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秋,如果你忘不掉那个下午,如果你克服不了自己的心魔,我们可以不再亲热。我只要你在我的身边,随时都能看着你,这样我就感到满足。”穆子谦的视线离开水晶球里的小女孩,直直的看着我。眼里的深情,能蛊惑人心。
我几乎抵制不了这样的诱惑。亲兄妹又如何,所有的爱情,到最后,最好的归宿不就是亲情么?世界这么大,总能找到一个地方,能容下一对单纯爱着的男女。我们可以不要身体上的缠绵,只要灵魂能融合在一起。
我可以这样做吗?
不知情的他可以,知情的我,也可以吗?
我在心里一遍一遍的问自己。
穆子谦一直那样看着我,他在等,等我的答案。既然放不下,那就卑微一点,如果等待和祈求,能换来心爱之人的回眸,那为什么不这样做呢?
我的感情,几乎就要挣脱理智的禁锢。
然而,在这关键时刻,该死的手机,却咿咿呀呀的唱了起来。我心头一凛,穆子谦给我画的魔咒,一下子烟消云散。
拿起手机一看,却是爸爸。
“子秋,你睡了吗?”
“没有,爸,有事吗?”
“哦,我忽然记起客厅的门没关,你去看看。”爸爸语气平常得很。
可我知道他只是在不着痕迹的提醒我。客厅的门真的没关吗?是我对穆子谦的心门,没有关吧。
“好,我马上去。”我说。
放下手机,我吸一口气,对穆子谦说:“你下去吧。”
穆子谦冷笑一下,眸子里绵绵的情意,变成一种嘲讽。
“穆子秋,你就这么听爸爸的话?”
“是。”
“因为他收养了你?”
“是。”
“所以你宁愿用你的爱情来回报?”
“不是。”
“那你为什么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绝我?我已经放下了所有的骄傲,卑微的来祈求你的爱,你为什么还拒绝我?当初是你说不要做我妹妹,你现在为什么又反悔?”穆子谦的手忽地扫向那个水晶球,清脆的一声响,球里的那个小女孩,粉身碎骨!
他怔住了,我也怔住了。
因为我们都记得,在穆子谦把这个球送给我的时候,我曾说过:“这是我和我的城堡。”
跟爹爹在一起,挨过太多的冻,所以我一直有个梦想,希望有一座密不透风的房子,四面是明亮的水晶,我就像个公主,在这房子里,快乐的荡着秋千,没有寒冷,没有饥饿,没有黑暗。
我把这个梦想说给穆子谦听,他当时只是笑,可半年之后,却捧回这样一个水晶球,兴奋的指着里面的小女孩,说:“子秋,你看,我终于找到了你的梦想。”
我看着水晶球里的小女孩,虽然她没有在荡秋千,但是她安静的坐在那里,穿着粉红的裙子,脸上是恬淡的笑,想必生活温暖而幸福,是个真正的公主。
“我找了很久,找不到荡秋千的,后来看到这个,发现她笑得和你很像,所以买了回来,你喜欢吗?”穆子谦见我只顾傻傻的看着小女孩,有点惴惴的问。
“喜欢。”我小心翼翼的抚摸着那光滑的球体,肯定地说,“这是我和我的城堡。”
如今,城堡碎了,我失去了我的城堡。
我们怔在了那里。
走廊上有重重的脚步声,接着,门被推开了,爸爸穿着睡衣站在门口,面沉如水。
“穆子谦,你出来。”
“不!”穆子谦挺一下腰身,狠狠的盯着爸爸。
“穆—子—谦1爸爸的每一个字,似乎都能喷出火来。
穆子谦还是怕这样的爸爸的,虽然他已经比爸爸高,但是,那个头发花白的男人,笔直的站在那里,周身都带着一股寒气,有着不容违抗的威严。他做了几十年的儿子,哪里敢去挑战那份权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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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水百合4567 2017-08-02 14:56:00
649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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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凉薄之人abc 2017-08-01 16:49:43
楼主换了一个标题吗
之前都不是这个标题但类容一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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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呢
他向前走了几步,可是,却又忽然转过身子,走到我的身边,我还没搞明白怎么回事,他已经拖着我的手,半拉半拽的向门口走去。
“爸,你为什么一定要拆散我们?你明知道我喜欢子秋,子秋喜欢我,你明知道我们两情相悦,可为什么你就不能让我们在一起?难道亲戚朋友的闲言碎语,比我们的幸福还重要吗?”
……
“爸,我求求你,求你成全我和子秋。”
……
比父亲还高的儿子,带着哀哀的痛,低低的请求着。
这是不是让人不忍直视的场景?
爸爸长长的叹了口气,问:“子谦,你真的想知道为什么吗?”
“爸……”我喊了一声。
爸爸看我一眼,回我一个微笑,说:“知道也好,既然你放不下,倒不如彻底死心。”
“爸……”我又喊了一声,不希望爸爸把真相说出来,不希望穆子谦承受这样的打击,太痛,太苦,不仅自己的爱情今生无望,而且,妈妈的形象也会一落千丈。
“没关系的,子秋,这也是你妈妈的意思。”爸爸安抚我一句,转头对穆子谦说,“子谦,你听好了,子秋是你妹妹,不仅是伦理上的妹妹,更是有血缘关系的妹妹,她是……是我和其他女人的私生女。”
从此,尘封;努力,遗忘
似乎所有的血液,一下子全涌上了穆子谦的脸,他好看的面容,涨得发紫,手上的力道,几乎能把我的骨头捏碎。那一刻,我担心他会发狂。
然而不过短短的一分钟,穆子谦就恢复了平静,他甚至笑了一下,问:“爸,你为了让我和子秋分开,竟如此不择手段了吗?”
“你不信吗?那你问问子秋。”爸爸的声音悲凉而平静。
穆子谦看看爸爸,又看看我,终于俯下身来,唇凑到我的耳边,像情人之间的呢喃一样,轻声问:“子秋,这不是真的,是不是?”
我仿佛能听到自己血液逆流的声音,我知道爸爸说的是真的,又不完全是真的,他要让穆子谦死心,又要维护妈妈的尊严,所以,他宁愿自己做那个负心人。他如此良苦的用心,我又怎能不成全他。
“哥,你还记得高三的时候,我忽然吐血晕倒在雪地里吗?你现在有没有觉得,胸口有一股气血在乱窜?”这样的一句话,比简简单单一个“是”,更有说服力吧。
穆子谦像看怪物一样看着我,终于一点点的,一点点的,松手,松手。我的指尖,离开了那份温暖,永远的离开了那份温暖。
“哈哈。”穆子谦忽然狂笑两声,“爸,你以为我会相信?你忘了,我比子秋大八岁,她出生时,我已经记事,我记得那时你在牢里,你还在牢里,你去哪里找其他的女人?去哪里生个私生女?”
“子秋的实际年龄比现在大一岁。”爸爸的声音很平静,“子谦,难道你一点也不感到异样吗?我这么忙,却依旧关注着子秋的成长,你妈妈那么闲,却几乎不和子秋说话,你难道不感到异样吗?”
穆子谦脸上的血色,一点点的褪去,褪去,最后,几乎是一种透明的白,他看向爸爸的眼神,由不可置信,变成绝望悲伤,再由绝望悲伤,变成愤恨交加,他指着爸爸,冷笑连连,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最后,他像忽然被人抽去了脊梁骨一样,整个人都耷拉下来,他在那里默默的站着,默默的站着,谁也没动,谁也没有说话,我以为时间会静止在这一刻。然而没有,穆子谦终于移动脚步,只穿了袜子的脚,踩在地板上,悄无声息,形同鬼魅。他一步一步的走出房门,一步一步的走过走廊,一步一步的下楼梯,我站在门口,看着他的背影,忽然产生了莫大的恐惧:他会不会就这样,走出我的视线,走出我的生活,从此,哪怕我一等经年,也不能在最后那一天见他一面?
