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拿手电,慢慢照过木架上的药材,然后取了一个篮子,找到了一点白术放进去,同时回答方栋说:“门上有仇?跟谁?”
方栋笑了下:“跟你。”
我说:“跟我?怎么回事儿,形意门跟我有仇?”
说话音,我又拿了一些生箭芪(即黄耆)。
方栋:“不是,是我跟形意门有仇。”
“你哪个门派的?“我去找当归了。
方栋:“形意的。”
我笑了下:“形意跟形意有仇?这听着可真新鲜呐。”
方栋紧跟了两步:“不新鲜。”
我找到当归了,拿药时候问了一句:“怎么结的仇啊?”
方栋:“师门呗,同门切磋,我下手狠了点,把我师兄给打废了。师父给我除名儿。我说了,以后见着形意的,甭管哪一派,见一个,打一个。打到那老头子重新给我正名儿的那一天为止。”
我停脚步扭头看了眼方栋:“等着了吗?”
方栋咧嘴一笑:“等不来了,那老爷子两年前死了。”
我说:“那你还打?”
方栋:“打!必须打!”
我拿了点防风,接着问:“图什么呀?”
方栋:“好玩儿呗,打一个,倒一个,真他妈好玩儿。”
我笑了下:“你这心理,该找个医生看看了。”
方栋:“没用!”
我去找桂枝尖。
方栋紧跟着说:“现在练拳的都他妈太废物了,都不能打,不能打,练它有个屁用!”
“对了,我说一个人,你知道吗?”
我不动声色:“说吧,谁呀。”
方栋:“罗红军!”
我心中一动,但没表现出来,仍旧淡淡说:“听说过,京城里边搞古董好像挺厉害。挺有钱吧。”
方栋:“他练形意的,很牛逼,这个你不知道吧。”
我说:“真不知道。”
方栋继续:“他真的很牛逼,我们好几个,打他一个。不过,一样没用,他让我废了。我一个鞭手,抽他胸口上,他肺子完蛋了。充其量能活三年。三年后,一准得死。”
我哦了一声说:“那你真挺厉害的。”
方栋:“我看你也不错,我看你打那算命的,动作挺利索的。要是,我调教,调教你。估计你能比我厉害。”
我咧嘴笑了一下:“不用了吧。”
方栋微笑:“还没人拒绝我呢,,我这是好意。”
我说:“怎么就看上我了?”
方栋:“我想找个传人,我觉得你挺合适的。打算教你,让你继承我衣钵。”
我笑了:“这么伟大?”
方栋:“你想想吧,要是愿意的话,一会儿你给我行个拜师礼,我收你做徒弟。”
我想了下说:“这样,我这儿还有一味药,找不到,你能陪我出去,把这味药找出来吗?”
方栋好奇问:“什么药?”
我说:“黄腊。”
方栋忖了忖:“中华蜜蜂的蜂腊,对吗?”
我说:“正解。”
方栋说:“行,那咱们找吧。”
就这样,我拿了装药篮子,一步步从楼上下来,到了一楼后,我问了下素素病人情况。
体温计没有,素素拿手试了下体温,差不多四十度的样子。另外,心率什么的,虽然快,但是跳的很有力。表示,体内正气还是挺充足的。抽搐仍旧略明显,此外,病人口唇干裂,有缺水的表现。
我让素素给病人喂温开水。同时,又告诉曾梅,要出去找一味药。尽快,最多一个小时,就能回来。
曾梅意思是再安排两个人,跟我一起走。
方栋说不用了,就我们俩,妥妥儿的,没问题。
我想了下说:“对了,要取蜂腊,没有布不行,要不然得给蛰死,找个破床单吧。”
方栋脸上闪烁一抹奇异光芒说:“我父亲找到他时,发现他身上的伤,全都好了。”
“仅仅四十八小时,他的肋骨,还有脸上的几个口子,包括肚子让人打出的几个紫包,全都消失,愈合了。”
“接下来就是审讯,一共持续了一周。这人,真的很抗活。足足一个星期过后,他才咽气儿。”
“他至死没说出来,他为什么会复原,但我爸却感觉这里面很有问题。当时,我爸组织人,进山找过几次,打算找到那种让他复原的草药后,将其亲自献给XXX。”
“可惜,他运气不好。最后,没找到不说,还让一条蛇给咬死了。”
“次奥,真他妈没用,居然给咬死了!”
方栋自顾骂了一句。
“我和我哥那时候,才四五岁,屁事儿不懂,我爸就没了。”
方栋撇下嘴。
这时,我抑制住内心的情绪波动,我对方栋说:“你是怎么知道,你爸当年这些事儿的?”
方栋:“他有个笔记本,里面记的清清楚楚。”
我笑了下:“你真名叫什么。对了,还想问你呢。这名字,不像是你真名吧。”
方栋看了我一眼,咧嘴笑了下说:“真得告诉你了。我姓宋,单名一个仁字。宋仁。“
我说:“巧了,我名字里最后一个字也是仁字。”
方栋伸出手:“有缘,有缘呐。“
我伸出手,跟他握了一下:“是啊,太有缘了。”
而就在我伸出手,手指还没确碰到宋仁手的一刹那,对方突然猛地一探肩,同时一提肘,一记肘撞就奔我胸口打来了。
为什么突然就出手?
答案非常简单,从方栋要跟我上楼的时候,我就感受到他身上的杀气了。什么收徒弟,这个那个,我们闲聊,扯了那么多,其实就是在彼此揣摸对方的注意力,杀气,等等一切东西。
内家拳到了一定地步后,对外界气场的感知非常灵敏。有些人,练功走火,站桩什么的,甚至都出现了幻觉。
同样,也是这份灵敏感知让内家拳师一眼就能知道,眼么前站的人中,哪个想杀他,想个敬他,想个不把他当回事儿。
当然了,说知道对方心里想什么,那是扯,那不是拳师,那是仙儿了。
但感知到危险,同时知道这人大概实力,什么时候心神防备松,什么时候紧,心里边全都有数。
所以,这种突然性的袭击,没有什么比武啊,切磋的意思,就是一个字杀!
这也是国术跟擂台竞技的最大区别。
擂台有擂台的规矩,讲究一个,尊重对手等等一系列礼貌。
国术动手,不一样。
就是杀了对方。
宋仁真狠呐,距离近,这一下要是撞实了。我瞬间,小命就没了。
但好在,我知道这货什么心思了。是以,对方一抬肘,我两脚一使劲,顺势向后跳,同时把手里那块破床单撒出去了。
床单我是背对着宋仁叠的,叠时我留了个心眼,大概就是拎着一头,一抖,床单就能像渔网似的撒开。
唰的一下子。
大破床单裹了一股子腥臭的汗味儿,就罩宋仁头上了。
与此同时,我跳起的两脚也落了地。
直接一个拧步,冲上去。提神,运火。烧!
砰砰砰!
没什么招式,就是实打实的快拳,重拳,摆拳,全奔脑门子,肚子,这些地方使劲。
宋仁不是白给的货,这家伙弓了身,抬两臂,一个劲地后退,一步,两步,三步,三步,不到两秒,他反应过来,两手撕着床单,嘶拉一声响。
就将这块罩头的大床单给撕开了。
也就是这个时候,我拧步,唰掠到他正面,抡手臂,砰!
一记劈拳,结结实实劈在了宋仁的天灵盖上。
这一拳劈的很实在。
砰!
掌根砸中宋仁天灵盖的瞬间,我感觉身体里边一股子叫做劲儿的东西,还可以说是精神气的东西,透过掌根,就钻他身体里边去了。
宋仁好像让电打了一下,全身一震,接着扑通,头朝我,软软就趴我身上了。
他像个搭我身上的大鼻涕虫似的,软软的,一下下,慢慢朝向滑了下去。最终,他倒在了草地上。
我仍旧站在原地。
轻轻调匀了呼吸,然后从裤兜里掏出一块拳头大小的黄腊,我笑了笑后,又将它放回裤兜。
屋子里什么药都有,包括这极其罕见,乃至都很少有人知道它是药的黄腊。
老师说过,学拳不学医,性命走的急。医武不参道,枉在世上走一遭。
道理很简单,内家拳有了可以打死人的功夫后。倘若不懂得珍稀劲力,一个劲地跟人动手比拳,最终,打死的就是自已。
内家拳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功夫。
我打死了宋仁。
身上精气神,必定一空,是以要抓紧火候,用药来补。
我翻兜,找了一截在木屋里拿来的老山参须子,扔嘴里,嚼巴,嚼巴就咽下去了。
药吞了,还要行药力,散全身才行。
我没挪地方,就这么站在原地,摆了个姿势,高举了两臂,站起浑圆桩。
我始终保持着平稳的呼吸,一下 两下三下,渐渐眼中景物,开始变的模糊。我进入了定的那一个层次。
就这么,大概站定了十几分钟,我睁眼,这才敢长长舒一口气。
这一口气,吐出,吸进。我眼前的金星立马噼里啪啦的乱闪。
宋仁是个高手!
功夫不次于跟我试拳的三皇炮高人。
甚至,比那高人,还要高出一小截。今儿,要不是我长个心眼,拿破床单抢了半步先机,要灭他,真的很难,很难。
还好,老天爷给了我这半步先机。
我大口喘息着,尽情呼吸山野林中的空气,渐渐感觉全身精气神又回来了,我这才放下一颗心。
然后,我低头。
一秒后,我呆住了。
宋仁不见了!
就这么,在我眼皮子底下,消失不见了。
我定了定神,又眨了几下眼。当我确定这不是幻觉后,我蹲下身,小心察看草地。
草地上,还有宋仁倒下时,压出的痕迹。
充份的客观现实告诉我,刚才经历不是一场幻觉。我真的这儿,跟一个形意高手,打了一场生死对决。
我又看了眼旁处。
两米外,让宋仁撕碎的床单还在地上放着。
但是,他人没了。
难道说宋仁没死,刚才又活过来,扑打,扑打转身走了?
这不可能!我对自已那一拳还是有信心的,那里面裹的可全是我的精气神啊。
是以,答案只有一个。
宋仁让人给搬走了。
猜出答案的我,不由就在身上浮了一层的小虚汗。
这位高人,多亏跟我没仇,要不然的话,就刚才这段时间,我已经死了不知几个来回了。
高人是谁?
我不知道,但可能肯定,他对我没有敌意。OK,没敌意,我就要准备下一步的行动了。
打算好了后,我闪身,刚往回走了五分钟,迎面上来三个汉子。
“你干什么去了,怎么这么久?”
