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世少年修真系列之《万世神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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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七十节 灵丹


  龙形消亡,陡然之间,赵墨便觉脑中突然睁开了一只眼睛。这眼睛是如此的陌生,如此的贪婪,让赵墨莫名的有些害怕,惶然之下,却突然听见嬴宁唤道:“恩公。快将不死药给我!我伤得了龙筋,若没那灵药,只怕这一世都要作个残废了。”赵墨呆得一呆,旋即侧过头来,嘀咕道:“这时候,我又成了你的恩公了么?”嬴宁微微仰头,轻捋鬓旁银发,“咯咯”笑道:“我心里敬你重你,时时都是一样。若不然,你扪心自问,我何时伤过你来?”她说话之时,遑言声若银铃,音似天籁,便是一张脸面,也陡然间变得白皙晶莹,一时间斜眉如画,媚眼如丝,便是白兰玉莲,也断无此等雪腻娇艳。
  涓弱瞧在眼中,却是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柳眉倒竖,杏眼圆睁,“呸”得一声,破口骂道:“贱人!惯会用这些下作手段魅惑。”又撇嘴道:“这贱人口蜜腹剑,呆子你太蠢,可别叫她哄了。我也伤得厉害,你快别管那不相干的人,将那灵药给我罢。”苏眷冷冷瞥了她两个一眼,哼了一声,寒冰一般的神色,淡然道:“那池子中封印有水精雷,常人哪里能靠近。能不能取来。还未可定。”赵墨听得这话,却是傻头傻脑的嘿嘿一笑,伸手在光秃秃的胸骨上一拍,笑道:“别的也罢了。这些许雷光,哪里碍事。”说辞中大步一迈,踏波而行,其步伐四平八稳,竟是如履平地。且每走一步,那水面便兹兹作声,结出的一个电光之足。直瞧得嬴宁艳羡不已,啧啧称奇。
  比及走近,赵墨伸手一揽,便将那灵药玉杯取了下来。摊在掌心看时,那玉杯内壁之上镌有两个蝇头小字,歪歪拧拧,古拙难辨,赵墨白取了个好名字,墨水却少,可怜竟认不得。那丹药也颇奇异,远看不察,凑将近前,才看得分明,乃是三个小瓣围聚而成,倒有些像个瓣蒜。
  眼见赵墨取得灵药在手,却是捧在掌心看个不住,涓弱恐他一时糊涂,受了嬴宁蛊惑,不等嬴宁开口,已自急急唤道:“耽搁作甚,快些过来。只别理那白毛野狗,速速将这宝贝与我!”嬴宁听得这话,登时两个眼睛立将起来,厉声骂道:“你这黄泥贱种,哪里配得我龙族的灵丹神药。”喝骂时见赵墨神色犹豫,莫名有些忐忑,稍稍沉吟,眉头一皱,又朝赵墨道:“我看你通身没二两皮,是死是活也还难言。索性你吃了。省得争吵不休。”
  白晴川倒在一端,沉默良久,这当口却轻声道:“赵道长,苏真人为了救你脱身,险些送了性命。如今重伤在此,于情于理,你也该将这灵丹与她服食。”苏眷瞧了她三个一眼,长叹一声,苦笑道:“咱们四人,晴川伤得最重,咱们慢慢将息也罢了。她伤了内腑,只怕不好耽搁得。这丹药,还是给她罢。”
  赵墨听得这话,却是当真不知如何是好,怔怔立在当地,将这丹药捧在掌心瞧了又瞧,突地脑中灵光一闪,立时笑将起来:“都别吵。我将这丸药捏碎了,和在水中,大家都匀一口,岂不是好?”涓弱听得这话,却是脸色一沉,骂道:“你这没良心的东西。本便该是我的,如何倒要同旁人分了。你也看着些天,别叫这雷劈了。”
  听得这话,嬴宁却是冷笑道:“你好大的力气。这神药乃是王母的仙丹。不知费得多少时年,才得以炼成。你两根指头便想将它捏碎。倒是好大的神通。”赵墨听得这话,稍作沉吟,依旧伸手狠狠一捏,孰知这丹丸却果然如嬴宁所言,坚逾金铁,哪里捏得动分毫。嬴宁掐笑道:“恩公。何必白费力气。将这丹药给我,岂不一了百了?”
