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差点没一口老血喷在地上。
一般的女生,在这个时候一定会羞得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但我不是一般的女生,这时候我只想凿穿墙壁跑回中国整个容一辈子也不要被人认出来。
这种羞耻,混杂着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16岁女生的倔强,让我不受控制的说出来今生今世无法忘怀的话:
“那你掏出来给我们看看.......”
我看不见达尔文的表情,但我感觉全世界的空气都在那一刻凝固了。
矿洞很黑,但再黑的地方也无法掩饰我的绝望。我想起袖子里藏着的刀,我恨不得用它来结束我悲惨的一生。
“我的手被捆住了。”
达尔文说完这句话之后,矿洞一度陷入了很长时间的沉默。
我和沙耶加惊恐的对望着,揣度着达尔文的意思。
他究竟是在客观的描述“手被捆住了”这个事实,还是在假设如果手没有被捆住,就要“掏出来给我们看看”?
后者明显是一个很恐怖的假设,我们俩都接受不了“掏出来看看”这个设定。
那我们要不要回答他“我们的手也被捆住了”来拒绝帮他松绑的要求呢?
但如果这样回答了,他会不会误会我们要“拔了他的裤子看看”?
这真是续“我是谁”,“我从哪里来”,“我要到哪里去”之后的人类终极谜团啊!
“你们俩不要误会。”黑暗中,传来达尔文的声音。
好吧,我们俩已经误会了。
“我说我的手被绑住了,下次你让加里给你们俩喂水的时候,也给我喂两口。”
“你一直都醒着??”我才意识到达尔文听到了我和加里的全部对话:“那你为什么不吭声?”
“你好不容才博取了他的信任,如果我一说话,就打草惊蛇了。”达尔文说:“何况你们根本没叫我,我为什么要吭声?”
好吧你赢了。我一边翻着白眼一边想,我竟然忘了这货从来都是傲娇的,叫一声应一声,不叫的话能一辈子都不说话。
但听到达尔文说话,我突然就安心下来,我之前觉得逃出去几乎一点指望都没有了,但是达尔文总是能莫名其妙的给人安稳的感觉,似乎只要他在,无论再困难的局面我们都会有办法解开。
“你既然听到加里的话,你有什么想法?”我问:“我有点不明白,为什么军方要骗这些人......”
“很简单,”达尔文的声音在安静的矿洞里虽然微弱却十分清晰:“这里是另一个马绍尔群岛试验场。”
我和沙耶加面面相觑,什么是马绍尔群岛实验?
而达尔文的接下来的解释让我们毛骨悚然。
1956年3月1日,一颗巨大的氢弹在马绍尔群岛“毫无预兆”的爆炸了,没有预先通知,也没有任何岛民之情。
这颗核弹的试爆成功,让美国重新在冷战中取得了核武器的领先优势,却也让这片风景秀丽的天堂随即变成了人间地狱。随着这个这颗600万顿TNT当量的炸弹将三座小岛瞬间夷为平地,无数附近的岛民看见了海面升起的巨大“核太阳”。
可就在他们惊讶于这场“不知名爆炸”的威力时,全然不知道自己已经遭到了灭顶之灾。
核爆破发生不久后,晴朗的天空开始飘下纷纷扬扬的大雪,无知的孩子和妇女还在落在地面的尘埃中玩耍,没有人知道这些飘落的雪花正是核爆后的放射性污染源。马绍尔群岛附近的居民成为了核爆实验的直接牺牲品。
随后不到4年时间里,在接受调查的241名渔民中,就有将近100人死于白血病,肝硬化和癌症,而这些人直到死为止都不知道,他们已经成为美国军方研究核辐射对人体危害的小白鼠。军方记录着居民脱落的牙齿和头发,研究着妇女的流产,观察着孩子们的甲状腺癌,却没有给他们任何救援和治疗。
这个臭名昭著的反人类实验,被称为Proaject 4.1.
这个计划在1990年之前都被作为高级机密禁止在美国内陆报道,直到克林顿政府将其相关档案解禁,这个实验才为民众所知。
可知道又有什么用呢,谁愿意去看那些悲惨的过去和死了十几年的人,他们被捂着嘴巴淹死在冷战的泥潭里,几十年后又有谁愿意为他们发声呢?