为首一个汉子用怀疑目光打量我。
我淡然:“我和方师父刚取了黄腊,突然就窜出来一个人,拿了棍子跟方师父打。方师父冲过去,让我先回去叫人,他去追那个人了。”
汉子们听完,打量我一下,然后又有一人拿手电,对了后边反复照了照。最后,领头的人说:“快点回去,那老家伙浑身直抽。告诉你,他要是没命,你也一样没命了。”
我说:“好,那咱们快点往回走吧。”
就这样,几人挪步,开始小跑着奔来时的地方去了。
到了木屋,我刚冲进去,就见曾梅劈头盖脸地问:“你去哪儿了?你要是不回来!”
她拿凶狠眼神瞪了眼素素,素素一个激灵。
我咧嘴笑了下:“临时有点突发情况。”
接着,我把跟三大汉讲的事儿,又重新讲了一遍。
曾梅咬了咬牙说:“行啊,挺狠呐!这曾一海下手了。好,快,快把这人救活了。他要是死了,你们也活不成了。”
我没理会,而是直接去拿准备好的药材,然后叫了素素,又在屋里,找到了用来熬草药的一个小瓦罐。随之,洗药材,一一按份量配好,我就给放锅里熬上了。
用的是碳火,采取的是慢熬的方式。
熬药间隙,我让素素过来跟我一起坐,我们就拿了两个破椅子,围着火炉偎一块儿,小睡了一会儿。
房里其它人,都没睡,都在大眼瞪大小眼,一个对一个地瞅着。
一共熬了三个小时,就在床上那老兄弟快要翻白眼的时候,我把晾好的药端过来,然后跟素素一起,用两根筷子,撬开他紧闭的牙,将药汤给灌下去了。
老兄弟大口吞咽,将药液喝了下去。
此时,让热气一激,他额头激出了一层小细汗。我挡着大家视线,悄没声儿地把细汗用衣袖给擦了,完了我说:“不行啊,汗没透,还得再熬第二副。”
曾梅凑上来说:“怎么搞的,能不能行啊。”
我咬牙拿了一副坚决样儿说:“放心吧,天亮肯定能给他医好。我豁出去,这一晚上不睡了。”
曾梅想了下:“你不睡行,我不睡可不行。我这就先睡一会儿。你们几个,盯好了,房间里外,一定要盯好。”
曾梅吩咐完全,就在屋子里找来了一个睡袋,然后,底下垫上防潮垫子,躺上面睡了。
剩余几个人,没说什么,相互看了我一眼后。大马脸跟另外几人一相量,然后他们轮了个班儿。
大马脸,外加一个兄弟,值第一班,其余几人,到楼上放中药的地方去睡觉。
我没理会,只是一边偷偷擦去了老兄弟脸上的汗,又让素素找了白糖,盐,调水给他喂了下去。
喝了两大碗糖盐水,老兄弟醒过来了。
他睁眼,一看到我,要说话,我立马掐了他的手,然后,另一只手对着他摆了一摆。
老兄弟眼神先是一愣,接下来又是无尽的感激。
我朝他点了下头,又让素素把第二副汤药,递了上来。
我喂老兄弟喝下去后。
我看这老兄弟一身衣服全湿透了。若再受了寒气,搞不好病会复发。
于是,我说:“这不行啊,这身衣服,太脏了,这得感染,得给换身衣服才行。”
嘟囔着,我转了身,在屋子里找到一个破木柜,打开后,从里面翻出一套厚实的长袖迷彩服。
衣服洗的很干净 ,有股子清新的皂角味儿。
我跟素素一起,帮着老兄弟换衣服。而在这此之前,为了怕他着凉,又特意烧了点热水,找了条干巴毛巾,用热水润湿后,我帮他擦洗全身。
擦了一遍后,我见这位老哥眼角溢出了一滴浑浊的泪水。
我一挥手,叫来素素,帮着给他穿衣服。
这时,负责看我们的大马脸来了。
“怎么个意思?能活不?”
大马脸揪了下老兄弟耳朵,又抽了一个嘴巴子。
我说:“现在不好说,病人吃了第二副药,起码得两个小时以后才能知道见不见效果。另外,病人这身衣服上病气很浓,他不能穿了,得换下来,所以。大 哥搭把手,把鞋给穿上,脚底容易受寒。”
我望着大马脸说。
大马脸白我一眼:“次奥,要穿自已他妈穿,还指使起我来了,真给你长能耐了。”
我没吭声,弯腰,帮着老兄弟把一双干净解放鞋穿上,又系好了鞋带子。
收拾利索了,我和素素穿着鞋上床,背靠背偎着打盹。
大概过了二十几分钟吧。
我眯眼,见大马脸坐在门口一个竹摇椅上,已经微微闭了眼。我心里开始计划,怎么从这儿出去了。
大马脸有枪!
他的枪,没插在裤腰带上,而是装在枪套子里,放在了腋窝下。
我看了眼枪套子,那表面有个卡扣,只要拿下卡扣就成了。
我在心里盘算着,盘算了十分钟后,我碰了素素一下。
素素猛地一个激灵。
我又悄悄碰了下老兄弟,对方睁起了眼。
我朝他点下头,这就徐徐起身,奔大马脸去了。
这几步走的很顺,我把脚步压的几乎一点动静都没有,眼瞅就绕到大马脸身后了。偏在这个时候,门外边响起了脚步音。
怎么办?
动不动手?
我索性一咬牙,一把就给大马脸脖子勒了。
紧紧地勒!
1、2、3!
大概四到五秒,大马脸头部缺血,供氧不足,一下就晕过去了。
我趁机会,果断打开他的枪套子,刚把枪抽出来握在手里,门口人影一晃。
我果断抬头,举枪。
枪举起刹那,我呆住了。
门外,来的不是那个看押我们的人,而之前在别墅里结识的,胡道长!
这姓胡的,怎么跟到这儿来了。他属于,哪一股的势力呀?
胡道长见我拿枪对准他,他突然咧嘴一笑,接着,手一挥,做了个请我们出去的手势。
我扭了下头,看到老兄弟在素素搀扶下,正一步步奔门口走。可两人刚走到门槛内。屋里忽然响起了一声音。
“你们干什么?”
我一聚目力,正好看到,墙角那儿,曾梅正从睡袋里拱起一个脑袋。
我脑子一转,立马陀枪隔空对准曾梅的脑袋,同时压低声音说:“这人醒了,他说要解大号,我们扶他出来解大号。”
曾梅一个激灵。
很明显,她想喊,想求救,想弄出点动静。
但这个女人心思太多了,这种多出来的心思一方面既帮了她,同样也害了她。
坦白讲,就算曾梅大吼大叫,我也不会开枪的。毕竟,她身份非常敏感,是这个局中的关键人物,下不得手。
但事实上,曾梅没有喊。她的小聪明,她的智慧,让她在面对枪口的时候,本能地冷静下来了。
“噢,好,你快去,快回。”
我不动声色,继续拿枪指着她说:“好的,你好好休息。”
素素这时喊了一句:“范哥,走啊。”
我说:“你先去扶他上洗手间,我随后就来。”
“嗯。”
素素答应了一声,然后我看到胡道长弯下身,背起了素素手里扶的病号。
道长一背起人,嗖,就跟头活驴似的,撒丫子奔山上跑了。
我对着曾梅笑了,然后,找到手枪的保险,再将其打开。
曾梅见我现在才打开保险,她立马,啊!叫了一嗓子。
我执枪,将枪口对准空中,砰砰砰砰!
一口气,将里面子弹打了个精光。
曾梅傻了,巨大的枪响,将其瞬间震住,然后手捂耳光,啊!就是尖叫。
我打光了子弹后,将枪把子在衣服上蹭了两下,嗖,把枪给飞子,转身撒丫子,直奔胡道长追了过去。
素素跟了我一起跑。
我们嗖嗖的,拿出吃奶力量,狂追一百多米,这才见到前面胡道长的身影儿。
而这时,身后,也浮现了一道道的手电光。外加人声的叫骂。随之,手电光奔我们逃的方向来了。
我加快脚步,拉上素素,嗖嗖,又跑了差不多一百多米,这才追上了胡道长。
“干嘛去,干嘛去?”我扯了把胡道长衣服问。
“逃命啊!”胡道长飞快瞥了我一眼,然后,这货突然给前面灌木里的树枝拿脚使劲踹了两下,接着又拧过头来,奔来时方向跑了。
我愣半刻,转眼明白后,又拉上素素跟胡道长一起,奔来时路走了二十多米,接着又拐到了旁边的密林慢慢走。
胡道长果然是狐狸精转世,这家伙逃跑功夫一流的。
先是在前路弄了一点痕迹,忽然又倒转了头,奔来时路走,接着又拐了个弯儿。
除非身后追兵养了几条汪星人,否则,他们绝不会在这茫茫大山里找到我们的踪迹。
胡道长背着老病号,我和素素慢慢跟。我们行走的速度很慢,并且尽量不发出声音。
走了三两分钟,身后传来了追兵的呐喊。
我扭头,见身后一串手电光,直接奔我们刚才前进的方向追去了。
我长松口气。
这要是让这伙人给追到手,那下场,可真是惨的不堪设想。
眼下,胡道长身上背了个人,但他好像丝毫不觉费力,领着我和素素,巧妙地穿行于树枝灌木之中。渐渐,我们就跟后边的山远离了。随之,胡道长又领我们遁进了一条山谷,最终,待来到一道映着明月的小溪边时。他这才把身后的老兄弟给放下来。
老兄弟倚了一块石头坐下,调匀了呼吸,睁开眼,瞟了瞟四周后,目光落我们仨人身上,末了他长叹口气喃喃说:“段大龙,多谢几位救命之恩。“
段大龙,这应该就是这位老兄弟的姓名了。
我看了眼段大龙,又端详了下他的气色,接着凑近,给他把脉。
段大龙望了我一眼,干裂嘴唇一阵抽动,然后不无动容说:“这位小老弟,多谢,多谢你施妙手把我这条老命给救活了,多谢,多谢!”
我摆了下手,示意对方别激动。
接着,试了下脉。
还好,虽然跳的很弱,但已经处于疾病的恢复期了,估计,再调养个几天,就又是活蹦乱跳的一个好人。
当然了,能恢复这么快。一来是用的药材全是天然道地的东西。二来段大龙本身的身体情况也是很强的一个人。
我收了手,这时,转了头又去看胡道长。
胡道长也调正了呼吸,然后从怀里摸出一个扁口的酒瓶子,打开后,喝了一口然后盯着我不说话。
我也盯着他不说话。
我们就这么大眼瞪小眼,互相瞅了两分钟。然后素素伸手在我眼前,晃了晃。
我这才冷然一笑,收回目光,接着我对胡道长抱拳说:“敢问道长,哪座山哪个观里修行。怎么就这么巧,遇到这么一件事?”