  赵墨却是嘿嘿一笑,将这丹药置于金岸之上,放出仙剑湛泸来,咬牙道:“我便不信这神剑锋芒,也奈何不得。”一语言毕,直是奋力一斩,但听“乓”一声响,顷刻间星火四溅,然定睛看时,那丹丸却是完好如初,便是连条划痕也无。赵墨登时哭笑不得,将这药丸擎将起来,愁道:“这当真是药丸?难不成已经被人掉包了么?这般坚硬,只怕是吃了,也不得消化哩。”
  涓弱皱眉道:“假的还争什么。与我吃了便是。何苦这般费事。”赵墨这般折腾,嬴宁却也看了个实在,道:“假不来的。这不死之药共有三瓣,一为长生,一为不老,一为无病,三瓣汇集,便谓之不死。”苏眷也看了半晌,寻思片刻,道:“我虽不懂这丹丸炼制的秘法,但炼丹炼丹,无非便是丹鼎炉灶,烈火炼烧。你且放一把火来试试。”赵墨一听,倒也觉着有些道理,将这丹丸置于杯中,手腕一晃,掌心便喷薄而出数种摇曳的焰火来。
  嬴宁心中不快,皱眉道:“看烧坏了,白高兴一场……”然话说一半,那杯中却是“叮”一声响,圆溜溜的一粒丹药,霎时间便裂作了三瓣,只是那萦绕夺目的毫光却是黯淡了下来。赵墨登时眉开眼笑,道:“还是苏真人有些见识。”嬴宁却是脸色铁青,破口骂道:“鬼见识哩!这旷世灵丹,仅此一粒,便好端端的叫你这蠢货平白烧成了瓦砾。如今便是三瓣都吃下去,只怕也不能飞升成仙了。”涓弱听得这话,却是鄙薄一笑,白她一眼,阴阳怪气奚落道:“你活这么长久,哪里见着甚么天仙了?飞升成仙,想得倒美。”又朝赵墨恹恹的道:“那便舍一粒与苏真人。余下两丸,再不能分了。”
  其实我觉得更新还是有规律的啊……虽说是慢点。但是写得慢,没办法啊……如无意外,周一到周四都会更新的。
  赵墨却是干笑一声,道声得罪,却是直接塞了一粒在白晴川口中。涓弱见此,登时气得脸色铁青,也不则声,却是只管瞪着眼睛默然流泪,也只片刻,两个眼睛便红肿起来。赵墨哪里见过这等阵仗,却是吓了一跳,也亏得如今没有脸皮,不曾露怯,低头走将过来,递将一丸在她手中,低声道:“这药石头似的,看吃多了坏肚子。”涓弱听得这话,却是忍俊不禁,“噗嗤”一笑,赵墨登时悄悄松一口气,道:“怎么又笑了,脸上眼泪还没干哩。”涓弱将这药丸一口吞了,别过头去,骂道:“你这没良心的呆子。我便不该脂油蒙了心来寻你。倒是该瞧着你那白毛野狗揭了你那老皮。”
  嬴宁见她两个一人吃得一丸,又是心疼,又是心急,见涓弱一时梨花带雨,一时又言笑晏晏,忍不住骂道:“只管说我,你这下作蹄子的鬼把戏却是厉害得紧。”又按捺脾性,朝赵墨柔声道:“恩公。我筋骨伤成这般形容。你也不管么?早知今日,当初又何必放我自由?”涓弱瞪她一眼,朝赵墨道:“这妖精惯是胡言乱语,一向都疯疯癫癫没个由头。快别理她。”赵墨迟疑一阵,朝嬴宁作揖道:“你左不过也是皮肉之伤。苏真人被你伤得厉害,这丹药我便与她。便算你的赔礼。自此以后便同咱们恩怨两讫,再不要胡搅蛮缠了。”
  说着便将丸药递与苏眷,道:“真人一路眷护。克非受之有愧。”苏眷将这药丸捏在掌心,却是突然有些伤感。满心都有些话语,却又都哽在喉头,只讲不出来。这厢一片默然,那边嬴宁却突地放声大笑起来,众人侧头一望,却见她不知何时,已将玉横化作了一柄匕首,但听“噗”然一声,竟是狠狠的刺进了自家胸口。
  慢说赵墨,便是白晴川、涓弱一般瞧得目瞪口呆,赵墨但觉脑中轰然一响,顷刻间通身发软,竟有些立不稳身。惊恐之中,却见嬴宁蘸了胸前鲜血,舔得一舔,朝着赵墨涩然一笑,轻声道:“你这狠心人,却是生生的将我逼死。”赵墨手足无措,脑中一片糊涂,全身骨架都“咔咔”乱响,却是说不出一个字来。死寂之中,却听“啪”一声轻响,苏眷却是将掌中那一粒不死药扔在了她脚下。涓弱尖声道:“蠢货,她自家寻死。你管她作甚?这九天神药,你不要也罢了,如何倒去喂狗!”
