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18也门索科特拉岛,818亲历也门撤侨

  今日更新结束,这个点大家都在看综艺吧?不如楼主也去看好了。


  继续请大家尽情发表感想,楼主见别的热帖们楼高洒落,不由得心急似火,发着发着就有了得失心,我需要平静一下……(本段加粗加大字)


  PS求银河照片的童鞋啊,乃要仔细看帖,仔细看帖,仔细看帖啊重要的事说三遍。

  祝大家周末愉快。
  2015年3月29日 晴

  一早起来收拾收拾下楼去饭馆,昨晚跟阿里要求早餐除了大饼、豆泥外还要点沙拉,也不知道服务员记住没有。这还是我们第一次在没有当地人陪同的情况下自己来饭馆,老板、一众服务员以及里面的几个食客都忍不住盯着看,只好尴尬地跟他们说早安,这下倒是激起了一片微笑的回答。

  一个身材魁梧的服务员跑过来往桌子上喷了些水,铺开一张塑料桌布抚平,用“手语”问吃什么吃多少——不要指望在索岛的任何餐厅看到菜单这种东西,顶多是一些贴在墙上的文字。我重复了几遍阿里的名字,他两个手背一敲:想起来了。然后嘴里发出山羊叫唤一样的“吔吔吔”转身去后厨,声音的性质听起来好像是在试图逗人开心又想引人注意一样。我发现他的两瓣屁股格外翘(此处严肃学术眼光),即使外面裹着一层大裙子竟然也可以看出是分瓣的屁股,这要是没裙子收敛着还不得一边儿一个往天上飞去?我把这个发现告诉了正在发呆的布蓝,布蓝却认为那个服务生只是胖而已。

  不一会他端着两个小小的不锈钢碟子回来放在桌上,嘴里叨叨着“Salad”两个食指分别指了下碟子再看看我,我点头的功夫他一阵风状又回厨房去了,布蓝抽出纸巾里裹着的叉子挑一挑盘中切成薄片的西红柿和洋葱丝,诧异地说:这就是沙拉吗?

  别无选择的我们开始吃起这极其简陋的沙拉,一个围着脏围裙的茶童笑呵呵地过来问要不要chai(茶),我点点头:Aywa chai(是的要茶)。他挠挠头又问要不要milk,这下布蓝听懂了,忙对他摆手说不要牛奶,我指着布蓝说:Mafi milk(不要奶)。又指着自己点点头说:milk。茶童表示明白转身要走,又返回来问了最重要的一个问题:sugar?我们两个慌忙大力摆手说:Nooooooooooo。
  翘臀服务员端着刚出锅的大饼和热腾腾的芝士豆泥走来,又发出他自己认为很搞笑的”吔吔吔“走开了。别人桌子上的大饼都是直径30厘米的一整张,而我们的饼则被切成一块块的便于取食,而所谓芝士豆泥就是煮得微烂的豆子中加入了捣碎的三角乳酪和一些碎洋葱。我的位置面冲大门口,门上方吊着一台电视,饭馆里所有人都在边吃边看电视,虽然听不懂电视里说什么,不过看画面似乎是在播放一些轰炸的场景,正看得出神的时候,忽然见门外走来一个熟悉的瘦小身影——阿里竟然一大清早就来了。

  他一屁股坐在我旁边,先道了早安,问昨晚睡得怎么样,才开始正常的话题。我问他怎么这么早就来了,阿里看着电视回答,我请假陪你们野游,好多天都没去给学生上课了,今天要去学校点个卯。布蓝很贴心地把大饼的盘子往阿里面前推了推,阿里笑着说自己已经吃过了,然后问我们今天有什么计划,我摊手:还能有什么计划,呆着呗,你有什么新消息吗?他低下头整理着自己的裙子掸掸鞋子上的灰,漫不经心地说,岛上有中国的援索医疗队,我想如果真的发生什么事他们应该也会走吧,都是中国人,如果他们能走你们可以一起走,不过在这之前先等等王子的消息,昨天他答应了回去想办法的。

  听到医疗队的消息,布蓝眼中又燃起了希望之光,然后我俩不好意思地琢磨这样麻烦人家是不是有点太唐突,阿里拍了下桌子:都什么时候了还考虑这个?其实我觉得你们应该现在就去找医疗队联系一下。
  吃完饭我们三个回到旅馆三楼的房间,阿里一进门就把鞋脱在了门口,光着脚走进去,然后身子一歪就倒在了门口布蓝睡的那张床上,斜靠着枕头仿佛在自家屋子里一样——传统的阿拉伯人的确有到家就脱鞋的习俗,如果大家有机会去阿拉伯人家中做客会发现他们基本都是歪躺在地上的。先不说房间地面干不干净,光是阿里那穿着拖鞋的脚,在外面尘土飞扬的街道上一路行走沾上的灰也够布蓝嘴歪眼斜了。她向我苦笑一下默默地走到最里面的那张床坐下,并没有对阿里宣誓自己床的主权。

