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车诡事】一个灵车司机告诉你当下农村的奇闻杂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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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父亲走了以后,我没有在去广州做事,想着母亲一个人在家里比较孤单,所以准备就在县城范围找点活干干,再一个说难听点,如今身上的担子也轻了,不需要考虑着每天昂贵的医药费,所以说对于工作的要求也没那么苛刻,父亲的去世对他自己来说是一种解脱,对我而言何尝不是一种解脱呢!
  不论从精神上或者物质上,都得到了相应的解放,我唯一担心的就是母亲,索性母亲也是明事理的人,伤心贵伤心,总归亡者已故,重要的是考虑活着的人。
  这些日子一直待在了老家,也没想着着急出去工作,算是为了多陪陪母亲。
  有一天,几个村里的老辈坐在村中央的小亭子里聊天,闲着无事,我也就近坐下,听他们从古到今的说着传闻。
  这说着说着就扯到了做功德的法师,他们说现在的法师能耐远比不上以前,以前的法师那叫一个牛,如今的不过是批着一身衣裳,照本宣科读着经书上的经文念叨,而以前的那些法师可是真的有些水品。
  就不说别的,现在的法师哪个能开阴阳眼,看到那些东西,可以前的不同,他们的水品个顶个都达到了那种实力。
  简单来说,一场法事,比如说——‘喝血碗’,以前的法师是一定会开阴阳眼的,要不然他手里拿着柳条,到时候是不是鬼魂来喝都不知道,万一真的有睡着的人灵魂出窍来喝,那他怎么赶,看都看不到,就别说能把他们赶走吧。
  我听着不免有劲起来。
  这时我的族中大伯也坐了下来,和几个老辈闲聊,他说这些和尚什么的都是骗人的,说什么一场功德其中一节,法师坐在门口念经,一边朝门外撒‘鬼馒头’——一种糯米做的馒头,形状不一,印上印花,红红绿绿的。只要躲在他们的袈裟下面往外看,就能看到孤魂野鬼来抢食。
  我大伯说:“那都是哄人的,金水父亲做功德那天,我还特意钻他袈裟下面往外瞅,哪有什么东西啊!”
  老夏天说:“那是这个法师能耐没到家,要是道行高深的,你钻他袈裟下头瞅,保管吓的你尿裤子。”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
  过了会,老夏头又说道:“村西头的老唐家你们总晓得吧”
  同一个村,哪能说不知道。
  老唐家有两个儿子,小儿子脸上有个刀疤,这个刀疤怎么来,却是有点来历,隐隐约约我曾听过村子里的人说过,但是不具体,这次老夏便原原本本说起了这其中的故事。
  三十年前,我们的隔壁村,也就是之前给我父亲做法事的那人村子,他的爷爷当时很有能耐,附近一带都有所了解,特别是老一辈更是把他传的额外玄乎。
  那些年的法师,并不是说单纯的靠这手艺吃饭,也就是忙时农作,闲时遇上有家里办丧或者其他的事情,他才会操起手艺,所以说并非高高在上,反倒是和邻里之间和睦的很,完全没有现如今一些所谓高人一样,能耐没多少,架子比什么高。
  据说有这么个事,当时法师的爷爷,我们姑且称他为老法师。
  老法师给一东家办丧事,正进行到‘喝血碗’的环节,子女喝完血碗,接下去就等孤魂野鬼了。
  可是这时,老法师的眉头凝重,手中的柳条不断的挥舞,口中还骂咧咧的喊:“凭你几个小败家玩意,这东西有什么好抢的,赶紧给我滚回去。”
  第二天,老法师就来到我们村子里,挨家门口都会晃荡一圈,眉宇间各种揪心和无奈,忽的来的河沟旁边,见小溪里头有两个年轻姑娘,正二八年华,水灵的很,此刻正一边说笑着洗衣服。
  心下开始叹气,这时老夏头走了过来,自然是认识他,问他为什么叹气连天的,老法师指了指那两个姑娘问是谁家的孩子。
  老夏头看了一眼说是,老唐家的大女儿和二女儿。
  老法师继续叹着气说道:“老夏啊,咱们也算老相识,我说的话你信不信!”
  老夏头道:“您大法师,附近人都服你,您说的话,我老夏哪能不信。”
  老法师继续看了看小河里洗衣服的兄妹两道:“这两个娃娃,走到尽头咯!”
  老夏头,一听这话,觉得不对劲,慌忙问什么事情。于是老法师和老夏头说起缘由。
  原来昨日做法事功德,喝血碗的时候,来了四个抢血碗的家伙,这四个都不是脏东西,而是活生生人的灵魂,
  老法师一边赶,一边总觉得眼熟,似乎就是附近一带的娃娃,愈发赶的厉害,可是怎么赶也没用,其中三个把碗里的东西喝光,唯独一个小男孩被柳条鞭策,灰溜溜的逃走,而那三个却不理会,直到喝了手中的血水后才离去。
  所以他今天就到附近的村子打探,瞅瞅到底是谁家的娃娃,来到我们的村子见着了其中两个,正是小河里洗衣服的唐家兄妹。
  老夏头听的心惊肉跳,他也知道这意味着什么,问老法师有没有什么防范的法子,也好通知一下老唐家,救救她们。
  老法师摇摇头道:“没救了,我也就是心里难受,有道坎一般,想看看究竟是谁家的娃娃。”
  老夏一番唏嘘,问老法师这事要不要告诉老唐夫妇,老法师说,这都是命,跟他们说了反倒让他们多生忧愁,还不如让他们平平淡淡过完这几天。
  老夏又问这两个娃娃大概还有多少日子,老法师说,顶天也就五天左右。
  果然老法师的预言成真,当时我还没出生呢,之后的事情也是懂事以后父母和我说起。
  说有天夜里,发生了凶杀案,等到全村的人都被惊动的时候,老唐家的两个闺女已经被斧头砍死,倒在血泊里头,小儿子则脸上被划了一刀,算是躲了过去。
  凶手潜逃,县里连夜派出队伍追剿。
  第二天凌晨的时候,在一个山岭处发现了凶杀,凶手是一个25岁左右的男人,此刻也已经上吊自杀身亡,尸体正吊在一棵大树上晃荡着。
  原来这个凶手是老唐大女儿的男朋友,特别喜欢她,近乎到一种疯狂的状态,而大女儿对他也是情投意合,只不过老唐不同意这门婚事,任凭你好说歹说就是说不通,这男人也是没办法了,那个晚上再一次来到老唐家,跪求他能同意,可是老唐怎么的也不通融,总之一句话,没门。
  他想着也是没了法子,就和老唐商量,最后再看看她的大女儿一眼,以后再不纠缠,老唐同意了。
  不过此时夜已经深,她女儿也已经睡着,老唐说,你就站门口看看吧,此刻怕他们已经睡着了。
  他点点头,老唐在自己的房间,没跟过去。
  推开房门,借着月光看到一张拥挤的床上躺着老唐的三个子女,大女,小女,以及小儿子。
  这越看心里越难受,总觉的生无可恋,瞥眼时又看到床底下有一把斧头露出了斧柄,一时间杀心骤起。
  蹑手蹑脚的弯腰,捡起斧头,狠狠的朝床上砍去,大女儿和小女儿几乎是在睡梦中被弄死的,而躺在最里头的小儿子,当时不过8岁,被惊醒,大哭了起来,这时老唐听到动静急匆匆的跑过来。
  见了已经入魔般的他,也是吓的大吼,杀人了杀人了,凶手继续挥舞着斧头朝他小儿子砍去,老唐怕归怕,陡然间身子向前推了他一把,抱起小儿子,转头就跑,可是小儿子的脸上还是被斧头划了一下。
  老唐,老唐老婆,嚎啕大吼,杀人了杀人了,附近的邻居听了,纷纷前来,而凶手寻了个空档夺门而跑。
  听完这个故事,心里也是一番纠集,老唐这些年一直闷闷不乐,怕是这件事情也是一个很大的阴影。
  可是突然间,我想起了一件事情,就是当日我父亲做功德的时候,法师看没看到人来喝血碗我不知道,可我却真的有瞥眼瞧见,我父亲辈的姑父,我姑公的人影啊。
  越想越后怕,果然回到家的时候,母亲跟我说姑公走了,族里的叔叔伯伯正准备一起去吊唁呢?
  我问姑公是怎么死的,母亲叹气道:“也是可怜,死了半个月了,身子都发臭了才被人发现。”
  怎么会怎样,我诧异的问,母亲跟我说,姑公的儿女都在外地打工,他自己一个人在家里,虽然80来岁,可是身子骨却硬朗,平常都是自己烧饭吃,所以别人也没想到那方面。
  刚开始一段时间,邻居也会说,好几天没瞧见林老(就是我姑公)了,这大门也紧闭着,是不是到哪个亲戚那里去玩了啊!
  于是大家也没往心里去,可是后来有邻居走到他屋前总能闻到一股臭味,久而久之发现这味道是从屋子里头冒出来的。
  有一天一个担胆子大的邻居推开了他的大门,一边喊着林老,一边到了他房间,可是下一刻是惊的他差点尿出来。
  我姑公林老死在自己的床上,整个房间迷茫着让人无法忍受的恶臭,而他的身上也挪动着各种爬虫,白绒绒的那种尸蛆。
  算了下日子,应该是我父亲去世之后没几天就死了。这不禁让我更为震惊,脑子一片凌乱。
  去姑公家吊唁的时候,遇上了我的堂哥,也就是我族中大伯的儿子,我爷爷弟弟的孙子。
  他取了个好媳妇,混的也不错,城里买了两套房子,嫂子是县人民医院的护士,而他则是急诊室开救护车,当初我父亲也是他开着救护车从省城拉回来的。
  我和他关系素来不错,整个族中这样的堂哥堂弟很多,但是和他之间似乎比其他的兄弟要来的更亲,他长我7岁。
  一起吃饭的时候,他问我接下去有什么打算,准备做什么,其实休息了一段时间,我也准备找一份工作,总不能做吃山空。
  我说还没想好呢,他问我有个行当愿不愿意和他一起,赚的钱也不算少。
  原来他在医院开救护车,经常遇上一些在医院已经咽气的人,可是又想拉回到乡下老家办理丧事,但是规矩是,在医院死了就得直接拉到殡仪馆火化,但农村人,都是希望把遗体弄回乡下,供人吊唁之后,再拉去火化,也是一种信仰吧!
