畸恋:偷窥哥哥与别人缠绵,这竟成了我们爱恨纠葛的开始


  我麻木的走着,惨白的路灯照在雪地上,折射出一种清冷的光辉。我的周围,是白茫茫的一片,没有温度,没有声音。这个世界没有温度,这个世界用沉默来嘲笑我的可怜。私生女没什么了不起,红尘俗事里有很多管不住自己的男人女人,他们图一时的欢娱,偏还留下罪恶的种子,所以私生女并不是一个珍稀的存在。只是,又有几个私生女,会爱上自己的亲哥哥?会有几个?
  我一步步走着,在雪地里,无休止的走着。我以为我很快会走到学校,会回到寝室,我要躺到床上,睡到温暖的被窝里,永不醒来。
  可是我没有走到学校,我的胸口一突一突,有个东西在那窜来窜去,窜来窜去,我以为是我的心,所以拼命忍祝但我终于忍不住了,嘴一张,一口浓稠的鲜血喷了出来,溅到白茫茫的雪地上,像一朵朵妖艳的花。
  原来不是我的心。我松了口气,刚要迈步,一阵天旋地转袭来,我眼前一黑,栽倒在地。
  原来,我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坚强。
  等我醒来的时候,仍然置身于一片白茫茫的世界。有一张笑脸,在我眼前慢慢放大,这是一张极富感染力的笑脸。
  “穆子秋,你终于醒了。”笑脸的主人问。
  “你是谁?”我试图撑起身子坐起来,但身上乏力,又颓然倒了下去。
  一双手伸了过来,想是要扶我,我冰冷的目光扫过那双手,那双手在空中停了一下,还是缩了回去。
  “你还是躺着吧,我看你没多少力气的样子。”声音明快,就像三月的艳阳天。
  奇怪,我怎么会想到艳阳天,我不是应该一直想着冰天雪地的寒冬么?
  “你是谁?”我再问一句。
  “哦,我们见过面的,那次打架的时候。”眼前的笑容扩得更大了,“我叫周渔,你也可以叫我小乔,虽然我没有小乔的倾国倾城。”
  打架?我脑子艰难的转动着,终于在那乱得像麻的记忆里找到了属于眼前男孩的这一缕。

  小乔看我恍然的神情,笑道:“想起来了吧。我可是从不曾忘记过,平生的第一次打架,就是为你打的。”呃,这句话听起来,似乎容易让人误会,所以,小乔赶快转了个话题,问:“你不是住校了么?怎么下这么大雪会在学校外面晕倒呢?要不是我今天感冒了提前退堂,你还不知道在雪地里躺多久了呢?”
  “是你送我上医院来的?”
  “是埃而且……而且,你似乎吐血了,你病了吗?医生给你量了体温,好像没发烧,说先等等,等你醒来再做详细的检查。”
  “哦,谢谢你。”这算不算连救了我两次?
  “不客气,反正我也顺路,不送你,我自己也要来医院拿点药的。”小乔真的太爱笑了,一笑两排雪白整齐的牙齿,让人觉得他的世界里从来就没有悲伤。

  我忽然有点嫉妒他的笑容,我们是两个世界的人,他是明媚的,我是阴暗的。就连名字,他叫小乔,让人联想到的是美,而我叫子秋,总是和萧瑟在一起的。

  报应
  我心情又回到了晕倒前那种木然的低落里去了。
  小乔见我不说话,也不再作声。他或许不仅明快爽利,还善解人意,知道此时的我,可能更需要安静。
  一个戴黑框眼镜的年轻医生走了进来,见我醒了,问:“你好点了吗?你朋友说你吐血了,是怎么回事?要不要做个检查?”
  “不用。”我连忙说,“我只是听到一个难以消化的消息,一时胸闷,没什么要紧的。”
  “哦,小小年纪,心胸应该开阔些,再有什么难以消化的消息,也要及时排解,不能闷在心中。”医生看我一眼,又看一边的小乔,摇了摇头,说教道,“身病好治心病难医,小姑娘凡事还是看开些,这时候你觉得天大的事,等你长大了,会发现什么都不是。”
  他这话里有话的,估计是误会了我和小乔的关系,小乔也听出来了,忙澄清道:“我们是一个学校的,她在路上晕倒了,我回家时刚好发现了她。”
  “哦,这样啊,既然这么有缘,你可得好好开导开导她。”这医生是个奇葩,说错了不仅不觉难为情,还继续乱说下去,简直让人抓狂。
  好在他医生的本能,还不至于让他在奇葩的路上越走越远,短暂的脱线之后,他还是回到了正常的轨道,问小乔:“你通知她的家人没有,她这样子,如果要留观的话,需要办住院手续。”
  我一听说要住院,忙撑起了身子,说:“我现在感觉很好,一点事也没有,我可以马上就回去的。”
  “你真的没事?”小乔怀疑的看我一眼,因为在他眼中,我脸色白中泛青。