有泪,不可遏止的汹涌而出。
爸爸走了过来,拥着我的肩膀,安慰我:“子秋,别这样,都会过去的,都会好的。这是刮骨疗伤,痛虽痛,但只有这样,才能好得彻底。”
可是爸爸,你知道吗,有一种伤,它深入骨髓,即便刮骨,也好不了!
这一夜,我没有睡。门虚掩着,我尖着耳朵听楼下动静,我怕听到门开门关的声音,那是不是代表穆子谦从此离去?
还好,一直到天色蒙蒙亮,楼下都很安静。我心神一松,想去床上略躺一躺,然而我眼睛还没合上,却听到妈妈的声音:“子谦,这么早,你要去哪?”
“出去走走。”穆子谦声音暗哑,没有一丝波澜。
我几乎是从床上一跃而起,三步并作两步的跑到门口,门拉开处,我刚好来得及看到穆子谦的背影,黑色的外套,黑色的裤子,沉沉的黑色,没有一丝一毫的生机。
直到客厅的门关上了很久,我才回过神来,尽管我不愿相信,却不得不承认,穆子谦这一走,再回来时,不知要到何夕何年。
我和他之间,有一种可怕的心电感应。他沉默如山的背影,是一种告别的姿势。
再次向床上走去的时候,我脚底传来一阵锐痛。低头察看,却是水晶球的玻璃扎进了肉里,整个脚掌都一片血红,再看地板上,一个一个的血印子,那么触目惊心。
我终于没能忍住,借着这点痛,嚎啕大哭起来,我哭得那么伤心,那么绝望,那么不遗余力。就算爹爹的死,我也不过是默默流泪,何曾这样不顾一切的哭泣?
爸爸听到哭声,走了过来,他把我抱到椅子上,找来药水和纱布,清洗,包扎。
他说:“子秋,别怕,扎得不深,很快就会好的。”
我也知道很快就会好的,肉体上的伤,总是能很快愈合,但心灵上的伤,就可能要背负一辈子。
接下来的日子,我借口脚痛,几乎不再下楼,就连一日三餐,也是爸爸或者王妈端到房里。我把那个碎了的水晶球,一片一片捡起,放到一个纸盒子里,然后,用透明胶,封了一层又一层,放到衣柜的最角落里,就那样放着,或许,一辈子也不会去看。
穆子谦在初一清晨出门,一直到到初十,我返校的日子,也没有回来。
妈妈的精神已经可以用萎靡来形容,她眼神呆滞,仪表邋遢,成日介坐在沙发上。电视也成日介开着,里面一个个衣着光鲜的男男女女走来走去,说着,笑着,哭着,闹着,可是,他们的表演,从来不曾映射到妈妈的视网膜上,她眼里的空洞,一如这没有一点生气的房子。
那只猫,已经很少吃东西了,它总是伏在沙发的角落里,闭着眼睛,一睡就是一天。
爸爸虽然每天依旧在外应酬,但他的身姿,已经没有以前挺拔,他的眉头,也总是紧紧的蹙着。
这个家,是不是因为我的出现,已经彻底的分崩离析了?
好在王妈还是正常的,她依旧勤勤恳恳的做饭、搞卫生,偶尔来房里和我聊几句。她说得最多的是:“子秋,你妈妈是太孤独了,你应该多陪陪她。”
我应该多陪陪她吗?一切都是她种的恶因,她就要来收这恶果。她把我带到这个世上,却不曾给过丝毫母爱;她让襁褓里的我,差点病死、冻死、饿死;她让爹爹年纪轻轻死于肺结核;她让爸爸在儿子心目中的形象一落千丈;她更让穆子谦不肯再继续呆在这个家里。
她种下了恶因,给别人带来如此之多的痛苦,难道她自己不应该承受一点吗?客厅里的阳光,从东窗移到西窗,她就坐在那里,看着生命一点点的从指缝里流走,她会不会恐慌?会不会悲哀?会不会后悔当初的一晌贪欢?
当然会!
可是,有用吗?死的已经死了,再也活不过来;痛的已经痛了,伤疤能不能好还是个未知。在所有人欢度的新年,我的家里,呈现前所未有的暮气沉沉。
初十下午,小乔在家门口等我,和我一同返校,我终于可以逃离这个让人窒息的地方。
像穆子谦一样逃离。
站在月台等车的时候,赵锐打电话过来,我低头去接的瞬间,似乎感应到隔着一条轨道的对面,有一道视线朝我这边射来,太熟悉的感觉。
我连忙抬头看去,见对面密密麻麻的站了很多人,正拥挤着往车厢里走去。我目光在人群里睃视一遍,没看见感应到的那个他,心下大急,也不管火车即将到站,忽的一下就跳到轨道上去,然后飞跑着跨过轨道,爬到对面的月台。我听到身后传来一片惊叫声,小乔在大喊:“穆子秋,你发什么疯?”
可我顾不得这些,我钻到拥挤的人群里,一个个扒拉着看,然而不是穆子谦,他们全都不是穆子谦,我心里升腾起一股绝望,不死心的就要往车厢里挤,却被一股力道拉了出来。
“穆子秋,你发什么疯?”一向笑意盈盈的小乔,此时脸上却罩着寒冰。
我推开他,又要往车厢里走,然而车厢门已经被一堵人墙堵死了,所有的人都上车了,里面拥挤得连落脚的地方都没有,我哪里还进得去?
车门终于关上,一声长长的汽笛声,列车缓缓移动。
我想见的人,我感应到的人,我没有看到他。
一个高高的铁路警察走过来,态度十分恶劣的说:“你们两个,是不是不要命了?”
小乔连声说对不起,拉着我又要跳轨道走到对面去。
警察一把拉住他,狠狠的说:“是不是真想找死?”
“可我们要到对面上车。”
“列车马上进站了,你们不想活的话就下去。”
“可……”
“坐下一趟。”
“趟”字还没落音,火车已经呼啸着进站了。
我们就这样眼睁睁的错过了这趟车。
很久很久以后,小乔跟我聊起这个事,打趣道:“子秋,我一直以为你是清清冷冷云淡风轻的,想不到还有那么疯狂的一面。”
我惭愧的笑笑,说:“我以为看到了一个人。”
“谁?”
“可以不说吗?”
“当然。”
这是小乔唯一一次问起,我没作答,他便知道,这是一个不能触及的话题。
不错,一个不能触及的话题,一段不能诉说的心事,一份难见天光的感情,一首不能回想的恋歌。
从此,尘封;努力,遗忘!