  因为规定,死了的人,救护车是不会给你拉的,医院也不同意,除非你有很好的关系,让医生给您在尸体上做文章,出具证明说该人还没死透,借此才可以让救护车给你送回去,不过价格方面自然是不同寻常,而且一般知情的救护车司机也不愿意拉这样的。
  比如遇上病情严重,拉到半道上咽气的这又是另外一回事,再则县城可能还能做做假,有些在外面大城市医院出现这样的情况,人一死直接给你弄到太平间,然后联系殡仪馆,家属最后只能捧着骨灰盒回来,对于这样的情况,很多人是不愿意的,即便是死了,也想着法子的弄回来,先供人吊唁,然后拿到当地的殡仪馆火化。
  总之前些年是这样,如今不知道,但是据我哥说,如今医院规定没那么严了,如果在医院死了,你能自己雇辆车,然后医生也愿意给您在尸体上弄个氧气瓶啊,弄上点点滴,做做样子,让你拉回去,但红包免不了要意思意思,至于医院里的救护车是决计不会给你拉的。所以能不能雇到这样的车才是关键。
  我堂哥的意思就是,合伙买一辆类似和救护车一样的车子,我来当司机,负责拉。而他在医院这方面的门路广,哪个地方,哪个医院有咽气要拉回去的病人都能获得一手消息。
  至于分成方面,他为了照顾我直接说,买车的钱一人一半,至于收益我8他2。
  我说这怎么可以,他说开车的是我,累的也是我,就这么定了,让我不要多废话,我很感激他,有时候两个人之间的情谊最容易用钱来区分,我答应了他,这行当适合我做,我以前不也正是殡仪馆拉尸体吗,说难听点以前是打工,可现在却自己成了老板,何乐而不为。
  七挪八凑,弄了4万块钱,和堂哥找了个休息天去邻近城市的二手车市场,买了一辆车子,这台车子总共花了9万来快,而我只出了4万,我说多出来的钱,过些时日补给他,他笑笑说,虽然说亲兄弟明算账,但是有时候不需要那么较真。
  之后两天,开回了车子,在当地车管所,交警队办理了相关手续,牌照也换了,不知道是凑巧还是怎么的,牌照是浙XX后面跟着三个4,死死死啊!
  我自嘲一番,这车子不正是拉死人的吗?死死死,很贴切。
  第四天,堂哥给我打了电话,接了第一个活,去省城杭市某医院拉‘人’。谈好的价格,油钱过路费他们包,额外给两千,300公里的路程,来回就是600公里。说实在要是按出租车来算,这价格不错,但是按我这一行来说,不算高。
  但是开门生意,我没多做计较,当天检查了车子的状况之后,开着车子出门,直接上高速,杀向杭市。
  这一段高速限速是120公里,保持在这个速度,轻点着油门,因为是晚上,对向的车子驶来,有时候远光灯折射,令人眼睛难受。
  抹了抹眼睛,忽的瞧见前头有个人影,正在高速道上缓缓的行走,吓的我猛的一脚刹车,心扑通扑通跳个不停,心思,这谁呀,要不要命,哪能在高速上晃荡。
  可是等我车子继续往前开的时候,那人影居然不见了,顿时心里有了疑问,难道是刚刚眼花了,继续往前行驶,不自然的降低了车子的速度。
  我左顾右盼,心里也是有种渗人的感觉,约莫又开了十几公里,骤然间挡风玻璃前面五百米左右的距离,又出现了那个人影,使劲的眨巴了下眼睛,随后那影子又突兀的不见了。
  眼花?我问自己,或者是那方面?我没有继续往下想,反倒是默念起阿弥陀佛,又开了十几公里,距离杭市下高速也就五十公里左右。
  这一瞬间,我清清楚楚的看到了车子不远处的那个人影,漂浮虚尘,紫色的裙子,这根本不是一个人,也不是我眼花,我屏住呼吸,仓促间居然按起了喇叭,车子离那身影越来越近,已经可以瞅见她冲我笑的模样。
  太渗人了,我寒毛竖起,冷汗直流,话说这些日子以来,除了上一回还在殡仪馆工作的时候,拉那个大爷尸体的时候,有过直观的感受,接下来就是这一次了。
  车子从‘她’身边驶过的瞬间,我是闭着眼的,持续了几秒,我才睁开眼睛,也因为闭眼的缘故,差一点和前面的一辆车子发生追尾。
  我战战兢兢的把着方向盘,又朝前面开了数公里,结果前面居然堵车了,四车道的高速拥堵的挤满了各式车子,排起了长龙缓缓的向前移动。
  因为旁边的车子多了,心里居然稍稍的没那么后怕,可是就在这瞬间,我瞄了一眼后视镜,忍不住啊的一声吼了出来,额头豆大的汗珠顺着脸颊溢出直下。
  后背发凉,不知何时那个人影居然出现在我的车上,正坐在隔着一扇窗,后面的座位左侧,我瞄后视镜的时候,她正朝着我呵呵的笑,那种笑让人兀自里手脚冰凉,紫色的衣服,苍白的脸蛋,发丝微微摆动,模样却长的挺好,三十来岁的样子,只不过不论她长的又多么漂亮,此刻却是让我惊恐的要命。
  车子没开冷气,此时却似乎比冷藏室都来的阴冷。
  我不敢说话,更不敢再次瞄后视镜,手脚冰凉的随着前头的车子,缓步前行。
  “捎我一段路”
  这是一声令人窒息的声音,绵绵的传到我的耳朵里头,有那么瞬间,甚至准备弃车而逃,虽然我胆子大,但以前开殡仪馆的车子拉尸体,边上总归坐着亲朋好友,可是这一次却实在让人难以释然。
  “走远了,捎我一段路吧!很近,就前面一点。”
  身后再次传来这冰冷的话来。
  后怕归后怕,可是人都有一种适应能力,这样拘谨的环境过了片刻之后,反倒也让我没有开始的那般紧张。
  我点了点头道:“嗯,您坐好,我捎您一段,到了你自己下车。”
  “谢谢”
  即便是这一身谢谢也让我头皮发麻。
  堵车的原因是因为发生了车祸,一台名贵的轿车侧翻在路旁,此刻事发处拉着隔离带,高速交警一边处理着现场,一边指挥着车子从旁边的应急车道通过。
  我的车子经过的瞬间,交警正好从已经变形的轿车当中把驾驶员从里头拽出来,瞄一眼发现,那驾驶员是个女人,铁定已经死的不能再死了,紫色的衣服,美艳的面容被气囊弹起,挤压的有些发紫。垂下的发丝随风微微飘散,我不自然的瞄了眼后视镜,车上的那个紫色身影,朝我嘻嘻笑了笑之后,便消失了,当我车子驶出事故地段的时候,从反光镜上看到,那个身影正站在事故轿车旁,那具盖着白布的尸体旁边。
  半个小时候,心有余悸的下了高速,去医院的路上,我想,既然选择了这份工作,可能之前碰到的根本算不得什么,这往后也许会遇上更多糟糕的事情,唯一要做到的或许只有本心向善,善良的人总归有上苍保佑,所谓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
  到医院的时候已经是凌晨1点,和家属通了电话之后,我把车子开到医院住院部的楼下,没多久,就有医生和护士,推着担架车出现,担架车上是一个罩着氧气瓶,打着点滴,穿着病服,脸上毫无血色的姑娘,也就20岁出头。
  其实我们都知道,此刻这些氧气瓶和点滴的意义,无非是做个样子。
  医生和护士都戴着口罩,在我的帮忙下,把‘病人’抬上了车子上的担架内。
  医生和家属交代了一些事情以后,就离开了。
  留下了家属,死者的父母亲,以及她的哥哥,看的出他们已经把眼泪哭干,伤心的程度也可以理解。
  安顿好一切,把车子掉了一个头,她的父母坐在后面,守着早已离去的女儿,她的哥哥则做在了副驾驶位。
  只听见她母亲哽咽的说道:“娃,妈带你回家,咱们回家了。”
  她的父亲隐忍着不让泪水落下,可还是止不住抽泣,旁边的哥哥同样是泪如雨下,车子驶出医院的时候,我说了一句:“上路回家了。”
  而这一句话,以后我每次拉上尸体出发前,都会说上一句。
  回来的路上,我偶尔也会劝一劝他们,让他们不要过于伤心,节哀顺变。
  他们也想开了,毕竟人死不能复生,再则这一天他们也早有准备,原来姑娘也是死于癌症,一听到癌症,心里愈发有那种共鸣,不免想到了刚刚离世不久的父亲,以至于这种揪心是差不多的。
  因为有这个共同的话题,有的没的说一通,感慨一番,倒也没那么沉闷。
  死者今年23岁,本来是花样年华,查出病症的时候刚好考上大学,只可惜,这一张录取通知单,却永远没能用上,而原本该在校园当中焕发朝气的她,却开始了常年的各地医院跑,过起了与病魔做斗争的日子。
  只可惜,癌症这东西,不论你有多大的信心,多少的决心,奇迹总归不多。
  她的死亡时间是昨天晚上8点,距离此刻不足6小时,因为以前在县城医院待过,所以电话打回去问有没有类似可以来拉遗体的车子,他的父母也不愿意在这边火化,刚好我堂哥听到这个消息,和他们联系了一番,之后就通知我过来。
  凌晨5点顺利的把他们拉到了离县城二十来公里的一个小村庄,到村口的时候,他们家里的亲朋已经在等了,而且村口旁边的田里还搭了一个很大的棚子,我正准备进村,他父亲忙道:“好了,小伙子,谢谢你了,车子不要开进去,就停这里。”
  于是把车子停了下来,打开车门,亲友一番痛哭,而村子里的八仙也帮忙着把尸体抬进那个搭起来的棚子里面。
  我有些诧异,后来才知道,死在外面的人不能进村,即便是停尸也只能停在村口,要不然会给村子带来噩运,向来如此,没有人例外,你要是死活要把尸体拉回家,村子里的其他人会跟你拼命。
  她的哥哥给我递了三千块钱,我知道对于一个家中被癌症患者洗礼过的人而言,三千块钱意味着什么。
  我没有马上接过,而是想了想,这来回的油钱以及过路费大概五百,当即有了主意,接过钱,点了十张,余下的还给了他。
  他诧异的看着我说道:“什么意思”
  我笑了笑道:“五百油钱,五百就当是给我的利市包,这一趟我不想赚你钱,因为我父亲前不久也是死于癌症,这种苦闷我了解,你们也不容易,这钱留着料理后事吧!要用钱的地方多着呢?”