  我坐在两张床中间的位置面向歪着的阿里继续打听医疗队的事情,听说哥哥Ahmed就在医院这些医生打下手,能得到一些消息。忽然看见阿里头上戴的黑色头巾颇为眼熟,便伸手去够,他敏感地躲开我的手有些心虚地说,你干什么?我指着他的头巾问,这花纹看起来好像是阿曼风格,你们索岛人不怎么用吧?他叹口气无奈地扯下围巾扔给我:真是一点都瞒不了你,这是我爸爸的,今天出门借来戴一下。我拿着围巾一边欣赏一边白了他一眼,心想这小青年够臭美的,专门挑贵的戴。为了掩饰内心的羞涩他掏出电话给哥哥打了过去,切换到阿语频道的阿里说起话来声音很大,比说英语时显得靠谱多了。

  挂了电话他站起身拍拍屁股(明明床很干净不知道拍屁股干什么)说,医疗队那边暂时还没什么新动向,时候不早了我要赶紧去学校。走到门口又回过头:你们好好呆在旅馆里别乱跑,中午我来找你们吃饭,最好把房门反锁上。他一边说着”反锁“一边做出拧钥匙的动作谆谆教导着,我赶紧推他出去让他快点忙正事,这样打扰人家正常生活实在是让人心有不安。

  送走来探班的阿里,布蓝和我讨论了一下情况发展的可能性,有昨天王子的承诺,我们决定再等等他的消息,过了今天如果还没有任何动静的话我们就要开始尝试别的办法了。布蓝萎靡地说自己有点困打算小睡一会(上午9点多),WIFI狂人的我决定到楼下上会儿网——屋里的信号时好时坏令人抓狂。
  上鹤先生

  我出来正准备反锁房间门的时候,发现有个人坐在三楼大厅沙发上用手机上网,他一头几乎全白的头发,脸色却相当红润,目测个子不高,四肢敦实双腿岔开,后背挺得笔直。仔细一看正是昨天在机场出现的亚洲脸大叔。聊胜于无的我随口跟他打了个招呼,他立刻笑容满面地点头回应,我试探性地问了下国籍,他语速超慢地说自己是日本人,来岛上刚刚三四天。我也简单介绍了一下我们的情况,又问他是一个人玩还是有同伴,他回答就自己一人,而且以前也经常这样出门,已经去了九十多个国家。我暗暗吸了一口气:老江湖啊!

  可看他的样子似乎还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我让他稍候,打开房门把睡得迷迷糊糊的布蓝叫了出来:天下没有比这更巧的事了,作为索岛唯一的日本人, 在这家小小的旅馆内,竟然能碰上资深日语翻译布蓝!

  多日来只能用汉语跟我交流的布蓝终于在索岛得到了发挥自己外语水平的机会,我坐在旁边上着网听着他们流利的对话,感觉这样对快要得抑郁症的布蓝是有好处的,总跟我交流会有些腻,好不容易碰到能对话的人可以注入点新鲜感。

  他们聊了许久,果见布蓝稍微有点精神地笑眯眯过来找我,详细讲了一下这位大叔的事情,他叫上鹤久幸,自由职业,来自九州的一个小地方,上鹤这个姓氏非常少见,他说如果以后在别处遇到姓这个的,十有八九是他的亲戚。上鹤先生刚到这里没几天,还没能好好欣赏索岛风光就遇上了停飞的事情,现在他也只能给日本大使馆发邮件看看能不能得到帮助,但他住四楼信号更差,就跑下来坐在三楼上网,截止到刚才遇到他,邮件还没有发出去。

  我们回屋的时候,上鹤先生用磕磕巴巴的英语一字一句地表示,他就在楼下吃午饭,如果我们愿意一起去,午饭算在他账上。由于已经跟阿里约好,便一边感谢一边婉拒了他,他又补一句晚上收集了信息再来交流。
  不到中午十二点有人敲门,打开一看,阿里呲着大白牙站在门口,他先问中午好,然后抹着脸疲惫地说:外面太热了,我从学校走过来整个人都要化了。我心里暗暗疑惑为什么不开车,但没有说出来。他递给我们一个大塑料袋,里面装了好几瓶矿泉水。我们三个下楼去吃午饭,遇见上鹤先生和他的向导正吃着,阿里跟那个向导打了招呼,上鹤先生依旧露出谦恭的微笑向我们点点头,看得出他跟他的向导交流得也比较吃力,向导一直在试图向他解释着什么,而他看起来似乎懂了的努力点头并用龟速的英文发出问题。

  吃饭的过程中阿里表示以前出乱子的时候医疗队曾经坐飞机离开过,我们听到后觉得吃了定心丸,若王子那边依旧没什么消息,下一步就只能去找医疗队问问可否给人家添麻烦了。布蓝因为跟上鹤先生聊天抒发了点压力,又听到医疗队的消息,整个人似乎活泛了不少,我们都觉得明后天应该有办法离开索岛,于是缠着阿里带我们去买纪念品,他重新围了一下头巾哄孩子一样点着头:好的好的,为您服务心甘情愿,那么今晚4点左右我再来接你们一块去逛逛,白天太热了求放过我。

