果M在的话,她听到这句话,一定会特别难受。

  或许连她都会觉得,我对她的保护只是为了在她身上找优越感。

  不是这样的。

  一直等到放学,M还是没回来。

  我收拾好书包往教学楼外面走,大部分人已经回家了,走廊里只剩下一两个在储物柜取东西的同学。
  突然,我看见远处几个男生搭着一个女生的肩膀,往学校外面推去。

  那个被推搡的女生穿着土黄色的外套。

  那是M的外套。




  我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朝着他们消失的方向跑出去,看到那几个男生把M推进了体育楼的女厕里。

  放学后的体育楼空无一人。我冲到厕所外面,发现门被反锁了。

  我使劲撞门,但一点用都没有。

  我听到里面传出M的哭声,还有其中一个混混的声音——是马修,我知道他,他经常在学生中间兜售叶子和各种小药丸,据说已经加入了镇上的帮派,他是丽莎的追求者之一。

  “把她按住,”马修说:“听见没?”

  “听说你交了个会法律的黄猴子?她说你的同学歧视你?”

  M拼命挣扎。

  “那个因为说了实话而被罚的同学,她们全家都是每月纳税的良好公民,你知道她们交给政府的钱干嘛去了吗?——用来养活你这种臭虫,让你住在房子里,坐在明亮的课室读书——如果没有她们,你现在早就是个被万人操遍的婊子了!你没感谢过出钱养你的衣食父母,还反咬她一口,你知道错了吗?”

  “错,错,错了。”M一边哭一边说。

  “那你是怪胎吗?”

  “是,是...”

  “那你跟我说,我,是,怪,胎。”

  “我,我,是,怪胎....”

  “我,连,蛆,都,不,如。”

  “呜呜,我....连蛆,蛆,蛆都不如….”

  “M!!!日你祖宗,给我开门!!!”我在外面一边撞门一边喊。

  “哎哟,黄猴子好像要来救你呀。”马修夸张的笑了两声:“我好害怕啊。”

  “跟我说,黄猴子是婊子,死不足惜。”

  “….呜呜…”

  “妈的,老子让你跟我念!’我的朋友是婊子’!”

  “……”

  “我再给你一次机会!你要是不念,我就把这句话刻在你脸上!”

  “……”

  “你TM说不说?臭婊子!”
  “M!!”

  我几乎在快要绝望的同时,突然想起来,体育楼的厕所另一侧,有两扇很小的对着跑道的窗子!

  我想都没想就往外跑,百米冲刺跑到窗子旁边。

  我看到M被按在厕所地上,马修正拿着弹簧刀往她脸上戳。

  我忘了当时从书包里掏出了什么——也许是笔盒,也许是圆规,也许是徒手——“砰”的一声把窗户砸了个窟窿。

  一边砸一边叫:“救命!!救命!!”

  我满手是血,估计这是我这辈子吼得最大声的一次。

  连我自己的耳朵都快被震聋了。

  半分钟后,我看到学校保安从远处跑来。

  感谢上帝。

  “有人来了!你们放开她!你们洗干净屁股坐牢吧!我不会放过你们的!”我大吼道。

  其实我比谁都害怕,我不知道老外吃不吃这套,但我只能这样说给自己壮壮胆。

  “马修,走吧,这样下去会把警察招惹来的。”其中一个混混也劝他。

  “你今天走运了!”马修不情愿的把弹簧刀揣回口袋里,拧开厕所门跑了。

  我跑进厕所,M坐在地上,全身抖得像筛子一样,裤子中间湿了一片。

  她脸上被划了一道,虽然刀口不深,但血还是呼呼往外冒。

  M的书包开了,作业本撒了一地。

  “怎么回事?”保安也从操场绕到了厕所。随即又跟进来两个保安。

  他一看M受了伤,就想上来扶她:“你没事吧?”


  “啊!!!!!!!”

  在保安快碰到M的一瞬间,她突然一声尖叫,抱着头拼命往我身后缩,尿渍拖了一地。

  “你别碰她!你没看出来她被吓坏了吗?!她有病….”

  她有病,这三个字脱口而出,我真的是无心说的。

  气氛一下僵住了。

  M本来靠着紧靠着我的身体移开了,慢慢退到了墙角。

  “对不起,冷静点,我不知道她有病,”保安马上退了一步,做出冷静的手势:“发生什么事了,要不要叫911?”

  “….请你出去一会行吗?让她冷静一下。”


  保安很识趣的退到厕所外面,里面只剩下我和M。

  坐了一会,M似乎伸展了点身体,她慢慢站起来,去捡地下乱七八糟的书。

  “对不起,我本意不是这样….”我跟在她后面,想帮她捡书。

  M忽然看着我,那一瞬间我看到她眼里有一种深深的失落和不信任,就像虐待后被抛弃的小动物。

  我曾经见过这个眼神,那是第一次我们相遇时,她在屋檐下流露的眼神。

  只是一瞬,她又低下了头。

  “M,不,不需要,你的同情。”M站起来,拿着书包走出厕所。

  剩下我一个人呆呆的坐在地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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