  她的哥哥忍不住潸然落泪,我拍了拍他的肩膀道:“要坚强”
  他使劲的冲我点头,我又瞥了眼看了看大棚里头,死者已经被安置在门板上,灵堂早已布好。
  我说:“我这行,赚的是死人钱,说难听点靠死人吃饭,再说狠一点,就是和死人有缘,既然有缘,我总得敬她一番。”
  于是在她哥哥的陪同下,走进大棚,从案桌上取出三炷香点上,在她遗体前拜了拜,随后转身离去。走出大棚的时候,不禁看了看遗体前面摆着的遗照,欣然甜美,朝气蓬勃,只可惜造物弄人,年纪轻轻的就这么走了,我兀自里轻叹,却觉得那遗照上面的女孩冲我嫣然一笑。
  开着车子回到县城已经是早上7点,回到住处,倒头就睡,下午起来的时候给堂哥打了电话,给他说了这事,原本应该有多少收入,可实际我拿了多少钱,都和他交代清楚,免得到时候他觉得我动手脚。
  堂哥自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数落我一番,说我这个人不要什么事情都那么的替别人着想,有些钱该赚就得赚,那家属确实可怜,但是不能因为她可怜就忘记自己的身份,自己是赚钱,而不是做善事。
  堂哥的话我回味了很久,也许他并不是责怪我,只是觉得有时候不能太妇人之仁,而我可能天性如此,见不得别人揪心,见不得别人可怜,但是话说回来,或许也正是因为我的这个性格,我的这份善念,才能让我在这一行的道路上走的踏踏实实,虽然遇上很多千奇古怪的事情,却总能逢凶化吉,也许这就是一种上苍的回馈。
  本来我以为自己第一趟活就这么简简单单的结束了,可是似乎并没有。
  随后两天我老是梦到那个姑娘,梦到我临走时,她遗照对我的嫣然一笑,一开始我以为是自己对她的死感到惋惜,促使这样,可是接着几天一直如此,到了后来,仿佛都能听到她在我耳边说:“帮帮我,帮帮我!”“小乐,小乐”
  这样的话一直重复,我不知道她要我帮什么,也不知道她喊小乐,小乐是什么意思。
  而拉她回来的第三天,堂哥给我打了电话,说我拉回来的那个姑娘尸体不见了。
  我问怎么会这样,他说不知道,不过民政局怀疑是为了逃避火化,他们家自导自演的,所以这两天已经派人去查了。
  逃避火化这种事件在我们这边抓的很严,有些老人去世一再交代自己的儿女不要火化,要土葬,所以出现过偷偷下葬的事情,但是隔墙有耳,这种事情瞒不了,一旦发现,惩罚极其严厉,甚至之前出现过几个例子,老人都已经下葬,硬生生的被相关部门要求挖出来,送到殡仪馆火化,要不然这事没完。
  而姑娘尸体不见,自然会有人联想到这方面。
  当天晚上,我再次梦到那个女孩,依旧是帮帮她,小乐什么之类的,第二天醒来,想了想,这事也是怪异了,结合如今尸体不见,还当真有什么蹊跷事,既然她一再的出现在自己梦中,要自己帮帮忙,不论如何总的去她那里打听打听。
  次日早上,我到了那个村子,村里的人都在谈论这事,相关部门的人也在,各方面详查了一番,打消了是为了逃避火化的这个说法,可是好端端的尸体会到哪里去呢?
  本来女儿年纪轻轻去世,已经是给他们这家子天大的打击了,如今好端端的尸体居然不见了,无疑是让他家越发心痛。
  只听着他母亲歇斯底里的哭着吼道:“造的什么孽啊,老天爷啊,哪个不长眼的,什么不好拿啊,这娃子的尸体你拿去有什么用哦,老天爷啊!”
  灵堂依旧布置在那,只不过门板上面没了尸体,他的哥哥见我来了,掩盖住心中的悲痛,还是和我打起了招呼,还让我留下来吃饭。
  我问他尸体怎么会不见的,他说,前天晚上守灵的人出去上了个洗手间,也就十分钟左右的时间不到,尸体就不见了。你说怪不怪。
  我说会不会是得罪了什么人,别人偷偷的把尸体藏起来了,他说不可能,他这一家子都是老实本分的人,近一带名声不错,自从妹妹被查出得了这个病以后,逢人提起都是替她惋惜,万万不会有那种没有道德的人会去偷尸体。
  我不禁又问他,妹妹生前有没有什么遗愿没有完成的,他想了想说没有,妹妹死的时候很坦然,把该交代的都交代了,是含笑离去。
  我想了想,继续问,你妹妹身边有没有一个叫小乐的朋友。
  他眸子一亮,诧异的看着我说,你怎么知道小乐这个人的。
  我找不到什么理由忽悠他,只好老实交代,跟他说起这两天我一直梦到她的妹妹,以及她妹妹在梦中一直说的话。没想到还真有小乐这个人。
  小乐是他妹妹高中时候的同学,在往深点说应该是小年轻,懵懂时候所谓的初恋男朋友。只是后来学校老师发现这个问题以后,把双方家长叫过来,好好的教育了一番,之后两人便没有了联系。
  第二个学期开学的前几天,他妹妹偷偷的约了小乐到了一处荒山野岭,所谓两小无猜,她们倒没做什么不该做的事情,只是彼此发誓,等长大成人之后,一定要从新再一起生活,结婚,养儿育女。
  开学的时候,小乐没有再到学校,连续几天都没有出现,她妹妹很失望,后来才知道,小乐的父母到省城买了房子,顺便也把小乐弄到省城的学校去读书了。
  她们之间的故事也就这样了,没有其他的东西,可是让人疑惑的是,他妹妹一直会在我的梦中喊小乐的名字。
  “要不打个电话给小乐,看看能不能有什么突破”我和他哥哥说道。
  他哥哥觉得可行,到了这会,什么法子都得想了,有一点线索都要用上,于是和他父母商量了一番,最后有熟知小乐父母的人,把电话号码给了他哥哥。
  他哥哥电话打过去的时候,是小乐母亲接的,语气很是低落,当问到小乐的时候,他母亲居然哽咽的哭起来了,还说什么,小乐在医院,马上要不行了。
  这倒是稀罕事了,究竟怎么回事。
  小乐母亲哭了好一阵,静下心来问他哥哥找小乐什么事情,于是他哥哥便把妹妹去世的事情和她说了起来,继而又说起了尸体不见,以及我在梦里梦到的事情。
  小乐母亲听了也是觉得奇怪,可是最后还是说,小乐自己都快不行了,电话打来也没什么用,尸体不见,和小乐应该没有任何关系。
  这条线索没有捞到有用的信息,也是让我有些失望,可是一个小时后,他哥哥居然接到小乐母亲的电话,电话那头小乐母亲激动的说,小乐缓过来了,之前已经昏迷了好几天,就刚刚的时候,突然醒过过,而且醒来的第一句话,居然是说,我要去拜祭拜祭他妹妹。
  其实小乐的母亲也说奇怪,她说自己根本没有和他提起过妹妹已经去世的消息,可是他醒来却斩钉截铁的说道,要来拜祭,似乎早已知道一般。
  第二天,小乐父亲亲自开着车子带着小乐和他母亲来到了这里,车门打开,一副病怏怏的小乐,转瞬跑进灵堂,捧着她的遗照,泪流满面哭着说道:“不是说好了要等我,要结婚,要一起走到白头的吗?”
  我忍不住一番哽咽,总觉得这画面那么的虐人,小乐抱着遗照坐在地上,自言自语和照片说了很久的话,而他的神情显然是那么的呆滞。
  突然的小乐站起了身,抱着遗照走出了大棚,沿着一条崎岖的山道往旁边的山上走去,所有人都不知道他在干嘛?
  我和他的父母,以及一众人尾随而至,走了个把小时,来到半山腰,小乐停住了脚步,这个位置很偏僻,平常难得有人会来。
  在路的一侧有一棵大树,该有上百年的历史,陡然间,小乐跪了下去,口中说道:“大树爷爷,我来了,当年我和萌萌——(死者的名字)在你面前发过誓,以后一定要生活在一起,一定要白头偕老,同生共死,如今她先走了,可我却活着,这不公平啊!”