  又嘱咐一遍房门反锁加不要出门乱走,阿里用怀疑的眼神瞪了我五秒钟,才转身下楼回家去。

  午睡过后又到大厅上网,看到了几张熟悉的面孔,之前在Arher和Dogob山洞碰到的那群亚丁小伙子竟然也住在这个旅馆内,他们热情地跟我们打招呼,并派出英语比较好的一个胖青年做代表来聊天,交谈中得知小伙子们也被困在这里走不了,十几个人竟然住了两个双人间,真不知道屋子里是怎么睡开的。

  布蓝去楼顶看风景,回来的时候捂着心口一副受了惊吓的样子,我问怎么回事,她说有一只巨大的蟑螂全须全影地在三楼大厅溜达,蟑螂的个头大得出乎意料,我松口气:幸好不是我看到,要不然估计得吓出心脏病,天不怕地不怕就怕蟑螂满地爬。由于没看到那只传说中的蟑螂只好脑补了一下,后来见到真身才知道自己脑补的力量有多弱。
  下午四点多,日渐式微,阿里胡不归?正这么琢磨着就有人敲门了,我们高兴地拿起背包出去,只见阿里换了身衣服站在大厅,笑着问晚上好。下了楼,三人趁着渐渐暗下来的天色和刚刚褪去的暑气,朝东边走去。

  阿里背着手走在前面,我们跟着他深一脚浅一脚地在Hadiboh大大小小石头铺就的土路上小心翼翼地走着,生怕崴了脚。看Hadiboh城镇的大小,其实如果熟悉了自己溜达一下是很简单的,只是当我提出这个想法的时候被阿里无情地打击了好几句,在他心里我就是一智商非常不够用的人,走两步绝对就丢了。我和布蓝都很不服气:好歹母们也是在大城市生活的人,这点小小街道岂能难住母们?阿里说好,那现在开始你们就要记路,一会回程你们领着我走,看能不能走对。

  不愧是大学老师,他每走几步就指着建筑说,这里是我以前上中学的地方啊,这里是女子学校啊,这里是哪哪啊——他以为自己”不着痕迹“地泄题很善良,却早就被我们看穿了,他回过头看看嬉笑打闹的我们,露出”难得糊涂“的笑容。等待撤侨的日子里,我再没见过阿里咧开大嘴用力笑过,许是为了照顾我们的情绪,他总是笑得很优雅。

  由于天气太热,我来玩又没带香水,怕自己也发出“过期”的味道就先叫阿里带我们去香水店买瓶喷雾,试了几种,最后拿了一罐Bakhoor味的,之所以挑它是因为之前在阿曼用这东西熏过香,比较熟悉它的前后味道。

  有了香水,还要买块香皂来洗衣服,于是又去杂货店买了块香皂,然后才直奔今天的重头戏围巾裙子而去,阿里带我们进了一家店,里面挂满各色头巾(据说都是也门本土生产的),挑了好半天才敲定几个颜色悉数收入囊中,但这家店没有裙子,阿里说过会儿可以去他好朋友的店里买,但是现在那个朋友还没开张,只能等晚些时候了。
  阿里在这儿非常受欢迎,走几步就会被人拉住打招呼,我一开始以为索岛人互相都是这样对待彼此的,后来发现并不是,只要阿里出现,总会有很多人跟他家长里短地寒暄。我们提着刚买的头巾傻傻地站着,面前是几个高声问好并互相亲吻鼻子的男人,周围还有很多看热闹的小孩,场景显得很尴尬。在最后一次长达五六分钟的问好后,阿里带我们来到一个街边果汁摊叫我们坐下等一等,他要去附近清真寺做过礼拜才能继续引路。

  面前被摆上浓厚的两杯芒果汁,喝起来也能达到果肉拉丝的效果,可我们忘了最关键的一点,就是告诉店主不要放糖,那滋味甜得震撼人心。
  
  远处夕阳渐渐将天际染成好看的玫红色,群青与深蓝融合的云彩竟一点都不显得沉重,我们悠闲地喝着果汁聊着天,身后有几个当地年轻人在玩改装得极其夸张的摩托车,略微昏暗的天色下那五颜六色的各种小灯在车身上闪闪发光,布蓝笑着说这就是农村暴走族吧?

  果汁刚喝到三分之一,阿里就回来了,坐在旁边问味道好不好。我想知道这样一杯芒果汁价格几何,阿里挠挠头:150里亚尔吧。不一会他掏钱递给店主的时候的确给了300,后来有次我们自己在街里转悠也买过同样的果汁,却只花了人均100里亚尔,这个放在以后细说。
  朋友的店铺还没开张,阿里打了个电话催,然后我们一块坐在高高的台阶上看“街景”——小胡同里其他开着的杂货铺和偶尔路过的羊。一位老人一瘸一拐地走过,声音滑稽地跟阿里打招呼,由于他的声音真的很好玩,我在他经过的一刹那忍不住悄悄地“噗嗤”了一下,阿里却误以为我在笑话老人腿瘸,转头严肃地告诉我笑话残疾人是不对的。我大喊冤枉并将原委解释清楚等着阿里说不好意思,谁知他露出人生导师的表情谆谆教导我:见人身有残疾,无论什么原因都不要笑,会让他以为自己被嘲弄。我点点头觉得自己确实有些莽撞,而阿里的理论变为成语就是“瓜田李下”。在这几天的相处中,感觉自己虽年过三十却仍然是个疯疯癫癫需要修剪枝叶的大龄儿童,而之前喜欢满口跑火车的年轻人阿里反而在回到Hadiboh后沉淀下来,将自己镇定成熟的一面慢慢展现给我们。

