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我一边念名字,二叔一边用朱笔在黄纸上面记一个名字,这一个过程中,我们足足的记录了九十九个名字,我来念,林三水在旁边指导,九十九个名字,刚好凑够五十个男人,四十九个女人。
这些名字,从族谱中摘抄而得,全部都是我林家的先祖。
我想起了那九十九尊由村民们捏的泥像,忽然之间,我似乎明白了胖子到底要做什么。
把这一切做完,还要去一一的甄别, 如果三爷爷活着,肯定一目了然问一下就知道,可是现在三爷爷没了, 我又拿着这些个名字去问村民们,这名字所对照的人, 是否是埋在祠堂之中。
这一忙, 就是到了中午, 等到一切搞定, 并且确定无误。 我们就在林三水家里吃了一顿他自己做的炸酱面,不得不说味道相当的不错, 连女警九两都吃了一整晚并且赞不绝口。
吃完饭之后,二叔就回了家, 他似乎到现在还不愿意真正的抛头露面, 我们在林三水家,做最后的谋划。 对付此时来说最大的BOSS,那个红色的棺材。说是谋划,其实我们都插不上嘴,就是听胖子的指挥而已。
这时候我们要商量的事儿, 那是跟主流思想违背的封建迷信, 此时有一个穿制服的美女警察在身边总是让我感觉到别扭, 有这个思想的可不止我一个人, 胖子更是直接道:“ 警察同志, 您在这边真的好嘛? 不需要回避回避?别这边跟我们搞的挺熟稔的,等下直接把我们全给抓了起来。”
女警九两看了一下眼神怪异的我们三个,没有说话,但是嘴巴上不说,手上的动作却是干净利索的不像话,直接把警服一脱,只穿了一个白色吊带的小背心,把她玲珑有致的身材一下的暴漏在了我们三个面前,胖子的眼睛直接都要瞪出来了,伸出大拇指道:“ 姑娘真豪放!”
林三水看了一眼,就面红耳赤, 这里就数他年纪大, 可是他哪里见过这样的阵势? 这个女警跟我站在一块儿的,看到她脱了衣服之后几乎要爆炸出来的身材,我都浑身的燥热,更何况他们?
“现在, 你们可以不把我当警察来看。”女警面无表情的耸耸肩膀道。
女警都这样儿了, 我们还能说什么? 虽然现在这样的感觉对于我来说其实是更加的不自然了。
“下午的时候,去找几个小伙子去祠堂, 把那台红色的棺材给抬出来, 就给抬到打谷场, 记住,一定要连着棺材底下的桃木架子一起抬。” 胖子对我们道。
林三水点了点头,道:“ 这没有问题, 接下来怎么做, 还请刘先生明示。”
“没有然后了,现在就先把这事儿给办了,成不?” 刘胖子道, 这时候的胖子非常的欠扁。
林三水却不敢对胖子表露出丝毫的不满,直接点头就走出了房间,道:“成, 我现在就先去把这事儿给办了。”
林三水走出了屋子里之后,胖子点上一根儿烟, 本来那张欠抽的脸一下子就凝重了起来, 他抽着烟对我道:“ 小凡, 今天晚上这事儿, 你知道最大的变数是在哪里不?”
“我不知道。” 我直接老实的回答道。
“在你爸爸那里, 说真的, 我其实怀疑, 那个你用手机拍出的红色身影,就是红衣棺材里那个主儿, 可是桃木架子还没有损坏, 她不可能走的出来, 而且你爸爸那样儿的, 还真的不像是被鬼附身,这点我看不透, 一般胖爷我不会打无准备之战, 所以我真怕, 今天晚上的问题,出现在你父亲这里。” 胖子道。
说完, 他看着我道:“ 你父亲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出现这样情况的, 小家伙儿,到这个时候了, 你还要瞒着我什么?”
胖子这一次说完, 一根儿烟也要燃到烟屁股了,他掐灭了烟头,目光灼灼的看着我,等着我的答案。
“ 我从来都没有在夜晚的时候去看过我老爹, 所以他到底是在什么时候开始的这种情况, 你让我跟你说, 我还真的说不出来, 但是,我个人怀疑, 他在之前绝对是正常的, 这种情况出现会在我爷爷去世之后, 如果再确切一点, 那就是在那天晚上, 他一个人去了祠堂。” 我道。
“继续说下去。” 胖子再次点上一根儿烟,此时的他像是一个医生,在望闻问切,然后分析病情。
“ 当时在我爷爷死后, 村儿里出现了一系列的诡异事儿, 所以我老爹特别愧疚, 他认为,这些事儿都是由我爷爷的炸尸开始的, 所以我家就理所当然的要负责任, 恰好当时林二蛋的出事儿, 让他愧疚的要死, 所以在那天晚上, 他就一个人,拿了一把斧子,去了祠堂, 他要去找那个红色棺材里的东西破釜沉舟。” 我说道。
“伯父倒是比你有担当多了 , 你的意思就是伯父在那天晚上之后身体才出现的问题对吧? 可是那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女警往我身边靠了靠道。
“我不知道, 那天晚上, 是我老娘发现了我老爹不在叫醒的我, 之后我跟我二叔到了祠堂之后, 当时我的父亲他已经昏迷了。” 我道。
“告诉我, 那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胖子忽然怒喝道。
“一个女鬼, 她的身体非常的柔软, 她抱住了我,色诱我。” 我吞吞吐吐的道,这事儿要给外人说, 我真的是有点难以启齿, 难道我要对他们说,其实我是非常享受当时的感觉的?
这也是我一直都没有对胖子说我父亲脸上黑云由来的原因。
因为我不难想象, 更不敢想象, 在我去之前,女鬼对我父亲做了什么。
女鬼对我的色诱,是被二叔给打断。
那么,在我之前, 去了祠堂里的父亲, 她和女鬼之间有足够的时间做点什么。
这才是我最纠结的地方, 我不怕父亲和女鬼之间发生了什么旖旎的事儿,当爹的有个艳遇什么的我不支持也不反对, 我是纠结那个女鬼可能是在跟老爹怎么着之后又来勾引了我!
胖子和女警在听到我说话之后, 脸色都奇怪了起来, 我能想到的东西, 他们两个的脑袋瓜子绝对都比我好使, 能想不到?
胖子拍了拍我的肩膀道:“ 小家伙儿, 你也别有思想压力, 据胖爷我所知, 鬼怪都对年轻气盛的小伙子有兴趣, 特别是你这种小处男,身具纯阳气,他们更是又爱又怕, 像红色棺材里的这个女鬼,已经成了气候, 她更应该只对你有兴趣,所以啊, 你不用害怕她跟你老爹之间发生了啥。”
“真的?” 我问道, 我生怕胖子这么说是安慰我。
“放心,千真万确,真金白银的真!” 胖子道。
“ 我在进了祠堂之后, 开始时候女鬼的目标好像只是我, 一直在色诱我, 我说句实话你们俩别笑话我, 当时我差点就给陷进去无法自拔, 关键时刻我二叔对我大吼了一声才让我短暂的恢复了灵智, 一把推开她跑了出来, 对了, 我想起来了, 那个女鬼她用的是头发, 很长很长很油很油的头皮,而且力气出奇的大!” 胖子在解开了我的心结之后, 我一口气说道。
“之后呢?” 胖子好像不死心的继续问道。
“没然后了啊, 我父亲之后晕倒, 我吓坏了, 送去医院之后就苏醒了, 身体没别的问题, 医生检查说是因为血糖低才昏倒的, 也就是从那天晚上开始, 我父亲脸上就出现了那朵黑云, 如果他真的是出了什么是事儿的话, 应该就是从那天晚上开始的。” 我道。
“这不科学。”胖子啧了啧嘴巴道。
“对,我也知道不科学。”我附和了一声。
“你知道胖爷我说的什么不科学么就跟着瞎嚷嚷? 你老爹在那天晚上, 去找女鬼拼命, 竟然现在还活着,这才是最不科学的地方!” 胖子瞪着我道。
“ 你这话说的。”我瞪了一眼胖子的,合着按照他的话来说,我父亲就该死来着?不死就不科学了?
胖子也意识到自己的口误问题,在这种大是大非的事情上,胖子倒是没有那么大条,赶紧给我补充道:“小家伙儿,你别急着跟我瞪眼,胖爷我不是那个意思,咱先不说别的,就那天你在去祠堂的时候,有没有想过,你父亲他,这次恐怕凶多吉少?”
我虽然不知道他说什么,但是还是点了点头,因为胖子说的,还真的是我当时所想。
“这就对了,事实上他真的出了什么事儿,你虽然会难受,但是绝对不会感觉奇怪。可是他一点事儿也没出,这才是最奇怪的地方,对不对?”胖子循循善诱道。
胖子这么一说,别说是我不知道怎么回答了,女警都皱着眉头点了点头。
“可是他不是没出问题啊,他不是晚上会唱戏吗?!”我道,这可是算是那天晚上的后遗症来着。
胖子看了我一眼,道:“但愿事情就这么简单吧。”
说完,他又补充了一句道:“但是不管怎么说,今天晚上,你老爹不能到场,如果可以的话,把他锁到屋里。这就可以算是我今天交给你的任务了,把这个做好了就行。”
我点了点头,心里却是说不出的滋味儿,父亲到现在为止,他自己是肯定不知道自己身上的问题的,他对这个红色的棺材,已经太久不能释怀了,现在好不容易等到要处理这个棺材了,我能不叫他去?
我又要拿什么理由来阻止他?