我是要胖成一个猪么
新学期开学后,我陷入了一种慵懒状态,嗜睡,无力,打不起精神,更重要的是,整个人也渐渐胖了起来。
却又不是真的胖,手脚似乎没什么变化,但脸却越来越圆,背也越来越厚,几乎称得上是脸如满月,虎背熊腰了。
小乔每次见我的时候,总要说:“子秋,你最近又胖了。”
其实我们大概保持一周见一次的频率,按理这么短的时间,是很难看出一个人的胖瘦的,可小乔感觉出来了,想必是胖得有点离谱。
我摸摸自己的脸,有点郁闷的说:“是胖了,我觉得我脸越来越圆,越来越圆,都快和十五的月亮有得一拼了。”
小乔见我这样,又来安慰:“没关系,胖有胖的可爱,唐代的杨贵妃,人家还胖成了四大美人呢。”
“是人家本来就美,跟胖瘦有什么关系。”我白他一眼。不知为什么,和小乔在一起,我会觉得很轻松,估计是他的笑容,总是快乐明媚的,极富感染力。
“那你郁闷啥呢,你本来就美,跟胖瘦有什么关系。”小乔原来是在变着法子安慰我。
我捏一下自己的脸,松松垮垮的,一点没有柔软又富有弹性的触感,所以依旧郁闷着:“我觉得我胖得比较离谱,我的皮肤,好像缺少弹性和光泽,按理,胖了的人,有更丰富的胶原蛋白,皮肤应该变好。”
小乔也伸出手,似乎想来捏一把,但到半空,又停了下来,认真的看着我,说:“气色是没以前好,不过,依旧漂亮得紧。”
“你那是情人眼里出西施,我……”我忽然顿住,瞧我都说了什么,难道因为和他在一起轻松,就可以这样口无遮拦了吗?
小乔听我这么说,倒是不在意的样子,接过话题:“所以你不用担心,哪怕你再胖一点,赵锐也不会嫌弃的。”赵锐说好五一假期会来看我。
我笑笑,感谢他不着痕迹的解了我的窘境。
“虽然赵锐不嫌弃,但是这样胖,都影响到我的生活了,我现在能吃能睡,就是没力。”
“要不这样,以后每天晚自习后,我陪你去操场跑几圈?”
我思忖一下,点点头。
真的不能再这样胖下去了。
然而这所谓每天跑几圈,却一天都没坚持下来。当我和小乔沿着那四百米的跑道跑了一圈之后,我几乎累趴了,气喘如牛,无论如何再也跑不下去。
我全无形象的瘫坐在地上,一口一口喘着粗气,小乔坐我旁边,若有所思的看着我,问:“子秋,你最近除了长胖,还有没有其他的不舒服?”
“有,没力气,不想动,睡不醒,吃不饱。”我说出一大串。
“你要不要去看下医生?”
“这倒不用,我刚才说的,全是变胖带来的后遗症,瘦下来自然就好了。”
“我是说,子秋,你……你会不会……”小乔吞吞吐吐。
我不明所以的看着他,不明白他有什么难以启齿的。
“算了,我也搞不明白怎么回事,要不你和赵锐说说。”
“说什么?”
“说你的现象啊,你不是说胖了,没力气,不想动,睡不醒,吃不饱么?”小乔忽然变得没有好声气。
“我不想他担心。你知道,对于我的事,他最容易小题大做草木皆兵了。”
“随你。”似乎生气了。
我忽然觉得很没意思,撑起身子,说:“我累了,先回去了。”
男人是视觉动物,当你千娇百媚的时候,无论做什么,他都觉得妙不可言,当你胖了丑了的时候,不管做什么,怕都是面目可憎了吧。
实在是没意思。
我在前头闷声不响的走,小乔在后面闷声不响的跟,我们谁也没有说话,以往在一起时和谐轻松的气氛,一下子荡然无存。
到了宿舍楼下,小乔却又叫住我:“子秋,你要记得和赵锐说。”
有完没完。
我态度十分恶劣的回了一句:“这是我的事,不劳你操心。”
回到寝室,孟欣已经回来了,依旧在那孜孜不倦捯饬着那张脸。她五官周正,本也算得得上好看,无奈总爱往脸上涂脂抹粉,妆化得十分浓,偏还喜欢穿比较暴露的衣服,弄得好好一个大学生,竟满是风尘气息。
不过她这样的气息,也吸引了不少男生。追她的人很多,她也享受着被追的感觉,和那些男生一个个玩着暧昧,乐此不疲的样子。可光有人追还不能让她完全满足,她还要享受追别人的快感。小乔就是她锲而不舍追逐的猎物。
见我进门,孟欣斜眼看我一下,眼睛里白多黑少,写满不屑,不,除了不屑,似乎还有幸灾乐祸。
自从我开始长胖后,孟欣看我的次数,比去年一个学期还多。看着我一天天变得愚笨丑陋,她应该是很高兴的吧。因为我亲耳听到她在教室里和另一个男生说:“你觉得现在穆子秋还像天仙一样吗?怕是应该比做母猪了吧?”
如此恶俗的比喻,真是不忍心听下去,可那男生偏还兴致勃勃的看我一眼,说:“她现在没你漂亮。”
“你的意思是她以前比我漂亮?”
“这个,当然没有,她从来就没你漂亮。”
孟欣对这个答案显然很满意,她娇嗔的横了男生一眼,嗲嗲的道:“讨厌。”
一地鸡皮疙瘩。
不过,孟欣或许说得也有一定道理,我虽然自认还不至于和母猪沦落到一起,但也差不了太多了,因为我收的情书,比起上学期,几乎是呈几何级数的减少。走在去图书馆的路上,也不再老是有人来搭讪。那些以貌取人的男生的眼,总是雪亮的。
当然,这并不是件坏事,我的生活,自此清静了很多。如果不是胖了导致我全身乏力,我倒宁愿胖着。
小乔要我把这现象告诉赵锐,其实何必呢?赵锐学习很忙,我不想让他为这样的小事担心。他太紧张我,若听我说最近虚胖无力,弄不好会跑过来带我去求医问药。这样的折腾,实在没有必要。
所以,当晚上赵锐打电话过来时,我们依旧只是絮絮叨叨的说着一些情侣之间常说的话语,对我发胖了的事,却不曾提及半句。
第二天晚自习后,小乔却又找到了我。
“我不想跑步,跑不动。”我说。
“不是要你跑步,我问你,你和赵锐说了没有?”
“说我变胖的事?”
“是的。”
“我觉得没这个必要。”
“我觉得有这个必要。”
“你以为赵锐会在意?我告诉你,小乔,哪怕是我真的胖成一头母猪,赵锐也不会介意,这一点,我很有信心。”几乎是赌气般的说这话。
“我要和你说的不是这个。”
“那是什么?”
“你得问问赵锐,你为什么会变胖。”
“吃得多,睡得多,可不就变胖。”
“你不觉得你胖得不正常?”
“是吗?我觉得还好,起码现在清静。”
“穆子秋,你到底是真傻还是装傻?”似乎发怒了。
“周渔,”我也郑重的叫他的名字,“你是不是也觉得,我现在胖了,和你走在一起有碍观瞻?你之前和我走得那么近,是不是觉得,我的容貌,满足了你的虚荣心?”不知为什么,和小乔在一起,我似乎有了正常的喜怒哀乐,不像和赵锐,因为觉得欠他的,所以愿意无条件迁就。
“不可理喻。”小乔被我的话气得不轻。
我也气得不轻。不就是胖吗?不就是丑吗?不就是外表而已吗?有必要这样耿耿于怀揪着不放?
这一次会面,又像上次那样,不欢而散。
然而小乔似乎患上了偏执症,他在下一个晚自习,又找到了我,依旧是问我胖的事,依旧是问我有没有告诉赵锐。
他是不是疯了?不,他没疯,是我要被他逼疯了。
我选择了回避,不再去图书馆上自习,而是跑到教学楼。可是,在教学楼的第三个晚上,当我正在恹恹的看一本英语杂志时,小乔阴魂一样坐到了我的旁边。
“穆子秋,你应该告诉赵锐,和他一起分析一下你这么胖是什么原因?”他递过一张纸条。
简直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就算我胖成了猪八戒,又关你小乔什么事?