  苏眷却是哪里搭理她来,只淡淡的瞄了瞄嬴宁,轻声道:“不过一粒丹药。赠你便是。何必寻死觅活。”哪知嬴宁却是瞧也不瞧那丹药一眼,反是冷冰冰道:“我堂堂龙裔公主。不稀罕你的施舍。”苏眷苦笑一声,却是轻轻的推得一推赵墨:“她是要你亲手将这丹丸与她。你去罢。”涓弱睹见这形容,登时又气又恨,咬牙骂道:“苏浣花!你是驴子转生来的么?既然如今要推他过去,当初又何必拼死救他出来?你也是名门子弟,如何这般自贱下作?”苏眷长叹一声,却是低下头去,将脸藏在肩后。
  赵墨经苏眷一推,却是果然疾步过来,将那灵丹拾捡起来,递在她手心,颤声道:“快将这灵丹吃了。你再是修道有成,这心口中刀,哪里是玩笑得的。”嬴宁微微一笑,却是不肯接手,低声道:“我便是一死。也不要你的怜悯。”口中倔犟,其身子却渐渐松散发软,赵墨忙不迭将她扶在臂内,一边将那药丸喂她,一边哄道:“不,不是怜悯,你是龙族公主。你高高在上,我们都是黄泥捏的,哪里同你一样高贵。你快将这药丸吃了。再是要骂,也由得你。”
  嬴宁两眼朦胧,神智似乎都有些迷蒙,这当口却依旧侧开头去,几是呓语道:“人都是很蠢的,从来不会惦记旁人对他的好,一个个只会记得仇雠,只会记得怨恨。我傻得很,却是总记着你的好。可是你的心里却记不得我。你这蠢汉子。我若不坏些,我若不狠些,你早便在温柔乡里,忘了世上还有我嬴宁了。我不要你的怜惜,也不要你的宠爱,我只要你刻骨铭心的记得我,便是死了也不能忘……”她这声音越说越低,越说越细,赵墨唬得慌忙掰开她牙关,将那不死药强自塞了进去。惶惑之中,也算得粗中有细,却是将就那玉杯,施展五行之法,拘来一杯清水,灌了下去。
  丹药入腹,却不曾见个动静。嬴宁却又已然昏昧,全然没个知觉。赵墨惶急,却又不知如何是好,心头一时间五味杂陈,全然说不出个滋味。苏眷见他神色,揣度其意,叹息一声,轻轻道:“只管将那匕首起出来。她死不了的。且放心。”赵墨光秃秃的骨架一副,却也干咳一声,似乎想问,却又不好意思同她开口。苏眷苦笑一声,道:“我们身上还拘着她的妖皮。替我们揭了罢。”赵墨点头道:“这东西留不得。还是烧了好。”
  言说之中,指尖便飞出几缕烟丝火苗来。这火苗飘忽而起,摇摇而坠,甫一靠近,苏眷等人身上便登时响起刺耳的尖叫来。霎时之间,那妖皮便自家剥落,一张张跌在地上,如虫豸一般满地打滚。只是赵墨这焰火乃是三昧真火,这小小一张妖皮,少了嬴宁的道法扶持,哪里抵挡得住,呼号片刻,便悉数烧作了火灰。桎梏消亡,苏眷便扎挣着缓缓起身,赵墨忙劝道:“你伤得厉害,且先别动。好生休憩一时,我替你坐法。”
  苏眷微微一笑,却是有些酸意道:“我是魈魃之身,但凡有些阴亥鬼物,便可疗伤治病,若只一味枯坐结法,耗时费心,也不见好。如今你这三位道友神药发作,只怕才要你坐法守护。”赵墨侧头看时,嬴宁涓弱晴川三人果真一个个双目阖然,神色宁静,竟如同婴孩一般酣睡起来,只是嬴宁晴川也罢了,涓弱那两条长腿却是渐见胶合,也不多时,竟是变作了一条丈余长的黝黑蛇尾。赵墨瞧得毛骨悚然,自顾忖道:“难道烛龙遗世的肉身,便化在她身上么?”