  不一会阿里的朋友Sultan来了,是一个跟他差不多身高又比他还要瘦的男人,细细一根火柴棍状的身形,顶着一个圆溜溜的大额头,话不多,大部分时间都是阿里在说话,我们见他不怎么说话也就没有过多交流,全靠阿里来翻译。

  我们挑了两条男士裙子,又顺路买了几条看上眼的女士头巾,屋里由于刚开门没电扇,闷热得不行,若是凉快一点说不定我们还会再买些裙子,当时却只想速战速决地跑出去。

  站在街角吹着风一身轻松,觉得纪念品都搞定了,似乎能回国的希望又多了点(根本是没来由的想法),Sultan锁好门跟出来,本以为要与他说再见,阿里却跟他并肩行走边走边聊,我们在身后诧异地对视一下:难道晚饭要一起吃咯?

  阿里没想到我们自己找到了回旅馆方向的路,露出“孺子可教”的笑容,但他依然告诫我们不要在没有他的情况下自己乱走。
  有了Wadi Dirhur那个蹭吃老人的经验,我们现在对于吃饭时候多个人也习以为常了,大家一起回到旅馆楼下那个“定点”饭馆要了些炸鱼豆子泥,配着大饼各聊各的,倒也吃的其乐融融。晚上饭馆把桌子椅子都摆在院儿里,点了几盏亮瞎眼的灯,很多人(只有男人)坐在那边吃边聊,索岛人赚得并不多,物价也没有特别的便宜,但放眼望去大家的消费观念还是很开放的:至少这个饭馆每天晚上几乎都坐满客人,而且翻台子速度还算快。

  这样好的机会,山羊怎么会放过呢?于是总会看到翘臀服务生和茶童一副无奈的样子在桌椅间奔跑着替客人赶羊,然而由于他们都太和善,下不去狠心打,山羊跑开后过几分钟立刻卷土重来,来不及收拾的桌子被灵活跳起的山羊随心所欲地取食,它们踩着椅子堂而皇之地登上桌子迅速吃着客人留下的大饼,并“不小心”地将没喝完的茶碰倒。今天没来得及拍照,以后会发一些无耻山羊上桌子的图片给大家开开眼。

  我一直以为街里流窜的各色山羊是没有主人的,直到前几天Thani解惑时提到,你不能随意在街上抓一只羊就下手打骂也不能杀来吃,因为每只羊都属于一个家庭,如果仔细看的话会发现它们的耳朵上都做好了各自家庭的标签。所以服务生们也不好真的把山羊打出鼻血,只能随手赶一赶。听完他说的其实我有点后怕:若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真的在等待撤侨过程中无聊手欠抓只羊自个儿杀来吃,恐怕会被人好好问责吧?
  人多的地方看不到什么鸟,倒是聚集了一些当地野猫,三三两两地围坐在脚底下抬着头要吃喝。索岛野猫皆为短毛,毛色呈统一的沙土色,大大小小地看上去像是同一只的克隆品,它们身体线条纤细流畅,虹膜一般都是黄色的,表情非常精干,介乎猫与野生猫科动物之间的感觉。

  我是个特别喜欢猫的人,而它们也灵敏地感知到“有好欺负的女性坐在这里大家快点围住她”,于是我脚底下或躺或卧了三四只,用叉子挑起一块鱼准备放在地上,谁知它却主动上手了,一爪子扒拉到手指上把鱼肉震掉然后迅猛低头叼走,而手上就留了俩小小的血点,我哭丧着脸举着手给阿里看“本地帮会太没有礼貌了”,正在吃大饼的阿里不顾满嘴掉渣站起来轰猫,Sultan虽然不说英语,也默默地起身看布蓝脚底下有没有小强盗,并回头招呼服务生过来用盘子驱赶着那些饥饿又野性十足的猫们。

  猫当然没有那么好轰走,不一会它们又慢慢聚集过来,远处吃饭的大叔们虽然看似不关注却早早发现了我的窘境,不等我担心地往地上看就替我们招呼服务生过来赶,实在友善。
  饭后Sultan跟我们挥手再见自己溜达回家去了,我们三个回到旅馆房内,由阿里老师指导,学习如何像索岛男性一样把裙子围在身上,看过他亲身示范的动作要领后感觉就是宽松版的东南亚裹裙,之前我以为他们穿着裙子非常随性,买到裙子才发觉料子比较硬挺,裹在身上稍微紧一点就是一步裙,根本迈不开大步——怪不得大家走路都那么风姿绰约。

  阿里教过裙子的正确使用方式后,道过晚安就离开了,临走时又提醒锁好门并说有任何消息他会马上来找我们。“老师”虽然走了,“学生”却热情不减,我们掏出新买的女士围巾按照贝都因的方式包头玩耍。