  “真的没事。”我努力朝他扯出一朵微笑。
  “我看你脸色很不好,还是在医院观察一晚,我打电话回学校了的,你们班主任会通知你的家人,他们应该很快就到。”小乔继续说。
  我一听说通知了家人,更是迫切的想要离开,那个家的任何人,我现在是一个也不想见。
  可哪是我不想见就不会见?我离开的意念刚起,穆子谦已经出现在门口,他想必是赶得很急,额上有薄薄的汗珠,头发上的雪花融化了,在暖暖的室内,蒸蒸的冒着水汽。
  “子秋,你怎么了?”他一个健步走进来,握着我的手,疼惜的问。
  “没事。”我收起那朵微笑,淡漠的看他一眼。可仅仅这一眼,却几乎让我的意志全线崩溃。
  穆子谦似乎瘦了很多,他的眼里写满疲惫,还有刻骨的相思。这些日子,他怕是不好受吧,被爸爸以事业之名,囚禁了他的身。想见而不能见,只有在睡前的那点空隙里,苦苦思念,任谁都不好受。
  穆子谦显然没在意我的淡漠,他的手伸过来,抚在我的额上,温暖厚实的手掌,让我的心颤了一下,这一刻,我甚至想,亲哥哥又如何,相同的血缘,也改变不了那厚重的爱。我难道不能忽略今晚窥探到的真相,离开爸爸妈妈的视线,和他痴守在一起,只有我们两个,相扶到终老?

  我知道我这个念头很傻很傻,可是,如果傻能给我幸福,我愿意一傻到底。
  “医生,她要不要紧?我听老师说她吐血了?”穆子谦见我轻描淡写,转头问一边的白大褂。
  “身体上应该没事,心理上就不好说了。她这种状况,叫做气血攻心,若不及时疏导,郁结于心,会酿成大病。”那医生以为自己逮到了正主儿,半真半假的吓唬。
  “什么气血攻心?”穆子谦显然不解。
  “这个,你还是好好问问她吧,感情上的病,我们可治不了。”医生摇摇头,带着一丝高深莫测的无奈离去。
  “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穆子谦握住我的手更用力些。
  我挣了一下,没有抽回。
  这场景,实在不像是哥哥和妹妹,何况,小乔也不认识穆子谦,所以,他应该是像医生一样误会了,脸上有尴尬的神色,轻声咳了一声,说:“穆子秋,既然你家人……嗯,你朋友来了,我就先走了。”
  我朝他点点头,目送他离开,我的视线,故意在他背影上停留了很久。
  “他就是赵锐?”等我视线收回来的时候,穆子谦脸色已经开始不好看了。他见过赵锐两次,一次是初三的暑假,一次是前不久。这两次里,都是晚上,估计看得不分明,所以才会把小乔误会成赵锐。
  “不,他叫周渔。”我说。
  “我看你恋恋不舍的样子,还以为他是赵锐呢,难道,这么短的时间,你又……”穆子谦没有再说下去,但是,接下来的话,想必不好听得很。
  “你猜对了,我很喜欢他,他的笑容阳光、纯净,让我入迷。”我看着穆子谦的眼睛,淡淡的笑着。

  “穆子秋,你不要太放肆。”眼前这个男人,虽然比我大八岁,但是在我面前,似乎总沉不住气,会轻而易举被我挑起怒火。
  “我没有放肆,我只是说出心里最真实的想法。”我继续挑战他的底线。
  穆子谦朝我俯下身来,另一只手抓着我的肩膀,眼睛眯着,里面有危险的光芒,他的声音很低,但是每一个字,都带着一种沉闷:“穆子秋,你到底要怎样?前面有个赵锐,现在又有个周渔。你就不能安安心心守在我的身边?你就不能安安心心等着自己长大?”
  我撇过脸,不去看他,我怕自己心软。我今晚一定要硬起心肠,给这份孽缘做个了结。如果“我是他的亲妹妹”这一事实是一把刀,我愿意这把刀只扎在我的心口。
  要怎么说出那残忍的两个字?我在心里思忖,然而还没等我想明白,门口就传来一声沉喝:“子谦1
  我循着声音望去,是爸爸,他站在那里,脸色忧虑,还带着一份薄怒。