胖子交代完我这个,就下了逐客令,说他要养精蓄锐,还说这事儿其实都怪我,现在对付那个红色的棺材绝对不是最佳时机,但是为了我老爹的身体,还有是我在祠堂里看到的三爷爷,这些胖子都无法解释原因,为了不出现别的变故避免夜长梦多,不得不马上就开始对付。
我跟女警出了林三水家,没走多远,就听到林三水的破口大骂声,骂道:“你们这些兔崽子,平时不是个个的号称自己天不怕地不怕的?怎么现在去抬个棺材都不敢去?”
“三水叔,那个棺材诡异的很,那个风水先生都拿他没办法的,谁敢去动?再说了,最近我们村儿出了多少事儿你又不是没看到,我们可不想做第二个林二蛋,我家没钱,真经不住我这么吃的。”一个后生顶林三水道。
“放你老母的箩筐屁!你要是能有二蛋子的力气,老子管你一辈子的吃喝!”林三水气的都要跳起来。
“三水叔,这事儿您找别人吧,长明灯灭了的事儿现在大家谁不知道?谁还敢去那里晃荡?”那个后生顶了一句,竟然跑路了。
这时候刚好我们走过来,林三水颇有些懊恼的道:“日他老母的,这点事儿竟然都没干好,我这村长当的还真的没意思。”
“三水叔,大家害怕也情有可原,现在这世道,不拿村长当干部的人多了去了,你也别放在心上。”我劝慰他道。实际上我的心里也在叹息,在偏远的农村,就在林家庄,村长已经算是土皇帝一样的存在了,而大家对林三水不是特别畏惧的原因除了他并不是像别的村儿村长就是村霸的原因外。还有一个看似风马牛不相聚的原因。
他的一个绝户。
——不在这个环境里,无法体会绝户两个字,会让别人怎么去嘲笑,现在很多老人的重男轻女,其实并不是他们多在乎是男是女,而是害怕别人的嘲笑。
下辈儿无人,这对于封建思想毒害严重的村民来说,几乎算是最大的灾难了。大家对林三水看的越来越轻的最主要原因就是这个。
你林三水再怎么厉害,也是绝户,你拿什么来命令我们?
林三水叹了口气,道:“那小凡你说,现在这群兔崽子都不愿意去,你让叔咋办?总不能这点小事儿都办不好让林先生笑话吧?”
“去找你们村儿那个林二蛋,这家伙那么大的力气,怎么不知道好好利用?”女警这时候插嘴道。
“这个我也想过,可是二蛋身上刚出这档子事儿,你不知道他爹娘跟白珍珠对二蛋看的多严,这事儿,他们会让二蛋掺乎?”林三水考虑问题还是比较周到的。
我一想还真是这个事儿,林二蛋的家人现在绝对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现在好不容易把二蛋给救活了,还会让他参加这种事儿?
林三水在我犹豫的时候忽然一咬牙道:“走,我有办法了,去找二蛋。”
到了二蛋家里,林三水就没说别的,就一句话:“刘先生说了,找到了治疗二蛋吃这么多的办法,现在我们要二蛋跟我们走一趟,办点事儿。”
林二蛋的爹娘一听,还有点犹豫,本来嘛,二蛋这么能吃基本上是这个并不富裕的农民家庭的灭顶之灾,可是因为有了胖子,那又变成了福气,他们最发愁的是林二蛋把这个家给吃垮了,现在胖子管了吃,林二蛋又力大如牛,地里活儿干的一个顶一群,他们现在已经不是很着急林二蛋能治好大胃王这个病。
如果胖子能一直管着二蛋吃喝,二蛋又力大如牛,这是天大的好事儿,不是吗?
一看二蛋父母那犹豫的眼神儿,我估计这事儿要玄,正在想实在找不到人的话,就我们几个也能凑合着抬动那个棺材呢,那个红色棺材的个头儿,比一般的棺材要小的多,要知道我在最开始见到的时候,还以为那个棺材里葬的会是一个婴儿呢。
这时候白珍珠扶着墙根儿走了出来,白珍珠在二蛋出事儿的时候就瘦了一圈儿,现在再看多日不见的白珍珠,我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眼前的这个女人,真的还是白珍珠吗?白珍珠个头高,以前近两百斤的体重,现在看她却显得她身材高挑,最多只有一百四十斤上下,减肥了的白珍珠,虽然不说十分漂亮,却也是一个绝对拿的出手的女人。——这跟她以前的形象对比之下,简直就是判若两人。
“三水叔,真的能治二蛋吃的多的毛病吗?”白珍珠扶着墙根儿道。
林三水本来就是扯了一个谎,现在不得不继续扯下去,道:“能吧,刘先生办事儿,你还不放心?”
“那二蛋吃的多的病治好了,他的力气还会这么大吗?”白珍珠眼巴巴的问道,问这句话的时候,她的脸都有些微红。
“能,绝对能治,吃的少了,力气就慢慢的小下来了。”林三水赶紧道。
“珍珠,二蛋力气大哪里不好了?不然地里的庄稼活,还不是你忙活?妈是为你好啊!”林二蛋他老娘说道。
扶着墙的白珍珠眼圈一红道:“妈,我知道二蛋这样子地里活儿我能轻松不少,可是我真的受不了啦。”
“噗!”女警在听到这句话之后,再也忍不住的喷了出来,我跟林三水也是极力的忍住笑意,他娘的,我听说过只有累死的牛,没有耕坏的田,今天可算是见识了,林二蛋果然威武!
就这样,我们从林二蛋的家里成功的迁出了这头老黄牛,二蛋子跟我一起的时候,胆子一般都奇大,因为他说我,我是大学生,有知识,知识就是力量,我绝对比徐琳等人都强,我们去了祠堂,那个棺材所谓的小,也只是相对于别的大黑漆棺材而言,可是林二蛋一个人,一只手直接连带着下面的桃木架子给抗了起来,一口气走到打谷场丢在地上,道:“就这?还有别的事儿没?”
林三水拍了拍林二蛋看起来非常瘦弱的身子骨,不无艳羡的道:“二蛋,这身子骨,在林家庄真的是浪费你这个人才!”
忙完这边的事儿,我们回到了家,吃饭的时候,我对他们说了今天晚上要对付那个红色的棺材了,话刚说完,父亲就兴致勃勃的放下碗对我道:“今天晚上就要动手?小凡你去问问,有啥需要咱们家帮忙的地方?”
“问了,刘胖子说,用的上我的地儿会叫我的。”我道。
父亲的脸上这么长时间以来,第一次露出笑脸,他拍着大腿道:“小凡,你不知道,以前给二蛋招魂儿什么的,我都不好意思站在人前,心里总有个疙瘩,这次好了,我一定要去看看那个棺材里,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
父亲是如此的兴致勃勃。
我跟九两对视了一眼,都能看出对方眼里的无奈。
我要找一个什么借口,来阻止今天晚上父亲过去?以此来完成胖子的嘱托?
想来想去,我还是不知道怎么开口,父亲要是知道他自己的问题也就算了,他那样的人,会自己去避讳,现在的问题是,他不知道。要是让五十岁的父亲知道自己晚上后半夜会变成一个女人,那么好面子的他估计会疯掉,或者自杀。
这要怎么办?我跟女警想了一下午,直到吃罢晚饭,林三水在广播上喊口号,说今天晚上打谷场上有活动,但是不是每个人都能参加,接下来叫上名字的,马上去打谷场参加今天晚上的事儿,事成之后没人一百块钱,大家不要乱,这个名字是已经定好的,只要九十九个人。
五十个男人,四十九个女人。
林三水拿这些钱出来肯定吃力,这钱估计事胖子来出,听到这个广播我更加好奇胖子到底是个什么样儿的人,来做法事九死一生的,还要自己倒贴钱?
事出反常必有妖,我忽然感觉,似乎胖子那张猥琐的脸之下的秘密,并不比二叔少。
难道所谓的阴阳先生,就是阴阳怪气的意思?
父亲在听到广播的时候,甚至今天晚上心情不错的他都换上了一身儿衣服,要去见证红色棺材的毁灭。
我还是没有找到一个稳妥的阻止他的办法。既要阻止他,又不让让他察觉出异样,这样真的好难。
可是,就在父亲准备出门儿去打谷场的时候,我老娘忽然从房间里出来,拉住了我父亲的衣袖。
她抱着父亲的胳膊,一个劲儿的摇头,似乎是在阻止父亲出门儿。
母亲在我二十多年的生命里,只是一个非常透明的角色,她是一个安静到我会以为她是一个哑巴的女人,在记忆里似乎没有跟我说过话,她也会在饭桌上安静的吃饭,然后,继续回到她的房间。
我已经习惯了忽略她的存在。
可是这个人,却在这个时候,忽然的出现了,并且抱住父亲的手臂阻止父亲出门儿。
母亲的出现解了我的燃眉之急,可是看到母亲抱着父亲摇头的样子,我忽然感觉全身冰冷。
事出反常必有妖,还是这句话。
为什么,一直都在吃完饭就不会出房间的母亲,在今天会有这么反常的反应?——我忽然想到了父亲跟我说过的一句话。
你妈不傻,她比谁都聪明。
莫非,母亲知道什么?!——二十多年来对母亲痴呆的认知,在此刻看到这个诡异场景的时候,竟然有点崩塌。
母亲的这个动作,不仅是吓到了我,连我身边儿的女警九两都挨的我近了一些,我拍了拍她的手臂,示意她没事儿。
父亲对母亲笑道:“你今天这是怎么了?”