  疑惑之中,由不得怔怔失神,却又听苏眷道:“你倒是好神通,烧成这般形容,还能重新生出肉身来。当真是不可思议。”闻得此言,赵墨却也低下头来,审视自身。那光秃秃的骨头之上,果然渐渐生出了血肉毛皮。眼见如此,却是有些不好意思,四下打量两眼,在那水池中信手一捞,轻轻一提,却是拎出一件电光四射的蓝色道袍披挂在身。苏眷愕然道:“这是什么宝贝?如何我适才不曾见?”赵墨干笑一声,道:“哪里是什么宝贝,这是池中的水精雷。不过是我以七变之法,术力约束变化来的罢了。”




  第一百七十一节 异国


  苏眷愣得一愣,道:“究竟是峨眉弟子。总有些旁人想不到的手段。”又惑然道:“只是这火来得也奇,虽是烧得难看,到底叫你还了自由。却不知这火是从何而起的。”赵墨摇头道:“慢说你,便是我也糊涂。嬴宁施法之时,我但觉脑子变作了大镬,满满当当全是滚水。便不动弹,便没个风吹火燎,那满脑子的热汤也只管沸沸扬扬,扑腾不住。也不知怎地,但一听到那龙神言语,脑子又成了火山一般,只是这火烧得旺盛,心头却是痛快。嬴宁那妖皮也罢,初一那阴气也罢,给这烈火一烧,通通去了个干净。”
  说着又忍不住叹息一声:“只可惜血肉无存,气息消亡殆尽。虽是仰仗法器,还能略略施展些神通。但若要施法念咒,动用奥妙。那却不能。”苏眷劝道:“你能保全性命。已是万幸。这里孤僻寂寥,一无妖魔,二无鬼魅,你便有血有肉,道法完全,也没个用武之地。”说话间挣扎着起身,在身畔那破雾石上轻轻抚得片刻,道:“美玉完璧,却荒芜在此。冷落不知几许年月。时日无情,天道无恩,倒是令人可怜可惜。”她这话本是无心之言,然话一出口,却又应在自家身上,莫名便有些许伤感。
  想来病痛中人,便比寻常多几分愁思善感。她向来平淡冷漠,少有神色,这当口却是红了眼眶。赵墨见她突然愁闷伤怀,正呢呢嚅嚅不知从何开口慰藉,其身畔那破雾石却是突地“嗖”一声响,竟是化作了巴掌大一块美玉,落在了苏眷掌心。苏眷微微一怔,旋即苦笑道:“想不到尘世之外,却还有个同病相怜的。”慨然中在那美玉之上轻轻一抚,那美玉“嘤”一声清鸣,霎时间竟沉入了苏眷掌心之中。赵墨道:“天成神物,倒要恭喜苏真人。”
  苏眷微微一笑,却是仰起头来,四望天际。然放眼看时,那穹苍无垠,而沧海也自无极,漠漠莽莽,不知其远,不知其往,忍不住愁道:“那龙门破碎,也不知成了何等形容。耽搁在此,却不知该如何回转。这等虚无之地,也不知在星汉何处。”赵墨道:“那上头实情如何,猜测只是无用,莫若去瞧个明白。”言罢便放出一阵祥风,携众飞升,直往那高台神殿而去。
  这神殿如今破坏毁损,已然成了废墟。椽梁瓦砾在残垣破壁之中零乱散落,满空都是尘灰土气。那龙门两根柱子都只剩得半截底座,门中的虚空流光破碎凋零,却留得了一个径宽丈余的无底沟壑。这沟壑边沿幽光凛凛,有如暗影凝固的水晶;内中空空落落,一眼下望,竟是幽然而不知其极。
  赵墨探头照望一眼,却是不敢贸然而入,只迟疑道:“这龙门破碎,如何倒留得这样一条狭路。”苏眷沉默片刻,蹙眉道:“虚空失陷,非人力可测。其成不可思议,其残自然也不可捉摸。如今没别的法子可想。只怕也只得这一条道路可走。”赵墨寻思片刻,望了望嬴宁,如今她酣然沉睡,却是无可商量。苏眷默然片刻,道:“前路未知。只怕仓促就行,也有些不妥。不如我先下去瞧瞧,若果然走得。我再回转知会。若久不见我回来,你便别下来了。且先候着。等这药效过后,同她商量商量,再来定夺。”