胡道长摆了一副,我根本不想隐瞒的样子,冷哼一声,又看了眼段大龙,接着他说:“段大龙,你爹当年是怎么让人给逼死的?你两年前,救的那个女人,又是怎么来害你的?你好好想一想吧!”
我一愣,随之扭头看段大龙。
段大龙仰脸,面朝天,恨恨地咬了咬牙。末了,他眼角溢了一两行浊泪。
“人心呐!人心!”
段大龙紧紧攥了手,由于用力过猛,指掌关节嘎嘎地作响。
我本能感觉这里边有极深的故事,是以我没追问,而是拉了素素过来,找了块干爽的石头让她坐了下来。
胡道长也幽幽叹息一句,然后,望着水面倒映的月光不说话。
沉默了许久。
段大龙说话了:“我爹生前在九江是个出名的老中医大夫,文革前有一次,他上山采药,遇到了一个让蛇群攻击的道士。他拼死救下那个道士,接着又给他背回到九江,然后用自家医术,调养了三个月。总算保住了那道士的性命。”
“道士活了后,告诉他,他不是普通修道人。他是接受了师门传承的守药人。”
“中华大地,有很多物华天宝。其中灵药就是这天宝中的一种。有上了千年的人参,几百年的淮山,有了道行的何首乌。这些药,已经脱离了正常人眼中,医药的观念了。因它,本身已经成了灵物。是天地滋生的精华。它们,不能被人采。它们,只属于自然。同样,它们的存在,也维持着自然的因果平衡。”
“守药人,接受的传承,就是要看管好这些存在于天地间的灵药。让它们安静地生长,接受自然的淘汰,或消亡,或继续成长。等等,一切由自然来决定。因为,这样才能维持一个平衡。”
段大龙伸手比划了一下,同时用眼睛看着我。意思是说,这个平衡,非常,非常的关键。
接下来,段大龙继续说:“我爹救的那个守道人告诉他,庐山境内,有很多成了灵性的药材。但他不能告诉我爹那些药在哪儿。但为了感谢我爹的救命之恩。他决定,告诉我爹一味奇药的藏身之所。“
“那味药,有起死回生之功。不仅生长奇特,长的也非常奇特。我爹知道后,记在了心里。后来,文革爆发,我爹让人关进牛棚前,他特意告诉了我,那药长在哪儿,要怎么来取。“
“后来,我爹死了。他死之后,我就在这山里靠采药为生。再后来,中医学院建了这么个基地,就让我给看着,然后一年给我几个钱。”
“两年前,我在山下遇到一个女人,那女人得了很重的肾炎,正在山下疗养。当时是跟中医学院的几个教授一起去的。那个女人哭着求我们,让我们医好她的病。”
“我可怜那女人,就忘了我爹跟我说过的话。私自上山,把那味药采下来,给女人服了。”
“她的肾病很快就好了。并且,身体也变的非常健康。”
“可是,我没想到,两年后,她,她竟然要来取我的性命,她,哈哈哈。”
段大龙苦笑,持续地苦笑着。
胡道长冷冷注视段大龙说:“世人之心,贪婪无比。财,色,名,利,身,位,权皆为世人所贪,所图的日夜所想之物。世人贪心之大,之强,足以让人发指。段大龙,你和你父亲,本无灾祸。但人无罪,怀壁其罪。正因,你们怀了这一壁,是以,这才滋生了无穷的祸害。”
段大龙点头,幽叹:“是啊,这几个小时,我一直在想这事儿。思来忖去,道长,你说的对呀。怀壁其罪,怀壁其罪呀。”
我听了这话,心中却有不一样的意见。
当下,我对胡道长说:“你说天地灵药,不该采。那又为什么生长啊,长了,为什么又有药性呢?既然,药生长了,本身又俱备了药性,难道不是给人吃了,治病的吗?”
胡道长摇了摇头说:“话不该这么说。药,本属天地。是医人身上疾病的东西。但是,若采摘无度,那又会怎样?人心呐,人心。贪字乃一把利刃。人心起了贪念,是要把天地的一道道灵根给断绝的!”
讲到这儿,胡道长忽然又轻舒一口气:“不过,段大龙现在守的这一道,已经不是什么灵根了。我也是奉了师命过来,把这一根斩断的。不然的话,因果相反,它可是要成祸害的。”
我听了忙问:“祸害,怎么会成祸害?”
胡道长冷哼一声,接着吐了两个字:“时疫!”
第三百二十二章老爷子家族的宝贵财富
我没料到,胡道长最后把祸害的因果归到了时疫上。
时疫很可怕,真的,真的很可怕。
我们大家熟知的禽流感、非典、包括很久前流行猪流感等等都属于时疫范畴。
比如禽流感,我们都知道的是,飞鸟体内感染的一种变异病毒。但这种病毒最初的源头在哪儿?
还有非典!
关于非典有很多的阴谋论,这样,那样的阴谋。我们抛开阴谋论不提,已知的是,果子狸携带了非典病毒,然后传染给人。那么,果子狸在哪里,得到的非典病毒?
我的老师曾经跟我讲过,非典病毒的最初源头是蝙蝠。但蝙蝠上面是什么?老师就没多说了。
在自然庞大的因果链中,只要一个我们不注意的小环节出现问题。转瞬就会引发一系列难以估计的后果。
时疫正是由此而推断出的东西。
但道家对时疫一直以来的态度都是讳莫高深。
原因很简单,因为很多时疫都与天机存在很大的关连。擅自改变,能不能成功估且不提。其反噬的后果,根本不是一两个人能承担的东西。
正因如此,时疫这一块,老师没跟我细讲过。他只介绍了一些相应的预防方法。而没讲怎么来判断时疫的源头,然后在源头将这一疫情给斩断了。
今天,胡道长提出了时疫。因此,我心里不由的就是一惊。
胡道长凝视徐徐流淌的小溪说:“时疫与天机,人道,天道。因果循环有很大的关系。我师父也很少跟我讲这里面的深奥理论。但可以知道的是,如果不到达一定的高度,具备相应的能力。你一辈子也不会知道,这里面的根源,究竟是什么。但如果达到那个能力了。所有一切,都会一一摆在眼前。”
胡道长说的这番话我懂。
老师都说了,心的能力锻炼到什么境地,人的眼睛就能看到什么东西。
讲白了,就好像一个长年经商的人。他随便走到一个城市,转一圈,就知道该在什么地方,做什么样的生意一样。
这条街适合做饭店,那个街适合开什么样的买卖。他只要一看,立马了然于胸。
这能力,对一个不懂经商,没做过买卖的人而言根本无法理喻。
但这个就是道,就是经商之道!
有了它,掌握这个东西,本身就已经是一个非常成功的商人了。
相对比之下,我的道医之路,还要很久,很久,才能到达那个现在来说,不可企及的高度。
胡道长讲到这儿,他话音一转又接着说:“毁去之前,那灵药最后一次所结之实。可以入药为用。只是。”
胡道长顿了一下。
“算了,眼下,这才到哪里呀,往后还有一大段路要走呢。”
刚说到这儿,我正要问胡道长,接下来大家去哪儿。
突然,我听到远处深山里传来了一记汪星人的叫声。
听到这记狗叫,胡道长的脸也唰的一下变了:“怎么搞的,他们怎么会有狗?”
段大龙轻咳一声,压低嗓子缓缓说:“是前山,老孟头家的狗。老孟在这山里去开了一小块儿地种茶。他种的云雾特别好喝,年年不到采茶期,就有人上山问他买了。”
胡道长这时咬牙说:“他的狗,他那狗,通不通人性啊?”
段大龙咧嘴苦笑:“怎么能不通呢,精的很呐,没事儿就搁这山中抓两只野味儿回来给我们打牙祭。”
我一听这话,心凉了。
惨喽,惨喽。这家伙,对方有了强大的汪星人当助手。只要一闻我们身上的味儿,那汪星人的鼻子可是厉害的很呐。眨眼功夫,就能给我们从这深山老林揪出来,然后,砰!
这伙人,可比于勇那群拿劣质伪制枪的散兵游勇强多了。就我们这三四个,老的老,弱的弱,病的病,呵呵,到了人家面前,只能是束手就擒的份儿。
这时,段大龙咬了咬牙,他眼中狰出一抹狠意,抬头对胡道长说:“你是不是要去崖石村?”
胡道长:“对!就是去那里。”
段大龙:“崖石是山里种药人住的地方。正常来讲,大白天咱们可以大摇大摆的去。但现在,追兵在后,我只好带你们走一条险路了。”
胡道长一听,马上说:“还请段老先生带路。”
段大龙说:‘我现在得留点精气神用,你们谁来背我?”
我刚要主动请缨,胡道长却抢在前面说:“我来吧,我通晓师门里的一个神行之法。还是我来吧。”
神行之法?
我听了这话,不禁好奇地抬头去看胡道长。只见道长伸手把穿的冲锋衣解开,然后打从里面取出了一个缠在腰间的布带子。
这布带子一拿出来,我马上闻到了一缕若若无的药香。
咦?
这布带子里?
我刚要问,胡道长说话了:“里面是师门配的一些药,绑在腰上,能够活血生精。再配以道门拳术,武字部里的功夫。因此,走起来就不累了。但一样,有损就得补,这吃食一样不能落。”
说了话,胡道长拿了两块大黑巧克,扔嘴里,就嚼上了。
敢情这就是神行之术啊。
其实,想想也有道理在里面。药能生肌活血,填补精气。人在疾行的时候,再辅助内家拳术,如此一来,当真可以做到神行了。
当然了,没有内家拳底子,就算全身都绑了药,一样该神行,也行不起来。
当下,我扶起段大龙,将他抬到胡道长背上,完了道长又扯了两个布条,给段大龙绑好了后,我拉起素素,四人就这么,撒丫子按段大龙指引的方向,疾速而行了。
说来也是险。
一行四人,连跑带爬,刚顺着一条小路,上到山坡顶端,下边,我们刚刚停留的那个小溪流的位置,就闪出了十几道手电。
随之,我听曾梅在喊:“姓范的,你出来!你给我出来!不然,我把你撕碎了喂狗。”
这边喊着,那边不知真相的汪星人还汪汪地一个劲地叫着。
大爷呀。
这什么狗啊,敌友不分呐。
是的了,狗是人类的好朋友。无论什么人,只要对它好,它就把对方当好朋友。
所以这事儿,还真怨不得汪星人。
拧头看了眼山底下的手电光,我们继续,攒了劲儿,在段大龙的指挥下,拧头又奔北去了。
奔跑途中,我心生无穷感慨呀,这真好像一下回到解放前一般。我这是在被鬼子追吗?