可是母亲却不回答,只是抱着他的胳膊摇着头,不让他出门儿。
所以今天困扰了我一整天的问题,竟然在关键时刻被母亲给轻松化解,可是我的心里却紧张了起来,从未干涉过父亲的母亲,为什么在今天这么反常。
反常必有妖,古人的话一般都是诚不欺我。可是事情发生的两个人是我的父母,两个在我身边平平淡淡的生活了二十多年的两个人,他们俩的身上会有什么疑点?
“你老娘也有问题,林小凡先生,我为什么感觉你家里的人都怪怪的?”九两半开玩笑的说道,她这一句话缓和了气氛,可是我却不知道怎么去回答。
“慢慢的就明白了,事情不会那么复杂,他们在之前的二十多年里,都是地地道道的本分人物。”我对她道。
我们就这样抱着满头的疑团,到达了打谷场,今天来,林三水算是下了血本,这个价位甚至都让村民们打破了头的来,最重挑选留下了九十九个人,等我们到的时候,发现二叔,胖子,林三水站在一起,不知道说些什么。
胖子看了看我跟九两,道:“你父亲没来?”
我点了点头。
胖子的脸色瞬间就怪异了起来,是他对我嘱托的不能让我父亲今天来,可是我父亲真的没来了,他似乎感觉非常的不可思议,道:“你是用什么办法让他不来的?”
“我妈拉着他,不让他来。”我如实的回答道。
胖子哦了一声,怪异的看了我一眼,继续跟二叔商量,接下来的话中,我了解到了他们今天的做法。
道家中,提到道教,第一个想起来的东西不会是穿着道袍的道士,而是现在享誉世界的神秘八卦图,太极阴阳鱼图案,可以说,贯穿整个道教教义的,就是所谓的阴阳大道。
道家现在所留下的修炼方法,还是大家都可以见到的道教的中医,一般就一句话可以概括:“阴阳调和。”
种种都可以说明,所谓的阴阳二词在道教中的重要性,今天胖子要摆的,还是一个阴阳。
给林二蛋招魂儿的时候,是借阳,借人体之阴阳。那是一个小阴阳周天,并且作用是“困”,道教的法阵,每一个都有每一个的作用。当时主要是为了让胖子召唤出来的夜行百鬼不跑掉,所以用村民们的身体自身摆了一个阴阳小周天阵。
可是今天的胖子,用他自己的话来说,也就是有林八千在,不然胖爷他自己绝对不敢这么玩。这几乎是在玩命。
生为阳,死为阴。
天为阳,地为阴。
这些都是阴阳,忽略掉人体最大的阴阳之力,相对于死,生才是最大的阳。
今天,胖子要搞的,是一个生死大阵。
九十九个活人。
九十九个泥人。
活人为阳,死人为阴。
我在之前是猜测,现在几乎可以确定一样的明白,刘胖子在之前所做的朱砂黄符是什么做用。
刘胖子在之前村民们恶搞泥塑的时候就对林三水道:“没事儿,以后他们会哭都哭不出来。”
现在果不其然,当时村民们绝对是因为无聊的心态,恶作剧一般的把泥塑做的跟裸体展览一样,现在,胖子和我,则手持那些用朱笔写上姓名的黄符,分成出来男女的,贴在那些泥塑的额头。
现在村民们的表情真的算是变幻莫测,才叫做胖子口中的哭都哭不出来!
因为他们当时手中恶搞出来的泥塑,现在全部都变为了他们的列祖列宗!
“操,林三水,你这是搞什么名堂?!你要这么搞,怎么不早说?”村民们马上就受不了了。
纷纷把矛头对向了林三水,这实在是太打脸了,这么搞,以后还有何颜面去见列祖列宗?
“叫个球的叫,这样儿搞,说不定祖宗还偷着乐呢,你们咋不知道他们不嫌自己的短?”林三水看到这样的情况也哭笑不得,只得跟村民们打俏皮道。
就这么扯几句,村民们也没计较这个,一晚上一百块,林三水现在可谓是他们的金主,也不能得罪,最主要是,现在这个时代,对于这个看的也不是那么的重。再说了,再怎么粗鄙的泥塑也是他们自己做的,当时林三水让他们做的好点,他们听了吗?
自作孽不可活,说的就是他们啊。
贴好朱笔黄符,我们几个一起忙碌,再一次的把这些个泥塑摆成一个圆,太极阴阳的标志性图案就是圆形,胖子倒也没有标新立异,还是跟以往一样的摆成阴阳鱼的图案。
每一个泥塑面前插了三支香。
胖子捧了一个香炉,在每一个泥塑面前都屈指一弹,清水弹在泥塑的额头。
九十九尊泥塑,九十九个活人。
九乃数之极致。
组成一个大阴阳。
就算我不懂行,此刻也感觉胖子摆下的大阵,实在是牛逼XX到不能再多。
我看着二叔,因为我有种第六感,这个胖子,说不定也是跟徐麟当时摆下的散灵阵一样,是出自于二叔的手笔。要不然胖子之前都没有什么动作,偏偏在跟二叔合计之后就想出了办法。
二叔在胖子做这一切的时候,脸上的表情都很平淡,可是在胖子撒完水,我以为一切都算是准备就绪只欠东风的时候,他脸上的表情却凝重了起来,这搞的我的心都跟着吊的七上八下。
难道重头戏,现在才开始?
此刻的胖子非常的忙碌,我也不可能去问一下接下来要做什么,二叔这个人,我问了还不如不问的好,就跟女警站在一起看着他们的动作,女警脱掉的警服还在林三水家里,她的身上现在穿着的,还是那个可以箍得很紧的紧身儿白色小吊带儿,让那些还在苦等着干完活儿收钱的男人们看着使劲儿的屯口水。
要是村里的姑娘他们还能出言调戏调戏,可是这姑娘谁不知道是城里来的冷艳女警?当时招魂儿的时候可是把他们眼中的神仙中人刘胖子打成猪头的存在,谁敢上前造次?
现在的酷暑天气已经快要过去,马上立秋,夜晚的山村还是有无尽的蝉鸣,只是夜色致中和已经带上了些许的寒意,我一是看到女警的确是有点冷,二来村民们不是传现在这女警已经是插足我和林小妖的第三者?既然是这样,在他们的印象里,女警已经算是我的女人,让他们看了去,哥们儿不是亏大了?
我就脱掉了衣服,轻轻的盖在了她的肩膀上。
在电视里,如果出现这样的情节,那么女猪脚肯定会安静的靠在男猪脚的肩膀上,韩国片的话最多来的激吻,东京热的话估计直接来个现场直播的啪啪啪。反正不管是咋样,对我来说都是好事儿。
可是这个女警竟然拉着衣服放在鼻子下面嗅了嗅,嫌弃的道:“我说林小凡,你多少天没洗澡了?还有,就你这一身排骨,还真好意思拿出来秀?”
我瞬间满脸的黑线,尼玛电视上绝对都是骗人的啊,我拉住衣服想要夺回来,不带你这么阴损人的,哥们儿这短袖衬衫一给你,自己都已经半裸了你知道吗?
可是她却死死的拉着衣服,笑骂道:“我说你怎么这么小气?一个衣服都给了还要要回去?”
看着她的笑脸,我不禁的有些呆了。
她没有被我看的低下头满脸羞红,而是踹了我一脚骂道:“再看一眼信不信老娘把你的眼睛挖出来?”
我一下就明白了,不是电视上骗人,而是这个女人,不能以常理来度之。
那边的胖子,此时已经开始了新的动作。
二叔的脸上,已经写上了紧张。
“别闹了,胖子来真的了。”我对女警道。
只见胖子,不知道从哪里拖出来一条黑布,站在那里招呼我道:“小家伙儿,这时候还在忙着泡妞儿,都还不来帮忙?想累死胖爷我?”
我脸一红,赶紧跑了过去,这个黑布很大很粗的一卷,我们俩才勉强抬的动,这时候我真羡慕林二蛋的力气,我们俩抬着黑布,一直太刀跟打谷场邻近的祖坟坟园,胖子开始在地上滚动着黑布团,这一滚动我琢磨明白了。
这个黑布就像是地毯一样的平铺着,这么长的布,刚好从祖坟坟园里延伸到打谷场,像是在平地上,铺了一个黑色的小桥。
做完这一切,胖子已经累得满头大汗,蹲在地上大口的喘气,我问他道:“接下来干嘛去?”
“让胖爷我歇歇,等十二点,还得忙活。”胖子道。
刚才的忙碌,瞬间就冷静了下来,这一休息就是一两个小时,好在这一次也没有什么骚乱,村民们可都是看在一百块钱的面子上呢,大家都在闲聊着,人真正的多起来的时候,现在看这个体积蛮小的红色棺材,反倒是没有那么恐怖了,大家甚至还在议论这里面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
但是无一意外的,大家都认定这里面会是一个女人,因为红衣服是女人穿的吧?红鞋子是女人穿的吧?那红棺材肯定也是女人用的。
我跟九两就站着听大家的议论,过了一会儿,九两忽然问我道:“这么大的阵势,怎么不见你的小情人跟丈母娘?”