“这里的状况和马绍尔群岛的遭遇一样。”达尔文叹了口气接着说:“我在进村的时候就怀疑过,为什么屋顶和地面都布满了灰色像雪片一样的盐屑,如果这里真正发生过核爆,那就很好解释了——那孩子说这里是盐矿,核爆把地底的岩夹杂着粉尘带到了天上,降落在屋顶上和地面上——我的推测是,核爆过后这里的人就被骗入地下,成为了药物试验的小白鼠。”
我就如当头浇了一盆冷水,从头到尾凉飕飕的。
“那......他们这么多年就相信了这个谎言?第三次世界大战爆发了,苏联人来了?”我因为激动已经口齿不清。
“对。”达尔文回答:“军方必定是用了什么手段,让他们坚信地面上不安全,所以他们才会一直呆在这里——如果让加里那样的孩子走进公众视野,那么军方树立起来的正义形象不就崩塌了吗?”
“怎么.......怎么会这样......”我几乎不敢相信我的耳朵:“可加里说,多多和霍克斯都去过地面上......他们为什么不揭穿这个谎言.......”
“我不知道,有可能是被军方收买了,有可能是别的原因.....”达尔文一阵沉默:“但我猜这里面的大部分人,都很难再回到地上了,你看看加里那种孩子,他怎么回到现代社会,接受媒体的闪光灯,接受他自己是个怪物呢?”
达尔文的话没错,但却刺进我心里产生了一阵钝痛。
加里是无辜的。他顶着巨大的肿瘤出现在我面前,他说我长得和他的祖母一样。
他说我们是朋友。
我忽然想起43.
尽管43做了很过分的事,他把我妈妈害成了不会醒来的植物人,可我一直从心底无法真正的恨他——就像恨一个冷血无情的杀人犯一样。
因为我知道他的过去,他在他所遭受的厄运里,也只是一个无辜的受害者。
就像加里一样,只是加里还不知道,他身上被施加的是怎么样的暴行。
那个我在心里怀疑过一千次却不想承认的答案,伴随着喉咙的艰涩变成了一个疑问句。
“军方.....不再给他们送物资.....和药,是因为.......?”
昏暗中我看见达尔文动了动,却沮丧的低下头:“嗯,也许药源没有了,更大可能是......试验失败了,总之,他们被抛弃在这里了。”
他们被抛弃在这里了。
达尔文的话,确认了那个我不愿意面对的答案。
一瞬间,我什么也听不见了,耳边只回荡着M坐在火炉旁边,质问爱德华的那句话:
“你杀过人吗?”
“你有没有杀死过无辜的人?”
“你有没有为了这个国家,伤害过无辜的人?”
“那......他们这么多年就相信了这个谎言?第三次世界大战爆发了,苏联人来了?”我因为激动已经口齿不清。
“对。”达尔文回答:“军方必定是用了什么手段,让他们坚信地面上不安全,所以他们才会一直呆在这里——如果让加里那样的孩子走进公众视野,那么军方树立起来的正义形象不就崩塌了吗?”
“怎么.......怎么会这样......”我几乎不敢相信我的耳朵:“可加里说,多多和霍克斯都去过地面上......他们为什么不揭穿这个谎言.......”
“我不知道,有可能是被军方收买了,有可能是别的原因.....”达尔文一阵沉默:“但我猜这里面的大部分人,都很难再回到地上了,你看看加里那种孩子,他怎么回到现代社会,接受媒体的闪光灯,接受他自己是个怪物呢?”
达尔文的话没错,但却刺进我心里产生了一阵钝痛。
加里是无辜的。他顶着巨大的肿瘤出现在我面前,他说我长得和他的祖母一样。
他说我们是朋友。
我忽然想起43.
尽管43做了很过分的事,他把我妈妈害成了不会醒来的植物人,可我一直从心底无法真正的恨他——就像恨一个冷血无情的杀人犯一样。
因为我知道他的过去,他在他所遭受的厄运里,也只是一个无辜的受害者。
就像加里一样,只是加里还不知道,他身上被施加的是怎么样的暴行。
那个我在心里怀疑过一千次却不想承认的答案,伴随着喉咙的艰涩变成了一个疑问句。
“军方.....不再给他们送物资.....和药,是因为.......?”