我没有回纸条,而是冷冷的看着他,就像看着一个陌生人。眼前的这个男生,他明媚的笑容,他乐观的态度,都曾打动过我的心,让我即便隐约猜到了他的点滴心思,也愿意装作不知情一样和他平淡相处。哪知,现如今,他和那些以貌取人的家伙又有什么区别?一个胖了的穆子秋,一个变丑了的穆子秋,竟让他惴惴不安如坐针毡吗?
真是让人失望!
我最近注意力很难集中,被他这么一搅,更是看不进书,索性收了书本,准备回宿舍。
小乔也跟了出来。
在我快到宿舍门口的时候,他一把拉住我,说:“穆子秋,我不能让你这样任性妄为,不管什么原因,你这样……这样胖下去,就是不可以,你不愿和赵锐说,我来……”他艰难的吞咽一下,像做了个莫大的决定,“我来和赵锐说。”
我漠然的瞟他一眼,又漠然的看着那只扯着我衣袖的手,静静的,静静的,不发出一点声音。
那只手,在我漠然的视线下,像个犯错了的孩子,瑟缩一下,终于松了开来。
我头也不回的向宿舍走去!
怀孕传闻
晚上临睡时,赵锐给我打来电话。他的声音,不像以前那样温柔缱绻,而是带着一种伤感与忧虑。在心不在焉的说了几句思念的话语之后,他怯怯的抛出了今晚的主题。
“子秋,你最近有没有不舒服?”
“没有。”
“比如吃得多睡得多,身体乏力也没有吗?”
“你想说什么?”赵锐才开了个头,我就知道他肯定是和小乔通了电话。
“我……”似乎这个话题很难启齿。
“你是想问我胖了的事吗?”
“你真的胖了吗?”
“是,不止很胖很胖,还很丑很丑。”
“子秋,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
“唔……”吱吱唔唔一阵,终于拿出破釜沉舟的勇气,说,“小乔说了,你的状态,很像……很像怀孕。”
“什么?”我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子秋,是真的吗?”怯怯的像蚊子一样的声音。
“你说呢?”我反问。
“我……我不知道,子秋,我不知道!“声音隐忍、克制,可还是带出一丝痛苦和愤怒。
“如果是真的,你要怎么办?”短暂的震惊后,我的声音出奇的平静。
“穆子秋,你先告诉我,是不是真的?”压抑的痛。
“赵锐,如果你觉得是真的,它就是真的。”
“穆子秋,你不要和我玩文字游戏,你只要说是还是不是。”几乎是完全失控的愤怒。
“如果我说是,你相信吗?”
“如果我说不是,你相信吗?”
“赵锐,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来问我,其实不管我说什么,你都是不信的,对不对?因为小乔和你说了,所以你脑子里有个先入为主的概念,就是小乔说的都是真的,对不对?”
“子秋,我……不管小乔说的是不是真的,我明天就过来,我们去医院,检查了就知道了。”
“去医院?去看我为什么发胖,还是去看我是不是怀孕?”
“去了医院再说。”
我忽然觉得心里一痛,这个我以为对我最好的男孩,竟是不信任我的。我们之间有了那么亲密的接触,他居然以为我还会和其他的男人在一起。他把我当成什么了?即便我对他的感情,不是那种刻骨铭心的男女之爱,但是,从我们第一次接吻开始,我就决定要和他一直走下去的,只要他不弃我而去,我必定至死相随。我曾在心里发誓,既然我的爱情没有结果,那我就让他的爱情,开出最眩目的花朵。
可如今,这花朵还只是含着个苞,却要惨遭摧残。
我一下子觉得万念俱灰。穆子谦离去,我的城堡碎了,那只白猫老了,妈妈形容枯槁,爸爸不再挺拔,家里满目苍夷,这一切,我能承受了下来,是因为,我一直以为,不管情况恶劣到什么地步,我终不至于是一个人,赵锐,那个浓眉大眼的男孩,不管何时何地,总会站在我的身后,给我抚慰和支撑。
我不爱他,却愿意竭尽全力对他好,把自己今后的岁月都交给他,就是因为这种无条件的抚慰和支撑。
可现如今,他却连最基本的信任都不给我。
还有什么,比这更讽刺和悲哀呢?
我无声的掐了电话,关了手机。
不到十秒,宿舍里的座机响了起来,我知道是赵锐,爬起来,把座机的线拔了。若在以往,我这样做,孟欣肯定会尽可能把最具侮辱性的词汇送给我,但今天,她却缩在被子里,一声不吭。她也是会察颜观色的吧,去招惹一个火药桶,实在不是一着妙棋。
第二天我起得很晚,没去上早自习,也不打算去上上午的课。我在宿舍里百无聊赖的躺着,身上越发没劲。
快到中午的时候,我实在躺不下去了,肚子太饿,身上没力,整个人不停的往外冒虚汗,若继续躺下去,只怕会昏死在床上。
我还是有自知之明的,知道以自己目前这样的处境,指望所谓的室友来援手是不可能的,因此,我勉强撑起身子,从热水壶里倒了大大的一杯水,先灌了下去,然后,胡乱洗漱一番,出门,下楼,准备去找点吃的。
在楼梯口的时候,碰到两个正下楼的女生,其中一个短发的鄙夷地打量我一眼,对另一个说:“真不要脸,怀孕了还来上学?”声音之大,竟是要故意让我听见一样。
“是啊,听说都好几个月了。”
“当然,看胖成那样,至少四五个月了。”
“是谁的还不知道呢?听说有个男朋友在上海,远水解不了近渴,又和男朋友的兄弟搞到一起,就是建筑系的那个,校篮球队的,长得很帅,看着不近女色的样子,其实是等红杏去了。”
“呀,你是不是说校篮球队那个打前锋的啊,笑起来迷死人了。”
“就是他。”
“真可惜,我们学校那么多美女看不上,看上这样的货色。”
“那是人家现在怀孕了,长残了,当初可是仙女级的,不过嘛,现在即便是仙女,也是用来配天蓬元帅的。”
一阵唧唧咕咕的笑声。
“你嘴可真损。”
“对这种不要脸的女人,不损点哪对得起她几个月的笨拙身子”
……
台阶仿佛走也走不完,这无休止的碎碎念,每一个字都钻进了我的耳朵。就算光速很快,也没有谣言传播的速度快吧。从昨晚到现在,不过十多个小时的时间,我怀孕的事,竟弄得众人皆知。即便我现在已经饿得失去了正常的思维能力,也能猜到,这背后的始作俑者,便是孟欣,当然,或许还有推波助澜的朱艳美和姜瑶。因为昨晚和赵锐的电话中,我提到了“怀孕”两个字眼。
也许怪不了她们,这么爆炸性的新闻,她们怎能不肆意过一下嘴瘾?让全校的人都啐我一口,是不是一件很爽快的事呢?
不过我实在没心思去想象孟欣她们洋洋得意幸灾乐祸的嘴脸,肚子好饿,脚好软,抓着扶栏的手,一点力气也没有。
身子晃了几晃,差点从楼梯上摔了下去,好在旁边伸出一只手扶住了我。谁会这么好心?我扭头看去,是一个黑黑的女孩,很高,长长的丹凤眼,笑得弯弯的,很和善的样子。
“谢谢。”
“不客气,你不舒服吗?要不要我送你去医院。”
“不用,我只是没吃早餐,有点饿。”
“哦,这下食堂开餐了的,我陪你去食堂吧。”
心里有一股暖流涌过,自从读大学,我好像还没收到同性给的友好信号,所以,这一份温暖的关照,让我几乎有点感激了。
“好。”我说,也回女孩一个笑容。
两人慢慢的走,女孩也不是健谈的人,所以一时找不到什么话题,不过,就这样沉墨的一路走着,竟也不觉得冷场和尴尬。
到宿舍楼门口的时候,我却听到有人唤我:“子秋。”
是小乔。
女孩停了下来,我微笑着再次道谢:“谢谢,你去忙你的吧,我朋友在等我。”
“那,再见。”女孩摆摆手,迈着轻盈的步子离开,她走路的样子,实在好看得紧。
“子秋,怎么手机关机,座机也不接?”小乔的语气里有薄薄的责备。
“不想接。”我淡淡的说。即便没有四处张望,我也感到无数的目光从四面八方射过来,路过的人群无不朝我指指点点无不和同伴窃窃私语。
“赵锐过来了。”
“哦。”我并不惊讶,以他对我的紧张程度,若是听说我怀孕了还不过来,才是不正常的呢?