我根本就不用搜索就知道他们两个不会来。
但凡村子里有灵异什么方面的事儿,他们都不会来。
原因很简单。
吴妙可是白虎克夫命。
林小妖从小到大都被说是妖孽转世。他们两个都是不吉利的象征,如非不得已,不会出现在这种场所,别人不说什么,她们娘俩也不会来,省得别人看到了不舒服。
“可能他们不信这个吧,所以没来。”我对九两道。
——时间过的飞快,转眼已到十二点,传说中的阴阳交替之时,影视作品中的鬼敲门之类的,也一般都发生在这个时间点儿,胖子这时候站起身,开始走往祖坟坟园,手中不知道何时又拿出了他的罗盘和铃铛,一边走一边摇晃。
“大家一起跪拜!请祖宗归位!”林三水站在那些泥雕之前,开始大把大把的朝火堆里丢着之前。
请祖宗归位!这一句话,让乱糟糟的人群瞬间的安静了下来,全被朝着祖坟的方向跪拜了下来,现在就算是没脑子的人也能想到胖子到底要干什么,他是要在祖坟里,引领祖先的亡魂出来。
那些泥塑,是胖子为他们的灵魂做的载体,现在要做的,是请祖宗上身!
我也朝着那个方向跪拜了下来,九两不跪,被我给拉了几下,道:“我知道我林家的先人跟你没关系,但是死者为大姑娘,咱要顾全大局!”
全场的人,除了二叔跟胖子,全部都在虔诚的跪拜着。甚至那些大婶儿大嫂们口中开始念念有词,无非是趁这个时候祈求祖先保佑什么的话。
胖子左右罗盘,右手铃铛,肥胖的身体跳大神一样的四处扭动,口中唱着我们听不懂的诡异歌谣。
天空在一次的阴了下来,这其实又是一次百鬼夜行,这样的天气,在林家庄上空,会跟上次一样出现阴云遮荫闭月。
一时间,除了火盆,打谷场上没有别的光芒。
胖子不停的晃动手中的铃铛,跟我们上学时候的铃铛一样,似乎是在叫在祖坟坟园之中沉睡的林家先祖醒来,一起来帮林家庄度过这场灾难。
祖坟坟园的方向,忽然莫名的冰冷起来,让此刻光着膀子的我格外的寒冷。女警抬头一看,随即张大了嘴巴。
胖子手持铃铛引路,跟上一次帮林二蛋招魂儿我们看到虚幻的身形,只要一双墨绿色的眼睛不同,这次在那条黑布上,开始慢慢的出现行人。
这些人形态各异,神态安详,但是个个看起来都脸色惨白,最重要的是,他们每个人的身上,都穿着那种红白相间的寿衣,异常的宽大,像是一个个长袍,慢慢的走在那条黑布上。
我感觉到周围的人都在瑟瑟发抖。没有人会不恐怖,也没有人在此时还会怀疑什么。
胖子就这样引着已经显化出来身形的林家先祖,引领到了那些贴着名字的泥塑旁边。
林三水已经忘记了往火盆儿中丢纸钱的动作,不知道是因为恐惧还是因为紧张,身子埋在地上,不停的叩首。
“请众神归位!”胖子收起铃铛,撒出一把黄纸,此刻的他,像是一个天神下凡,又如同引路的阴司鬼隶。
那一个个的穿着寿衣的身影,竟然在胖子的牵引之下,找到了对应贴着自己名字的泥塑,然后坐了下来。
一时间,所有的身影都消失不见了。胖子站在原地,大口大口的穿着粗气,此刻大家再看泥塑的方向,那里本来看的还算清晰的地方,此刻一片的模糊,像是在这个世界被分割了出去。
我瞪大了眼睛想要去看清楚,可是越用力的想要看清,就越是看不清。
“各就各位!准备开棺材!”胖子对林三水叫道。
林家庄的村民们现在处理这种状况,都已经算是有了经验,那叫一个训练有素,现在列祖列宗都出来了,谁还敢造次,大家马上就像一开始被交代的一样,围成一个圆。
到此时,胖子的阴阳已经组合完成。
——这样百鬼出行,上了泥塑真身的场面实在是壮观,壮观到我以为现在这样的档次,对付这个鬼棺估计不会有任何的压力,可是遥望二叔,他还是一脸的凝重。并且在月色之中,比刚才还让人心神不宁。
我真想上去抽他两耳光,在这个时候,都这样了,你他娘的还在担心什么?你有什么想法还不应该说出来么?!
林家先祖归位,村民们围成胖子口中的阴阳双圆之后,胖子丢掉了罗盘,开始在那边招呼我道:“小家伙儿,过来帮忙开棺。”
如果可以,我宁愿跑掉,可是这么多人这么多双眼睛看着,我还怎么跑路?二叔跟胖子两个绝对都是欠抽的人,现在用的上我,为什么之前不告诉我要在这个时候搞突然袭击?
“我跟你一起去?”女警看着有点打摆子的我道。
“没事儿,胖子这么厉害,肯定没事儿,再说了,哥们儿还是处男呢,万邪不沾身。”我抹了一把脸道。
女警点了点头,把衬衫丢给我,道:“去吧,小处男先生。”
她说的轻松,但是我还是可以从她的颤抖之中看出她的焦虑和不安。
我一边走一边系着扣子走向胖子,真的走近了这个红色的棺材,我似乎体会到了二叔脸上表情的含义。
这个棺材太安静了。从被林二蛋抗到这里来,一直到我们忙好这一切,这个红色的棺材都安安静静的躺在这里一动不动,这里面的玩意儿到底是艺高人胆大,放任我们随便的安排,认为我们根本就奈何不了他。
还是现在他已经不在里面了?——如果她不在了,那她现在会在哪里?我自然而然的就想起了在夜半化作花旦的老爹。
这才是二叔担忧的地方?
“胖爷,不对劲儿吧?这个棺材里面的主儿,就这么等我们来灭他?”我对胖子道。
“谁他娘的知道?胖爷我今天办事儿,可是严格按照书上来,一点纰漏都没有,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成与不成这都是我最后一次搀和,你们林家庄太吊胖爷我不敢看!”胖子抹了下脸上的汗水,丢给我一根儿撬杠,道:“不管三七二十一,先开棺看看里面是什么玩意儿再说。”
胖子在丢给我撬杠之后,也在这个红色棺材之前点了三支香,撒下一把黄纸,像是一个疯子一样的碎碎念道:“棺材里这个,胖爷我是紫府山刘天赐,因果六道轮回本是天命,你既然身死,理当堕入轮回之中,就算有再大的冤屈,死之后都是黄土一剖,何必呢?胖爷不不想与你为敌,你若是原因此时投胎而去,胖爷我甚至能找师兄弟帮你念度人经,祈求你来生投胎一个好人家,怎么,胖爷我够意思吧?你要是愿意,就轻轻的敲三下棺材,可好?”
胖子一看就是胡言乱语,可是他说话的表情却是如此的认真,搞的我也不知道这厮现在到底是真的跟棺材里的这个主儿商量呢,还是在这边关键时刻贫嘴?
我拿着撬杠,手心全是汗。
竖起耳朵听着。我无比渴求她能敲动棺材。
不管真假,我现在还是宁愿她能投胎,投好胎。
我跟胖子两个人明显有同样的渴望,就这么看着听着这个棺材,可是过了几分钟,里面根本就没有动静。
胖子竟然在这个时候点上一根儿烟,盯着棺材道:“里面的这位美女,果真要这么不给胖爷我面子?那得,咱啥也不说,小家伙儿,开棺!”
我拿着撬杠硬着头皮,在棺材周围转了一圈,可是开棺这个活儿,那绝对是个技术活,哥们儿完全不会,拿着撬杠根本就无从下手。
“胖爷我瞎了眼了,让你来打下手,滚蛋。”胖子弹掉烟头,。——这个胖子就不适合说话,三句话,就把他刚才引百鬼上身归位积攒下来的高人气质搞的荡然无存。
胖子接过撬杠,找准了棺材的一个角落,手法娴熟的探了进去,我也是看过几本儿盗墓小说的,看着胖子熟练的动作,我不禁在想,难道胖子这家伙,以前是个盗墓的?
胖子把撬杠都插进了缝隙之中了,这个红色的棺材还是没有动静,此时还真的有那么点暴风雨来之前黑云压城的感觉。
美女女鬼姐姐,你这是要等到什么时候才肯出手?还是在酝酿大招给我们来一个致命一击?
“住手!”此时我忽然听到了一个叫声,听声音是二叔,他忽然的大叫让我吓的一个哆嗦,胖子肯定也是很紧张的,他被二叔的这一声大叫,搞的撬杠都掉在了地上。
“林八千你个犊子瞎叫唤什么呢?不知道人吓人会吓死人?”胖子对着二叔就怒吼了一声。
“刘胖子,看天!看天!”二叔指着天空对胖子叫道。
胖子不明就里,恼怒的抬起头看了一下,这样的环境下,二叔的叫声,让在场的所有的人都抬起了头看着天空。
百鬼夜行时,黑云蔽日,不见星辰光辉。
而此时,黑云正在缓缓的消散,星辰明月光,开始慢慢的洒向地面,这本来应该是祥瑞,守得云开见月明嘛不是,可是在黑云散去之后,天上的明月似乎不太对劲儿。
那一轮圆月,竟然在慢慢的变大,变长,然后再我们的注视之中,一轮圆月竟然开始分裂开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竟然变成了两个月亮!
“我操!”胖子大叫了一声,竟然拔腿就跑!那肥胖的身形,在此时是如此的迅捷,一溜烟儿的就跑回了村儿,村民们最开始呆了,在看到胖子跑路之后大家都没有反应过来,过了足足有十几秒。
“村长!怎么回事儿?!”
“村长!现在怎么办?!”