  “爸。”穆子谦叫了一声,松开了我。刚刚我们的脸,相聚最多不过3厘米,姿势实在是过于暧昧。
  爸爸没理他,走向了我,穆子谦只得退后两步。
  “子秋,怎么回事?”他的声音,已经回复了一贯的温雅。
  “没事,一时胸闷而已。”我说。
  “医生怎么说?”
  “医生说没什么问题,爸,我想回学校了。”
  “还是在医院住一晚看看,我听老师说你晕倒了,吐血了,所以我们还是住一晚,明天白天做个全身检查。”
  “真不必,我自己的情况自己最清楚。”我边说边爬起来,去找鞋子。
  床边只有一只鞋子,另一只估计被谁不小心踢到床底下去了,爸爸于是弯了腰,从床底拿出鞋子,摆在我的脚边。
  “你不住医院也可以的,今天先回家,爸爸明天再陪你来医院。”爸爸声音温和,对我的态度,和对穆子谦的态度,竟是截然不同。
  我想,这一个多月的时间里,他肯定是绞尽脑汁,使出诸多手段,明里暗里都阻止过的吧?否则,穆子谦何至于一见他,竟有几分惧怕。哎,他这样良苦用心,要维护的究竟是什么呢?是这个家的声誉,还是一双儿女的心?
  “我想回学校。”我穿好鞋子,坚决的说。
  “子秋,听话。”爸爸牵了我的手。
  我忽然有种想哭的冲动,如果可以,我只愿做他的养女。他虽然没有很多时间陪我,但这十年来,对我一直温情有加。每次回家,他都会找我聊几句,即使我淡漠的很少说话,他也会细细叮咛一些女孩子要注意的琐事。他是努力在尽一个爸爸的责任,哪怕知道我的身份,也从未在我面前表现出来。而我的存在,对他来说,难道不是一把耻辱的利剑,时刻在剜着他的心?他头上过早的白发,他一天比一天晚归的身影,他和妈妈形同陌路的夫妻关系,难道不是因为我?可是,他却又如此理智的克制自己,不曾表露分毫,更不曾迁怒于我,这样一个男人,得有多博大的心胸。

  “爸。”我看着他,用眼神告诉他我有话单独说给他听。
  爸爸当然能看懂我的眼神,所以,他对穆子谦说:“子谦,你去问问医生,看子秋要不要紧,不要紧的话,就把费用结了,有什么事我们明天再来医院。”
  穆子谦不敢违爸爸的意,领命而去。
  我深呼吸几次,和爸爸一起走出病房,在寂寥的走廊里,我的声音显得格外空洞。
  “爸,谢谢您!”
  “子秋,怎么忽然跟爸爸这么客气?”爸爸从我的神态和话语中,感觉到了不同寻常。
  “我今晚在离家不远的电话亭打电话。”说完,我咬着唇,看着爸爸。
  “子秋,你……”爸爸脸上有一丝惊恸。
  “我都知道了,所以,谢谢您这么多年的养育之恩。”尽管我努力让自己平静,但是眼睛还是蒙上一层水雾。

  “孩子,对不起,苦了你了。”爸爸也有点动容,他摸着我的头发,我迟疑一下,把头靠在他肩膀上。这么多年,我们父女从来没有过这么亲密,今晚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爸,我知道要怎么做,你不要再逼哥哥了,都交给我,我来处理。”
  爸爸长长的叹息一声,没有说话。有什么好说的呢,所有的造孽,都会有报应,我现在不过是替父母来承受这份报应。
  出了医院,我坚持要回学校,穆子谦无论如何不同意。我知道他有很多话要和我说,有很多问题要问我,可现在爸爸在身边,他完全没有机会。若我回了学校,他只怕会被这些疑问逼疯。
  “子秋,回家吧,哥哥也是关心你。”爸爸见我们相持不下,最后发话。
  我点点头,跟在爸爸身后,默默的走,穆子谦估计是豁出去了,他紧走两步,和我并肩而行,手却抓住了我的手。
  爸爸后脑勺似乎也长了眼睛,在穆子谦抓住我手的刹那,他的身子顿了一下,不过,他终究什么也没说,依旧不紧不慢的迈着步伐。
  医院门口,爸爸的司机小邓在那等着,见我们过来,忙打开车门。我正要弯腰进去,穆子谦拉住我,话却是对爸爸说:“爸,我骑了摩托,让子秋跟我走。”
  爸爸好像并没看到我们的亲密动作,只淡淡的说:“还是让子秋上车吧,她本来就不舒服,吹了冷风怕更不好。”
  这是一个无懈可击的理由,穆子谦无法反驳,只得松了我的手,默默的看我上车。
  我和爸爸先到了家里,王妈在客厅等着,妈妈估计还是打牌去了。
  “子秋,你好点没有?”王妈一见我,心疼的说,“脸色怎么是青白的?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怎么会吐血呢?”
  “没什么事的,王妈,你不要担心,先去睡吧。”爸爸笑着跟王妈说。
  “真没事吗?我看子秋脸色这么差。哦,对了,子秋,刚才你同学打过好几次电话来了,问你有没有回家,我告诉他你生病住院了。”
  “知道了,谢谢你,王妈。”打电话的估计是赵锐,看我没上晚自习,着急了吧。