“他半小时前打电话,已经下了飞机,应该再过会就到学校了。”
居然打飞的过来了,是来兴师问罪呢,还是其他?
不过懒得去想,肚子饿得实在厉害。
我没搭理小乔,抬脚向食堂走去。
“穆子秋,你生气了?”小乔在原地站了几秒,追上了我。
“我也不知道会弄成这样?”
“穆子秋……”又来扯我的袖子。
我站住,冷笑一声,问:“你现在应该感到满意了啊,终于弄得满城风雨了,终于人人都能鄙视我了。”
“我……”
“周渔,我实在想不明白,你哪来的自信,就确认我怀孕了?我清清白白一女儿身,就因为胖了,在你眼里就那么不堪?”我连名带姓叫他名字,“小乔”是一个温暖的字眼,只有心境平和的时候才能喊出。
“子秋……”小乔大骇,“我不知道你和赵锐……”
“你不知道我和赵锐还没发展到那一步,是不是?可你却贸贸然告诉他我怀孕了,你让赵锐怎么想?你自己又居心何在?”咄咄逼人的语气,实在不像平时清冷淡漠的我。
“我……我没什么居心,我是真的以为你……”小乔迎着我冰一样的目光,硬着头皮说下去,“我真的以为你怀孕了,你不停的长胖,我上网百度了一下,和怀孕的症状很像,但是,我隐晦地提醒过你几次,你浑然不觉。这种事情,我又不好直接和你说,只好让你去问赵锐,你迟迟不问。实在没法,我只好和赵锐说了,因为……因为要是真的怀孕,就不能这样一味的拖下去,总得找个解决办法。”长长的一段话,小乔说得十分艰难。
虽然他解释得合情合理,但我还是不想就此原谅他,无心之过又怎么样,造成的后果,还不是一样严重?风言风语或许我并不在意,但是赵锐态度里的不信任,却让我觉得深深难过。
也许我是迁怒于人了,即便没有这出狗血剧,我和赵锐之间的关系,也是摇摇欲坠的,他的爱太重,小心谨慎没有安全感;我的爱太轻,理智冷静又没有激情。这样不对等的一份感情,迟早会出问题的。
分手
不如分开。
我被这忽然冒出的念头吓了一大跳。
难道短短一夜之间,我竟存了这样的心思?
不可能啊,明明我是打算和他一路走下去的。即便不够爱,但赵锐足够好,他的细心体贴,他的温暖文雅,都是我无比依恋的。难道,仅仅因为不信任,我竟要分开?还是,我的内心深处,早就在寻找一个理由,要逃离这份沉重的爱?
我一时想不明白。
食堂里传来诱人的饭菜香味,我肚子咕噜咕噜的叫,饿得头昏眼花了,背上冷汗涔涔地往外冒。
脚下不自觉的加快,再不补充能量,真会虚脱过去。
然而,虽然我的理智一直在指挥我的行为,我的脚却不肯听这指挥,它在迈出去几步之后,不期然的软了下去。我身子一歪,就要栽倒。
小乔眼疾手快的扶住了我。
他半抱着我,把我带到路边花坛边坐下,用手来探我的额头,应该是想试一下体温,哪知却摸到一把冰冷的汗。
“子秋,你要不要紧?”小乔一边问我,一边用他的衣袖帮我擦汗。
“没事,坐一下就好。”我的声音很弱。
“我们去医院吧?”
“不用,我是饿得,最近只要一饿,就冒冷汗。”
“我们应该去看医生,你这种状态不正常的。”
“别说话,我坐一下就好。”我小声央求,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
小乔果然不再作声,他一手拥着我的肩膀,一手搭在我的额上,额上一片冰凉,他或许想用掌心去温暖它。
我且由了他去。虽然这个姿势太过暧 昧,但是,很舒服。
来来往往的人群,毫不吝啬的把他们或好奇或鄙夷的目光投过来,我也不去在意,我把头靠在小乔肩膀上,只想好好休息一下。
然而,不远处的一道视线,却让我感到不安,我第一时间抬眸,望向视线的来源:赵锐正直直的站在那里,不可置信中夹着沉痛哀伤。
我情不自禁挺直腰身,一直盯着我看的小乔见我动了一下,问:“好点了吗?”
我没出声,只是看着赵锐。
小乔循着我的目光看过去,忽的站了起来。
他是吓着了吧,想不到会让赵锐看到我们相拥相抱的场景。
我们三个就这样互相盯视着,非常怪异的氛围。
最后还是小乔不自然的笑了一声,问:“赵锐,你什么时候到的,怎么不打我手机。”
赵锐也笑了一下,几步走到我的面前,回答小乔的问题:“刚到。”
“你还没吃中餐吧,我们也没吃,唔,子秋刚刚说她饿了,我先去排队。”说完,他逃也似的离开。
赵锐看着他的背影,久久没有收回视线。
我坐了一会,好了很多,起码不冒冷汗了,便也站了起来,抬脚要走。
“子秋。”赵锐却又叫我,他的眼睛里,有很多疑问。
“先去吃饭吧,吃完了,你想问什么,我都悉数回答。”
“嗯。”
两人一前一后向食堂走去。赵锐没有来牵我的手,昨晚的不愉快,加上刚才的误会,想必他心里已有千千结。
到了食堂,小乔已经点了菜,正打了一份现成的饭菜端过来。他把饭菜端到我面前,说:“你先吃,我点的小炒,还要等一下。”
我点点头,也不客气,先埋头吃饭。不管发生什么事,都得先补充好体力,否则,像刚才那样林妹妹的状态,是无法应付赵锐那一肚子疑问的。
吃完了饭,小乔借口有事,先行离开。我陪着赵锐去校外招待所。
才一进门,赵锐就目不转睛的盯着我,那灼热的目光,似乎要在我脸上烧出一个洞来。
“很胖,是不是?”我摸摸满是肉的脸颊,自嘲的笑。
赵锐没有说话。
我又摸一下肚子,除了一些肥肉,并没有多出个什么东西。
“赵锐,你觉得我是怀孕了吗?”
赵锐依旧没有说话。
我走到床边,坐了下来,问:“你很失望,是吗?”
赵锐还是没有说话。
实在没什么意思。
我又站起来,说:“你要是累了,就先休息一下,我回学校了。”
没有挽留。
我向门口走去,尽管告诉自己要洒脱,没什么大不了的,不就是热脸贴了个冷屁股么,不就是被嫌弃了么?没什么大不了的,但还是觉得很心酸很心酸,无限心酸。
脚步都快要跨到门外,赵锐才开口:“子秋,你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我身形顿了顿,问:“变成怎样?”
赵锐走过来,叹息一声,把我抱到怀里,头埋在我的颈弯,低低的说:“你和小乔,到底怎么回事?”