大家都开始问林三水,胖子是林三水的主心骨,在胖子跑路之后林三水一下子也慌了,马上把目光投向了我,我跑去捡起胖子丢下的撬杠防身,林三水看我,我看二叔。
这是一个连锁的反应。
“全部都快回家,今天晚上不管听到什么动静都不要出门!”二叔这时候走了过来,冲村民们大吼道。
“你不是小凡家里来的那个二叔嘛?”很多人都不怎么熟悉二叔,他的话没什么人听信这是必然的,我赶紧对林三水点头道:“三水叔,现在就按照我二叔说的话来办!”
“现在都听我的!就这么办!全部回家!快撤!!”林三水当机立断道。
——也就在林三水话刚落音的功夫,对面的泥塑之中,开始砰砰砰的乱想,我回头一看,发现那些泥塑额头之上贴的朱字黄符,竟然在此时全部都自燃了起来,可是慌忙跑路的众人根本就没有人顾及到祖先泥塑的异变。自己的命都没有了,谁还有空管其他的?
“你们也走!快走!”二叔看着天,催促现在混乱的战场上仅存的我跟女警道。
“那您呢?!”我问二叔,天上出现两个月亮,这他娘的要出现新的世界未解之谜了?
关键时刻,我的脑袋竟然还能南辕北辙,不禁在想,这个时候如果谁家的孩子出生,那么史书会不会记载,某年某月某日,天生异象,星空之中现明月两轮,X太祖应运而生?
“我没事儿,你们走。”二叔面色依旧凝重道。
九两此时比我要淡定,直接拉住我的手道:“你在这里也只能添乱,走!”说完,她竟然把配枪交给了二叔,道:“拿着这个防身。”
这下更说明了这个女警的地位儿,竟然能随时配枪,还敢把枪交给别人使用,换做别的警察,谁敢这么做?
二叔笑着摇了摇头,道:“这个我不需要,没用。”
九两也没有再说什么,拉着我直接就冲着村口跑了回去,我一边跑一边回头看着二叔,他就那么昂着头站着,看着两轮明月,月光把他的身影拉的修长,在夜色之中,旁边的红色棺材和一个淡定的人,给二叔一种神奇的魅力。
这才是高人,一个真正的高人。
“胖子真他娘的不靠谱,这个时候竟然跑路了?!”我骂道。
“这是人在困难时候的自然选择,每个人都不一样。林家庄还相对来说比较淳朴,你在外面待过,更加的混乱不堪,这个你应该明白。”女警九两道。
等我们跑到了村口,发现刚才回来的人,竟然全部都站在村口,人群中一片安静,这是又发生了什么事儿么?我头皮瞬间就是一阵发麻,难道村子里又出了什么事儿,现在大家有家都不能回?!
我紧握手中的撬杠,女警手中握着枪。我们两个朝着村口的方向慢慢的走近,走的近了,我听到了唱戏声,声音绵长细腻,就是耳熟能详的京剧声。
哎...
冰轮初转腾
见玉兔
玉兔又早东升
那冰轮离海岛
乾坤分外明
皓月当空
恰便似嫦娥离月宫
奴似嫦娥离月宫
唱的竟然是贵妃醉酒!
声音悠远的好像要让人醉掉。我心里一下子就沉了下来,京剧,花旦,脸谱!我在一瞬间就想到了在窗户上看到的父亲的样子!
难道村子里发生的异变,竟然是因为父亲?!!这是我最担忧的,也是最不想看到的一幕!
我挤开人群,发现此时人群中的人都呆滞着,像是丢了魂儿,也像是沉醉于那绵长细腻的花旦腔中,我和九两挤了进去,终于看到了里面的一幕。
胖子站在队伍的正前面,手中拿着一把桃木剑,如临大敌一样的看着场中。
在村口,一副诡异的场景,像是一个戏台,戏里的主角,竟然是我的老爹老娘。
一个长桌,上面摆着两支随风摇曳的红烛。
我一直以为唱着京剧花旦腔调的会是那晚诡异上身的父亲,可是现在才看到,此时的场中,穿着一身艳丽花旦旗袍的,竟然是我的母亲,她双手轻轻的捻着兰花指,双脚在地上游移,迈着小碎步,脸上画着多彩美的令人惊心动魄的彩妆。
小嘴轻轻的微微张合,一声声悠扬的让人沉醉的声音,就从那张抹着粉红胭脂的双唇中间发出,让人痴迷。
此时的父亲,端坐在一张长凳上。穿着我从来没有见过他穿过的一身灰色长袍。
我这才发现,不背锄头的父亲,穿上长衫,浑身上下透漏着令人神往的儒雅书生气质。他只有穿上他的这身衣服,才配得上他的的名字。
林语堂。
此时的他端坐在长凳上,闭着眼睛,腿上放着一把二胡,他沉醉的拉着二胡,配合着母亲的声音。
二胡声古朴。
母亲的唱腔浑圆。
“爸妈!”我要叫出来,胖子却在此时一把拦住我,轻声的道:“不要打扰他们。”
人群中的人,没有一个人吭声,我们就这样,看着母亲和父亲,这惊艳的表演,气氛非常的压抑,母亲提着一个酒壶,身形苗条婉转,美的让人不敢直视,她坐在父亲的怀中。
千娇百媚的唱出一声:“陛下,满饮此杯。”
父亲停下拉动二胡,无视现在在场的所有人。他微笑的看着怀中的母亲,两个人的眼中各成一个世界,彼此的世界里只有对方的身影。
母亲提着酒壶高高扬起。
父亲张着嘴巴。
酒壶倾斜,酒入喉,酒不醉人人自醉。
父亲像是一个意气风发沉醉风月之中的才子一样,从怀中拿出一支簪子。
轻轻温柔的别进母亲的满头黑发当中。
一曲终了,胖子还在戒备,母亲已经站起来,唱戏结束后的她恢复了以往的平静,只是安静的站在父亲的身后。
父亲拿出一抹白布,轻轻的擦拭着二胡,温柔的像是在擦拭情人的脸庞。
一切做完,父亲站起身,一身长衫在微风的轻吹下,衣袂轻飘,父亲本身就棱角分明的脸,数不尽的风流。
他走到我的身边,摸了摸我的脑袋。
“林家总要死一个人的,还你爷爷的债,但是不会是你。”父亲微笑的道。
我的眼泪瞬间决堤。
他擦掉我的眼泪,道:“从我把烟枪交给你的时候,你就是大人了,男子汉,流血总比流泪强。”
“照顾好你妈”父亲说道。
说完,他分开人群,朝着祖坟坟园缓缓的走去。
从始至终未曾回头。
我被胖子死死的抱住,张大了嘴巴,却喊不出一个字。
终于在他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之中的时候,我才失魂落魄的憋出一个字儿。
爸。
他和母亲的琴瑟和鸣,我第一次听到。
却俨然成绝唱。
我被胖子死死的拉着,九两也在劝我,说如果他们是有办法去对付那棺材里的东西,我去了是累赘,如果他们不能对付,那我去了也白去,只能是送死。
“你不是很厉害吗?你不是一直自称胖爷很叼么?关键时刻你跑什么?去救人啊!”我对胖子怒吼道。
“这事儿不是胖爷不管,是胖爷管不了,月属阴,天现两月,这是什么格局?”胖子黑着脸道。
我还是要去,我家里的两个男人,现在都生死未卜,大道理我明白,可是我们听了那么多的道理,为什么还是不能过好这一生?就是因为道理我们全都明白,可是真的事情发生到自己身上的时候,谁能淡定?
我奋力的挣扎着,他们两个死死的拉着我,最后,我后脑勺一阵钻心的疼,两眼一发黑,只感觉天昏地暗的,之后的事儿,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等我醒来的时候,脑海还是一阵的疼痛,睁开眼,看到了三个女人三张脸。
林小妖,吴妙可,陈九两。
而我此时,则在自己的床上。
我一个轱辘翻下来,道:“我爸呢?!我二叔呢?!”
林小妖一下子就扑在了我的怀里,眼睛哭得跟兔子一样的,道:“小凡哥,对不起,对不起。”
我一听这个就是一切全完蛋了,整个身体都无力支撑一阵的眩晕,我红着眼睛瞪着陈九两道:“告诉我,发生了什么。”
我不知道自己此时的眼神有多么的可怕,九两在我的怒视之下甚至倒退了两步,道:“小凡,你别紧张,胖子已经去救人了,不一定会有事儿。”
“胖子去了?”我诧异道。
“对。他回来抽了一整包烟,抽了自己几耳刮子,吐了几口口水,就过去了。”九两道。——“所以你不用着急,现在最重要的是你要稳住。”
“我他妈的要是能稳住就怪了!”我穿上鞋,他们三个又要来烂我,我站着道:“谁拦我我抽谁,不信试试!”
我从来没有这样对人说过话,他们三个人在听到我说这句话的时候,竟然齐齐的愣住了,我知道我的伪装能护主林小妖和吴妙可,断然不能骇住本身就胆子奇大的陈九两,趁着他们愣神的功夫,我一个提速,就从他们中间窜了出来。
我知道我去了帮不上忙,我也知道我去了凶多吉少,但是我不能不去,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我不能看着我老爹去送死。
我跑出了我的房间。一溜烟跑到大门口。却看到门口站了一个人。
一个浑身花旦装扮,头戴凤冠霞帔的绝美女人,我的老娘。
二十三年了,我第一次看到她对我笑。
笑的是如此慈祥,如此的温柔。
看到她就我想起了沉醉于二胡中的长衫儒士风流的父亲,想起他的那句话:“林家必须死一个人。”
父亲这句话说的非常明显,他是去送死!