  正当我们沉浸在臭美的乐趣中,房门被敲响了,布蓝扯下头巾去开门,发现是上鹤先生:他按照上午的约定,晚上真的来交流信息了。上鹤先生穿着短袖T恤和短裤,露在外面的胳膊腿都呈现出一种粉红的龙虾色,我们惊讶地问怎么搞的,他谦和地笑笑说白天出去徒步没有擦防晒霜。真是能人,索岛那会儿白天也接近40来度,不知道他是怎样挺过来的。
  上鹤先生在门口那张床上挺直后背坐了下来,两只手分别放在两个膝盖上,现在门口的床似乎成了招待来客专用的“沙发”,布蓝计划把自己的地盘挪到最里面的床去。

  他晚上过来也没带什么有用的信息,只说大使馆回信让他先不要着急,会联络看看有没有什么方式让他离开,听口气似乎很无能为力状。我们提到岛上有中国医疗队,实在找不到自己离开的办法还可以去向他们寻求帮助,见上鹤欲言又止,我又补上一句:当然,如果在能力范围内,我们肯定也会帮您的。

  这时门缝下面钻进来一个黑黑的影子,我转头一看吓得浑身一激灵:一只足有两指长的大蟑螂慢悠悠地爬进来朝着卫生间走了进去。布蓝在我欲哭无泪的惊叫声中兴奋地说,看!这就是我早晨见到的那只大蟑螂!没骗你吧真的好大!

  幸好上鹤先生还在房内,他随手掰了一片儿纸,从蟑螂身后推着它直到推出了门缝。他见我们吓得面如土色,搓搓手说由于日本蟑螂比较多,他们都习以为常并不害怕,在处理蟑螂的方法上颇有心得。

  其实北京也有很多蟑螂,打开橱柜说不定就会看见一两只匆匆跑过,但这个体型又这么傲慢的蟑螂还是第一次见,实在是被震惊了,若不是恰好有上鹤先生在,今晚我们大概也不用睡觉了。

  送走蟑螂,上鹤先生也告辞回房休息,我们互相约定如果有什么消息尽快沟通,在目前这种情况下不谈国籍的话,感觉同样作为东亚人,还是有着天然的互相依赖心理的,毕竟后来那些西方游客选择的”出逃“方式在我们三个亚洲人看来有些太过刺激,如同西医开刀动手术一样,而我们宁愿喝着中药保守治疗也不想以身犯险。

  是夜无话,在电风扇嗡嗡的巨响中迅速进入睡眠。
  今日更新结束,谢谢大家的支持,也期盼各位能继续写点感想,楼主每条回复都看到了,为了不水贴暂时延缓回复,大家需要的所有信息都会在贴完全文后倾情奉上,再次感谢!

  无耻地晒一下楼主的猫。
  
  姗姗来迟的楼主首先向等待更新的胖友们道个歉,就先来插播一下吧,虽然阿里的手机太破家里网络信号不好导致无法时刻update索岛花边小信息,但楼主新认识的Thani同学真心发挥了严肃负责的八卦功能,时不时会发一些边角料过来让撸主掩口作大吃一斤…啊不,大吃一惊的样子。

  索岛昨天上午阳光明媚,Thani去海边看望捕鱼达人们。
  
  虽然楼主小时候很喜欢看《人与自然》《动物世界》也只能从自己庞大的知识宝库(要不要脸)中提取到“鮣鱼”这个名字,知道它一般会将自己有吸盘的头部贴在大型鱼类的肚皮上跟着嗨,但既然Thani提出疑问,绝对抱定了楼主猜不出的信心。

  Thani无视了楼主小心翼翼提出的“贴大鱼”理论,讲了一段儿非常像海外奇闻的说明:当地渔民有时候会捕捉海龟(这里先不谈动物保护,只八卦当地人的一些生活,楼主本人不会吃并且也确认过没有游客专门要求捉来吃),由于这种鱼非常喜欢贴在海龟身上,于是他们将铁钩穿入鮣鱼的身体,放归大海,鮣鱼会自动识别海龟的身体并牢牢地贴上去,结实程度为“几个月都不会掉下来”,这个时候渔民就可以收线了,一收一个准。

  对于这样传奇的捕捉方式,楼主真的是头一次听说(也可能是见识浅薄),忍不住想插播到帖子里跟大家分享下——其实Thani的本意是:我告诉你这个奇怪的事情,你就比别人知道的要多一点,以后再来索岛可以跟别的游客显摆显摆你的知识量。谁知楼主转身就跑来帖子跟大家分享,希望大家不会笑话楼主沉不住气。

  大家正在试图忘记自己也门人的身份,努力过着一种“我们依然安好”的生活。
  2015年3月30日 晴

  就着冷水洗了个头,打着热带难得的寒噤赶紧用毛巾包住脑袋从洗手间蹿回床边——尽管这里白天三四十度,早晨落在头发上的冷水也格外有种“乍暖还寒、最难将息”的感觉。布蓝见我狼狈捂着脑袋的样子忍不住调笑了几句,她依然是先起床并早早洗好头发收拾停当的那个人,至于她正襟危坐在床上心中惶惶地在想着什么,不言而喻。