  “王妈,你去睡吧,时间不早了,子秋也要早点睡。”爸爸支开王妈。
  王妈担忧的看我一眼,向卧房走去,这么多年来,她一直在我家做着,对我很好,虽然话不多,但行动上,就好像我的亲妈妈。
  等王妈回房,爸爸问我:“子秋,你哥哥的心思,你应该明白吧?爸爸希望你以后躲着他点。他年龄不小了,以后找个女朋友,成个家,你呢,也长大了,要开始谈恋爱,你们各有各的人生。今晚的事,你就努力当什么也没发生。不管如何,你还是爸爸的好女儿。”
  “爸,我知道哥哥的心思,我会有分寸的。我会让他死心。爸,你放心,不管发生什么,我一直是你的女儿。”我说得有点动容,因为在我心里,我已经决定从今往后,和这个家保持一种遥远的距离。身边这个慈爱的男人,我会永远把他当我的养父,放在心里。至于那个一直对我冷淡着的妈妈,她或许从来就没把我当过女儿吧,那么,我又何必去认她?
  “傻孩子,爸爸宁愿做一个专横固执的父亲,也不愿你知晓真相,可是……”爸爸长长叹息一声。
  我也是,爸,你知道吗,如果可能,我希望自己永远也不要知晓真相。
  父女俩沉默着,有一种哀伤的氛围在空气里酝酿。那只老猫,似乎也感觉到了,蹭到我的脚边,不断摩挲着我的鞋子——它很少对我这么亲热。

  玄关的门被打开,一阵冷风灌了进来,穆子谦披着一身雪花站在门口。
  “我先上楼休息了。”我对爸爸说。
  “去吧,早点休息,要是不舒服,立刻跟爸爸讲。”
  “嗯。”
  我抬脚走上楼梯,一步一步,我走得很慢,身后的视线,牵得我无数次想回头。命运是不是太残忍,它在我初尝爱的滋味时,在我心里打了一个结,我一度被那个结缠得几乎不能呼吸,刚刚有一点好转的苗头,它又给我迎头一棒——这世上,还有比爱上自己亲哥哥更痛苦的事么?
  走到卧室,我拉开书桌抽屉,里面有很多很多的小玩意,绝大部分是穆子谦买给我的,光是发夹,就有一二十个,各种形状各种颜色。穆子谦喜欢给我买发夹,就像他喜欢我把头发蓄长一样。他说,长发的穆子秋,是他心目中的洛神。
  我曾经抓过他这句话的毛病,一口咬定他只爱我的某个形象而不是我本人,我撅嘴跺脚,极尽娇痴之能事,他连哄带骗,赌咒发誓,费了好大功夫才把我哄好。那时,这个家里,除了王妈和那只猫,绝大多是时间只有我们两个,所以,我们可以恣意妄为,如果王妈买菜去了,我们甚至会在客厅的沙发上激吻,没谁干扰我们,在这浓情蜜意的感情世界里,我们只在乎彼此。
  如今,这个感情世界,却在一个不堪的真相面前,轰然倒塌,那个穆子谦,那个眼睛非常漂亮,笑容无数次出现在我梦里的男人,他已经换了个角色。在以后漫长的时光里,我都只能远远的看着,只能远远的看着,无法靠近,永远也无法靠近!

  我把发夹放回原位,又把这个房间里每一样有故事的东西细细抚摸一遍。这个水晶球,是穆子谦买给我的,我们第一次肢体接触,就是因为它;这个长颈鹿,是穆子谦买给我的,在家的每个晚上,我都抱着它入眠;这把梳子,也是穆子谦买给我的,有一次看到一首词,里面有一句“画眉深浅入时无”,我很喜欢这意境,撒娇地要穆子谦以后天天给我画眉,他说我天生丽质,根本无需粉黛,他愿意在以后的日子里,每天为我梳一头青丝……
  每天?多么美好的愿望,只是,再也没有实现的可能。
  我在房间里一点一点的想着那些过往,不知不觉夜已深了,我却还了无睡意,我在等一个人,我知道,他今晚一定会过来。
  窗外北风呼呼的吹着,可我却在这呼啸声里,听到几不可闻的脚步声,我摁灭了灯,猫一样走到门口,无声的开了门。
  一个黑影闪身进来,一把抱住了我,抱得那么用力,以至于我不仅能感觉到他的心跳,还能感觉到他身体微微的颤栗。
  “子秋。”他伏在我耳边,问,“你对我为什么越来越冷漠?是不是因为这段时间,我冷落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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