“妈,让我过去。”我对她道,刚才对付那三个女人的一招,是绝对不能对在自己老娘身上的。
她依旧看着我笑,却轻轻的摇了摇头。
她就站在门口,伸长了手臂,浅笑的看着我,就这一个简单的动作,算是我母亲这一生对我的第一次命令。
“可是爸会死,我要去救他。”我强压着自己内心的焦急对母亲道。
她看着我,摇了摇头。
“妈!”我眼泪都出来了,她还是一个动作,继续站在门口,轻轻晃动着脑袋。
此时屋里的三个女人也出来了,站在我身后,都没有吭声,我看着老娘,她也看着我。气氛一下就沉默了下来。只有林小妖这个轻轻啜泣的声音传来。
这时候,母亲却破天荒的对林小妖招了招手。是的,招了招手。
林小妖显然是没从我母亲的动作中反应过来,这也难怪,二十几年的印象里,整个林家庄,谁不知道我母亲就是一个痴呆的人?可是今天她的表现,让所有的人都以为自己是个傻子,被这一个女人蒙蔽了二十多年。
“我妈叫你呢!”我对林小妖道,说完,我又看着我老娘,想要趁机冲出去。
之前我老娘是一个“痴呆”。林小妖照顾她吃喝,在她面前干什么都可以,可是现在,等于说是儿媳妇儿人生意义上第一次见到婆婆,林小妖此时的脸红的跟猴屁股似的,两跳腿几乎迈不动步子,艰难的走到老娘面前。
我老娘脸上的表情似乎定格在了微笑的瞬间。
她拉住了林小妖的手,轻轻的套上了一个墨绿色的手镯。
林小妖一下子扑在了我妈的怀里,竟然大声的抽泣了起来,一边抽泣一边道:“林伯伯不会有事儿的!”
我瞄准这个机会,想要一下子冲出门,却在一瞬间,母亲像是一个武林高手一样的伸出了胳膊,这时候,她说了第一个字。
“等。”
声音很小,略带一些沙哑,跟唱京剧的时候的她简直判若两人。
最重,我还是没冲破母亲的封锁,因为我实在无法冒犯算是今日“灵智初开”的母亲,我们几个就站在大门口。
直到天蒙蒙亮,打谷场方向没有出现任何的声音。
鸡鸣破晓之后,刘胖子和二叔才回来,二叔此时身上只穿了一条裤子,这也是我第一次看到赤裸着上身的二叔,整个上身的肌肉匀称线条流畅。
只是他的后背上,全是疤痕。一条条纵横交错的巨大疤痕如同老树盘根一样密布在这个男人的后背之上,似乎诉说着他无尽的故事。
刘胖子整个脸都肿了,身上背着一个人,看到之后,我顿时就大喜过望,走过来道:“爸!”
胖子摆了一下手,道:“不要用他,只有一息尚存!”
他轻轻的把父亲放回房间,我们要跟进屋,却被二叔拦下,道:“别进去,他现在极其脆弱,让他睡,现在只要他醒过来,就绝对没命了。”
二叔说完这句话,忽然就一口鲜血喷了出来,看的我一阵的肉疼,赶紧上前扶住他道:“我没事儿,等我回来,记住,我回来之前,谁都不能离开这个房子。”
说完,他轻轻的推开我,再一次出了门儿。
胖子在房间里叫道:“快拿一把米过来!”
我不管三七二十一,去房间直接把米袋子都提了过来,也不敢大声说话,生怕真的吵醒了父亲就再也醒不过来了。压低了声音道:“现在要米袋子干啥?”
胖子没有理我,从袋子里抓了一把米,轻柔的撒在父亲的身上,然后对我摆了摆手,我们俩一起,退出了房间。
“胖爷,刚才的事儿,跟您说一声对不起。”我在知道胖子回来之后抽了一包烟打了自己几个耳光之后,就特别的愧疚刚才对胖子说的狠话。
人在面对困难的时候逃跑,是正常的反应,相对于胖子来说,他不欠我们什么,甚至来了林家庄之后,都是人在倒贴钱办事儿,虽然对于这些世外高人来说谈钱俗了点儿,可是不是还有一句话说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胖子对我摆了摆手道:“胖爷我见不得别跟跟我矫情,小家伙儿,你那个二叔到底是个什么来头?”
“我如果知道就好了。”我看着他,这倒是我的实话。
胖子点上一根儿烟,拉我拉到旁边,也帮我点上一根儿,道:“小家伙儿,我告诉你我刚才看到了什么,想知道不?我看到你二叔,他在对着那个棺材磕头!他的嘴里不停的念叨的,竟然是阴文!”
“什么意思?”我问道。
胖子摇了摇头,道:“我这么跟你说吧,现在的人,很多自称能通阴入阴,那都是扯淡,像胖爷我,不是自夸,没别的大本事,但是外面自称这个真人那个真人的,胖爷我都不放在眼里,也就是你二叔,我看不透,你可能不明白什么是阴人。”
“一句话概括,人说人话,鬼说鬼话,你二叔这个人,竟然会说鬼话!”胖子嘶了一口凉气道。
“还有小家伙儿,你家里现在出了这么多的事儿,胖爷我有些话不知道当讲不当讲,但是我既然当你是朋友,就不跟你见外客气,你老娘,有问题,大大的问题。”胖子皱眉道。
胖子说了几句话,都不好听。
二叔说鬼话。
我母亲有问题。
可是我却无力反驳。
因为我自己都知道,她说的是事实。
可是胖子说的我二叔的问题,我可以理解,现在明眼人都可以看出我二叔的问题,可是老娘的问题在哪里呢》 就因为她装了二十多年的傻,然后在今天一下子顿悟?
“我妈是怎么回事儿, 你说。” 我对胖子道。
“胖爷我说实话, 你也别难受, 不管我怎么看, 都看着你妈她, 不像是一个人。” 胖子看着我道。
“不像谁?” 我纳闷儿道。
“我是谁, 不像一个人。 人!” 胖子道。
我一下子就捂住了他的嘴巴,道:“ 事情到此为止, 我不想再听了!” 因为越听, 我越胆战心惊, 如果说二叔以前是我家最神秘的人的话, 他的神秘在于他的来历,他的气度不像是属于可以安心在林家庄待的人。 我无从得知他来林家庄的目的何在, 但是却敏感的知道, 他肯定是抱着一定的目的来的。
可是母亲今天的一个逆转,让我的脑袋现在想起来还在眩晕。
二十三年前,父亲花了三百块钱买回来了老娘, 那时候的三百块是一个惊人的数字,几乎是家里所有的积蓄, 但是这也是相对来说。
我还曾经说过, 母亲在买回来的时候, 是个痴呆,但是当时给父亲在给母亲买了一身新衣服回村儿的时候,半个村子的人都要口水流下来, 由此可见母亲是一个极其貌美,端庄的一个人,像极了电视上民国时期的那种大家闺秀。
但是每个人在垂涎我母亲美色,羡慕我父亲的时候 ,他们会吃不到葡萄就嫌葡萄酸的说道:“ 长的好看又咋地? 那是个憨子。”——甚至在很长的时间里, 我考上大学的事儿在方圆几个村子颇为励志,别人会说, 你看看人家老娘是个傻子,孩子都能考上大学, 我不憨不傻的,孩子咋这么不争气呢?
我说这么多, 可以用一句诛心的话来总结。
一个貌美但是是傻子的女人, 在二十三年前的行情里,三百块,不少了,真不少。——我父亲年轻时候也颇为帅气,并不是娶不到老婆的那种人, 那个年代,长相和勤劳是评判男人的唯一标准, 女孩子还没有那么现实, 偏偏的,长相和勤奋, 父亲都有, 所以在当时也是有很多人不理解我的父亲林语堂, 你什么女人找不到,偏偏找了个傻子? 还花了三百块?
母亲的美貌,不止值三百, 却因为她是一个傻子, 所以才只能是三百。
我一直这么想,从小到大, 我有很多次的思考这个问题, 假如母亲不傻, 冲着她的长相和性格, 父亲当时是绝对买不起的。
可是,我的设想, 在此时变成了现实, 我发现我还是无法解答这个题目。
一个不傻而且貌美的女人, 为什么三百块被父亲买回了家?
二十三年前, 民风还比较淳朴,但是我也听说过当时有买卖人口的现象发生, 可是现在我看母亲,不仅不傻,而且还颇为智慧。
如果她是在当时被人贩子拐卖,迫不得已的来到了我们村, 那么二十多年了,她为什么可以这么安静, 并且任凭大家,甚至连自己的儿子都认为自己是傻子,而从未出声辩解?
我忽然发现, 我们家里, 最大的谜团不是二叔, 而是我老娘, 一个只知道是被三百块钱买来, 却不知道她的过去, 她这样一个人又是为什么可以在林家庄装疯卖傻二十多年呢?