差不多吧,这曾梅,真快赶上丧良心的鬼子了。
恩将仇报,这话一点都不假。
思忖至此我还是有一点不明白,这曾梅,怎么就变的如此没有人性呢?并且,她身上那股子阴冷,那道源自内心深处的歹毒,还有阴暗,难道真的就是天生的吗?
就这么,我走了一路,也想了一路。
不知多久,后来,素素累了,我又背了她,提气按趟泥步的路子走了将近一个小时后。
当我们在一条布满无数碎石的小山谷前停下时,我突然想通了。
我说:“是药!曾梅变成现在这个样子,是不是因为吃了那个药,影响了她的心理?”
胡道长抹把脸上渗出的汗,他用一对惊讶的目光看了眼我,末了,在脸上露出了一丝赞许。
这时,段大龙坐在地上说:“是药,那药,能改了人的心性。这是我爹亲口告诉我的。”
我听了忙说:“这究竟是什么药,长在什么地方?”
胡道长上前一步说:“这个,我们说没用,等你到了地方,亲眼见一见就知 道了。对了,段老先生,接下来,我们怎么走啊。沿这条山谷走吗?”
段大龙望着清冷月光下的黑幽山谷,他嘴角浮了一层冷意说:“这条山谷,当年你师父都没能走出来,单纯你们的力量,是绝计走不出去的。”
胡道长一听这话,他呆了呆说:“啊,原来这就是那条山谷,那我们?”
段大龙说:“快,准备一个小瓶子,谁有瓶子?”
素素说:“我这有个矿泉水瓶。”
说了话,她在身上一通翻,拿出了一个小容量的水瓶子。
段大龙接过瓶,又扬头看了眼四周说:“谁有刀?”
胡道长翻出了一把户外刀,递给了段大龙。
段大龙接刀在手,先是把刀插进水瓶子的上缘,然后绕着四周,切了一圈,将瓶口给切掉了。
做完好,他将水瓶放到地面,摆正了,然后突然伸出左手猛地握住刀刃,再用力一抽刀。
唰!
啊!
我们三人立马就是一声的惊叫。
段大龙这时放下刀,然后,手掐了脉门,一边往力往外挤血,一边说:“这是条蛇谷,谷里的蛇,多到你眼晕,头皮发麻,无处下脚的地步。并且,这谷里的蛇,性子极凶,你不碰它,它都要跳出来咬你。”
“我们段家,解放前就是九江的有名的医家,擅长的就是治蛇咬。但若想医人,也要医已。从先祖那一代起,我们每一辈人都会被这庐山的毒伤给咬上个百十来次。”
“当然,也有死的。但活下来的,就积累了两个财富。一是医伤咬的药方子。二就是我们血管里流的这个血。”
“蛇性极灵,只要把这血,涂抹在手上,脚踝上,还有脖子上。它们感知到这血气中的那缕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它们就不会蹿上来咬你了!”
讲到这儿,段大龙抬头对胡道长说:“当年,你师父误入蛇谷,脱身不得,就是我父亲,用这招给他救了出来!”
第三百二十三章胡道长这是应劫了
众人一时愕然。
我万没想到,段大龙身上的血,竟然有这样奇妙的功效。
或许,利用现代科学技术,我们能找出段大龙身上血液的基因中,含有一些天然的蛇毒抗体。但那仅仅是目前科学层面,能测出来的东西。测不出的呢?那一缕蕴在家族血脉中,微妙不可言及的力量呢?
那份存在,我们就得给科学一点时间来慢慢研究了。
眼下根本不是追问根源的好时机。
说话功夫,段大龙咬牙,撸着胳膊,挤了小半瓶的鲜血出来。
当下,我和胡道长,交换了个眼色。我俩当即将手指伸到瓶中,沾了鲜血在上面后,我转身,就给素素脖子抹上了。
素素浑身微微打个颤儿。
我相信,这个妹子,长这么大,也没经历过如此诡异且惊诧的事。
我抹了脖子,又在脑门,脸蛋划了两道。接着又是妹子的手腕,还有脚踝处。我都一一涂抹上段大龙的鲜血。
等到把素素涂的血气冲天,我又开始涂自已的。
段大龙接着挤血。
一番忙活下来,等到我们身后,远远又传来狗叫声时,几人都已将鲜血涂抹完毕。
段大龙起身,将装了残血的瓶子揣兜里。
胡道长这时又上前,掏出一个锡纸包,打从里面挑了一抹膏药,帮着给段大龙手上的伤口涂上。
处置了事,几个人当下一步步就奔山谷里去了。
先说下山谷的地势。
这是一道典型的葫芦状山谷,入口处比较小,但里面很宽阔。
谷底全是细密的碎石,几乎看不到什么泥土。
除了碎石再就有杂草,参天古树,老树藤,荆棘林,等等这些森林常见的东西。
素素紧握了我的手,我们走在中间。
段大龙身体已经复原一些了,他在前带路,走了五十多米,我没见着什么邪性的东西。正要告诉素素别紧张的时候,突然,我身边两根卷曲的树藤活了。
哧!
我听到了蛇类捕食时发出的特有动静,紧接着我一个激灵,拉了素素往旁边一闪,就看两条不知品种的大黑蛇,哧了牙,盘旋空中,正朝我们发狠!
素素很紧张地握着我的手,身体一个劲哆嗦。
段大龙这时在前说:“别怕,它们不会咬你。要是咬的话,方才就已经扑到你们身上下嘴了。走吧,记住,我的血虽然有用,但也不是百分百顶用。关键还是心里不要慌。另外,不要招惹它们,本身我们就属于进到它们的地盘了。你再招惹,惹怒了它们,到时候,就算把我身上血榨干了,也一样没用的。”
我拉了下素素说:“别紧张,千万不要紧张,别大喊大叫,另外不要招惹它们,别起打,杀的想法儿。”
素素朝我用力点了下头。
接下来,几个人就这么深一脚,浅一脚地往里走了。
又过了五分钟。
我终于知道,段大龙没骗我了。
放眼四周,全是蛇啊,盘在岩石上的,一根根大蛇,昂了头,吐着信子,都用冷幽的眼神儿,打量着我们。
除了这,还有树上盘的。
最可怕就是这种,晚上,视线本就有局限。你看着,那像是根树藤,可到了近处,它却活了,然后昂起首来,朝你吐信子。
此外,还有在草丛里,石缝中,一团团的混居蛇。
天知道,它们是怎么想的,也不知道能不能解开,反正就是缠成一团,堆成一堆,在那儿不停地扭曲,蠕动。
当然了,要都是无毒蛇,那也好说了。
可关键,这里面,大部份都有毒,并且还是剧毒!
还好,段大龙的血的确顶用。
蛇们只是静观我们,并没有主动攻击。
当然了,我们也没吃饱撑的去招惹人家,就这么一步步小心走着。另外,还得注意脚底下,因为,有些蛇兄,蛇弟,经常就在脚下盘着,你要不小心,踩了一脚,它极有可能不管不顾,本能就吭哧给你一口。
一路小心。
又走了二十几分钟,眼前蛇,越来越多,越来越多了。
随便一抬头,好家伙,一排的毒蛇君都昂了个头,拿警惕的蛇信子,在空气中不断地试着我们身上气味。
末了,可能是感知到段大龙身上的血气了,毒蛇众又自顾缩回脑袋,趴回原本卷圈的姿势呆着。
偶然,也有几条犯二的毒蛇君,嗖嗖不管不顾地爬到近处,昂头一瞅,又扭了头,嗖嗖地遁了。
这种恐惧,太让人害怕了。
但你又不能害怕,只能吊着胆,悬着心,一步步地走着,走着。
十分钟后,我忽然听到山谷入口处传来人的叫骂音,此外还有枪响,狗叫的动静。
追兵来了,但我想应该是,遇到了毒蛇。
山谷那边有了惊变,眼么前,我们周边的蛇好像也感知到什么,开始变的不安分了。原本应该好好盘着的,也不盘了,一个个昂了头,四下吐着信子。还有不少,干脆就在地上到处胡乱游走。
你妹儿啊!
这是什么节奏啊。
“等一下!”
这时,段大龙突然抬起一只手。接着,他扭头,抓来我的手腕在鼻子底下闻了闻。
我颤声问:“段大爷,怎么了?”
段大龙咽了口唾沫:“血味儿,要散了!”
我:“啊!”
胡道长在身后厉声高叫:“怎么办呐?”
段大龙一咬牙:“都紧跟我,跑吧,反正没多远了,注意脚底下,不要踩到蛇。”
我一听这话,当即转身,一把就给素素背起来了。
“范哥,你干什么?”
我说:“咱得跑了,你注意躲着点头顶上的,我留心脚下的,跑吧!”
我一个跑字喊出来,胡道长也上前背起了段大龙。
我们俩人,就这么撒开丫子,尽其可能地闪避,蹦跳。
然后,段大龙在胡道长背上,还不停地指挥。
“左拐!往右,跳跳,往前走,哎哟,差点了。快,往前,奔左。”
“到底是左,还是前呐。”胡道长要哭了。
段大龙:“左,左左,左边那块大石头。”
就这样,一路足足跑了能有十分钟。
这十分钟,真是提心吊胆的十分钟啊。你想想,一方面要速度,二方面还得看着点那蛇。
好在,段大龙指挥得当。
随着眼前一条小水潭出现,段大龙说:“到了,到了!”
“大家快!绕过这水潭,跳到对面那块石头上,这就成了。”
我见状长松口气。
胡道长也是一身轻松,然后背了段大龙,嗖嗖几步,哎呀!
胡道长身子突然一歪,扑通就坐地上了。
我一看,坏菜了。
去你大爷地。
撒丫了跑过去,转眼就看到一条贼眉鼠眼的蛇,哧溜一下,就在胡道长脚底跑了。
段大龙急忙问:“咋了,咋了?”
胡道长:“咋了?我日他个仙人板板!让这家伙给我咬了,咬了。”
“咬哪儿了?”
“小腿!”
“快!”
段大龙一挥手,我在背着素素的前提下,跟他一起抬了胡道长,越过水潭。来到对面后,找了块石头给道长扔上去。
段大龙跟着过来,直接就把胡道长身上户外刀摸出来,然后一把就割开了胡道长的裤子。随之,他伸手一摸,好像是找到伤口了,直接就提刀,在伤口附近划了一个大大的十字。
血哗一下全出来了。
段大龙接着扭头跟我说:“推血!把他腿上血,往下推!“
我说:‘好嘞!“
接着我松开素素,上前掐了胡道长的大腿根儿,一点点的往下掐。
这时,胡道长腿上伤口真的是血流如注啊。
哗哗的,像是开了个小水龙头似的。
就这么,反复掐了两三次,等这血流的差不多了。
段大龙一咬牙,又把他的神器‘左掌’给祭起来了。
我一怔:“大爷,你这是要?”