  小乐说的很淡然,可是却让我们边上这些了听了,心里越发沉痛。
  骤然间,山风刮起,呼呼的风声,那大树枝干摇摆,树叶纷纷落下,而地上的落叶也跟着盘旋飞舞,那景致写不完的凄凉。
  “那是什么”萌萌的哥哥喊了一声。
  所有人把目光投向了大树底下,堆积的落叶飞舞而起,而萌萌的遗体逐渐的露了出来。异常安详的躺在树底,我和他哥哥飞速上前,用手刨开了其余的落叶,小乐也上来帮忙,片刻功夫,萌萌的遗体被全部的掏了出来,奇怪的是,这么多天了,居然没有一点腐烂的迹象,反倒是原本一副死气的脸庞,此刻居然隐约有些红润,嘴角微微的上扬,一副微笑的模样。
  所有人都有些不敢置信,这尸体居然会在这里出现,这到底是什么个情况。
  下一刻,我撇头的时候,发现不远处有一个老人,旁边站着一个女孩,正是萌萌。我不知道别人有没有看到,总之我看到了,而且还听到了他们的对话。
  老人说道:“你真的决定了吗?”
  萌萌点点头道:“树爷爷,当初我们还小,在您面前发誓,一定要同生共死,可是我死了是因为命,但是总不能也让小乐也跟着我死吧!”
  老人叹道:“你心思善良,也是世间少有,不过你前世造孽太深,所以这辈子注定要到人间还债,如今债还清了,就早点去投胎吧!”
  萌萌开心的说道:“谢谢树爷爷,你能饶了小乐不死,我没有任何遗憾了。”
  老人道:“本来在我面前发誓,就一定要做到誓言所说,但是你横尸前来替他求情,这一次我姑且看在你的面子上,破一次例,绕他一命。”
  老人消失了,萌萌朝着我笑了笑也消失了,我如云里雾里,萌萌尸体失而复得的事情被渲染的出奇的怪异,可是其中真正的缘由或许只有我知道,世间万物,无奇不有,我明白小乐为什么会突然的发病,乃至差一点缓不过来,这和他的誓言有关,我也知道萌萌的尸体为什么会失踪,也是因为萌萌横尸至此为的就是给小乐求情。
  我敬佩萌萌的这种精神,这件事情让我感动的很,以至于让我坚信,人世间最伟大的一定是情字。
  离开萌萌家的时候,我特意交代小乐,以及他父母,我说,如果你们有心,每年萌萌的祭日,不论身处何地,一定要到她的坟前上一炷香,我没有说原因,至于他们能不能理解,做不做得到就是他们的事情了。
  我也不知道,萌萌为什么出现在我的梦中,要我帮她,因为这件事而言,我没有帮上一点点的忙,即便是给小乐打电话也是多余的,因为小乐醒来的第一件事情是什么,想想就知道,或许在昏迷的时候,他已经和萌萌有过交流。
  萌萌的尸体当天被拉到了殡仪馆火化,我也顺道去送了她一程,心有所思的想到,人啊!立足天地,当坦然正气,说过的事情就一定要做到,经常有些人为了哄女孩子开心,或则其他什么的,会张口我发誓,闭口我发誓,却不知这些誓言一旦立下,就得做到,要不然总有一天,你会因为自己的誓言而害了自己。
  今天的更新准备开始了,准备好瓜子,水果,搬好椅子,随我一起开着灵车感受不一样的情怀。
  所谓与人方便与己方便,与鬼方便何尝又不是如此。萌萌的事情结束以后,我的活开始慢慢的多起来了,平均每隔三天就有一趟,有些路途比较远,是从外地大城市拉回来,有些则很近,直接从县城拉到乡下。
  拉尸的过程中或多或少会出现一些怪异的事情,不过逐渐的也习惯,所谓怪异的事情有些大概也是我自己想象力太过丰富。不过不论怎样,所遇到的都是小事,基本上都是自己稍微有些察觉,而他们的家属却没能发现哪里不对劲。
  空车出发,去拉尸的路上,基本都是我一个人,有时候经过崎岖山路,有时候则是高速疾驰,如果是晚上,则经常会有‘人’搭我的便车,偶尔瞄后视镜可以看到那虚渺浮沉的影子,而大多数则是听到一阵阴冷的“捎我一段路。”但是却瞧不见任何东西。
  刚开始总归还是焦虑后怕,可是慢慢的觉得这些东西也并非十恶不赦,人且有善恶之分,又何况这些东西,可能我运气好,遇上的都是善类的。
  而每每这个时候,我都会说上一句:“您做好,到了自行下车。”自始自终我秉承着行善与人,行善与鬼,善行多了不见得能得来好报,可是恶行的多了,定然会迎来厄运。
  时间过的很快,眨眼到了年关,偏生这个时候出车的趟数越来越多,而以前在殡仪馆的同事也会打电话跟我抱怨,因为相对而言,我们的工种其实还是差不多,他们说这段时间累的要死,每天都有二十几趟要拉去火化,平均下来,每人至少要跑五趟以上。
  我笑笑说,拉的多还不好啊,提成高,补贴高。当然这是玩笑话,不过总会想到之前老辈说过的话,说的是,其实人死也是结伴而行,有些节气,有些时候一窝蜂的会死上好多人,这个相信大家应该也深有体会。
  腊月25,我停顿好了车子,这一年不再接活,过年的时候,家里只剩下我和母亲,而我的老婆,应该说是前妻了,一个月前因为实在合不下去,草草的离了婚。
  这个年,说实在过的很忧伤,说的重一点,甚至可以用凄凉来形容,父亲走了,老婆也离婚了,真正意义上应了那一句——孤儿寡母。
  我尽量不去提一些触动伤疤的话题,母亲唯一的愿望是希望我能有个孩子,只可惜我前妻没能给我下一个蛋,当然我不怪她。母亲也不怪她,说起来也算是通情达理的人,当时我和前妻离婚,本来是万万不敢的,我想着,再怎么我也得忍下去,要不然对母亲会是一个很大的打击。
  可是让我想不到的是,对于我和前妻之间的吵闹,她找了一个时机语重心长的和我说,两个人在一起,要真的走不下去,就别勉强,她说作为母亲本来不应该规劝我们离婚,正所谓宁拆一座庙,不毁一门亲。可正因为她是我母亲,所以见不得我一辈子就这样吵吵嚷嚷的过下去,这样对我而言不公平,对我前妻来说,同样是一种折磨。
  有了她的这番话,这场婚姻最终走到了头。算是解脱吧!
  正月初二,和母亲一起去舅舅家拜年。隔壁的村子,不远,骑个电瓶车十分钟就到了。
  舅舅今年70岁,可是精气神却挺不错,不认识的人见了,基本不敢去猜这个年龄,顶多说60多点。
  舅舅自幼喜欢捣鼓二胡啊,唢呐啊,这些器乐,没人教,都是自学,房间里堆满了各式乐器,小的时候来这里玩,我总会拿起一把二胡,吱吱呀呀的拉,而他则会手把手的教我,学了半天,哆来咪发唆的调调即使被我拉出来了,让人听了依旧是脑袋疼。
  吃完中饭,舅舅就去他们村子里的庙里操起了手艺。
  我这边农村,正月都会有木偶戏,又称傀儡戏或者菩萨戏,前面两个称呼是相形称呼,后面那个无非是因为乡下的传统,每年正月里,都会请来这些戏班子到村子的庙里搭台演绎,说是给菩萨看的,为的就是让菩萨保佑新的一年,风调雨顺。
  木偶戏究竟是什么戏曲,我大概说一下,相信很多人也了解,就不做详细说明。
  木偶戏是用木偶来表演故事的戏剧。中国传统艺术之一,在中国古代又称傀儡戏。
  中国木偶戏历史悠久,普遍的观点是:"源于汉,兴于唐"。三国时已有偶人可进行杂技表演,隋代则开始用偶人表演故事。
  表演时,演员在幕后一边操纵木偶,一边演唱,并配以音乐。根据木偶形体和操纵技术的不同,有布袋木偶、提线木偶、杖头木偶、铁线木偶等,而我们这的这种就是其中的一种提线木偶。
  木偶戏除了两个人站在幕后一个人唱女声,一个人唱男生之外,最为重要的也是我舅舅这一类人,通俗点说,他们就是配乐,通过二胡,唢呐,笛子之类的乐器为其伴奏。
  本来他们戏班子都有一帮子专门的人手,可是这戏班子每年都到这里演出,舅舅的手艺,戏班班主是知道的,特意邀请他一起加入,出于爱好,舅舅乐得其中,更别说还有相应的报酬。
  农村的木偶戏,一般情况下都会做三到四天左右,下午一场,晚上一场。演出的费用是全体村名按人头凑的。一般一天一夜也就1500快钱左右。
  可是舅舅这里每年基本从初二开始连续有两个月,并不是他们村子人多,而是远近的人都说这个庙的菩萨很灵验,祈福安康的信徒很多。附近村子的,或则更远的一些大城市都有,也正因为这样,每年会有很多人来祈福许愿,许来年一出菩萨戏。所以一到正月,这些来还原的人就会带上祭礼贡品,香烛纸钱,顺带自己花钱让戏班子单独演绎一场戏给菩萨看。
  吃过中饭,闲着没事,也来到庙宇内,看了一阵子的戏曲,唱腔是以高腔、昆腔、乱弹、徽戏、滩簧、时调六种声腔的合班,也就是婺剧。