  说辞中也不等赵墨言语,挣脱其神通,望那沟壑中纵身一跃,倏欻之间,便沉了下去。苏眷落落而下,心中却是空空荡荡,如同无物,眼前是甚景致,前方是何道路,却是一味不知。正怅怅然,茫茫然,陡觉手腕一紧,却是被人提了起来。侧头看时,哪里还有别人,正是傻不愣登的赵墨。
  赵墨急道:“你伤得厉害,我怎能叫你孤身犯险?”如今他还是半个髑髅,说话之时烟火气直喷了苏眷一脸。苏眷闻得这温热气息,心中却也暖将起来,适才那满腹的自怜自哀,霎时间便去得了九霄云外。然心才热切,一抬眼瞧见其身后沉睡中的涓弱等人,一颗心便又渐渐冷了下来。缓缓将手抽回,侧头微微一笑,轻声道:“我不过急着寻些鬼物疗伤罢了。不过一条虚空裂缝。到底也没甚异样处。”
  说辞之间,前方却是渐见敞亮起来。赵苏二人凝神瞧时,却见前方石壁之上,皲裂得有直径数丈的一个破碎处。那破碎之外,乃是一方朗朗天穹。赵墨探头一望,这天穹之下,却是一莽平苍。苍原之上,且有一座巨石垒就的城池。那城池巨大无匹,其楼阁交接,以赵墨的目力,凭高四望,竟也瞧不见边。赵墨惑道:“这是甚地头?可是神州地界?”苏眷蹙眉道:“就此而见,却是做不得准。许是神州洞天也未可定。”赵墨瞧了瞧蔓延向前的黑晶石裂缝,窅然而不知其尽,迟疑片刻,道:“既然如此,不妨下去瞧瞧。若是得遇仙踪,问个音讯也好。”苏眷点头道:“那也使得。只小心些。别是妖邪一路。”
  赵墨见她一般心思,便携了众人飘然而下,比及入此境界,回望来时的虚空裂纹,却是天宇之中的一块黑斑。这黑斑四周皲裂有千百道细丝一般的黑线,将半个天穹都勾画起来,乍然相见,未免令人心头骇异,只恐那天穹会突然破裂,倾倒而下。赵墨见其摇摇欲坠,似乎危殆莫甚,心中惴惴,道:“原来当真有天塌下来这一说哩。”苏眷摇头道:“便是有,你我也没那长命,能见天塌之日。”
  说辞之中,赵墨已然翛然落地,到得这巨石之城。先时在天宇之上,虽见其巨伟,倒也不过一声赞叹。而今落在实地,却是实实在在的惊异起来——这城池中的屋宇尽皆高耸巍峨,寻常房屋,也有五六丈之高。城中人众,除却孩童少年,无论男女,尽皆高有两丈。向往之时,这城池中想来也热闹喧嚣,如今却是沉寂莫甚。这城中人影稀少,但凡所见,无论男女老少,全都化作了黑色的黯影。一个个伫立在地,神色委顿,眼神呆滞,竟同石像一般。
  赵墨心头疑惑,苏眷却是一声惊叹,悚然道:“是弗于岱!这里是弗于岱!”赵墨莫名其妙,自来未曾听得这名号,奇道:“这却是个什么地头?这些许人物如何成了这般形容?”苏眷道:“弗于岱又名铭呵罗提,因其语言文字,与神州不同,常人但知其国之音,却是不解其意,他如何冠名呼唤,咱们便如何呼唤罢了。我少时修习梦境之法,曾听家师言道,神州之外,有四方国度,乃是别样世界。这四方之国,虚空割据,各处一界。唯有道家神通,才可寻访其信。这弗于岱处于神州之东,其地广袤,却无一山一峰,国中人物高皆两丈,寿四百岁。彼时我年少好奇,央求家师施法,借梦而行,曾远远的瞧过这古城。只是当年瞧来,这城中繁华嘈杂,同人世无异……”
  话说未绝,却突听一暗影人像猛然一声惨叫,侧目瞧时,那暗影人像“扑簌”一声,却是瞬间坍塌崩坏,化作了一捧黑色的细沙,散了一地。赵墨唬得一跳,愕然道:“这是个什么缘故?”苏眷凝神细瞧了一晌,却是脸上变色,好半晌,才迟疑道:“这法子瞧着倒像是异世拘灵转生之术。只是虚空迢迢,召唤一两个也罢了,要拘束这成百上千之人,却哪里能够。”