昏暗中我看见达尔文动了动,却沮丧的低下头:“嗯,也许药源没有了,更大可能是......试验失败了,总之,他们被抛弃在这里了。”
他们被抛弃在这里了。
达尔文的话,确认了那个我不愿意面对的答案。
一瞬间,我什么也听不见了,耳边只回荡着M坐在火炉旁边,质问爱德华的那句话:
“你杀过人吗?”
“你有没有杀死过无辜的人?”
“你有没有为了这个国家,伤害过无辜的人?”
“咚。”
洞口的破柜子在矿灯的阴影里晃动了一下。
“Fuck,疼死老子了。”一个很小却很熟悉的声音从阴影里传来。
我的心里燃起了希望的火焰,是烂鸡鸡!
“上校!”我压低了声音惊呼:“你没事!”
“中尉,好久没见你有没有想我呀嘿嘿嘿,”阴影中有个胖影子渐渐浮现出来:“我靠,老弟,你怎么被打成这样......”
“别说这些没用的了,快在书包里拿点吃的出来喂我。”达尔文一看到胖子就有点坚持不住了。
胖子赶紧轻轻移到桌子旁边,从另一个书包里掏出水和零食,一边喂给达尔文,一遍拆开一条能量棒使劲啃。
“靠,老子也三天粒米未进了。”烂鸡鸡一边嚼着一边跟我们讲述了这几天的经历。
根据烂鸡鸡的回忆,他在矿道里一听到我的声音就往回走,可没到地缝口就看到了多多可怕的脸。多多收拾完我们几个直接就跳下矿洞要杀他,胖子手无寸铁只好往隧道里面退,幸好张朋在旅店用了一个晚上教他怎么控制隐身,多多一下失去了目标,只好回头把我们几个带回矿洞作饵引他出来。
烂鸡鸡躲开了多多的袭击,却在盐矿里迷了路,据他的描述,这里的矿道有上百条,星罗密布错综复杂,并且大多数都没有光源,极度黑暗下十分容易被困死在这里面,胖子在没水没食物的情况下,坚持走了两天才找到了一片开阔地——一个巨大的天然岩洞,也是这个盐矿的心脏。
烂鸡鸡躲在岩洞的隐密处观察了很久,发现这个岩洞的岩壁上布满了一个个后期开凿的岩室,有的大有的小,有的甚至有灯光,里面居住着很多“像蜥蜴一样”的类似加里的的生物,他们有着像患了皮肤病一样角质层肥厚的皮肤,头发稀疏,大部分有腹秃和尾巴,像蜥蜴一样生活着。
通过他的观察,这些地底居民的视力低下,却对声音敏感,每隔一段时间就会聚集在岩洞大厅中,或领取物资,或听多多的“布道”,或听取电台关于外面世界的报道。
“你不知道,他们日复一日听的那些什么鬼新闻,都来自《红色风暴》,”烂鸡鸡耸了耸肩:“一本八十年代冷战惊悚小说。”
“你现在能控制隐身了?”
“是啊,张朋教我的呀!”胖子无辜的摊了摊手。
“所以你有没有见到张朋?”
胖子皱着眉头摇摇头。
“你找到出口没有?”
“似乎矿坑唯一的出口在多多住的洞穴里.....”胖子摸了把汗:“而且非常小,我瞅准了他爬出去之后才敢来找你们的——他跟洞里面的人说他每个月才出去一次,可是根据我这几天下来的观察,他隔几天就会出去转一圈。”
“废话,他知道外面根本没啥核污染,当然肆无忌惮了。”我自言自语。
“洞口这么小,又有多多,我们是不是出不去了.....”沙耶加的声音很微弱。
“你别怕,”我安慰沙耶加,转头轻声问胖子:“难道没有别的出口吗?”
“找到别的出路就要指望你了,”达尔文转头看着我:“目前为止,加里信任的只有你——也许他就是我们的钥匙。”
我咽了咽口水。
烂鸡鸡这时候才发现在我旁边虚脱的沙耶加,他一下就炸了,也不顾会发出声音,三步两步跳到沙耶加旁边:“你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
一边说,烂鸡鸡一边使劲拽着铁链企图给沙耶加松绑。
“痛......”沙耶加哀嚎了一声就昏过去了。
这时候我才发现她的脚踝肿起来一大块,已经完全走不了路了。
“这么肿......”烂鸡鸡皱着眉头看向我:“搞不好是骨折。”
我意识到我们的时间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