  不过这戏固然好看或则精彩,相对而言也只是针对一些上了年纪的人。对于我来说也只是好奇一番,看看新鲜,瞅了几眼之后,便回舅舅的家中,看几个表哥打麻将。
  旁边的舅妈一边看着电视,一边唠嗑般的说起了屋后曾婆婆家的怪事来。
  按辈分,我应该叫她外婆。
  舅妈说曾外婆从年前开始,每天早上站在门口骂骂咧咧的不停,从早上开始一直要到晚上,一直持续了三天,今天是第四天,总算停止了嚷嚷。因为村子里的人都知道曾外婆是个奇怪的人,所以她嚷嚷的时候,又没人敢去问为什么,都只好当笑话一般。
  其实说起来曾外婆这个人挺可怜的,早年有四个儿子,可是全部死了,而且都是横死。老大被车撞死,死的时候没满三十岁,老二部队里当兵,一次任务,和边境的走私犯发生枪战,中弹身亡,死的时候也没满三十岁,老三则是被人砍死在大街上,死的时候28岁,至于老四,则和一个女的殉情而死,死的时候25岁。
  四个儿子的死对曾外公的打击非常的大,没多久也走了,只剩下曾外婆一人,正因为她这悲催的家庭往事,所以变得神神叨叨,不太正常。
  我问舅妈曾外婆骂骂咧咧的是为了什么事情啊,她说舅舅昨天上去瞅了一番,也是担心她有异常,原来她养了四只鸡,那天突然不见了一只,于是第二天就开始嚷嚷,一直持续了三天,第四天,也就是今天,早上没听到她嚷嚷,你舅又不放心了,生怕她发生什么不测,所以大早去她家瞅瞅动静。
  “结果你猜,怎么着”舅妈故做神秘的说道。
  我和几个表兄弟起哄道:“别神神叨叨的呀,话说一半多没意思,到底怎么了。”
  原来早上舅舅上去的时候,发现曾外婆呆滞的坐在门口,目光无神的瞪着地上一只鸡的尸体,旁边还有一只吱吱叫唤的小黄鼠狼。而这只鸡正是前几天失踪的那一只。
  舅妈说完之后,一个劲的说怪异,唏嘘不已,而我则陷入了一番深思,联想到曾外婆的四个儿子,以及她一系列神神叨叨举措,总觉得这里头定然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吃晚饭的时候,舅舅又和我提起曾外婆这两天骂骂咧咧的骂些什么。
  第一天,曾外婆骂骂咧咧的,尽是骂世上很多人的不忠,挨个举例,骂的很难听,期间还射影自己的大儿子,说他工作的时候对自己的老板不忠,偷偷把商业机密卖给其他老板,正因为这份不衷,所以死得其所。
  她一边骂的同时,身边三只鸡,有一只咯咯的叫个不停,不断的扑腾着翅膀,余下两只埋着头瑟瑟发抖,静静呆着。
  第二天,骂的是世人不孝,还说什么百善孝为先,说二儿子常年在外,过年过节都不知道回来瞧瞧,所以没有孝心,死的该。可是再我看来,军人有时候确实没办法,也并非他不想回家,并非没有孝心。
  而这一边骂的时候,另一只鸡又开始躁动不安。
  第三天,骂的是世人不仁不义,同样说三儿子,平日里得到过多少朋友的相助,个个情同手足的待他,可他却在一些问题上恩将仇报,所以百思难辞其咎。
  最后一只鸡也开始了焦躁,打鸣。
  这三天,曾外婆骂尽世上不衷、不孝、不仁不义之辈。
  当天晚上,我和母亲在舅舅家住下,第二天一早,我去小店买了一份礼包,独自走到后屋的曾外婆家里,不管怎么说,我该喊她一声外婆,虽然没有血缘关系,可是既然喊了她外婆,那就是长辈,长年在外,难得过来,乘着过年的时机,既然到了舅舅家,那么顺便去给她拜个年,也是应当的。
  我到她家的时候,她正坐在屋外的坪里晒着初升的太阳,旁边的条椅上蹲着三只肥的出奇的公鸡。
  见我出现,她原本皱着的眉头,瞬间松弛,布满皱褶的老脸一番欢心,异常欣慰的起身向我走了过来,一边打开篱笆门,一边慈眉善目的喊道:“金水外甥啊!”
  都说曾外婆神经兮兮,一般人到她这里都难能有好脸色,可她对我却是格外的关怀。
  我毕恭毕敬的喊了一声外婆,她开心的咧嘴诶了一声。
  我把礼包递给她说道:“外婆,这两年都没来瞧您,实在是不应当啊,您还好吗?”
  她握着我的手,不断的打量着我,眉宇间尽是喜悦。“好孩子,真是好孩子。”
  随即,又转生朝旁边椅子上的三只公鸡,怒目吼道:“老大,老二,老三,你给我滚下来,给你外甥坐。”
  我只当她神志不清,也没在意她冲公鸡发火,能有什么诧异。
  可是意外的是,那三只公鸡似乎能听懂她说的话一般,扑腾着翅膀,从椅子上跳了下来,躲在旁边的角落,尖尖的脑袋不断的打着转瞅我。
  曾外婆给我泡了一杯茶,递给了我,虽然这玻璃杯沿布满了污垢,可是出于礼貌,我端起茶杯,没做迟疑喝了一口。
  她笑着说道:“金水啊,眨眼长这么大了,小时候可淘了,没少往你曾外婆身上撒尿拉屎的。”
  我低头笑了笑,有一丝难为情,她继续说道:“你啊!可别学你那些个舅舅”,说这话的时候,不免瞪了眼角落的三只公鸡。“你那些个舅舅,没有一个是好东西。”
  其实我生怕自己说错话,来的时候就叮嘱自己,千万不能提起那些已经过世的舅舅,免得让她伤心,此刻想不到她居然自己说了起来。
  曾外婆叹了口气,又看了看我说:“金水外甥,我听别人说,你在殡仪馆工作,外婆有个请求,不知道你能答应不。”
  虽然我已经不在殡仪馆上班,但是她怎么说,我没直接言明,而是问她要我做什么事情,谁知她目光凌然,眼眺远方的跟我说,说她知道自己的大限快要来了,希望在她死之后,让我亲自开车拉她去火化。
  这个要求不算很难做到,和那些殡仪馆的同事说一声,应该问题不大,只是让我疑惑的是,她怎么会突然之间和我说这些。
  紧接着她又继续跟我交代,指了指角落的三只公鸡说,等她死了,用其中一只公鸡捆缚在她的棺材背上,另一只,则在她墓碑前抹脖,把血淋到她的墓碑上。而最后一只,让我捧着它一起为他当孝子,出殡的时候为她引路。
  曾外婆的儿子都死了,儿媳他们也早已转嫁他人,至于孙辈也已经和她撇亲关系,所以说若她死了,还真没有一个人给他捧灵位。如今她居然想到了我,希望我来做这件事。
  她跟我说,她知道这事情很为难,我可以拒绝,她也不怪我。可不知怎么的,我居然满口答应了,也许是气氛渲染,我总觉得和她说这个话题,让人觉得很忧伤。
  见我答应,曾外婆兴奋的不得了,开心的不得了。
  高兴之余,突然的她有叹了口气说老四死了,我一番疑惑,她四个儿子不是早死了吗?怎么突然的又说这话,她指了指墙角的三只公鸡说,老大,老二,老三还在,不成器的都还在,成器的走了。
  我有些纳闷,也有一丝不安,或许可能是因为精神上的问题,她寄托于自己养的四只公鸡,分别把它们当成自己四个早已亡故的儿子,借此哀思,这也可以理解,失踪了一只公鸡以后,她的情绪会变成这样。
  正在这时,我听到一阵唧唧的叫嚷声,低头一看,脚下出现一只小黄鼠狼,正仰着脖子看着我和曾外婆。
  曾外婆笑了,笑的很惆怅,笑的很诡异,陡然间我觉得她很陌生,她看了看我,然后说道:“金水啊,你是一个好人,你的面相就是好人,外婆跟你说,任何人活在这个世界上,都有很多让他后悔的事情,唯独做一个好人,永远不会有后悔。”
  我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金水外甥,我跟你说一个故事吧!”
  很久很久以前,有一只黄鼠狼,它很饿,饿的受不了,于是跑到了一家农户,偷了一只鸡,正当它狼吞虎咽的时候,被户主发现,户主抓住了它,气的要死,正要一棍子敲死它,谁知这个时候,他5岁的儿子拦住了户主的行为,说这小黄鼠狼可爱,他要拿来玩。
  户主放下棍子,虽然恼怒的很,可是儿子要把它当成玩物,那就先让他玩耍一番,等它玩腻了,再剁了它不迟。
  于是找了一根绳子捆住黄鼠狼的脚,另一头交给了儿子,那小孩就牵着黄鼠狼,雀跃的欢笑,戏耍的很开心。
  此时的黄鼠狼已经吓的半死,以为生命就此终结,想不到大难不死。
  户主本以为儿子玩个一天就腻了,想不到,这小孩似乎着迷一般,每天都会牵着黄鼠狼四处瞎逛,惹的他人呵呵笑,还有人跟小孩开玩笑说,它一个屁放出来能甭的你受不了,你不怕啊!