段大龙狠狠说:“救人!这法子,我爹说过,能顶用。但我没试过,现在没药,只能是估且试上一试了。”
说了话,段大龙一挤旧伤,忍了痛,把他的血滴到了胡道长的伤口上。
素素在边上看的打了个激灵,末了她小声说:“好像不卫生啊!”
我抹了把额上汗说:“管不了那么许多了,现在,只能是有啥招儿,用啥招儿了。”
段大龙释放了左掌神医技能后。
他又将手掌捂在胡道长的伤口上,捂了差不多五分钟,然后他说:“找个啥东西给他腿捆上。”
我得令,直接就撕了胡道长裤子,在他膝盖上方,牢牢捆了一道绳。
左掌神器,外加大量放血,饶是我们这一通的忙活。胡道长的小腿,还是跟发面馒头似的,高高肿起来了。
我看的一阵心惊。
胡道长勉强坐起,搬过来小腿,瞅了一眼,末了表情不知是哭,还是笑。
我说:“道长,你感觉怎么样?”
胡道长摇了摇头,没说话,只是不无凄楚地望着天边月牙说:“劫呀,这是一个大劫呀!”
我走到道长身边,拍下他肩膀,我说:“道长心安,无量天尊。待道长过此劫,一身修为,定会更进一步。”
胡道长黯然回说:“贫道别无他念,只求师父尽快放我还俗,然后回到家中,用这一身医术,赚些钱财,也好娶它一房媳妇用用。”
哎哟,你这妖道,都这德性了,甭惦记媳妇了,走吧!
此际,段大龙徐徐收回左掌。抻头探了眼前方说:“崖石村就在不远处,我们尽快赶去,那里住的都是采药人。到时,找到草药,我就可以用药解了他身上的蛇毒了。”
我一听这话,忙说:“来,胡道长,我来背你。”
道长一听,立马说:“要不要用我腰间玉带?”
我说:“免了,就这么背吧。”
于是,背了道长,我们一行,老弱伤病残的无敌组合,就这么摇摇晃晃地刚走出六七步远,前面唰!就闪出了两道手电强光!
第三百二十四章崖石村中论大道
胡道长看到手电光,他当即大叫一声:“哎呀,我命休矣。”
素素也是一脸紧张死死拉着我胳膊说:“范哥,是他们吗?是那个女人追上来了吗?”
说实话,我心里真拿不太准,来的究竟是什么人!
但通过手电光判断,来的是一对人。
好吧,一对!
不是,一群。
两个人,就算是曾梅的追兵杀过来,我相信,凭我个人力量,还是可以拼上一拼的。
当下,眼见手电光越来越近了。我小声对段大龙说:“段老先生,咱们朝这边走,到那个林子里躲一下。”
段大龙会意,然后在素素搀扶下,跟我一道猫腰,闪进了树林里。
我们找了两棵树,刚藏好身形。
我忽然感觉身后好像不太对劲,就是那种说不出的感觉,仿佛你后背有人拿眼睛,死死地盯着你看一样。
我原地打了个机灵,驮着胡道长慢慢地转过身,下一秒,我怔住了。
就在我面前,一米多远的地方,呆立了一个胡子拉茬,不修边幅,长相极是另类的老头子。
这老头子身上那个脏啊,我一拧身的功夫,就闻到从他衣服上散发出的那股子味儿了。
臭不说,还酸,另外,还呛人眼珠子。
味儿是如此,长的也是另类,五官什么的,说丑不丑,说好看也谈不上什么好看,总之就是一老头儿不说,这人还歪着脖子看人。
就是先歪向左侧,歪几秒后,他一转头,又歪向右边来看了。
不是左歪,就是右歪,反正就是不好好看人。
这人除了长了这副模样儿外,他身上的衣服则很旧,看上去就是八九十年代,山里农民穿的那种洗的发白的军绿中山装式的上衣,外加一条黑呼呼的裤子。脚上穿的,则是一双快要过膝盖的黑色大胶靴。
身后这人,什么时候来的,怎么来的,我全不知道。是以,我转过身,跟他眼神儿一对,我就愣住了。
这时,段大龙也徐徐转身,待他看清楚这人模样儿,段大龙马上颤声叫了一句:“歪脖大仙?歪脖大仙!咦,你怎么来了?”
歪脖大仙?
这名儿有意思啊,但听段大龙叫的那个语气,好像对这人不是很恭敬的那种叫。而是,一种戏称。
当然了,也没瞧不起人的意思。就是对这人很熟了,平时就这么叫,叫顺嘴了一样。
歪脖大仙一听段大龙叫他,这货咧嘴一乐,忽然就扯嗓子喊了一句:“在这里呢,找到了,在这里!”
大仙儿话音一落,外面两道手电光,唰一下就闪到林子里了。
接着,眨眼功夫,两个壮年男子,拎着手电就到了我们面前。
事情到了这一地步,我估计应该没什么危险。是以,放了警惕,专心盯着这两人。
来的这两人身上套的都是山里干活人爱穿的那种厚实的迷彩服。到了近前,拿手电一照,其中一人不无恭敬说:“请问是京城来的范先生,还有成都来的胡先生吗?”
我正要回答,背上胡道长喃喃说:“是我,我就是胡先生,胡先生就是我。他姓范,也是京城来的。”
“不好意思,让你们久等了,曾一海先生,特意让我们下山接你,之前的路,没找到,后来又跟曾先生通话。然后,曾先生又通过别人指点,我们这才找到这里来。”
我听到这番话,长长舒了一口气。
谢天谢地,终于等到有人来接应了。
下一秒,我正要问来人,崖石村在哪儿,离这儿有多远的时候,眼前忽然就是一黑,接着两眼一抓瞎,扑通就晕倒地上了。
人的体力是有限的。
咱不是金刚狼,不是变形金刚,超人。
就算是再牛逼的人,这一晚上,经历打死人,逃命,过蛇谷,背人在山路上跑这么一连串的事儿后,他的精神久久绷紧,突然一下子放松,他也受不了。
我没经验,按正理说,这个神儿,得慢慢一点点的松开。那样,才不致于晕倒。当然了,更重要的是,我还缺乏相应的严酷锻炼。
换句话说,就是道行还不是很深呐。
我不知道,我晕倒了后都发生了什么。但可以确信的是,我没死。
因为,我睁开眼的时候,正好看到一抹夕阳余辉,透过窗子照在了我的脸上。
我打量了一眼四周。
这是一间屋子,屋子样式是南方那种吊脚楼。
楼房是倚崖而建的,就是这楼的一侧墙壁,完全都是悬崖。
我躺的地方,就紧靠粗糙的岩石崖壁,我对面是西侧,那儿开了一个窗子,窗外闪烁的正是夕阳的一抹余辉。
我眨了两下眼,侧过头。
然后我看到屋中央有个火塘。段大龙和歪脖大仙两人正蹲在火塘附近忙活着什么。而在这两人身侧,则仰面躺着让蛇咬了的胡道长,他裤子让人给脱了,鞋也给除了,一只脚高高抬起,然后脚心处好像敷贴了什么药。
“咱们这是到哪儿了,跟我一起来的那个女孩儿呢?”
我吃力地抬起身,问了一句。
“噢,你醒啦。”
段大龙抬头看我一眼,接着说:“崖石村,咱们到崖石村了。跟你来的那个小女娃子,让曾老板带的人,请去另一个房间了。你小伤了元气,现在需要静养复原。不过,歪脖大仙儿给人找了几味药,已经喂你吃了一些了。”
“来,再把这药喝了就没事儿了。”
段大龙抬手,小心端起一个熏的发黑的瓦罐,从里面倒出一股子黑呼呼的药汤。然后端起破了三四个豁口的大陶碗,一步步挪到了我的床前。
我捧过碗,抬头问了一句:“跟我一起那女娃没危险吧。“
段大龙:“没,没危险。那姓曾的,说是让女娃休息一下,再跟她商量事儿。女娃不干,非要主动去,这不就先过去了。来,你喝了这碗药吧。“
我应了一声,接过药,也没品什么滋味,张口就给喝了。
药很霸道,熬的极浓稠,喝下去像喝面糊糊一样。但味儿不苦,微甜,发酸,还有一丝说不出的,香味儿。
我喝干了后,砸吧下嘴,品了品,我尝出了老淮山的味道。
霸道啊!这是给我加了老淮山了。
淮山是河北的道地药材,这里不出产。因此,我断,这儿的采药人也是来自四面八方。
吃完了药,我又倚在床上,闭了眼,休息了三五分钟。然后,睁眼问:“胡道长怎么样了?”
段大龙说:“差点呐,咬他的是这里产的一种眼镜王蛇,还好,咱们施术救的及时,要不然呐,他这小命就丢喽。”
我长松口气。
这时,胡道长躺地上,也幽幽出了一口气说:“劫数啊,劫数。我以为这是要死了,没想到啊,最后还是过了这一劫。看来,娶媳妇的事儿,应该可以实现喽。”
我听了这话,我摇头一笑说:“胡道长,这在山修行,问道,参经,这多好哇,娶什么媳妇,养什么孩子呀?”
胡道长干笑了一声。
末了,他说:“小兄弟啊,我问你,你说是在观里修行,接受信男善女们的朝拜,接受他们的供养,每天只要劳动,就能有饭吃。并且,永远不会担心饿死。你觉得这样的日子,好不好呢?”
我想了下附和说:“不用担心收成,不用担心闹不闹天灾,不用担心生意会不会赔,不用担心朋友亲人会不会背判,也不用担心领导的压力,下属的不配合。只要干活,就有饭吃。然后就是念经,修行。哎呀,这日子好哇,这日子没压力呀。”
胡道长感慨万千:“这还是,有的地方要干活呢。有的地方,有些寺庙,道观,可能活儿都不用干。只要念经,就有饭吃,就绝不会饿死。”
“寄情山水,潜心修道,然后,了却万般烦恼,是不是很美呀。”
我说:“美,太美了。”
胡道长又说了:“可那不是真正修道人要面对的呀。真正修道人,应该在最苦,最危险,最可怕的地方才行啊。什么是最苦的地方,红尘啊!什么是最危险的地方,也是红尘啊!”
“红尘万丈,你要不断工作,应付社会万变,你才能活呀。要不然,真的会饿死啊。你饿死,没人可怜你,只会骂你没用!红尘,才是真正修行的道场。不体会与女人,妻子相处之道,不懂阴阳合济之法。不体会生儿育女之艰辛,不体会人世间的百般奸诈,刁难,辛苦,疾病,等等这一切。不把这些参透了,了然如胸,应付自如,谈什么修道!说什么修行啊!”