  苏眷不说还好,但这一说,反是叫赵墨糊涂起来,因又细问,苏眷道:“这些弗于岱人魂魄已经被异术摄走,遗留在此的,乃是其虚化的肉身。这肉身为异术所困,失陷在此,受了日月炙烤,经了天风浸润,自然便会渐渐化作胎石。只是若果其异世的魂魄亡故,这胎石变化未成,少了异术扶持,自然便会破碎消亡,正如适才景致一般无二。”
  赵墨听得这话,登时嘿然无语,好一时才嗟叹道:“却不知是何等人物,有这起手段。竟能拘束这许多巨人。”苏眷一般叹道:“神州境内,自来不曾听说这等厉害门宗。许是其他限界中的道宗所为。”说着脸面上却是由不得多出几分惧色——“这法子虽厉害了得,这手段却也忒狠毒了些。施法之人,心地却有些可怖。倘或这人心思在中土神州,只怕便有一场大祸。”
  说着又四面下细打量,察看一番后,颇有些感慨道:“这些许人物被拘走魂魄,旁人瞧着害怕,却是收拾了物件,逃亡城外,隐匿在平莽中了。可怜这繁华城池,竟变作了古墓荒冢。”赵墨听得这话,一般感慨万千。因此地为神州界外,一般无路可通,赵墨只得驾驭祥风,复还那天宇裂缝之中。
  重入虚空裂缝,飞行其间,苏眷见赵墨与素昔不同,神色间颇有些沉重,想得片刻,劝道:“道宗之中,也有入世与出世之别,也有争与不争之分。良莠不齐,自然是在所难免。”赵墨苦笑道:“你却是高看了我!我哪里想得那么远来!这时候左不过想起当年我姑母姑丈罢了。”又叹道:“我离家这般长远,也不知妹妹如今如何了。”苏眷听他这话没头没脑,却也不好细问,不过一笑也就罢了。
  两人一路行来,那暗色水晶之道似乎永无穷匮,而涓弱等人一般也酣沉不醒,不知要困眠至几时。赵墨脾性急躁,行走良久,忍不住道:“似这等苦走下去,要到几时哩!”苏眷轻声道:“那也没法子的事情。总不成咱们又掉头回去。”赵墨瞧了瞧那幽深的暗色水晶壁,道:“要不咱们在这墙壁上凿开瞧瞧?许是有一番光景也说不得呢。”苏眷骇然道:“这如何使得!虚空盘桓,非常理可知。你若是胡搅蛮缠,乱了天地纲纪,那还得了。你也耐烦些,咱们也走了这许久,只怕也就快了。”赵墨嘀咕一声,道:“天地浩荡,咱们是何等的渺小细微。如若像咱们这起微不足道之人也能乱了天地纲纪,这乾坤世界未免都成纸糊的了。”
  一语言毕,却是突然放出神剑湛卢来,望那甬壁之上猛然一刺。苏眷乍然一见,登时唬得一跳,脱口唤道:“使不得!”然急唤之下,却哪里唤得回来,不过眼睁睁瞧着那长剑“哧”一声响刺进那甬壁罢了。这甬壁瞧来坚逾金铁,孰知这神剑落时,竟是当真如纸糊一般。赵墨瞧得一怔,旋即“噗嗤”一笑,道:“跟豆腐……”然才说得三个字,那神剑却是突地“嗡”然一声,竟是弹了出来。赵墨信手施为,不曾提防,那神剑“啪”一声响,竟是实实在在的弹在了额头正中。其脑颅之上,登时现出深深的一个剑身凹纹来。
  也幸是仙剑有灵,自家侧了一侧,倘或不然,只怕这一弹出来,倒要将他这血肉模糊的髑髅劈作两半。陡然之间,苏眷吃了一吓,一把握住赵墨手腕,急道:“你没事么?”赵墨晃了晃脑袋,轻声道:“不妨事。就是有些头晕……”话未说完,其眼眶中的火焰却是“噗”一声轻响,竟是就此熄灭。
  焰光一熄,其人登时一软,一干人众“噗通”一声,全都掉在了甬壁之中。苏眷心头一慌,忙不迭扶起赵墨,却见他昏昏昧昧,竟是神志不清。错愕之中,却听那甬壁破漏处传来“呜呜”怪响,抬头一看,却见那剑凿处袅袅摇摇,探出一缕淡蓝色的烟气来。这烟气飘忽而立,渐渐化作人形——不过徒具形容,虽有面貌五官,却是瞧不出男女老少。且通身蓝光微微,端的是诡诞莫名。