“你说呢?”
“不要反问我,子秋。”赵锐的声音很闷很闷,“我是你男朋友,我有权利知道发生了什么,包括小乔说的怀孕,包括你和小乔的亲密。”
“赵锐,你愿意相信我说的话吗?那我告诉你,我没有怀孕,我和小乔也没有亲密,我只是有点不舒服,他扶我在路边坐一下,如此而已。”我说。
“可是……”
“可是我这么胖,对不对?可是小乔拥着我的肩膀,对不对?”
赵锐抬起头来,认真看着我的眼睛,说:“是,子秋,告诉我实话,不要让我猜,如果你和小乔……你们……你们真的两情相悦,我……我愿意成全。”
赵锐这一句话,带着一种抹也抹不掉的痛苦情绪,可他哪里知道,他的这一句话,带给我的震惊,不比他的痛苦少。
他真的已经完全听不进去我的话了。眼见为实,他相信的是他的眼睛。
我微微笑了一下,想,如果换作是我,我是不是也宁愿相信自己的眼睛?
应该不会,因为在我心里,眼睛可能会骗我,但赵锐不会。
瞧,我把赵锐看得有多重要,除了一份百分百的爱情,我把其他能给他的都给他了,倾尽我的所能!
只是,似乎一腔情意付错人了?
不如分开吧!然而却又如此舍不得。为了这份舍不得,我愿意再努力一次。
“赵锐,你告诉我,我这样子,真的像怀孕了吗?”
赵锐喉结蠕动了一下,沉默。
“没有可能是其他的原因?我想小乔应该告诉了你,我现在能吃能睡不爱动,所以,长胖应该是情理中的事。”
“子秋,为什么你的近况,我要通过小乔才能知道?明明我们每天晚上都通电话,可为什么,二个月过去了,你却不曾和我提起半句?”
“那是我不想让你担心。我也没有和小乔说过,是因为我们经常见面,他感觉到了。”
“经常见面?子秋,当初报志愿的时候,你宁愿撒谎,也不愿和我一个学校,可是你和小乔,却报了一模一样的志愿。”
“那是你比我考得好太多,我不想你为了我,来这样的破学校读书。”
“那小乔呢,他为什么可以?”
“他不是发挥失常吗?”
“发挥失常?我原本也以为是,可是,现在,我却深深怀疑了,他估出成绩时没有一点失落,他填志愿时完全照抄你的,他说复读后又跑来报到,或许,压根就没有所谓的发挥失常,一切不过是他早就计划好的。”
“你什么意思?”
“我没什么意思。子秋,我问你,他有没有告诉你,他是为你才来这个学校的?他的目标是北大,以他的实力,也能考上北大。”
“赵锐,你现在不只是怀疑小乔是有意考差,你还怀疑我和小乔早就串通一气了,是不是?”
“我没有这么说。”赵锐的手离开了我的肩膀,声音一片寂寥。
“赵锐,我再问你一次,你觉得我现在的样子,是怀孕了吗?”我一把拉住他的手,看着他的眼睛。大大的眼睛,双眼皮很厚,眼仁很黑,里面曾经装满对我的深情。
“你自己不是更清楚吗?”
“我跟你说过,我没有!”我坚定的说。
“那就没有!”赵锐忽然甩开我的手,很大声的说,“穆子秋,你知道我在乎的不是这个,我在乎的是你是不是真的爱我?我在乎的是你和小乔是不是真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
我被他的大声震到了,我更被他大声说出的内容震到了,这个男孩,这个曾经比我矮现在比我高的男孩,这个我生命里的第一个朋友,这个我打算倾尽所能去好好待他的人,此刻简直陌生到可怕!
“所谓见不得的人的秘密,你不是都见到了吗?”我冷冷的说,赵锐,我说的真话你不愿听,不就是想逼我承认我和小乔有一腿吗?我成全你!这一刻,我回复成了原来的穆子秋。在这个世上,只有冷漠才是你最好的朋友,只要足够冷漠,就没有人能伤害到你。
“穆子秋……”赵锐目眦欲裂的看着我。
可我已经不在乎了。我是胖了,丑了,可不代表我从此就会变得卑微。如果一份感情里,连最基本的信任都失去了,那还有什么维持下去的意义呢?尽管我留恋这份温暖,但绝不会伏低身子去祈求!
不嫌弃我的人
分手难不难?分手痛不痛?
我曾经以为会很难,很痛,即便不像我和穆子谦那样有着把骨和肉一点点剥离的痛不欲生,但也不会像下现在这样没有搅起心湖里的一点涟漪。这太平静,太波澜不惊,太云淡风轻。我甚至怀疑过往和赵锐的那些亲密,是不是真实存在过,否则,我何至于现在感觉不到一点难过?是不够爱,还是压根就没爱过?
赵锐送我的手机,我把它锁到了抽屉里,宿舍里的固话,响了很多次,但没有一次是赵锐打过来。自从招待所一别,我们就像一缕风,从对方的世界里消失得彻彻底底,仿若我们从来就没有在对方的世界里存在过。
我依旧在长胖,无法忍受的长胖,我的眼睛,已经被脸上的肥肉挤得没了去处,勉强占到窄窄的一条线。班主任找我谈过一次话,绕来绕去终于绕到怀孕的事上来了。
“穆子秋,虽然现在大学允许结婚生子,但是,你还没领证就这样,到底不好。”班主任是个年轻男人,前年才硕士毕业,比我大不了几岁,和我谈这样难以启齿的话题,脸红成了关公,好像那个怀孕的是他。
我不忍心让这样一个面皮薄的男人为难,所以我很好心的告诉他真话:“我没怀孕,只是长胖了。”自从成了全校女生指指点点的对象之后,我说起怀孕两个字,自然得就像说吃饭。
班主任看一下我的胖脸,大概是不忍卒睹的缘故,他很快移开视线,低低的说:“我是为你好,你还小,路还很长,有些事,还是要考虑周全一点。”
我知道他不信,也不想浪费唇舌,只道:“我会考虑的。”
我回答得如此敷衍,班主任大概也听出来了,所以他无奈的摇摇头,并没再说什么。
不过他通知了家长。
所以,在和班主任谈话后的第二天中午,我接到了爸爸的电话。
“子秋,最近在学校还好不?”
“好,吃得好睡得好,还长胖了。”我第一时间把话题往主题上靠。无事不登三宝殿,爸爸中午时分主动打电话过来,想必是昨晚班主任找我无果,找他去了。
“胖得多么?女孩子太胖可不好看。”爸爸打趣道。
“是没以前好看。”我老老实实回答。
“呦,怎么了,失落啦?放心,我们子秋天生丽质,再怎么胖,也是美人胚子。”自从穆子谦离家出走,我本着一种弥补的心态,和爸爸的互动多了很多,聊天的时候,也比从前自然亲密。有时,我甚至觉得,或许我真的是他的私生女,因为我现在对他的感情,就像女儿对父亲一样。
“没有,只是胖了没以前灵活,走路挺费劲,其他还好。”
“过一段时间,爸爸忙完手边的事,来学校看你一下,我们一起去看医生。”
“爸,你是不是也以为我怀孕了?我告诉你,我没有,你不要听信那些流言。”我有点小小难过,难道连爸爸也不相信我吗?
“爸爸怎么会相信那些流言?爸爸是担心你这样无缘无故长胖,会不会是什么病?子秋,你跟爸爸说实话,是不是因为你哥哥的事,所以暴饮暴食,生活没规律,才长胖的?”爸爸不无担忧的问。
原来他是担心这个。我心里一松,还好,这个世上,总还是有人愿意无条件相信我的,而且还是一个因为我的出现而受到最多伤害的人。这个男人,他到底有一颗怎样慈悲的心?