胡道长继续说:“红尘为一大关!你修成了,有钱了。要面对的是诸般美女,财富,利益,荣誉,物质的重重诱惑。如何把持这个,如何不让本心迷失?如何把持?修不成!你要面对的是柴米油盐酱醋茶,衣食住行病工劳。你怎么来应付,怎么来协调?”
讲到这儿,胡道长长长舒一口气说:“娶一房媳妇,找个城市,有个安身立命的事业,终其一生,活到老。这话说的容易,听的也不难,但真要一一做起来!却是要比你落发为僧,入观为道,难上千倍,万倍不止啊!”
听到胡道长的这一番话,我再次让道长给小惊了一下。
什么是大道!这才是真正的大道修行!
我的老师就说过,什么叫大修行者?大修行者就是,不靠双亲父母,以一已之力,在世间做出一个大大的事业,让千人,万人,有工做,有钱赚,有养家,育儿之资本。
这样的人,才是真正的大修行者!
光白话是没用的!
白话多了,只能是忽悠,真正实打实的,还是要干出一番事业!
做为人,骗谁都不能骗肚子。人要吃喝拉撒,白话解决不了这个问题!
只有在安身立业的基础上,才能转尔通过其余的一些方法,提高人的智和慧。
那样,才是真修行,真大道。
第三百二十五章能否治好她,就全看你了
胡道长好像很久没跟人这么兴奋地探讨道学了。
他说完了道家的入事修行,话音一转又说:“大道了无痕,润物细无声。真正的道法,佛法,往往外表都不着一丝佛,道的痕迹。那些终日将佛经,道法念叨在嘴边的人。不是初入佛道两门的初修,就是已经参佛悟道入了魔途的佛魔,道魔。”
“初修不怕,不懂亦不怕,怕的就是这道魔,佛魔。所讲十句,九句为真,但最最紧要的一点,却又是假!”
“世人听了那九句真的不以为然,却偏偏去相信那一句假的,是以,当下,这僧,道两波修行中人。哎,不说也罢,不说也罢。”
胡道长在空中挥了挥手,似有无穷烦恼般,兀自反复念叨。
突然,边儿静听这一切的歪脖大仙咧嘴一乐说:“世人都知天机妙,演化穹苍非等闲,却觉生身红尘障,抛家舍业问道玄,了然一身无牵挂,自感神通圆具全,待得闭眼归冥后,方知玄道为空谈,试问天机何觅处,还须红尘缘身显!“
我听了歪脖大仙的这一番话,不禁为之一愣,当下拱手抱拳说:“高人,高人哇。“
岂料歪脖大仙一乐:“呸个高人,我就是个采药的傻子。大龙,你说我傻吗?”
段大龙白歪脖大仙一眼,没好气地说:“我看你不是傻,你是疯。”
歪脖大仙却又是一笑:“对了,我不单傻,我还是疯呐,哈哈哈,疯子。疯子,疯子就是我。我就是疯子。”
说了话,歪脖大仙嘿嘿乐了两声儿,又朝我扮个鬼脸,转了身,端过一碗药,就递给了胡道长。
胡道长一时怔住,不知这药该接,还是不该接。
段大龙在边儿上说了:“喝了吧,歪脖儿平时别的事儿疯,唯独这药上,半丝都不疯,只是药下的重了一些,寻常人的身子骨,好像受不太住。”
胡道长回过神儿,忖了忖后,缓言说:“重好,重药方能医病,轻药都是不疼不痒,难除病根,喝了,喝了。”
说了话,端过碗,他一饮而尽。
我长舒口气。
接下来,胡道长躺地上,我躺床上,我跟他就这么,你一句,我一句的,开始聊上道了。
这一聊之下,我发现胡道长所学果然很多。
不仅有医家的东西,武学上,也有很深造诣。不过,他攻的不是形意,而是八卦掌。
除外,药上,胡道长擅长以矿石入药,多用锗石。
喜欢,大攻,大补之术。
这招儿,很险呐!
可以说,既是济世救人的招法儿,也是杀人于无形的狠术!
就这么,两人聊着天儿,不一会儿到晚上了。
歪脖又给我熬了一碗不明成份的药汤子。
我接过喝了。
然后,困意上来,迷迷糊糊地又睡着了。
这次,正常睡到天亮起床。
接着,松活下四肢,抻个大懒腰。抬头一看,歪脖和段大龙,还有胡道长正围着火塘睡觉。我过去,碰了个段大龙,大龙睁眼,嘀咕一句,你好了。
我说好了,同时问他,五谷轮回之所在哪儿。
段大龙告诉我方位。
这就出去,把体内废物打扫干净。然后,转出来,抬头一看,好一派的山野清晨景致啊。
我所处的地方,位于半山腰,山后就是一道陡崖。
山腰附近,长了许多的参天大树。站在这里,放眼望去,一片白茫茫的雾气中,一轮红日,在东方天际喷薄而出。深深呼吸一口清冷的晨间空气,顿觉四肢百骸无不舒服透顶。
这地界儿,果然是块宝地呀。
我感慨一番,寻到下去的路,一步步就往回走了。
刚走没四五步,突然面前一块突起的大石头边上,就出现了一个倔强的老头儿。
老头儿拄了个拐杖,立在大石头边上,下巴坚挺,一脸刚毅。
我远远看了,心中叹过一口气,就奔老头走过去了。
对方见我来了,忙转身,郑重说:“范小先生,曾某人给你先赔个不是了。”
这老头儿,正是曾一海。我见他主动打招呼,也学了古时候人的样子,抱拳施了礼说:“不敢当,不敢当。”
曾一海一笑,复又转过了身,目视苍山云海红日白雾以铿锵有力的语调对我说:“我在海外入了师门。师门对我说过。只要遇到麻烦事,要内地的朋友解决。只需说请人上门治病便可。”
“初始,我还不懂这规矩。但这次事发仓促,没办法,只好用这个法子,托那个不争气的曾梅,四处游说,假说找人看病,实则解我家中面临的一难呐。”
“曾梅不知,她以为,我也想跟她一样,求长生不死呢。没想到,最后,她找来的人,恰恰就是,要医她,治她的人。”
我听这话,在心里说了一声,曾老爷子威武。
这老爷子是响应了师门号召,有困难,有麻烦,要组织出面的时候,就按名单去找人来治病。
并且,他还派了曾梅去找。
哪里想到,曾梅找到的,恰恰就是老爷子要对付她的人。
这里面,隐含太多东西了。因为,它需要把握人的心理,只有把人心思琢磨透了,把握明白了,才能弄的面面俱全。
这时,我想起了老爷子小女儿的事儿,就急忙问她说:“你女儿呢?我听说她病的很厉害。是曾玉吧,她现在怎么样了?”
老爷子听这话,他笑了笑,然后他对我说:“曾玉很好,当然,她之所以会很好。我要多谢你的朋友,那位苏姑娘。她身上的血,输入到曾玉体内后,我又借助道家高人的帮助,施术重补了曾玉碎散的七魄,现在,她已经没什么大事儿了。其实,这一次。”
曾一海想了想说:“我真正要医的不是曾玉,而是曾梅!”
听到这话,我脑子唰的一下,全都豁然开朗了。
我去他大爷,这曾一海,当真是布的一手好局啊。我做梦都没想到,他医的,居然会是他大女儿,曾梅!
曾一海不无伤感地说:“曾梅跟曾玉的性情截然相反,但她大抵还是一个很知书达理,并且天性善良的女孩儿。几年前,她因为操持家族生意过于辛苦,得了尿毒症,我要配药来医,她不肯,她坚持要换肾。然后,她就到庐山来,一方面静养,一方面等肾源的消息。”
“也是那个时候,曾梅听说了很多关于肾源的负面说法。于是,她很纠结,不想换肾,想要吃药来治疗。但因为,当时她已经错过最佳治疗期。服中药,可能很难见效了,是以她情绪很低落,一度想要寻死。”
“我那会儿,心思全是曾玉身上,也就没多照顾她。没想到,隔了没多久,她居然全好了。”
“我感觉这里面有异,就暗中买通了她身边一个人,打听出了这一切。随后,我问了师门。这才知道,她吞食了一种邪药!”
“药有正药,邪药之分。正药,见效虽慢,但却真正能治病,不留隐患。但邪药不同,医了病的同时,也会种下,常人难以想像的祸根。这一点,很多用药的人,并不是很了解。我对此,沉了一生的心血研究,不说精通吧,但还是有一些心得的。”
“果不其然,几个月后,曾梅性情大变。她不仅离了婚,且还生性放浪,与多人有染。此外,性格也变的暴虐非常,阴狠歹毒,全无半分以往的模样儿。简直就跟换了一个人似的。”
“但还好,由于我事先安排了很多人在她身边,是以,她一直没惹出什么伤天害理的大祸。”
“这是我的女儿,是我的骨肉,我不想见到他这样,范先生,你明白吗?“
讲到这儿,曾一海眼中含了泪,一动不动地看着我。
我看着曾一海,看着这老人眼中的泪水,我能切实感受这一切。
是的了,这种事情换了普通人家,或许不会这么痛苦。或许会说,哼,她怎么变这样儿了,哎,人嘛,是会变的。她只是变了而已。
普通人,不知道究竟,不想那么多,也就没了痛苦。
但曾一海知道,他知道这一切的根源,明白他亲生女儿变成这个样子的根儿是什么。所以,他非常,非常的痛苦!
曾一海重重叹了口气,拄了两下拐杖下:“我跟我的老师,我的师兄弟们商量,求他们,帮我想一个办法。”
“我知道,我自私,我这是厚脸皮了!但那是我女儿,所以我豁出去了!”
曾一海讲到这儿,他咬了咬牙说:“一个月前!老师大寿,我当着师兄弟们的面,跪拜了老师,又给师兄弟们,下了一个大跪!”
我怔住了。
曾一海说:“小范,你不知道。要做成这样一件事,势必会牵扯很多的因果,造成许多的麻烦,甚至,还要把一些,本应该死的人算计进来填那个缺才行。有了这个,一步步才能走的完备。而这些,不是你花钱,就能让人帮忙的东西!”
“仗着我,还有那么一点老脸!我这一跪起效果了。”
“老师终于点头,说答应帮我这个忙了!”
曾一海讲到这儿,他转身对我说:“而现在,这一步步的棋,走到现在。小范,最后,能否将死这个老将!能否,治好曾梅,就全看你的了。”
第三百二十六章这两头货来入局了
曾一海老爷子厉害呀,曾一海身后那些安排这一切的师兄弟,更是厉害中的厉害。
现在,这么多厉害,就忽然把我给弄到风口浪尖上了。
胡道长应过劫了,这接下来,是该让我应劫了吗?
我不知道这些个高人是怎么安排的,我现在只想知道,俺家素素究竟怎么样了。
于是我对曾一海说:“曾老先生,你爱女之心,我能理解。但现在,我想知道,跟我一起的那个女孩儿?”