  挂着半干的长头发,我们又来到楼下饭馆,翘臀服务生照例铺好塑料桌布,用手指点着我们发出一些似是而非的英文单词后“吔吔”地跑到后厨安排,茶童随即走过来确认了加奶不加奶、加糖不加糖才去备茶。

  我的加了牛奶,布蓝还是想喝清淡的。
  
  饭后回房,不到9点阿里急匆匆跑来敲门,说有中国驻阿联酋大使馆的电话打到他手机上“找两名中国游客”,让我赶紧回拨过去。布蓝和我对视了一下,一种终于有了盼头又略为紧张的神情浮上了彼此的脸庞:作为中国人,这还是第一次在海外因遇到麻烦而与大使馆取得联系,从前网络上看过一些旅行者遇事求助使馆的传闻令人有些担心,而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异域能有我国使馆打来的电话又让人觉得一切都有了指望。我接过阿里的破手机心里打着鼓拨出了号码,在等待接通的几秒嘟嘟声中,内心却像在荒无人烟的旷野待了一个世纪那么久,深吸口气背转身不去看布蓝焦虑望着我的表情,对方终于接听了,一口地道的普通话清晰地传过来:您好,这里是中国驻阿联酋大使馆。

  这一声“乡音”几乎要将人催下泪来,我赶紧控制好情绪,先打过招呼,再根据对方的问题将我们这次出行的时间、目的、人数仔细地说了一遍,又核对了一下名字和护照号码——王子回阿联酋以后第一时间将我们的信息通知了驻阿联酋大使馆工作人员。在确认我们俩的身份后,对方安慰我们不要着急,说国家也在想办法准备撤侨的事情,并建议我们将自己的事情向驻也门亚丁领馆汇报一下便于那边收集在也门中国人的信息。

  我急急地伸着手跟布蓝要笔,忘了自己日记本上就夹着一支,阿里倒是反应迅速地马上将笔拔下递过来,我把驻阿使馆工作人员提供的亚丁领馆号码记在纸上,匆匆谢过人家后便挂了电话。

  阿里皱着眉看着我问,现在是怎么个情况?我说要接着借用你的电话给亚丁打过去,他“嗤”了一声说,你尽管用,不要不好意思,回头我给你们买个新手机。
  布蓝坐在旁边无助地看着我俩,在得知还要给亚丁打电话后,表情更加紧张了。

  再次深吸一口气,按照刚才得到的号码拨了过去,很快那边就接起了电话,听上去非常沉稳又带点京腔的男声自我介绍:你好,我是中国驻亚丁领馆马领事。

  像刚才跟驻阿使馆工作人员汇报的一样,我又把整个故事给马领事讲了一遍,说完之后的几秒内,很有些小时候做错了事等着大人回家狠狠批评的惴惴不安,马领事沉吟片刻,似乎在用笔记录着,我并未等到自己脑补的“批评”,他只叫我们放心,国家已经开始动用一切办法护得在也中国人周全,肯定不会落下我们的。交谈中,马领事也提到了索岛的中国医疗队,他建议我们可以跟医疗队碰个面,看看他们是不是得到了也门首都萨那那边的撤侨消息。

  挂了电话,用最快的“双语”翻译向阿里和布蓝讲了下电话内容,不等布蓝反应,阿里转身就去开门,边走边说,还等甚,快跟我去医院找医疗队问问。我突然发现阿里今天穿了一条十分难看的粉绿色裤子,配了一双休闲布鞋,这在索岛男性里很是少见,顿时想起他还有学校的课程要应付,我指着他的衣服迟疑地说,你还得去上课吧?我们自己去医院找医疗队就好。

  阿里跺了下脚不耐烦地来一句:Screw the college!
  急急忙忙下了楼,却发现胖胖的Ahmed正坐在大堂沙发上等候,原来阿里还带上了司机,车子就停在旅馆门口,以为医院很远,结果上车后只是拐个弯就到了,走路也就十分钟吧。即便如此,阿里还是有备而来不浪费一分钟时间,他一边解释上午天太热最好别在外面溜达一边跳下车子招呼我们跟着进医院大门。

  像北京的医院一样,这儿也人满为患,而且平常看不到的女人们都聚集在医院,大片大片黑色的Abaya长袍在台阶上、长椅上、地上开出黑色的花朵,蹲坐的人默然不语,行走的人神色匆匆,但大家的目光都集中在我们两个外国人身上,阿里领着我们找到了正在工作的哥哥Ahmed,叫他带我们去见医疗队成员。