“没有,爸,你放心,我很少想哥哥。”我带了点鼻音,因为感动的缘故。
“这样就好。子秋,在时间面前,没有什么坎是过不去的。”语重心长的安慰。
“我知道。”
……
父女俩又絮絮叨叨说了一阵,爸爸的叮嘱温暖而实在,让我觉得心安。我甚至可以肯定,即便我真胖成了一只猪,丑陋不堪,爸爸也是不会嫌弃我的,我能感受到他对我的爱,是打心眼里把我当成自己的女儿。
当然,不会嫌弃我的,除了爸爸,还有小乔。
虽然我和赵锐分手有小乔不可抹灭的功劳,但他显然不打算就此和我划清界限,相反,他比从前更高频率的找我。
早上,我去上自习时,他已经等在楼下,拿着早点;晚上,我下自习后,他依旧等在楼下,带着夜宵。开始几天,我并不打算领他的情,几乎是目不斜视而过。可次数多了,竟渐渐有点心软,说到底,我和赵锐如今的结局,小乔虽然是因,但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外因,而真正的内因,却在于我们自己:他对我没有足够的信任,我对他没有足够的爱。既然如此,我又何必对小乔耿耿于怀呢?毕竟,自从我们相识以来,他对我一直不错,是我生命里为数不多的几缕阳光,我何必拒绝这阳光的照耀?
我开始接受小乔的殷勤,也会开玩笑的问他:“你每次来找我,都给我带吃的,真打算把我养成一只猪啊?”
“只要你愿意,我不介意。”他会微笑着回答,目光灼灼。
或许赵锐并没有冤枉我们,起码,没有冤枉他。
“我当然介意,我现在自己都讨厌自己的形象了。”我摸摸脸,那里长了很多痘痘,红艳艳的一个个,有的还有小脓头,不止难看,还恶心。孟欣有天看我在洗手间对着镜子挤脓头的时候,狠狠的骂道:“丑八怪,都丑成这样子了,还死缠着周渔不放。”
虽然当时我只是拿胖成了一条缝的小眼睛轻蔑的瞟了她一眼,以示表示对她的污言秽语并不在意,但心里还是很难过的。美貌就和青春一样,当要失去的时候,才会觉得珍贵。以前别人封我校花、冰美人、天仙时,我只觉好笑,现在回想起来,却是一阵阵的心酸。
小乔听我这么说,很认真的对我打量又打量,笑:“胖是胖了点,也的确没以前漂亮了,但是,现在也很可爱,起码看起来没那么冷,肥嘟嘟的,别有一种味道。”
还别有一种味道,是睁着眼睛说瞎话吧,我拿话噎他:“莫非你觉得我满脸痘痘也别有一种味道?”
“这痘痘是讨厌了点,要不等下我们去药店,买点药涂涂?”
我实在是太讨厌这痘痘了,又痒又疼又难看,所以同意了小乔的建议,跑去校外药店买药。药店里一个上了年龄的医生盯着我的脸看了又看,说:“小姑娘,你这痘长得有点离谱,应该是内分泌失调引起的,要去医院好好看看,光涂点药治标不治本啊。”
小乔听医生这么说,也道:“周末我陪你去市医院好好检查,弄不好真是内分泌失衡引起的发胖和长痘,否则短短三四个月功夫,整个人都变了个样,实在说不过去。”
我没打算去什么医院,想着先涂药看看效果再说,便揶揄小乔:“某人刚刚还说我现在这样子别有一种味道,怎么这时又嫌弃我变了个样?”
小乔并不在意我的揶揄,他停住脚步,认真的回答:“子秋,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我都不会嫌弃你的。”
我被他的认真搞得十分不自在,这竟是不离不弃的节奏了。不知不觉中,我和小乔居然走得这么近,不仅每天早晚在一起,而且说话随意,想到什么说什么,全无顾虑。更重要的是,我好像比以前爱笑,不是那种拿着端着的微微一笑,而是傻笑、憨笑、嘲笑、大笑,这样的笑容,注重的不是姿态和观赏性,而是发自内心的一种情感。难道是小乔在不知不觉中感染了我?
一个不嫌弃我容颜变化的男孩,一个在我最落寞的时候陪在我身边的男孩,我似乎动心了。当我惊觉到这一点的时候,只觉脸上发烫,我跺一下脚,娇嗔的丢下一句:“讨厌。”疾步而走。
身后没有传来脚步声,难道小乔被我这小女儿模样吓傻了?想想也是,一个满月脸水牛背的女孩,顶着漫天漫地的一脸痘痘,眯眯眼一横做无限娇羞状,是不是太……太挑战人类的心理承受能力了?我自己都先抖了一地的鸡皮疙瘩,何况小乔。这时候,我忽然十分怀恋我曾经如水月光一样出色的容颜。或许,我应该考虑减肥,尽管很难很难,但是,总得尝试一下,所谓女为悦己者,嗯,总得做出点努力。我在心里思忖着,丝毫没有察觉这样的想法有什么不妥——女为悦己者容,我竟是真的动心了!
在我走出很长一段距离之后,小乔才后知后觉地追了上来。
“子秋。”短短的两个字,被他叫得情意绵绵。
“嗯。”我依旧低头疾走,不敢去看他一眼,却又很想去看他一眼。
“你在找钱么?”跳线的思维。
“什么?”我不明白他为什么这样问,茫然地抬头看他,正对上一双笑意盈盈的眸子。
“你不找钱,干嘛老低头看地面。”他发出一串戏谑的笑声。
“我没有。”我撇开目光,依旧看地面。
“子秋。”又叫。
“……”
“别走那么快。”
我脚步慢了下来,小乔走到我身边,和我并肩而行,我眼波一转,看到他唇边溢着笑,溢得太满,有点傻。
其实,我这样取笑他,却不知道,自己的嘴边,也溢满了傻傻的笑。
越变越丑
日子依旧在长胖中度过,转眼就到了六月,考试在陆陆续续的进行着,课程已经越来越少。我和小乔,几乎是一天到晚都呆在一起了,一起吃饭,一起上自习,一起散步。跟在我们身后的流言,已经变了一个版本,说小乔挖墙角成功,说我移情别恋,还说我打算做未婚妈妈。不过,尽管流言依旧在肆虐着,那些鄙夷的目光,竟渐渐的变成了羡慕。因为小乔对我实在是太好了,他已经成了女生楼下的一道风景线,早上等,晚上送,打开水、买宵夜,几乎是无微不至的服务。
我很享受这种服务。尤其是在我现在形象实在不过尔尔的情况下。
这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女人或许都是这样的,总希望喜欢自己的人,更看重的是自己的内在美而非一张皮囊。因为再美丽的容颜,终究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老去,美人迟暮的时候,最怕曾经爱你的人嫌弃。而今,在我外表最不堪时,小乔依旧守在我的身边,所以,我私下里觉得,他看重的是我的人而非我的颜。
其实当时这样的想法是多么幼稚。我一个性格乖戾的女孩,有什么内在美值得他人留恋?人和人之间最初的吸引,靠的大概还是那张脸,只不过时间长了,对胖瘦美丑已经不再敏感,相守成了一种习惯,爱情也变成了亲情。
在这段时间里,我身上有了一个奇怪的现象,只要哪里受了点小伤,常常十天半月好不了。比如蚊子咬一口,我轻轻一挠,就皮破血流,总是无法结痂,而且因为天热的缘故,发炎了,溃烂一片。
于是,除了脸上的痘痘,我手上腿上也有了密密麻麻的伤口。小乔紧张得要死,陪我去看皮肤科,可医生只是说我皮肤薄,容易挠破,加上现在温度高,所以发炎,其它的也说不出个所以然。开了一些洗的涂的药,就把我们打发回家了。
但那些药显然没什么效果,我的伤口还在呈增长之势,小乔在这种情况下,迅速成长起来,成了半个防蚊专家。他的书包里,装的不再只是书,还有花露水风油精防蚊膏,甚至是蚊烟。他会不停提醒我涂药膏,以至于我全身上下都散发出一种奇怪的味儿。
真是讨厌的味。
我对自己的形象,打心眼里的厌恶起来。这已经不再是丑,而是病态的恶心。一个健康的丑女,我还是能接受的,一个恶心的丑女,我却无论如何接受不了。
小乔看出我的不爽,于是对我更加体贴,打饭、洗碗、背书包,所有的苦力活他都干了,而且还搜罗出各色笑话讲给我听,就为博我一笑。
他这样的良苦用心,按理我是应该领情的。可不知为什么,我心里却别扭得紧。哪怕他和我的亲密,已经到了吃饭时我可以随时把自己不爱吃的菜夹到他饭盒里,喝水时我喝过的杯子他拿起来就继续喝的地步,却还是有哪里不对。
到底是哪里不对呢?