  小孩子哪里懂这些,可偏偏这个小孩还真不怕黄鼠狼的臭屁,因为他一出生就失去了味觉,闻不到任何味道。所以有几次黄鼠狼想借此逃跑,居然发现不起作用。
  久而久之,户主也不管了,既然儿子玩的开心,那就随他玩。
  突然有一天,小孩似乎玩腻了,打开了父亲为他做来关黄鼠狼的笼子,一边解开黄鼠狼脚上的绳子,一边说道:“小黄啊小黄,你走吧!你离开那么久了,你妈妈肯定想你了,虽然我舍不得你,但是你爸爸妈妈更舍不得你。”
  也许这就是所有人孩童时期与生俱来的一种天性,善良的天性。
  黄鼠狼走了,打开笼子,解开绳子的瞬间,它一溜烟的逃窜,跑到门口的时候回头看到小孩的脸上已经挂满了泪珠。
  又过了很久,当时正逢乱世,战祸不断,小孩的父母因为饥荒相继饿死。小孩成了孤儿,不过小孩长大了,他是大人了,军队抓壮丁的时候,他逃到深山里头。同时在深山里头遇上了同样避难的一个年纪相仿的女人,之后他们患难与共,在之后她们结婚了。
  没多久,解放了,小夫妻两人回到了小孩以前生活的地方,盖了房子,在之后生育了四个儿子。看着孩子一天天长大,老大已经15岁,老二10岁,老三6岁,老四2岁。
  有一天,长到的小孩外出砍柴,中午的时候肚子突然饿了,旁边正好又一片番薯地,偷偷的挖了一根,点起火,准备烤着吃。没想到,一个不小心,火星子乱飞,把一片山都点着了。
  火势蔓延,救火的人接踵而来,他很聪明并没有承认是因为自己烤番薯引起的火势,而前来救火的人,也只当天气干燥,并没把起火的原因联想到他的身上。如果说被人知道是因为他引起的,在那个年代,他应该吃不了兜着走。
  火被扑灭,可是在救火的同时,他发现有一窝黄鼠狼被烧死了,也没在意,当天晚上便回了家。
  和妻子说起了这个事情,妻子也没在意,只不过睡觉的时候,有人在梦中跟妻子说,他烧死了你三个侄子,烧死了你三个侄子,还有一个也伤的厉害,你害苦我一家了,你害苦我一家了。我要他偿命,我要你儿子偿命。
  妻子汗如雨下,猛的惊醒,看了看还在睡梦中的一家子人,偷偷穿上衣服,借着月色往深山里头跑,跑着跑着变成了一只黄鼠狼,体形硕大。
  到了半山腰子,这一片还散发着焦土的味道,正是白天自己丈夫点着的那座山。
  没多久,它站住了身形,月光下,不断的有黄鼠狼从四面八方而来,把它围在中央。
  黄鼠狼唧唧呱呱的吵嚷,动静异常的大。
  从家里跑出来的那只,面对着其他的黄鼠狼,满是愧疚。凌晨的时候返回住处,到了门口的时候又变成了人形,一脸忧伤。推开房门看着依旧熟睡的丈夫和四个儿子,眼泪止不住的流下。
  她想着刚刚自己的哥哥和她说的那些,想着自己的侄子被活活烧死,想着自己的侄女被烧成重伤,而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居然就是自己的丈夫。
  她据理力争,和它们解释,说这一切自己的丈夫并不是故意的,可是任凭她怎么解释都没用,最后放了话,一命换一命,她的侄子全都未满30岁,所以她的儿子们也没有一个能活到30岁。
  果然她的儿子没有一个活到30。
  有一天来了一只黄鼠狼偷偷的和她说,父亲已经开恩了,哥哥儿子的死并不能全部怪她丈夫,这其中有一定的天劫之数,但是虽然如此,却也有莫大的牵连。
  父亲答应当初说的一命换一命,变成造化换造化,如果她的儿子,能做到忠义、孝顺、有仁、存义则可免去一死。
  她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格外激动,开始细心教诲儿子们要仁人有道,品德为先,只可惜有些东西命中注定还是天意,没人知晓。
  大儿子为人,不够忠厚,行事自私的很,为了一己私欲祸害连连,所以他没有活着的造化,死了。
  二儿子身为军人,为国尽忠,但可惜自古忠孝两难全,所以也死了。
  三儿子,行走江湖,眼前一套,背后一套,与人之间没有仁义,所以还是死了。
  只有四儿子,忠孝仁义俱佳,按理能够躲过一劫,可他却偏偏爱上了一个不该爱的人,而那个‘人’居然就是自己哥哥的女儿,那只被烧伤未死的黄鼠狼,幻化的人形。
  所以最终落得个自杀殉情,至于为什么殉情,又或则四儿子知道了一些什么事情,谁也不知道。

  曾外婆的故事接近了尾声,而我听的意犹未尽,同样当她转过身子,一张貌美无双,艳丽非凡的脸蛋出现在我面前的时候,我确信了这个故事说的就是曾外婆自己。
  她在我面前似乎没有了遮掩,这是信任我,相信我,又或则是向世人诉说这份无奈。
  曾外婆就是当初那只被小孩放生的黄鼠狼,她做的一切无疑是为了报恩,可是接下来发生的那些事情说明了什么,是天谴还是劫难?
  她养的四只公鸡又有什么含义,或许只能让我自己去意会了,至于我脚下的这只小黄鼠狼,曾外婆说它本该死,一个小孩的炮仗扔在了它面前,索性那只公鸡挡在了面前。这又是叙述着些什么?我解开了很多疑惑,同时我产生了更多的疑问。
  离开曾外婆家的时候,她从新幻化了自己的样貌,依旧是苍老布满皱褶的老脸,她笑着跟我说,让我答应她的事情一定要办到。
  曾外婆的故事或许我要烂在肚子里头,即便我和别人说了,恐怕他们也会把我当成是傻子一样,而不论他们信不信,曾外婆依旧是我的曾外婆,她不是其他的什么东西。
  半年以后,她走了,而我也做到了答应她的事情,火化的当天,给她烧灰的一个殡仪馆同事神秘兮兮的和我说:“金水,你曾外婆不是人哩!”
  我诧异的看了看他,他笑着说,咱们遇到稀奇的事情还少吗,我也不当一回事,你自己看,于是我走到火化间,烧炉不断的发出呼呼的声响,我通过外头一面盘子大小的观察镜往里头瞧去。
  果然,熊熊烈火沸腾的同时,一张黄鼠狼的脸型若隐若现,直至被烧成灰烬。
  这个故事写完,细心的朋友应该发现,是根据楼中一位朋友给的小线索构思的,不知道这么写合不合理,但是也算是一个故事吧!
  他给我的线索不多,很多都是自己凭空遐想
  线索只是简单的说,他们那里有个人养了几只鸡,有一天失踪了一只,然后连续骂了三天,第四天门口出现了一只鸡的尸体和一只黄鼠狼,仅此而已。
  其他看客也可以在帖子里头给我提供一些细节,之后我也会尝试把这些故事窜连,写成另一个新颖的题材。
  不知道有没有人再看,此楼发出,半小时内,如果在本楼层回帖人数超过7人,我就继续写下一个故事。如果没有,那就明天再更,明天再写!
  正月的农村额外热闹,平常时间年轻人都出去赚钱打工,做生意,留在乡下的就剩下上了年纪的一辈,以及留守的孩童。
  但是一到过年可就不一样了,即便在城里买了房的人,都会回到农家和家里人一起过年,其实说真的,城里的生活未必比农村来的悠哉,虽然高楼大厦,现代化的住房精致奢华,只不过关上门后,估计连对面屋子是谁都不知道,也就没有了邻里间的说法。
  可农村不同,邻里之间有说有笑,这里串门那里串门,谁家有好东西吃,都会毫不客气的捧一点在手心里头,一点也不生分。
  大人们会聚在一起打打麻将,玩玩扑克,小孩呢,这些日子每个口袋都会塞满炮仗。
  走亲戚的,带女朋友回家的,带男朋友见父母的,总之那种氛围令人无限回味。
  初四的晚上村子里头各家各户都派人开会,说是开会,也就是商量唱戏的事情,比如说今年哪个大队负责唱戏班子吃饭睡觉的问题,整个村子有四个大队,一年年的轮着,今年戏班子是你这个大队负责吃饭睡觉,那么下年就是另外的。
  这也是没办法,农村没有旅馆之类,所以只有这样安排,后来村长说起接戏班子的事情。戏班子是邻县的。开车去要两个小时,接是小事,问题是农村外地回来的一些人基本都是小车,可是戏班子有很多道具,载不了。
  有人提议说让我的车子开去,立马有人呵斥道:“扯淡,金水的车子干嘛用的,咱们可是去接戏班子来唱戏给菩萨听,你用那车子,多晦气啊,不成。”
  也是,我的车子自去年年末停顿之后一直停在村口,用油布遮着,别说接戏班子,就是平日我自己走亲戚什么的,也决计不会开那车,再则,其实村里人倒没说什么,反倒是我自己觉得不妥当,连车子都没开进村。对于这点,很多老一辈还夸赞我,说我懂事。
  年初四,从舅舅家回来,正好遇上村里来凑木偶份子钱的村民,今年我们村的木偶戏正月初五开锣,平摊下来,每个人15快,我给了100没让找,收钱的也不客气,反正这钱是用在集体的,随着人们生活水品的日渐转好,村里很多人都不在乎些许份子钱。虽然说一个人头15快,可是往往都会多给一点,比如一家四口人,本来要60快,那么递上一张100的以后基本都不会要求找回去。
  本来今年准备演三天的木偶戏,后来统计了下份子钱有的多,于是就做了五天。
  初四的晚上村子里头各家各户都派人开会,说是开会,也就是商量唱戏的事情,比如说今年哪个大队负责唱戏班子吃饭睡觉的问题,整个村子有四个大队,一年年的轮着,今年戏班子是你这个大队负责吃饭睡觉,那么下年就是另外的。
  这也是没办法,农村没有旅馆之类,所以只有这样安排,后来村长说起接戏班子的事情。戏班子是邻县的。开车去要两个小时,接是小事,问题是农村外地回来的一些人基本都是小车,可是戏班子有很多道具,载不了。
  有人提议说让我的车子开去,立马有人呵斥道:“扯淡,金水的车子干嘛用的,咱们可是去接戏班子来唱戏给菩萨听,你用那车子,多晦气啊,不成。”
  也是,我的车子自去年年末停顿之后一直停在村口,用油布遮着,别说接戏班子,就是平日我自己走亲戚什么的,也决计不会开那车,再则,其实村里人倒没说什么,反倒是我自己觉得不妥当,连车子都没开进村。对于这点,很多老一辈还夸赞我,说我懂事。
  最后从隔壁村借了一台农用车,村长又让我当驾驶员,开着车子去邻县接戏班子,我自 然没有拒绝的理由,村长还包了一个红包给我说,大过年,第一次出车要大吉大利。当然这红包也是份子钱里头拿的。
  第二天早上,准备出发的时候,母亲也包了一个红包给我,同样说了开年利市,大吉大利的话,发动了车子,缓缓的驶出村,去邻县从县城走的话,上高速也就半个小时不到,可是我这乡下去县城要一个多小时,算一下一趟就得两个小时左右。于是我直接操近路,从山路过,也就一个半小时左右就能到达目的地。
  到了那里的时候才早上9点钟,和戏班子的人一起帮忙把道具之类的搬上了车子,因为时间比较赶,下午就得搭台唱戏,所以随便吃了点东西之后就启程上路。
  戏班子共有六人,一男一女是唱曲提木偶的,另外四个是配乐,也就是和我舅舅一样的手艺人,吹唢呐,拉二胡之类。这些人平常的时候也各自有自己忙活的事情,只不过每逢过年的这段时间聚在一起。
  车子的前面除了我之外,坐了四个人,而班主和他老婆也是敞亮,居然坐在外头。说实话大冷天啊,也是有的受。
  慢慢的驶出城区,零星的能听到爆竹声,似乎随便哪里都蔓延着过年的氛围。因为走的是山路,所以道路比较颠簸,而且两县交界处是一处无人区,四下旷野,冷清的很,道路两旁偶尔能出现几座孤坟。
  二胡手是个健谈的人,60来岁,红光满面的。坐在副驾驶位,他说这一带以前是乱葬岗,很多无名孤坟,因为是白天,说这些东西也没什么避讳,我也是有的没的和他闲聊起来。
  可是开了半个来小时,逐渐发现有一丝不对劲,瞥眼看到一个路标,总觉得之前已经路过了,心里突兀间有些纳闷,又开了一段路,同样的弯道,我似乎刚刚不久前也已经绕过了呀!