  它落身出来,登时长长舒得一口浊气,朝着苏眷微微一笑。苏眷却是给它笑得毛骨悚然,惶然挣扎,捏起法诀,放出一片黯淡的梦境,将赵墨等人尽数笼罩其内。她身受重伤,十成道法不过施展得一成,这梦境晃晃荡荡,时而朦朦胧胧,一切都恍兮惚兮,时而支离破碎,一切都摇摇欲坠。
  那怪物瞧得真切,却是朝着赵墨一指,同苏眷道:“把这副骨头给我。我沉沦长久,凡胎肉身藏不住了。”苏眷心中一跳,却是连退数步,这虚空裂纹之中,那水晶之壁瞧来坚韧,迈而步之,却如同棉花一般柔软,轻飘飘的叫人无从着力。苏眷退得仓促,却是险得摔个跟头。好容易稳住心神,颤声道:“你是谁?”那妖物见她神色慌张,似乎想逃,却是“桀桀”一声怪笑道:“我这形容相貌都已经被时光磨灭成了似有还无的泡影。哪里还记得甚么姓名来历。如今的我,不过是时光漩涡中的一只洪源罢了。”又缓缓飘过来尺许,幽然道:“他的剑上已经沾染了另一只洪源。逃不掉的。不信你看他的眼睛,是不是已经开始有点发蓝?”

  赵墨心头疑惑,苏眷却是一声惊叹,悚然道:“是弗于岱!这里是弗于岱!”赵墨莫名其妙,自来未曾听得这名号,奇道:“这却是个什么地头?这些许人物如何成了这般形容?”苏眷道:“弗于岱又名铭呵罗提,因其语言文字,与神州不同,常人但知其国之音,却是不解其意,他如何冠名呼唤,咱们便如何呼唤罢了。我少时修习梦境之法,曾听家师言道,神州之外,有四方国度,乃是别样世界。这四方之国,虚空割据,各处一界。唯有道家神通,才可寻访其信。这弗于岱处于神州之东,其地广袤,却无一山一峰,国中人物高皆两丈,寿四百岁。彼时我年少好奇,央求家师施法,借梦而行,曾远远的瞧过这古城。只是当年瞧来,这城中繁华嘈杂,同人世无异……”
  话说未绝,却突听一暗影人像猛然一声惨叫,侧目瞧时,那暗影人像“扑簌”一声,却是瞬间坍塌崩坏,化作了一捧黑色的细沙,散了一地。赵墨唬得一跳,愕然道:“这是个什么缘故?”苏眷凝神细瞧了一晌,却是脸上变色,好半晌,才迟疑道:“这法子瞧着倒像是异世拘灵转生之术。只是虚空迢迢,召唤一两个也罢了,要拘束这成百上千之人,却哪里能够。”
  苏眷不说还好,但这一说,反是叫赵墨糊涂起来,因又细问,苏眷道:“这些弗于岱人魂魄已经被异术摄走,遗留在此的,乃是其虚化的肉身。这肉身为异术所困,失陷在此,受了日月炙烤,经了天风浸润,自然便会渐渐化作胎石。只是若果其异世的魂魄亡故,这胎石变化未成,少了异术扶持,自然便会破碎消亡,正如适才景致一般无二。”
  赵墨听得这话,登时嘿然无语,好一时才嗟叹道:“却不知是何等人物,有这起手段。竟能拘束这许多巨人。”苏眷一般叹道:“神州境内,自来不曾听说这等厉害门宗。许是其他限界中的道宗所为。”说着脸面上却是由不得多出几分惧色——“这法子虽厉害了得,这手段却也忒狠毒了些。施法之人,心地却有些可怖。倘或这人心思在中土神州,只怕便有一场大祸。”
  说着又四面下细打量,察看一番后,颇有些感慨道:“这些许人物被拘走魂魄,旁人瞧着害怕,却是收拾了物件,逃亡城外,隐匿在平莽中了。可怜这繁华城池,竟变作了古墓荒冢。”赵墨听得这话,一般感慨万千。因此地为神州界外,一般无路可通,赵墨只得驾驭祥风,复还那天宇裂缝之中。