一直到有一个晚上,我们肩并肩走在校园的小径上,看到前面一对情侣十指相扣,我才蓦然醒悟过来。原来,我们之间的不对,是因为我们从来没有过亲密接触,别说接吻,就连牵手,都是没有过的。甚至,连句让人脸红心跳的情话都没有过。
或许,我一直都会错了小乔的意。
他对我的好,也许只是把我当作好朋友而已。亦或,看我现在不堪的样子,有着许多同情。
应该是这样的。我想起杂志上那张明艳动人的明星脸,想起小乔指尖抚过那张脸时的深情,心酸酸胀胀的,有点刺痛的感觉。
自作多情就是我这样子吧。
明明人家一开始就申明过的,明明人家说了好几次“我对你没别的意思”,可还偏偏在这意淫着。穆子秋,难道在你的世界里,除了男女之情,就没有别的情感形式了吗?我在心里警告自己:放安分点,穆子秋,一份纯粹的友谊比什么都珍贵,别亵渎了它!
可还是有点点难过啊。
“子秋,你看,有萤火虫。”小乔忽然惊喜的叫我。
我循着他手指指点的方向,果然看到一点荧荧的灯火。
“我去捉了给你。”小乔往萤火虫的方向快步追去。
不过一刹那的功夫,那小小的家伙就到了他的掌心。
“给你。”他捧着它走过来,献宝似的在我面前摊开。
小虫子在他掌心爬啊爬。
我伸手去接,手指要触到他掌心的刹那,忽然想起刚刚的自我警告,又缩了回来,讪讪的笑着:“我不敢捉,怕过敏,等下又起包。”
我似乎看到有丝失落从小乔眼里一闪而过,不过,很可能是我看岔了,因为接下来,他咧嘴一笑,说:“我倒忘了,你皮肤太敏感,最好还是不要碰这些东西。”微弱的路灯下,他的笑容几乎称得上璀璨,一个笑起来太过迷人的男生。
我有一瞬间的恍惚。
以至于那个晚上,我的梦里梦外,全都是那个该死的笑容。所谓一笑倾城,再笑倾国,也比不过他的笑吧。
第二天我起得稍微迟了点,正要去洗漱,小乔打电话过来:“子秋,我今早有点事,不到你楼下来了。”
“哦,什么事?”我随口问道。
“唔……”小乔却唔了好一会,才说,“我室友电脑坏了,我陪他去市里修。”
这算哪门子理由?不过,从小乔吱吱唔唔的态度看,真正的理由肯定不是这个,只是他不想让我知道罢了。
不过我不愿揭穿他,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空间,没必要因为走得近,就要求人家在你面前是个透明人。
“那你去吧,我在图书馆上自习,你忙完了来找我。”
“嗯……好。”欲言又止的样子。
我没有挂电话,耐心的等待,看他愿不愿意把喉咙里的那句话说给我听。等了一会,小乔终于再度开口:“子秋,你要有什么事,记得给我打电话。”
我能有什么事?是你有什么事吧?我在心里嘀咕一句,嘴上却乖巧的回答:“好。”
待一切整理完毕,我下楼,到门口的时候,习惯性的朝小乔站的地方看去,没有熟悉的身影——当然不会有,他才给我打了电话。
可是,不,有,有一个再熟悉不过的身影,只是,不是小乔,而是……而是赵锐。
我挪开的视线又快速移回去。
赵锐也看到了我。
我们的视线胶在了一起,谁也没动,谁也没有说话。
是久别重逢后的百感交集?还是……其它?其实也不过两个月的时光。只是,当初一别,我们都以为后会无期。
赵锐瘦了很多,显得眼睛更大,眼仁更黑,里面暗暗沉沉的,满是我熟悉的情愫——那是爱与思念。
“子秋。”他叫我一声,原本清越的声音,都有点沙哑。
我没作声,只是看着他。
赵锐朝我走过来,一步一步,终于,在我面前听下,双臂一张,把我抱在怀里。
“子秋,对不起。”他说,几欲哽咽。
相思太苦?
“子秋,你怎么长了这么多痘?”久久的拥抱之后,赵锐松开了我。
我摸摸脸,笑:“很难看,是不是?”
“是。”赵锐没打算哄我,实话实说,“我这次来,是要带你去医院。”
“你觉得我这样子很丑,所以想问问医生能不能妙手回春,还你一个如花似玉的穆子秋?”我不知不觉竟冷笑起来。怎么会这样,在赵锐面前,我一直是淡漠乖顺的。
“现在不是赌气的时候,子秋,告诉我,除了长胖、长痘,你还有没有其它不舒服?”赵锐很认真的问我。
我倒有点踌躇了,他这认真的样子,似乎有备而来,难道,他无师自通竟成了医生,一眼看过来就知道我得了不治之症?
“我……我就是精神没以前好,容易饿,没力气,还有,对了,除了脸上的痘,我手上腿上也有很多这样的疤。”在赵锐认真的注视下,我有点惶惶然。
赵锐撸起我的袖子,仔细看看,问:“是抓破的吧,很难好,是不是?”
我吃惊的看着他,短短两月不见,难道他不仅学会医,还学会算?
“是。”我点点头。
赵锐又蹲了下去,小心翼翼的撸起我的裤腿,那里也是一片挠破了经久不好的伤疤。
“子秋,你怎么从来不跟我说。”赵锐心疼得无以复加。
“我,我看了医生的,医生说我皮肤薄,又过敏,等天凉了就好了。”他心疼的样子,让我有点过意不去。我估计天生是个冷血的人,这两个月里,除了临睡前,我都很少想起赵锐。
“怎么会好,傻瓜,根本就不像医生看到的那么简单。”赵锐牵起我的手,说,“走,我们去医院。”
“可是……”
“没有可是。”赵锐一改以往对我无条件的迁就和纵容,霸道地说,“还有,这些伤疤虽然难看,但你不应该穿着长衣长裤,太热,捂着更容易发炎。”
“我是怕蚊子咬。”我申辩,其实必须承认,怕蚊子咬是一个借口,真正的原因,是嫌难看。在我越变越丑的今天,我才发现,对于自己的形象,我内心深处是在意的。只是以前资本太过雄厚,所以肆意表示不屑。就好比家财万贯的人,通常会说自己视金钱如粪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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