  以为是这路段相似的路况而已,可是继续形势,我敢断言,好几处位置我明明已经来过,此刻我已经没有心思和他们闲聊,打起精神凝视前方,而他们倒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劲。
  一直又过了很久,我憋不住和他们说道:“几位师傅,你有没有发现不对劲的地方。”
  坐在后头的一个50岁左右的鼓手凝眉说道:“我发现了,只是没急着说,以为转瞬就好了,不成想,那么久了还是这样。”
  车子里头的几个人都意识到了这诡异的事情,他们都是上了年纪的,这类事情就算没有经历过,也听说过。二胡手说:“你这车里有没有炮仗”
  我摇摇头,哪里有那东西啊,几个人心思都开始沉重起来,联想到刚刚说的这一带都是乱葬岗,那心揪的可愈发厉害。
  葬岗,那心揪的可愈发厉害。
  我慌乱的拿出手机,想给人拨打电话求救,可结果手机居然没有信号,同样其他几人的手机也没有。
  车子一直在同样的位置绕,而车后背的班主和他老婆也发现了情况的不妙,只可惜这会儿,整辆车子,我们7个人都陷入到了一种迷阵当中,天色逐渐的黑了下来,我们出发的时候可才上午十一点,虽然车子在这绕了很久,可总不至于那么快就到晚上了。
  心里说不尽的烦躁和苦闷,倒不是特别的害怕,片刻过后,外面已经一片乌漆墨黑,我打开了车灯,继续漫无目的的朝着明知道要重复的山路往前开,开出一里路,突然的发现前面有灯光,有路灯,在往前一点,已经可以看到农家门前高高挂起的大红灯笼。连绵百家,这是一个村落。
  几个人舒了一口大气,总算走出来了,我知道这回儿老家的那些人肯定是急坏了,一个个都在等着我回去,本来下午是要搭台唱戏的,这回倒好,免不得被一些长辈指责,无奈的掏出电话想给他们打电话解释一下,可是结果手机依旧没有信号,他们几个的手机同样也是处于这种状态,想着估计是这山坳坳本来信号就不好。
  继续往前,在村子的旁边停了下来,打算从他们那里借个座机打一下。
  车上的人都有些口渴,于是一起下车,沿着一条小路往村子里头走,顺便找户人家喝口水。耳畔传来了阵阵的锣鼓喧天,这调调,几个人一听就熟悉,二胡手老张开口道:“花头台”。
  这村子也有唱戏的班子,沿着一条沥青路继续越往里走,沿途的房屋虽然门口都挂着大红灯笼,只不过房门都是关着的,估计是去庙堂里看戏去了。
  灰暗的路灯下,我们一行人朝着传来锣鼓声的地方走去,声音越来越响,不多时眼前出现了一栋庙宇,样式精奇,有些年代。此刻大门正紧紧的闭着,从里头隐约的传来唱腔,那唱腔委婉绵长,声线唯美,很是动听。
  班主和他老婆也是唱角,听到这声音也是免不得赞叹一番,我走在后头,他们几个走在前头,可能是因为同行的关系,似乎迫切的想进去看看这个戏班子演的有多精彩。
  可正在此时,我一个回头,发现刚刚的来路已经不见,四周飘散着浓雾,心里陡然间有一丝不安的异动,下一刻,又瞅见从灰暗中冒出一个人影,看不清脸蛋,长发披在脑门,穿一身古时的衣服,轻飘飘的往这边而来。
  不禁身子打起寒颤,那人影从我身边轻飘飘的过去,瞅都没瞅我一眼,速度极快,越过前面的众人,直接朝庙堂飘去,庙门没打开,它是直接穿透进去的。
  心思不妙,因为紧接着,我身边不断的出现类似的影子,大多看不清模样,装扮也不一,有明代的,清代的,民国的,忽的迎面飘来一群人影,莺莺的发出声响,其中一个似乎瞧见了我,用手掠了掠垂在脑门的头发,露出半张脸来,我倒吸了一口凉气,那半张脸上居然是腐肉,上头还爬满了蛆,胸口一阵作呕,忍不住吐了起来。
  见我这番模样,它似乎很得意,哼哼唧唧的笑了起来,我寒毛骤起,身子不断的哆嗦,往日里,拉尸体的时候,虽然也见到过这些东西,可是那模样也没那么恐怖,又或则它们也没这样吓唬我啊!
  它似乎还不满意,紧接着又吐出了一截红腥腥的舌头,直接垂到了胸口,强忍着心中的不安,转过身子,只见班主他们正准备推开庙门,我大吼一声:“别动”
  他们似乎没听到一般,相继走了进去,我叫苦不迭,心知不妙。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脑海中开始不断的出现这个问题,突然想起,老话不是说人怕鬼三分,鬼怕人七分,你越怕它,它越得寸进尺,你要是凶悍一点,保不齐它就撒腿跑了。
  感觉到吓唬我的那个东西朝我这边飘来,我长吁一口气,壮了壮胆,咬牙切齿一番,瞪大双眼,表现出一副狰狞的模样,猛的一个转身,正好于那家伙一个照面。
  坦白说那一刹那,我的裤裆已经湿了,它的模样有多恐怖,我找不到形容的词语,只不过我故作镇定,同时把自己表现的凶神恶煞,眼珠子瞪的暴起,牙齿吱吱的咬着,鼻尖不断的颤抖,它唔唔一声,缩回了身子,收回了吓人的模样,也就和死人的样子没什么区别,苍白毫无色泽,它的眼神中出现了怯懦。
  我见这招有效,它也退缩,我反倒再次把眼睛瞪的越大,嘴里也发出张飞般的吼吼声,它呜呜呜的似乎被吓的不轻,一溜烟的消失不见。
  长吁一口气后,回过身,这四下里一片黑暗,浓雾迭起,四周的建筑,总觉得弯弯曲曲,漂浮不定,有时候斜这边,有时倒那头,都是那么的不真实,想着班主他们已经走进庙宇,不禁为他们感到担忧。
  挣扎了许久,反正此刻也找不到出路,如果要出意外,自己也免不得一死,还不如拼一拼,走进庙宇,找到他们,和他们说清楚,正所谓人多力量大,即使再怎么的,人多了,主意也多。
  长叹一口气,继续瞪着眼,装着狰狞恐怖的模样,大摇大摆的往前,推开了庙门,只见里面人头涌动,戏台下坐满了看戏的‘人’,一个个聚精会神,戏台上的木偶提进提出,锣鼓喧嚣,好不热闹。
  时而有几个‘人’会瞥眼看看我,可是我都会瞪眼怒目视之,它们也就缩回脑袋,不再理会,继续看戏。
  我看到前面有个熟悉的身影,正是二胡手老张,犹见他正看的入神,偶尔还会拍掌叫好,我蹑手蹑脚的走到他旁边,轻声的喊了喊他。
  他转头看了看我,诧异的问道,你到哪去了,我那个气啊,也真是的,还有心思在这里看戏。我说老张,他们几个哪里去了,我们赶紧走,这里不干净,他指了指前面‘人’群中的班主他们道:“都在那,什么干净不干净的”再次把目光投向戏台,兀自赞叹道:“这戏班子啊,唱的真不错,打鼓的也高明,二胡也拉的好,佩服啊佩服。”
  我寻思老张可能还明白发生了什么情况,准备找班主他们,可是一个不小心瞥眼看到戏台上,那些人是多么的眼熟,不免震惊一番。
  提着木偶的两个唱角不正是班主夫妻两,二胡手不正是老张,敲锣的那个不正是老刘。感情这一台戏都是我拉回来的这个戏班子在演绎。
  我有些零乱了,看了看旁边的老张,同样他就是老张啊,怎么台上又出现一个老张呢,幻觉,这一定是幻觉。
  我再一次推了老张一把轻声说道:“老张,你看那拉二胡的是谁”
  老张朝我手指的方向看去,继而木讷的看着我说:“不认识啊!”