  我们一行人朝医院深处走去,穿过一个隔断门,左拐就到了写着“手术室”的地方,哥哥先敲敲旁边办公室的门,推开后做了一个”请进“的手势,我和布蓝便探头探脑地走了进去。

  偌大的办公室里只有两张办公桌面对面地放着,除了几把椅子一个衣物柜便别无他物,显得更加空旷,一位戴眼镜扎马尾辫的年轻女医生抬起头有些惊讶地看着我们,她身边站着一位梳丸子头、长相俏皮的姑娘,也正以同样的目光看过来。很显然,在我们来之前,她们还处于紧张的工作中。
  我们打了招呼,简短的自我介绍了一下,她们微笑着叫我们快坐下。马尾辫医生姓孙,八零后;丸子头姑娘姓崔,九零后,是医疗队的阿语翻译。两人一口浓郁的东北口音瞬间拉近了彼此的距离,由于家乡离东北很近,听到东北腔后也不由自主地同化起来。孙医生说已经听到了关于我们的事,不过医疗队也没有得到撤离的信息,目前一切工作照旧,由于索岛很安全,大家也没有什么情绪上的起伏。

  小崔让我们别紧张,掏出手机交换了号码(自然是阿里的手机),说有什么情况会打电话通知,让我们回去等一等。阿里全程站在办公室中央抱着膀严肃地听着,那副管事佬的样子若非语言的隔阂,必然要插几句话进来好好问问。

  向孙医生和小崔道别,刚一出门阿里就拉着我问怎么回事, 我挤过等待看病的人群费力地将刚才的对话简单翻译了一下,他露出有些失望的表情拍了一下手说,没办法,只能等一等了。看他那样子,好像急着离开岛的不是我们而是他。

  路上阿里说,他先去应付一下学校再带我们去山里吃午餐,整天待在旅馆里一定很无聊,出去吃心情会好一点。说实话,整个行程都已经在28日结束,阿里已经圆满完成了他的向导任务,不需要再负任何责任,可他还是要这样周全地替我们考虑并坚持不要我们付费。
  回到旅馆,在阿里废话般叮嘱过”别乱跑“后关上了房门,布蓝和我默默地对坐了一会,都觉得有些心神不宁,我站起来说,走吧走吧,咱们去街上逛逛,我要买包烟淡定一下。

  总比待在屋里相顾无言要好,布蓝赞同地背上小布包跟着我下了楼,顶着上午炙热的太阳,我们沿中心大道一路往西走了过去。路上随处可见这样的渔民拎着几尾小鱼,裙摆飘扬风姿绰约地从身边走过,若你以为那裙子很好掀就错了,裙子的材料非常硬,裹在身上步子都迈不大——不过想着去掀人家裙子的大概也只有我这样邪恶的人吧。
  
  右手边有家小小的杂货铺开着门,老板坐在门口露出期待光临的神情,我们配合地走进闷热的店内,我问老板“cigarette?” 老板尴尬地笑着摆手“Mafi englizi(不会英语)”。而我也不知道烟这个词怎么说,便伸出两根手指,虚夹着“一支烟”往嘴里吸了一口气,又呼地吐出来,这下老板恍然大悟地边说着“zigyarah ,zigyarah”边朝街的斜对面指了指,我笑嘻嘻地用阿语说了谢谢,默默记住了zigyarah这个词,拉着布蓝朝街对面走去。

  对面的店铺老板热情地将我们引入店中,听到“zigyarah”后伸出一根手指示意稍等,绕到柜台后面排出一些烟盒任选,我随便地挑了一盒蓝色的拿起来,他又伸出三根手指表示一盒300里亚尔,也就人民币十块吧,我痛快地掏钱给他,道谢,再见,整个过程虽然语言不通倒也行云流水。

  揣着刚买的烟,手拉手回到旅馆,一人拧开一瓶早上阿里送来的矿泉水,就着电风扇一身汗地猛喝起来,我拆开写着“Kamaran”的烟盒点上一支烟抽了一口,有些心烦意乱地看着窗外——一辆满载男学生的皮卡刚刚驶过去,街道上屋子里还残留着学生们刚刚留下的杂乱鼓点。

  从早晨到现在,布蓝和我都处于“表面平静内心涌动”的脆弱边缘,不断传来的各种消息敲击着本就不堪一击的精神防线,这时若稍有变动,便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很不幸,那根稻草现在来敲门了。
  我朝布蓝打开的门缝看去,是上鹤先生,布蓝把他让了进来,他打过招呼后便急急地跟布蓝说起了日语,我见布蓝露出惊讶的夸张神情,难道又有新变动?

  五分钟后,布蓝难掩激动地转述上鹤先生得到的消息:滞留索岛的十几名外国游客,打算包一条小渔船从岛上离开前往阿曼塞拉莱逃难。今晚八点在中心大街西边那个饭馆开会,要求所有外国游客都到场一起商议。因为说得太快,布蓝喘了几口气才缓过来。

  她一脸“一定可以走”的期待表情看着我,我迟疑地转向上鹤先生,问他知不知道这条船的状况如何,有无索岛离境许可,阿曼的入境签证怎么办。上鹤有些黯淡地说,船据说挺破挺小的,只供出海捕鱼用,还能好到哪里去,而离境许可和签证现在什么都没有,还不知道真的去了阿曼会怎么样。