曾一海释然:“这样,你随我来。”
我亦释然。
就这么,跟曾一海一起,转身,挪步顺着一层层的台阶,拐着奔下走了。
到下边,还是一幢吊脚楼。
不过,当我随曾一海走进去时,我被惊到了。
这屋子里好干净啊,收拾的非常整洁。除外,屋里摆放的也不是寻常山里人用的东西。
先说下门口吧。那里摆的是一台标准的柴油发电机。
然后,屋里,有一排的现代化医疗设备。当然了,都是一些小型的消毒,冰箱啊之类的东西。除外,屋里摆了两张床。
一张床上躺的是,正在大口喝汤的素素。另一张床上,躺的是。
哎呀我去,这妹子好邪性呀。
这应该就是曾玉了,她面前摆了三尊很罕见,足有脸盆大小的那种古铜镜。铜镜分三面,把她给笼住了。另外,她身上盖的被子,上布贴了一道又一道黄黄的符纸。
这模样儿,看起来,不知道的还以为她身上有什么妖怪呢。
我知道,这是道家法门的一种。
当然了,我的医家术法,跟这两码事,我不懂,所以也不好说什么。
曾玉仍旧在闭眼,仿佛沉睡。
这时,素素看到我,她放下碗里汤,张口说了一声:“范哥,你好了?”
我走过去,在她床边坐了,上下打量她一番说:“好了,全都好了,你怎么样?”
素素抬了下手腕说:“我献血了,不过不多,就200CC。曾先生说了200就够用了。另外,还给我炖了补血的汤呢。”
我看着素素红扑粉润的脸蛋,我长长舒了一口气。
这时,我见到屋里还有几个穿了白大衣的人在忙活。我就对曾一海说:“这些人都是你请来的吗?”
曾一海搬了把椅子坐下说:“是啊,我找人看过了,说江西是曾玉的生养之地。如果想让她好,就必须搬到这里来。所以,很久以前,我就在安排这一切了。这个地方,二十几年前,住着一波村民。后来因为划分自然保护区,再加上这里交通不便。”
“政府就劝说村民迁走了,然后,在别的地方给盖了房子,安排了工作。村子空下来后。这里就成了往来庐山采药人的临时落脚点。”
“我前些日子跟保护区打了个招呼,捐了点钱。说是进来休养一段时间,这就顺便把曾玉偷偷安排进来到这里医治了。”
我见到素素平安,这悬起的心,就全安稳下来了。
接下来,我又跟素素说了会儿话,告诉她安心在这里休养。随后,找个机会我跟曾一海就走出了这个吊脚楼。
到外面,可见有四五个人,正很紧张地在负责巡视。
我看了心中一笑。
这要是不知情的,还以为曾一海防什么敌人呢。谁又会想到,他防的,是自已的亲生女儿呢?
这时,我对曾一海说:“接下来,需要我怎么做吧。我是跟曾梅接触上,还是干什么?”
曾一海忖了下说:“这些师兄弟一个个全是神鬼莫测的人呐,我是猜不透他们具体怎么替曾梅安排的这一局。到了我这一关,我只能告诉你,接下来,你要去跟那个外号叫歪脖子的人,一起进山采药。对了,那人,不是普通人,你可千万不要小瞧了他。”
我感慨万千说:“不用曾先生提醒,我已经领教了,的确,非常,非常的不一般。”
曾一海也感慨说:“是啊,我见他,有种见到济公的感觉。哈哈,开玩笑了。总之,师兄弟们托付我告诉你,接下来,只要跟着这个歪脖子一起进山采药就行了。多余的,我也不清楚了。”
“好吧,曾先生,我这就去找他。另外,那个女孩儿,拜托你好好照顾了,因为,她心脏不是很好。”
曾一海说:“我看出来了,我试着,用一点药,帮她调一调。除外还有段先生,这次,他真的是受苦了。受委屈了。哎。”
用药上,我虽然也知道很多。但说实在的,人曾一海岁数摆这儿呢。所以,我在人家面前,得虚心。
是以,听曾一海说他要帮着用药给素素调一下,我当即抱拳说了一个谢。
此外,我看得出,曾一海没有怪罪段大龙的念头。
虽然是段大龙采了那个药,然后让她女儿性情大变。但这种事情,你没法儿说什么。因段大龙只是一个采药的人,他见了曾梅难过,也是有好生之德,想要帮一帮对方。
只是,他没把父亲的话,太当回事儿,以致于,弄到了今天这般田地。
当下我跟曾一海道别,转身就去了来时屋子。
进屋儿,没等我说话。
歪脖大仙,就侧过来一个脑袋跟我说:“采药去不?”
我一愣,然后果断回说:“好,好啊,只是,我还没吃。”
段大龙一边说了:“来,这刚熬好的粥,过来喝两碗吧。”
于是,这就过去,接了段大龙递来的大陶碗,喝了一肚子粥后。我找了个木棍子,跟在歪脖大仙身后,就这么出发采药去了。
我对山路完全不熟。
就是跟在歪脖的身后,撒丫子快步走。
别看歪脖岁数不小了,但走起路来,真的是嗖嗖的,仿佛走平地一般的顺溜。
我跟了他,就这么一路疾行军。
四个小时啊!
差不多将近四个小时!
走的我都快脱力了,这才好不容易,在半山腰的一个地方,找了个块歇脚的石头坐下来喝水。
喝了两口水后,我调匀了呼吸,扭头问歪脖:“咱这是上哪儿采药啊?”
歪脖没说话,而是伸手指了指山下,示意我侧耳听什么东西。
我支愣个耳朵,开始仔细听了起来。
大约过了足足五分钟,我耳中传来了一道熟悉的声音。
“老莫啊,你说那石头板上,标的这么个地方,真能有仙草吗?”
“哈,这还能有假吗?这是什么地方啊?这是庐山呐!庐山什么地方?你看着刚才那猴子了吗?那家伙,灵气十足啊。这地方,遍地是宝贝。我跟你说,咱找着这个仙草儿。回过头来,再组织研究一下,分析出它的成份。然后,咱们制药!兄弟,咱们发啦!”
我能说,我听到这熟悉的声音后,我激动了吗?
老莫!莫大爷!还有一个是谁?
当然,就是龙大师了!
曾一海的师兄弟们,布的真是一手好局呀。
从野长城那一块儿,就已经是开始了。完了,又是这一出。
老莫和龙大师肯定是在那处小荒村的破庙里找到了什么线索,然后根据线索,一路行进,就找到了庐山。
只是,把他们俩人安排进来。在这一局中,他们又会起到什么样的作用呢?
我要不要,先过去跟他们打个招呼呢?
想到这儿,我扭头看歪脖儿。
就这么一扭头功夫,我次奥!歪脖人没了!
遁了!活生生的趁我刚才把注意力放到山下老莫身上时,撒丫子,遁了!
这是把主动权都交到我的身上了吗?
这接下来,是我要暗中安排这一切吗?
我百思不得其解间,我发现了歪脖留给我的东西,一把破镰刀!
这就是接下来,我要用的东西,破镰刀了。
妥了,就这么着吧。手持镰刀,开始工作!
我猫腰找了一块相对来讲长的比较密实的灌木林,我趴在草地,透过林子,眯眼去看。
过了大概六七分钟。
老莫和龙大师俩人终于出现在视线中了。
这两人,一人穿了一身厚实的迷彩服,身上背了个大包。一路爬上来,累的是呼哧带喘。
到了距离我三十多米远的空地,两人坐下来,喝了几口水后,老莫说:“兄弟,咱还得走哇,加把劲,这离目标地,好像是不远了。“
龙大师这时抬头问老莫:“你搞的那个坐标准不准呐。“
老莫:“放心吧,这次,我做足了功课,妥妥儿的!还有,嘿嘿,我跟你说,我发现,那姓范的,好像跟咱们犯冲。但凡他出现,咱们一准捞不到好处。但这次,哈哈哈!他做梦也不会想到,我们到了庐山。走,加把劲!”
老莫伸手拉起了龙大师。
接着,这对货,又开始朝山上爬去了。
我品着老莫的话,我没现身。而是拎着镰刀,跟在了老莫身后,一步步,悄无声息地跟行。
就这么,又走了差不多一个多小时。
老莫和龙大师停住了,他们不仅停住,而且还找了块大石头藏起来了。
问为何出现这种情况。
很简单,就在他们前进的左侧,刚刚出现了很闹的人声。
是谁来了?
还用问吗?当然是一心求药的曾梅同志喽。
而直到这一刻,我才终于明白,幕后布局人的一番良苦用心了。
第三百二十七章这两货,刚现身就栽了
这一局很早就布下来了。
具体,应该是野长城那会儿,而老莫和龙大师的任务,就是搅乱曾梅的心。
我们都知道,人干坏事儿的时候,恨不能马上,达成目地。
不信,可以采访一些罪犯。一旦在心里种下了,犯罪的种子。那就终日到晚,不把这事儿干了,他绝对不会心安的。
曾梅亦是如此。
她现在极力想找到那个药,并且还想再吃,以求吃了以后,可以实现她内心中一厢情愿的长生不死。
这个,有点扯。我估计,她吃了,不马上挂掉,就算她命大了。
她的心是如此的迫切,这在医家中讲,就是一病。
现在,非常需要一个人出现,给她制造各种各样的困难。
至于我,我当然不能马上现身了,我需要躲在暗处,选择一个合适的时机再出手。
想妥了心中计划,我倒不急了。只提拎着这把破镰刀,上下左右一看,我找到了一个极佳的隐蔽点。
接着我猫腰过去,趴下,扯了点,往脑袋上一顶,就这么远远地观望局势。
斜对面。
老莫和龙大师如临大敌,两人面面相觑。稍许,老莫说:“怎么个情况?这荒山野岭,怎么还能有人来呢?”
龙大师沉声说:“搞不好是进山的旅游团。”
老莫:“不像啊,啥旅行社能安排这么个观光的点儿呀,这,这也没啥光可观呐,到处是蛇啥地。行了,咱先找个地方藏起来,看他们要干什么。”
龙大师当即一挥手,指了一片灌木。两人嗖嗖,就闪躲到灌木后头去了。
就这么,大概等了五分钟。
一脸焦急的曾梅,就领了她手下的人马杀过来了。
我仔细一端详。
大概数了下,一,二,三,四。
加上砍段大龙一刀的大马脸在内,包括曾梅本人,一共是六个人。
还好,没见到狗。
这个发现,让我挺高兴的,汪星人,太厉害了,真心跟它玩不起。
不过,这六个人,除了大马脸,曾梅外,其余四人一看就是受过训的特殊人员。
身子骨极棒,并且精神高度集中。
他们腰上别了对讲,手里拿了一个钢制的登山棍儿。为首一个,还持了一把尼泊尔大弯刀开路。
整个队型非常完整不说,由于我跑了,刺激到这帮人。是以,他们都把枪拿出来,放到了裤腰带上别着,并把一只手搭在枪把子上,做好随时应对危机的准备。
这都是些练家子呀。
当然他们练的不是内家拳,而是标准现代化军事上的那一些东西。
具体嘛?