  重入虚空裂缝,飞行其间,苏眷见赵墨与素昔不同,神色间颇有些沉重,想得片刻,劝道:“道宗之中,也有入世与出世之别,也有争与不争之分。良莠不齐,自然是在所难免。”赵墨苦笑道:“你却是高看了我!我哪里想得那么远来!这时候左不过想起当年我姑母姑丈罢了。”又叹道:“我离家这般长远,也不知妹妹如今如何了。”苏眷听他这话没头没脑,却也不好细问,不过一笑也就罢了。
  两人一路行来,那暗色水晶之道似乎永无穷匮,而涓弱等人一般也酣沉不醒,不知要困眠至几时。赵墨脾性急躁,行走良久,忍不住道:“似这等苦走下去,要到几时哩!”苏眷轻声道:“那也没法子的事情。总不成咱们又掉头回去。”赵墨瞧了瞧那幽深的暗色水晶壁,道:“要不咱们在这墙壁上凿开瞧瞧?许是有一番光景也说不得呢。”苏眷骇然道:“这如何使得!虚空盘桓,非常理可知。你若是胡搅蛮缠,乱了天地纲纪,那还得了。你也耐烦些,咱们也走了这许久,只怕也就快了。”赵墨嘀咕一声,道:“天地浩荡,咱们是何等的渺小细微。如若像咱们这起微不足道之人也能乱了天地纲纪,这乾坤世界未免都成纸糊的了。”
  一语言毕,却是突然放出神剑湛卢来,望那甬壁之上猛然一刺。苏眷乍然一见,登时唬得一跳,脱口唤道:“使不得!”然急唤之下,却哪里唤得回来,不过眼睁睁瞧着那长剑“哧”一声响刺进那甬壁罢了。这甬壁瞧来坚逾金铁,孰知这神剑落时,竟是当真如纸糊一般。赵墨瞧得一怔,旋即“噗嗤”一笑,道:“跟豆腐……”然才说得三个字,那神剑却是突地“嗡”然一声,竟是弹了出来。赵墨信手施为,不曾提防,那神剑“啪”一声响,竟是实实在在的弹在了额头正中。其脑颅之上,登时现出深深的一个剑身凹纹来。
  也幸是仙剑有灵,自家侧了一侧,倘或不然,只怕这一弹出来,倒要将他这血肉模糊的髑髅劈作两半。陡然之间,苏眷吃了一吓,一把握住赵墨手腕,急道:“你没事么?”赵墨晃了晃脑袋,轻声道:“不妨事。就是有些头晕……”话未说完,其眼眶中的火焰却是“噗”一声轻响,竟是就此熄灭。
  焰光一熄,其人登时一软,一干人众“噗通”一声,全都掉在了甬壁之中。苏眷心头一慌,忙不迭扶起赵墨,却见他昏昏昧昧,竟是神志不清。错愕之中,却听那甬壁破漏处传来“呜呜”怪响,抬头一看,却见那剑凿处袅袅摇摇,探出一缕淡蓝色的烟气来。这烟气飘忽而立,渐渐化作人形——不过徒具形容,虽有面貌五官,却是瞧不出男女老少。且通身蓝光微微,端的是诡诞莫名。
  它落身出来,登时长长舒得一口浊气,朝着苏眷微微一笑。苏眷却是给它笑得毛骨悚然,惶然挣扎,捏起法诀,放出一片黯淡的梦境,将赵墨等人尽数笼罩其内。她身受重伤,十成道法不过施展得一成,这梦境晃晃荡荡,时而朦朦胧胧,一切都恍兮惚兮,时而支离破碎,一切都摇摇欲坠。
  那怪物瞧得真切,却是朝着赵墨一指,同苏眷道:“把这副骨头给我。我沉沦长久,凡胎肉身藏不住了。”苏眷心中一跳,却是连退数步,这虚空裂纹之中,那水晶之壁瞧来坚韧,迈而步之,却如同棉花一般柔软,轻飘飘的叫人无从着力。苏眷退得仓促,却是险得摔个跟头。好容易稳住心神,颤声道:“你是谁?”那妖物见她神色慌张,似乎想逃,却是“桀桀”一声怪笑道:“我这形容相貌都已经被时光磨灭成了似有还无的泡影。哪里还记得甚么姓名来历。如今的我,不过是时光漩涡中的一只洪源罢了。”又缓缓飘过来尺许,幽然道:“他的剑上已经沾染了另一只洪源。逃不掉的。不信你看他的眼睛,是不是已经开始有点发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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