我想到这里的时候, 感觉异常的冰冷, 二叔我看不透, 不知道敢不敢相信, 这无所谓, 他是一个外来人, 不管怎么样融入我的生活都还需要时间, 可是母亲呢? 一个我认识了二十多年的人, 忽然颠覆了我对她所有的印象。
我林小凡在此时, 忽然发现, 我竟然不认识我自己的老娘了。
但是这是自己的老娘,她能忽然变的正常,我也高兴, 所以我不想听胖子说她的问题,怎么说呢,这是我自己选择的自欺欺人。
“走去, 看看我二叔。”我对胖子道。
胖子是个七窍玲珑心, 他在我捂住他的嘴巴的时候就知道我在此时做出的选择,看了我一眼,没有说什么。 我们两个一起出了门儿,直奔打谷场,去看我二叔,他再一次去做什么。
我们还没有到打谷场,就看到二叔蹒跚的身影走了过来, 他看到我们,直接沉声道:“ 走, 回去。”
说完这句话,他整个人就瘫软了下来。
此刻胖子抬头,看到天上的两轮明月,渐渐的合二为一, 也舒了一口气, 其实到现在我都不知道今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但是看到胖子的表情我整个人也轻松了下来。
终于要完事儿了么?
我们搀着二叔回了家, 到家里的时候,看到了我奶奶, 她被林小妖给搀扶着, 红着眼睛,目光呆滞。 这么一段时间发生了太多的事儿, 让这个本来非常泼辣的老人哭干了眼泪, 奶奶本来是对二叔无感的人, 平时只是默认他在这个家的存在, 但是却从未跟他说过话。 此时看到被我和胖子抬回来的二叔, 奶奶道:“ 小凡, 你二叔他?”
“只是晕过去了, 不会有事儿的。” 我红着眼睛对奶奶道。
一夜之间,我家里躺下了两个男人, 这对于一个家庭来说, 是一场灾难。
此时家里的人看似忙碌, 却根本就不知道在忙碌什么玩意儿, 假如是寻常的病人晕倒, 那肯定是抓紧时间送去医院, 可是这样的情况, 我们连他们经历了什么都不知道, 又怎么对症下药。
父亲是不能惊动的。
二叔的晕倒,又要何时才能醒来?
“天色不早了, 该睡就去睡! 天塌了, 咱们老林家抗的住!” 奶奶在这个时候, 却忽然发话, 根本就容不得别人质疑。
我不想忤逆这个现在故作坚强老人的意图, 虽然现在出了这么大的事儿, 我们还是各自回自己的房间, 看着躺在我身边气若游丝的二叔, 和隔壁命悬一线的父亲, 我这个村民们眼中的大学生, 彻底的慌了神。 不知不觉之中,抱着脑袋竟然睡着了。
这一夜,我又做了一个梦, 梦到我爷爷,跪在我家门口, 任凭我怎么跟他说话, 他都不抬头, 他穿着一身墨绿色的青白相间的寿衣。
跪在门口轻轻的抽泣。
当我从梦中惊醒的时候, 睁看眼, 刚好看到二叔睁着眼在看着我, 我道:“ 二叔, 你什么时候醒了?”
“就刚才。”二叔直起了身。
一下子就沉默了下来, 我有千言万语想要问, 却无法在二叔最虚弱的时候张口。
“小凡, 我知道, 你肯定对我有很多的疑惑, 我也的确有很多事儿瞒着你, 现在还不到说的时候, 但是有一句话, 我从未想过害林家, 你爷爷的死, 是与我有关, 却绝非我所愿。” 二叔缓缓的道。
“没事儿, 您先养好身子。” 我听他这么说, 只感觉深深的无奈。
“其实昨天晚上, 你爸他是必死之局, 他能不能醒来, 还不一定。”二叔道。
“二叔,现在我不想说这个, 我现在最后悔的是, 为什么我当初不听爷爷的劝告, 为什么没有搬出林家庄, 如果早走了, 你和我爸就都不会有事儿。” 我低声说道。
“躲不掉的, 这是债, 总是要还的。” 二叔幽幽的对我道。
这是债,这是天意,这是命。 这三句话, 是我这辈子听过最让人失落的话, 毕竟,像毛太祖那样可以说出与天斗地斗人斗其乐无穷的荡气回肠。
二叔的醒来绝对是让大家舒出一口气的事儿,虽然二叔这个人平时不苟言笑,跟大家的关系并不好,但是起码大家也是把他当成一家人的,他出了问题,大家也一直都在担心。
今天早上,吴妙可已经惯例的早起起来做早饭,等他们叫我们出来吃饭,家里已经陆续的来了人,林三水是一早就来了,跟胖子一起站在门口,不敢进门儿。
胖子还在愧疚自己昨晚的落荒而逃,林三水对我家的情绪颇为纠结,一是吴妙可在,而他作为村长,昨天晚上就该来的,可是他没有。
“小凡,你爸爸他没事儿吧?”林三水看到我,愧疚的道。
“情况还不明确,应该不会有什么事儿。”我道。
“要不要送医院去检查检查?我们不说,医生也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出事儿的,不是吗?”林三水道。
“再看看吧,现在我更相信刘先生和我二叔。”我对他道。
又寒暄了一会儿,他们两个都没有进家门,而在他们走后,村民们陆续上门儿,有的人提来一只母鸡,有的人拿来一篮子鸡蛋。这是村民们表示慰问的最高礼节。
他们都表示要看一看我爸爸,问我情况怎么样,我无法回答什么,只能说现在情况还不明了,我也不知道。忙完这一切的说不上应酬的应酬,已经中午了。
我奶奶,本来已经病的很是严重,现在她却坐在堂屋,林小妖站在她的旁边,像是古代的丫鬟一样,奶奶这么一搞,倒是有点老太君坐镇大观园的感觉。
包括九两在内,都在奶奶的面前都格外的安静。
“小凡,去看看你妈,我不管他是因为什么在我们家装疯卖傻了这么多年,但是总归是你妈,早上都没有出来了,午饭也不吃?”奶奶坐在那里,对我发号施令道。
我想想也是,以前母亲也偶尔会上饭桌吃饭,但是大多时候都是父亲端着饭碗进房间给她吃,从昨天晚上父亲被抬回来之后,母亲她一天都没有出过房间门了。
我走过去敲了敲门儿,轻声的叫了一句:“妈?”
没有人回答我。
如果是以前,我还可以接受这样的一个母亲,她回答我才算是奇怪了,可是现在,我却很不习惯,母亲已经不再装傻,为什么还会不理我呢?
我轻轻的用力推了一下门儿,却发现,门在里面,被顶上了,我心里一沉,顿时涌现出不祥的预感。
老娘不会是在父亲昨天晚上不行了之后想不开做了什么事儿吧?——我虽然现在对母亲满是疑问,却从未怀疑过她和父亲的感情。
昨晚的贵妃醉酒。
他们彼此看向对方的眼神。
足以证明他们彼此真心相爱。
“不好,门顶上了!”我对着院子叫了一声。
“撞开!”奶奶的脸色一变,直接就对我叫道。
这时候,二叔也听到我的叫声,从房间里走了出来,我看向他,想听一下他的意见,毕竟昨天晚上他说了,如果惊醒了我父亲,那他就绝对的没救了,而现在撞门,就绝对不可避免的会发出声音。
二叔走了过来,看到我看他,做了一件让我羞愧难当的事儿,他只是慢悠悠的走到窗户旁边,从裂掉的窗户处往里面看。
我乱了,我慌乱了,连最基本的智商都没有了?!
我赶紧走了过去,伸出了脑袋,看到了房间里的场景。
床头前,摆满了红烛,一根一根,全部燃烧着。
父亲安静的躺在床上,母亲就躺在他的旁边。
“妈!”我对着房间里叫了一声,躺在那里的母亲一动不动,这下我彻底的慌了,刚才我是以为他故意不理我,现在则可以确定她是根本就听不到我说话!
我直接跑到门口,也不管能不能惊动父亲的事儿,在我的世界里,父亲和母亲同样的重要!
门本身就已经非常的老旧,被我几下就给撞开。
“妈!您没事儿吧!”我直接奔到床上,晃动了一下。
下一刻,我直接吓的一个后退,蹲坐在地上!
二叔也走了进来,我刚才被吓的大叫了一声,院子里的人听到我的叫声也一股脑的冲了进来。
他们长大了嘴巴,想要问我发生什么事儿,可是看到床上的老娘的时候,却都闭上了嘴。
奶奶一下子就晕了过去。
在家里蒙受灾难的时候,这个没文化,在爷爷去世之后其实已经跨掉的女人选择了坚强,可是这个时候,看到床上的我老娘,强装的坚强不够用了,这个诡异的情况彻底的击垮了这个老人。
病床上的,躺在我父亲旁边的老娘,她身上穿着昨晚的花旦戏服,脸上画着花旦妆,头戴凤冠霞帔。
可是,她是一个纸人。
苍白的脸。
再美的装扮,到了一张纸人的脸上,都会显得格外的诡异恐怖。
几个女人都齐齐的去救昏倒的我的奶奶,二叔则在这个时候,关上了房间的门儿。
“这里发生的一切的事情,任何人都不准说出去一个字,不然死。”二叔脸上挂着冷厉的表情,看着让人不寒而栗。
我此刻呆坐在地上,心中五味杂瓶已经不能形容,只能说是翻江倒海!
“林小凡!现在最重要的是送奶奶去医院!!”九两红着眼睛叫道。
我这才一个轱辘爬起来,现在的我如同一个提线木偶一般,你叫我去做什么,我就做什么,一切只是我身体的自然反应而已,跟大脑无关。
我扛起了奶奶,直接冲出了大门儿,九两跑在前面,打开了车门儿,汽车一路狂奔,直接进了镇上,因为九两身份的原因,到了医院,省略了太多可以省略的繁琐手续,奶奶被直接推进了抢救室。
直到林小妖和吴妙可在之后赶到了医院,林小妖把我的头摁在她的胸脯之上,像是安慰一个孩子一样的道:“小凡哥,要坚强,不管发生什么事儿,小妖我都会站在你的身边的。”
我这才仿若从今天发生的事儿之中醒来,从昨晚到现在发生的一切种种,在我的脑海中飞驰掠过,如同梦境。
我在也抑制不住,竟然哭了出来。
父亲在交给我那支烟枪的时候,曾经对我说过以后我就是真正的男子汉了。
父亲在昨天晚上对我说,男子汉大丈夫,流血总比流泪强。
我在昨天晚上真正的认识了老娘之后,不管我的心里多么的疑惑,可是我却不能欺骗隐藏自己的欣喜!