我曾经听闻骗子说过,境外有许多这样的保安公司。只要你提出要求,对方可以想办法把枪弄到内地,然后,给你提供贴身的安保服务。只是价格,呵呵,一般土豪都玩不起。
思忖功夫,这伙人就移到了距离我四十多米外的那个树林处。
此时,老莫,龙大师距离他们,不到二十米。
曾梅这时走到一棵树前,伸脚,踢了树干一下,接着她背靠树,闭了会眼说:“大家原地休息一会儿,我要感受一下那个东西的具体方位。哼!姓段的老不死,你跑了,我一样能找到那个地方。”
我听这话,心中一动。
怎么个情况?曾梅这是来神儿了?还是怎么着了?
与此同时,曾梅扑通一屁股坐在了树底下,掏了一个水壶,喝了两口水后,她微仰头,闭上了眼睛。
看到这一幕,我品味她这个动作内部含义的同时,我也在分析,她为什么变成了这副样子。
稍许,我明白了,依赖!
这就是依赖,外加寻找归属感而产生的一种,所谓灵通。
说的再直白一点,我听闻骗子讲过一个事实。
就是你把一个瘾君子扔到一个陌生城市后,他只要有钱,总能在第一时间,找到人,然后买到他需要的货。
这对我们正常人是没办法想像的。
这,就是心劲创造的一种奇迹。
很多人就是这样,悄悄地,不知不觉改变了自已的命运。
有的人,想赚钱,并付诸于行动。然后努力,一路拼。到最后,即便不是一方大富,也是上了档次的中产阶级。
而有的人,想过平淡的日子。
那么在这种心劲的促使下,他就没有斗志,没了拼的精神。
事情,能做十分好,他只做七分。
从而把更多的时间留给休闲,娱乐,甚至睡觉。那么,他吸引,接触的,也全是这样的人,这样的事。慢慢,他的生活就固定在这样一个圈子里了。
曾梅现在就想找到药,所以,她能感知到那一份微妙气场的存在。
当然了,建立在这一切的基础,是她对这个药足够熟悉。她知道那个气味,形态,品性,等等一切的一切。所以,当她特别想要的时候,她静下心,跟着心走,就一定能找到!
曾梅闭眼,仿佛陶醉一般。但过了几分钟后,她突然大口喘息,然后脸上释放了难以名状的欣喜表情。
这又是怎么了?难道她嗨了?
纳闷功夫,我听曾梅说:“我感觉到了,它就在这不远的地方。快点,我们走,马上去那里。”
曾梅自顾念叨到这儿,她嗖的一下站起身,整个人跟打了鸡血似的,兴奋无比地一挥手,抬腿就奔东南方向去了。
她身后的人,互相看了一眼,然后摊下手,做了个无奈表情,继续跟这疯女人往深山里前进。
都不容易啊,都是为了钱,要不然,谁跟这疯女人一起到这大深山里遭这份罪呢。
这伙人起身走了。
我趴在草丛里,仔细分析曾梅表现,转尔我得出一个结论。
这个所谓的邪药,它产生的后遗症,表现的就是精神层面的依赖和控制。
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呢?另外胡道长说,把这玩意儿毁了,到底该怎么毁法儿呢?
我发现,道长让蛇咬也是一个天意。
要不然,我何至于考虑这么多呢?
思忖间隙,老莫跟龙大师慢慢起身。
随之,老莫抻脖子瞅了一眼,完事儿,他捶了下自个儿的手。
“哎哟!你说,你说咱兄弟这命,咋就这么苦呢?这,这好好的,这怎么那女人,她怎么能知道呢?”
龙大师也是一脸郁闷:“妈了个憋蛋的!我X她八百辈子祖宗,这老娘们儿,神神叨叨,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老莫说:“对,可是,关键她身边那些人,你没看着吗?一个个的,身上都有真家伙呀。咱们呢,啊?”
老莫说话,从兜里掏出一把瑞士军刀。
龙大师也拿了一把瑞士军刀,两人握在手中,鼓了鼓杀气,鼓半年,末了还是没鼓起来。
龙大师一咬牙:“我看,咱们还是算了得了!妈的,不行,咱去九江,给人算卦去。好歹,也能混个路费不是嘛。”
老莫说:“别地呀,兄弟!咱可不能知难而退。妈蛋!这娘们儿不是个东西。哼!对了,这样,咱先跟她后边,一起走,慢慢看。看那娘们儿要找的,跟咱们找的是不是一样的东西。”
“要是!妈蛋,咱们得不到,也不让她得到。”
“要不是!哼!哈哈哈,龙老哥,咱兄弟俩发财的日子,可就要到喽。”
龙大师听老莫这么一讲,心里好像有点谱了。
当下他说:“行!莫爷,不愧是莫爷呀!这心思,果然不一般。行了,就听你的,走!咱们跟她身后,看,哎呀,哎呀,哎呀妈呀。”
龙大师刚说了一个看字,我就见有三人,持枪,给这俩逗逼给顶上了。
这三人是谁?
他们正是曾梅手下请来的大猛汉。
刚才,曾梅她们其实没走多远,就是拐个弯,然后身影让一丛丛的树叶啥地给挡了。
山里本就静,说话拢音,这俩二货也不知道低着嗓子说。尤其老莫,骂人时候,一口一个几乎全是含恨带怨吐出去的字。
这么大动静,你说曾梅能不听着吗?
结果!
俩人就这么,让曾梅三手下,用登山的小绳给捆了。
捆的同时,曾梅也大摇大摆地来了。
老莫看到曾梅,立马表情严肃说:“这位女士,你们是什么意思?我和我的朋友,我们是到这山上游玩来了,你绑我们,我们什么仇,什么怨,啪!”
曾梅给老莫一大嘴巴子。
老莫急了:“什么仇,什么怨?你打人你,你?”
曾梅咬牙冷森:“什么仇,什么怨?你俩刚才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你们要找什么东西?”
老莫朝龙大师挤下了眼珠子,然后他说:“没,没啥,我们上山找小动物。我们找野生动物来了。”
龙大师:“对对对,我们是野生动物爱好者,我们上山找小动物,找小动物来了。”
曾梅冷笑说:“找什么动物啊?”
老莫:“猴子,我们找猴儿,猴儿。”
啪!
曾梅又给老莫一个耳光:“我看你像个猴儿,你们,搜他们的身,看他们身上有什么东西。”
一听要搜身,老莫立马蔫了。
他跟龙大师耷拉个脑袋不说话。完事儿,任由人在他们背包里,搜出来了一个好像一本书厚的石板。
曾梅拿到石板,凑近到眼前一看。
三秒后,她咬牙了。
“你们快说!从哪里搞来的这个东西!快说!”
第三百二十八章阴中之阴的怪异地势
我一听暗说坏菜了,这老莫可别说,他是跟什么长城探险小队,在野处一个鸟不拉屎的破庙里找到这块石板的。
曾梅这人,绝逼人精一枚。
什么事在她脑子里一过,指不定会弄出些什么别的结论呢。
我提了一颗心,支愣耳朵,仔细倾听。结果人家老莫,那绝对不是一般战士。他耳听曾梅这么一说,立马压低声音回答:“这位女士,这块石板可有一个天大的秘密。我,我不能告诉你。这东西,跟我身家性命一样重要。我绝对不能跟你说,打死我也不会跟你说的。”
这话进我耳朵里,我不得不佩服老莫智商。
以老莫江湖经验,他知道曾梅这女人心狠手辣。不管他最后,说,还是不说。他都有可能让曾梅给喀嚓了。
但有一条例外。那就是胡说,瞎说,忽悠!
老莫、龙大师这俩人都是标准江湖大忽悠出身。是以,假如他们抓到这个忽悠做文章,搞不好,真能把曾梅给忽悠住了。
我偷偷抬眼,这时看到曾梅急了,伸手一把将身边一人腰间的手枪抽出来,手法干净利落地拉了个枪栓,又把枪笔直对准老莫头顶说:“我限你三个数,你告诉我,这石板究竟是怎么回事儿。你要不说,我马上开枪。”
老莫一下子就吓傻。
但很快,他又镇定,从牙缝狠狠挤了一句话:“这石板上记录的东西是有关一个长生不老草的传说。那株草,名叫魂草。,传闻,它可以提旺人的生魂,补齐人缺失的魂魄。更加有可能,让人多出一套魂魄。是以,这个魂草,自古以来就是修仙通圣的妙药。倘若服食得当,马上就能成就长生不死之身。”
我听了心中一动,原来,曾梅吃的东西叫做魂草啊。魂草,咦这名字听着挺熟,好像老师提起过。但是不是,老师讲的那一种,那就不好说了。
这时,曾梅听了老莫白话,又一挺臂,拿枪用力抵住老莫脑门问:“快告诉我,魂草应该怎么服食?“
老莫咧嘴苦笑说:“我,我这人胆子小,我,我害怕,你这么一吓唬,我,我想不起来了。”
曾梅一怔,又一转身,拿枪对准了龙大师:“你快说,魂草怎么服食?”
龙大师那个郁闷呐。
他看了眼老莫,然后一哆嗦,浑身打个颤儿说:“我,我胆子也小,也害怕,你拿枪对着我,我,我也忘了。”
曾梅听到这儿,她哈哈一笑,收了枪,然后她不无阴险地说:“行,你们俩人跟我玩的很好!那就这样吧!现在,你们带路,领我们到这石板上标的地方,到时,采了魂草,你们再告诉我怎么服用。另外,现在我知道的就是,你两个人都明白这魂草该怎么用。”
“所以到时,我就会告诉你们,你们两人,只能活一个!到时哪个先说了,我就放过哪一个!行了,咱们走!”
曾梅果然高智商狠人。
这招狠呐,搞的老莫和龙大师,彼此一个劲地互相瞪眼珠子,那意思好像是说,你看,这事砸了吧,一会儿怎么办呐?
俩人瞪了会儿眼,完事儿,没说什么,只是仰天长叹口气,末了在一行数人的带领下,奔前边走去了。
我没敢走太近,约摸他们走了差不多一百来米,这才小心从地上爬起来,摸对方向,一路跟了过去。
接下来,就是漫长的旅程了。
我个人倒没感觉怎么疲惫,但曾梅一行数人,却好像有点受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