  我的天呐,这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老张看来是指望不上了,无奈只好往前几步,去吆喝台下的班主他们。
  “班主,班主”,我悄然走到他们旁边,其他人都在,唯独少了吹唢呐的老谢。
  班主没理会我,继续看的出神,其他几个人同样只是瞄了我一眼,似乎根本不认识我一般,我彻底无语了。
  “金水兄弟”,这时,我似乎听到有人在喊我,撇过头去,乃见不远处老谢凝着眉头向我招手,压低着嗓门喊:“过来,你过来。”
  总算有个正常的,我急匆匆的挤到他面前,他的脸上布满了豆大的汗珠,显然他还清醒,忧心忡忡的说:“都着道了”
  我点点头,不过心里却好受了许多,至少看情形,老谢还正常,我焦急的问他什么情况,他说他进了这门之后,就发现异常觉得不对劲了,果然,没多久班主他们就着道了,而他不知道怎么的还保持着清醒,于是左右找庙门,准备出去,可是辗转了几次,明明看到大门就在那,可是等他走过去的时候,就发现前面是堵墙,而庙门又出现在另一个位置。
  我有些手足无措,问该怎么办,他愁眉不展,想来也没什么办法。
  “先找到庙门,走到外面再说”他想了想道。
  于是,我们两人开始在这庙宇的墙沿徘徊,可是任凭怎么找,也找不到出口在哪里,差不多已经心灰意冷的时候,突然的看到一个人影朝我这边飘来,我旋即瞪眼怒视,可是那人影越走越近,等我看清楚她的模样的时候,总觉得在哪里见过她。
  她穿一件紫色的衣服,看样子是个现代‘人’,模样很俊,没有露出唬人的样子吓我和老谢,它看了看我,神情很是怪异,片刻后流露出一丝友好,应该没有恶意。
  只见她朝我勾了勾手指,然后轻飘飘的往另一个方向飘去,我正准备迈开步子跟上去,老谢一把抓住我的手,紧张的说道:“别过去,危险,会着道。”
  见我迟迟没有跟上,那女鬼转过身,继续朝我勾着手指,似乎很不开心,我叹了口气和老谢说道:“我有种感觉她是在帮我们。”
  老谢一颗心愁到了嗓子眼道:“你别傻,别犯浑。”
  我笑了笑,或许到了这个没有任何办法的地步,只能凭着感觉走了,我拍了拍他的肩膀道:“要信命”
  老谢无奈的叹了口气,不再拦着,接着我跟着女鬼的指引,走了上去,身后的老谢突然提醒道:“万一你走出去了,记得到车子上的箱子里找出扮演包拯的那个傀儡,然后到这里来。”
  我点点头,跟上了女鬼,真的,我总觉得这个女鬼我在哪里见到过,可是一时想不起。所以有种直觉,她会帮我。
  随着它的步伐没多久,果然出现了一扇大门,她忽的拉起我的手,一跃而过,我的乖乖,果真走出了庙宇,虽然外面依旧一副死气沉沉,虚浮飘渺,可是总比呆在庙里头要来的舒服。
  我向女鬼拱手致谢,她微微一笑,辅以那模样,却也是百媚生,虽然是个鬼,但骨子里的模样还是那么的美艳,与她一起,倒没有了丝毫害怕。
  转过头,准备朝来路折返,走到车子旁边。老谢刚刚跟我说,让我取出车子上扮演包拯的那个傀儡,用意为何,暂时我不知道,但是他既然那么说了,相信自然有他的道理,只可惜,这折返的来路,路在何方。
  女鬼继续拉扯着我的手,冷冰冰的,她似乎准备带我走出去,一番欣喜,可是正这个时候,几个张牙舞爪的恶鬼出现了,幻化着一副唬人的模样朝我两着直奔而来。
  模样虽然唬人,可是因为之前已经见识过,倒有了一丝免疫,没那么紧张,但旁边这个女鬼可不同了,见它们几个过来,害怕的要命,卷缩着身子,松开了我的手,呜呜奄奄的悲鸣着。
  我猛地骤起,摆出一副盛气凌人,威严不可触犯的模样,拍着胸脯,不退反进,迎着那几个恶鬼走了上去,那几个恶鬼愣了一下,停住脚步,面面相觑,缩回了舌头,诧异的瞪我,见它们瞪我,我立马又是吼吼,咬牙瞪眼,作恶一番,他们恍惚间呜呜呜的叫着,慢慢的往后退,我愤然的举起胳膊做了一个要揍它们的模样,转瞬间四散逃窜而去。
  女鬼有些后怕,我向她微微一笑,她腼腆的笑笑以示回应,接着,她继续拉着我的手,欲带我走出这个虚境当中,触碰到它的手依旧是那么冰凉,可是我却从心里觉得是那么的温暖。
  几经周折,终于走出了虚境,载着戏班子道具的车子就在一旁,我慌忙爬到车上,翻箱倒柜起来,甚至来不及向一旁的女鬼道谢,独留下她在一旁若有所思的继续看着我。
  打开其中一个箱子,整齐的堆积着无数的木偶,包拯,包拯,我默念着,一个个的翻,运气不错,没翻几个,就翻出了那个额头雕刻有月牙印,满脸黝黑的傀儡,身上穿着玲琅满目的朝服,头上戴着官帽,全身上下都有细线缠着。
  我兴奋的从箱子里头拎起这个木偶,忽的听到旁边的女鬼大吼一声,旋即消失,没想那么多,火急火燎的提着木偶从新往虚境的道路走去,没有考虑待会来路会不会又消失不见,只是一个劲的觉得,老谢让我拿这个傀儡过去,就一定有办法。
  不多时,来到了庙宇门口,再次入内,迎面而来的老谢喜出望外,兴奋的说道:“那女鬼真的帮你走出去了?”
  我从身后拿出木偶,他激动的说道:“快快,你爬到戏台上去,把包拯从戏台上拎出来,过一个场”
  于是我箭步上前,冲到戏台上,就在那些东西怒目瞪我的时候,把包拯从帘子后面拎了出来,顿时一片哀嚎,寒风骤起,刮的我睁不开眼,可是瞬间过后,阳光直射,刺的眼睛生疼。
  与此同时,我居然站在车顶上,手里提着个木偶,而老谢气喘咻咻的靠在马路一边,至于其他人似乎睡着了,在车里呼呼的打起呼噜,而班主夫妇同样用一块遮风的毯子盖在身上,躺在车子的后头呼呼沉睡。
  老谢和我相视一笑,他说,我们九死一生,他们不过是一场梦境,就算醒来也记不得多少。
  我感慨一笑,抬手看了看表,不过中午11点半,其实根本没有多少时间,车子停在一侧顶多也就五分钟左右。可是经历的事情,却让人觉得时间过了很久,巡眼观望,前面的山坡上有一处公墓,整齐有序的排列着。
  心里总归唏嘘感慨无限,从新上车,发动了车子,开了一段路后,老张醒过来胡咧咧的说道:“还没到啊,我都睡了一觉醒了。”
  我和老谢面面相觑,坦然一笑,有些事情过去了就过去了,再提也没什么意义。一边开着车子,一边想,到底是我和老谢两人着了道,还是所有人都着了道,这个很难说清楚。
  我回想当时,是因为憋不住想尿尿,于是车子靠边停了,在之后,就进入了无限的循环路,然后就是接下去的情况。
  我想到了那个救我的女鬼是谁,终于想到了,此前可能是因为紧张,害怕,脑子不够用,而此刻静下心来,她不正是我第一趟出车去杭市拉萌萌尸体的时候,路上遇上交通事故,让我捎她一段路的那个紫衣女鬼吗?
  想想真的是,我捎了她一段路,她今次帮了我,所谓因果报应不正是如此,我不知道如果她没救我走出虚境,我没拿上包拯木偶,之后会发生什么状况,也许没事,也许后果很严重,但是不论如何我得感谢她。
  后来的日子,我找机会问老谢,为什么包拯一出现一切都安然了,他说包拯是阴阳两界判官,白天断阳间事,晚上断阴间事,这些脏东西见了他能不怕吗?我点点头,原来如此,可是我又问他,那既然如此,为什么我们之前进入循环路的时候不用他,反倒进入那个虚境之后才用。他自嘲一番道:“当时没想到”
  我有些无语,总归这算是不错的结局。
  下午1点,拉着戏班子回到了村子,村民早已搭好了戏台,两点随着一声锣响,新的一年菩萨戏正式开演,似乎昭示着新的一年,我们这些人儿都能风调雨顺,平平安安。
  灵车已启动,即将发车,请凭票上车,今天将带大家感受一个不一样的故事!
  各位抱歉了,本来下午说要更新的,结果那条消息发出去以后,就有点事情出去忙了,直到现在才回来,废话不多说,我现在开始,每写一段,更一段,来来来,让我看看到底有多少人在等我,多少人关注我!!
  新的一年,新的开始,正月初8的时候,差不多农村里的年轻人都已经出去上班,瞬间冷清了很多,虽然偶尔还能听到几声炮仗,可是依稀已经没有之前日子的那番热闹劲。赚钱才是硬道理,很多人都赶着回单位领取开门利市的红包。
  而我也在初九的时候开工,不是说这一天就有活拉,而是发动了车子,暗示着新的一年的生意,从今天开始。
  开着车子准备到县城的出租屋里头收拾一番,十几公里后路过一个隔壁村,之前替我父亲超度的那个法师就住这,姓叶,单名军。
  他家开着一个小卖铺,就在马路的旁边,正要路过,见他站在门口招呼着摇手拦车,他应该知道这是我的车子。
  把车子停靠在一边,摇下窗户,和他打起招呼,他问我去哪里,我说开工去县城了,他笑着说,正好他也要去县城,让我捎他一段。
  我这车子,路上遇上有人拦,想搭一乘,我都是不予理会,不是我不搭载他们,这车怎么说呢,连我自己都觉得不适合载大活人,平日里除了拉些尸体,或者偶尔有些脏东西蹭车之外,从来不搭载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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