  我无视了布蓝期待的眼神,非常决绝地说,不行,不能跟他们走。

  布蓝被我强硬的态度搞得很诧异,为什么,她有些不开心地问。

  我摊手,机关枪一样把我的理由突突地倒了出来:刚刚已经跟驻阿使馆和亚丁领馆都取得了联系,既然选择相信政府就不要节外生枝,如果人家安排了来救我们的方案却发现人不在,人家会怎么想?而且十几个人乘坐一条小渔船漂到阿曼,这一路会不会有海盗?会不会被别的国家巡航的舰只认为是敌方目标?会不会风云骤变天气恶劣?就算运气好登陆塞拉莱,没有签证到了阿曼也一样是很大的麻烦。

  说完,我颇有些幸灾乐祸地看着他俩,觉得自己理由无比充分无比正当,却忽略了一件事:这本是一次安排好的、不费心思的旅行,现在因为临时产生巨变,突然间需要我们推着自己努力寻找解决办法,在这个过程中,第一次涉足中东的布蓝要做出的转变更多,对她来说完全接受整件事也更加困难,我应该放缓节奏等等她,而我没有。

  眼看着布蓝的眼神暗了下去,人在受到强势对待的时候第一反应就是武装自己,她有些愠怒地看着我,我装作没看见一样又点上了一支烟。

  上鹤先生见气氛有些微妙,便找个借口匆匆逃掉了,临走时又一次对我们说,希望晚上八点还是能到饭馆一聚,大家讨论一下。我答应他我们会去,但一定不会以这种方式离开索岛。
  中午阿里如约来敲门,撇着嘴走进房间四处看看,说自己穿着裤子很不爽,要去山里野餐应该先回家换上裙子,我生怕他回家又顺路做起礼拜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回来,便掏出昨晚从Sultan那里买来的裙子丢给他,又将旅馆自备的人字拖摆到他脚下,阿里一副随遇而安的样子还真脱起了裤子,我们立刻转身遮眼,他嬉皮笑脸地说又不是第一次见索岛人脱衣,不用这样紧张。回头果见他已经用牙齿叼着那条新裙子把全身遮得严严实实换衣服。

  下楼的时候他特别鄙视地看着脚上穿的旅馆人字拖说,我怎么能穿这个出门呢?这都是人家上厕所时候才穿的,我这样出去会被人耻笑。我也很鄙视地说,你看外面那条路脏了吧唧的,穿什么好鞋走上去都看不出原色,别瞎讲究了。
  Ahmed把车开出Hadiboh,一路颠颠簸簸朝着山里进发,布蓝默不作声地坐在后面任由车身颠着。失去了欢声笑语的交流,阿里只当我们是因为没法离岛心情不好,他在前面跟着车内的音乐嘻嘻哈哈地调动情绪,还问我们野餐想吃什么。

  想起了Haiyf Sand Dunes campsite,那次午餐Ahmed做了好吃的金枪鱼沙拉就大饼,我便告诉阿里要吃这个,布蓝也点点头,他俩笑着说我们胃口太小,竟然要吃这么简单的东西,材料都不需要买,车子里装有现成的蔬菜和大饼。

  半个小时后我们停在山中一株大树下,阿里像以往露营那样拿出席子铺在树荫下,便拉着Ahmed去远处取淡水。不等我们巡视四周,一只山羊早早跑过来在两三米远的地方定定地看着这里摆放的东西,确认没有食物泄露,它就慢悠悠地绕着席子散起步,时刻观察着我们是否开始做饭。
  
  阿里接了满满一桶淡水回来,开始洗菜切菜,他蹲在地上一副曾经在某些海岛打过工的样子又让人有了掏小费的冲动,撇去他平时疯癫耍闹让人觉得他有疾在腠理不治将恐深,静下来干活还是挺正常的一位资深服务行业从业者。
  
  转过身去,却见布蓝双手抱膝神色戚戚地坐在垫子上,眼睛无助地望着远处,心里九成九在担心自己回不了国并对上午遭到我强势反对而深感受伤。
  
  饭后意犹未尽的Ahmed从拌过沙拉的锅中手指旋转着将剩余的菜拈进嘴里, 与他形成鲜明对比的依然是瘦猴一样的阿里,他只吃了很少就摆出一副矜持的样子不吃了。Ahmed横躺在席子上,就着午后树下的荫凉迅速进入梦乡,原本就很胖的脸蛋被自己枕在脑袋下的胳膊挤得很集中,令嘴巴好笑地向外撅起来,可以想象以这个姿态坚持下去,再过几分钟就会有口水从嘴边淌到席子上了。

  布蓝拿着阿里的电话回到车上关起车门给家里打电话,现在已经没办法跟家人瞒下去,不如实话实说,然而楼主还在死撑暂不打算告诉母上大人。阿里的手机虽然不具备上网功能,打个国际长途还是没问题的,他躺在一尺远的地方絮絮叨叨地说,不知道你们要在这里呆多久,我看我还是给你买个手机吧——这里的sim卡只能插索岛售卖的手机,外面带进来的手机没办法用。

  我婉言谢绝了他的好意,就算买手机我们也会自己出钱,怎好意思再占他的便宜,经过28、29两天的“考验”,我已经完全把阿里当做家人来看待,他过着这样清贫的生活,不能再给他添麻烦了。

  他侧躺着身子伸出一只手指点着我的脚尖一字一顿地说:别再跟我说麻烦这两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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