我没有因为从小缺少母爱而消沉性格扭曲,但是不代表我不渴望!
在我终于可以得到一个正常家庭的时候,我的父亲现在奄奄一息,我的母亲在今天变成了一个纸人!
没有一个时候,我像现在一样渴望无与伦比的力量。
我林小凡二十多年过的浑浑噩噩,却在我的家庭,我的家人蒙受了灾难的时候无能为力只能泣不成声!
宿命,债?
如果我拥有了足够的力量,我还惧怕这些?!
同时,我也在迫切的想要知道,这他娘的所有的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为什么中国人口十多亿,全球有六十多亿的人类,可是却偏偏为什么,这么诡异而匪夷所思的事儿,会发生在洛阳十里铺普通的林家庄更再普通不过的我家身上?
我家从我爷爷到现在,三代人,不说绝对的善人,但是我自认为从未做过什么愧对良心的事儿,如果真的是天意,老天为何如此的不长眼?
我所有的不解,所有的委屈,所有的无奈与愤怒,似乎都变成了泪水,一股脑的全部都擦拭在了林小妖的身上。
等我抬起头,三个女人都在看着我。
没有因为我此时的无能而鄙视。
那是发自内心的同情。
奶奶最终被推出急诊室的时候,我慌忙跑向医生,问道:“医生,我奶奶她怎么样了?”
“病人只是受到了刺激昏厥了,不会有什么事儿,你们这些人也真是啊,这么大年纪的人了,有些过分刺激的消息就不要告诉她了,我见过被刺激而死的人,多了去了。”医生对我们道。
“还有,病人需要静养,不要去打扰她。”医生交代了一句就走了,留下了我们四个人,站在那里,看着奶奶被推进了加护病房。
“会开车么?会开的话就自己回去,我留在这边照顾你奶奶。我知道,你现在心里最想知道阿姨发生了什么事儿,我理解你现在心里的心情。”这时候,女警九两把车钥匙丢给了我道。
“不会,就没开过。”我道。
“那走,我送你回去。”我现在怀疑九两这次就是故意的,林小妖昨晚接了我母亲的玉镯,已经算是我现在名正言顺的内定媳妇儿,九两肯定不会喜欢我林小凡,但是这个女人以前曾经故意让林小妖吃醋过,那是以前,现在已经不太合适。
所以她先问我,会不会开车,在我说不会的时候再去拉我回去,这是避嫌。
我现在还在担心奶奶,却也想立刻马上的回家,母亲二十三年的傻子可以变成一个聪明而睿智的女人我可以接受,我甚至可以想这是她在我家有什么目的,但是我无法接受一个大活人,在一晚上的时间里,变成了一个纸人!
最近发生的诡异的事情是不少,是我的世界观已经被崩塌,但是鬼附身,鬼打墙,我都可以接受,因为这些事儿虽然少见,但是在传说中却都是耳熟能详的东西,可是活人变纸人?这我无法理解无法相信。
这并不是因为发生了这样的事儿的是我老娘我才难以接受,而是因为,我一直认为,所谓的鬼附身什么的,这是超自然的东西,但是这些超自然,迟早可以用科学来解释清楚。
我是一个大学生!所以我无法理解,到底发生了什么样的化学反应,添加了什么催化剂,可以让人,变成纸!
在上了车之后,我不停的在想这些事儿,更不停的催促九两开的快一点儿,昨晚我已经错过了二叔处理那个棺材,我今天就算不看到二叔怎么处理事情,也要搞明白我老娘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九两,开快点,再开快点!”我不知道我的表情是什么样儿的,可是我感觉的到,此时的我像是一个疯子,一系列的事儿,把我本来就说不上坚强的神经折腾的几欲崩溃。
九两却在这个时候停下了车。
她非常安静的看着我,然后伸出小手覆盖在了我的手上,看着两只叠着的手,我才发现,我全身竟然颤抖的如此剧烈。
“小凡,你已经慌了,我十分的理解你,但是我也不得不告诉你,越是在这个时候,就越是不能慌,慌乱不能解决任何的事情,知道我第一次见到你是什么感觉么?那天,在那样的环境里,你一个年轻的小伙子,淡定的站在那里,给我的感觉,倍儿帅。”她不知道是真心话,还是安慰我的话。
可是最近发生的事情实在是太多,我竟然无法回忆,我们两个到底是在什么时候什么环境下相识的。——还是那句话,直到现在,我还感觉一切放佛都在梦中。
“你既然理解我,就应该明白,这时候我不慌不行,我想不慌,我也想淡定,但是我做不到。”我对她道。
九两拿回了手,轻轻的发动了车子,这一次,没有加足了火力的猛开,而是一直走的非常平缓。
“其实每个人,都会有自己的故事,我不说别的,就在昨晚看到叔叔阿姨的琴瑟和鸣的时候,我感觉,他们那样深情的看着对方的眼神,之后的一切都已经不再重要了,我一直以为,像我们的父辈,他们哪里会有爱情?只是为了结婚而结婚,为了传宗接代而结婚,昨天晚上他们的合唱,很美,这是我看过听过最美的戏。”
“舞台上的戏子是为了表演而表演,而叔叔阿姨,却是为了感情而唱,别说叔叔的二胡,阿姨的嗓音都可以称绝,就算他们全部跑调,也丝毫不影响他们的美感。”女警此时像是一个话痨一样的,不停的跟我说话。
而我此时,也正是需要这么一个人,可以跟我说说话,听着九两这么说,我斜靠在椅子上,回味昨晚父亲和母亲的表演,真的感觉如果此生我可以与一个人如此,那就算马上步入阴阳两隔,也死而无憾。
我竟然真的,就被九两的三言两语给劝的平静了下来。
“谢谢你。”我对她由衷的道,印象里的女警九两,可完全不是一个会劝慰人的人。
“以前我感觉我算是这个世界上最不幸最倒霉的人了,可是直到我遇到了你林小凡,发现还真的有比我还倒了八辈子霉的人存在。之前我不想告诉你我哥哥的事儿,是因为我不想揭开我自己的伤疤给别人看,从小到大,我爸都告诉我要坚强,要靠自己,我也是一直都是这么做的。”女警九两神经病一样笑的花枝乱颤的说道。
我现在也急需一个事情转移注意力,就对她点头道:“说吧,你哥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或许我还能帮的上什么忙。”
女警的双手轻轻的晃动着方向盘,她在说她以前不愿意告诉我的事儿的时候,语气非常轻松,似乎是在跟我拉家常一样随意愉快。可是她张嘴,说的却是足以让我目瞪口呆的话:“我爷爷跟你爷爷一样,之前是个老军人,胜仗之后担任了一官半职,后来文革的时候,被批斗的相当的惨,还没等平反,他就受不了无边无际的大字报游街,用一跟麻绳,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他是在死后被正的名,当时他的老上司在被平反之后,兴许是对死去的他有愧疚,提拔了我的父亲一把,这算是我爷爷给我家最后的余荫,后来我父亲一心仕途,人又聪明,更是得了那个老人的照拂,也当的上是平步青云吧,你没进过官场,不知道,在一定等级的升迁上,婚姻还是一个巨大的考评标准。因为不结婚,就代表了政治思想上的不成熟,父亲为了自己的仕途,当时选择了算是联姻吧,娶了一个可以让他再至少少奋斗十年的女人,那就是我的老娘。”
“所以我才会羡慕叔叔阿姨的恩爱,这是我在我的家里从来没有见到过的,因为我父亲在官场上,并且现在身居算是要职吧,他们本来是打算,只要一个孩子,我爷爷只要我父亲这一个儿子,应该可以称作是单传,我父亲那个人,在这方面比较封建,事实上,越是在意事业前途的人,就越是看重这个,所以他们在之前,打掉了前面的几个孩子。”
“那时候没有B超,或者说有了并不兴起,他们判断孩子的性别,甚至是用的清宫表去推算,只要推出来不是男孩儿,就不要了,就是这么草率和绝情,当时的他们两个,几乎为了前途走火入魔,为了按照清宫表的算法来确定胎儿的性别,他们甚至连同房的时候都控制好,以便在那个月怀上的孩子,是男婴。”
“最后他们如愿以偿的,有了我哥哥,可是你知道的,我哥哥在生出来的时候,就是一个死婴。”
女警在说这些让我听了都颇为沉重的话的时候,脸上一直洋溢着笑意,可是在她的微笑背后,隐藏了多么深的无奈?
“这就算了,我没有当过母亲,不知道怀孕是什么感觉,但是我听我闺蜜说过,孩子没出生之前打掉,就像是上了一次厕所,不会像电视上演的那么撕心裂肺,我想我母亲也是一样。”
“她在之前打了很多次胎,都可以无动于衷,只是在哥哥生出来就是死婴的时候,她却无法接受,当时她在抱着那个生出来就没有呼吸的哥哥,像天龙八部里面疯了的叶二娘一样叫着宝贝吃奶的时候。”
“哥哥他,竟然真的吸了她的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