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在这个车上,车子平缓的驶在乡间的小路上,女警陈九两笑着说出了一句让我后背生出毛毛汗的话。
我以前只知道她有一个哥哥,并且是个死人,她缠着找胖子,是为了救她的哥哥,以前我感觉她有点神经质,找一个人救一个死人?胖子是个阴阳先生这不假,但是胖子不是神仙。
可是她现在竟然告诉我,她的那个生出来就是死婴的哥哥,竟然会吃奶,我哆嗦着道:“你确定你说的是真的,而不是故意整出来一个故事还让现在厄运连连的我找到心理平衡?”
女警九两转过头看着我道:“你感觉,这种事儿,我适合拿出来开玩笑?”
我随即默然,她这么说也没错,拿自己家人开玩笑来安慰我,这他娘的得多丧心病狂才行?
但是九两现在跟我说这个算是她家里隐私的事儿,的确是出于好意想要暂时的转移我的注意力,我既然听了,就应该也表示关切,就问道:“那之后呢?”
九两哭笑了一下,道:“之后?刚开始我母亲说,这个孩子吸了奶之后,我父亲还以为我母亲是因为生出来一个死胎导致的精神分裂,可是,他亲眼看到死胎在吸奶的时候,嘴巴有轻微的张合的时候,他自己也欣喜若狂。他认为当时我母亲临盆的这个医院有问题,我哥哥死亡是一次错误的预判,所以他很快的把哥哥转院,并且送到了一家规模更大的医院。”
“可是这个时候,接诊的大夫,却把我父亲当成了傻X,如果不是当时我父亲还有官位在身,估计当时就被送去了精神病院,因为这家医院,别说医生了,就是病人,也能一眼就看出来,这个孩子是个死婴嘛,同样也是碍于父亲的身份,这家医院用仪器给我哥哥做了一个全身的检查,结果还是一样,这是一个死婴。”女警缓缓的说道。
“那伯父就没有问一下医生,为什么死婴还会吸奶?让医生给一个解释?胖子曾经跟我说过,不能所有的事儿都往灵异的方向去想,万一你哥哥得的,是一种当时医学上没有出现过的罕见疾病呢?”我关切的问道。
“他不能,因为他的身份,因为他为了自己的仕途,在当时的大环境下,一个党员一个官员,如果是信奉封建迷信,那几乎是自毁前程,所以这些说出去注定骇人听闻的话,一个平头老百姓敢说,他不敢,就算不被认为是精神病,是信仰封建迷信,一个高官传出这样的事儿来,那也绝对的影响不好,所以在那一次的大医院确诊以后,他就把哥哥接回了家。
一个孩子嘛,对不对?之前因为清宫表就可以流掉好多个,这个既然这么奇怪这么诡异,那就不要了就是,可是我母亲不肯,或许是小孩子吸奶的这个动作,让本来心肠挺硬的母亲体会到了做母亲的感觉,她一定的认为自己的孩子是活着的,他迟早有一天会醒来!
当时父亲死活不肯,万一醒不过来了?我们老陈家三代单传,难道我奋斗了一辈子的东西,就要依靠这个你口中很有可能迟早有一天会醒来的怪胎?
当时我母亲和父亲陷入了巨大的分歧,我父亲这边儿的人和我母亲的家人,没有一个支持我母亲的决定,因为就理智来说,父亲当时的做法绝对是对的。
可是,母亲终于找到了自己孩子是活着的理由。
又或许,我哥哥用自己的行动,证明了自己还是有活着的意义。
他依旧没有心跳没有呼吸,没有正常人拥有的生命体征,可是他每天都被我老娘抱着吃奶,终于从他满月的那天开始。
他的身体开始了生长。
他还是一个死人,他却在慢慢的长大。
这几乎吓坏了当时所有知情的人,在我母亲的坚持下,我哥哥被“埋葬“了,但是他本人,却在一个我秘密的家里,因为我哥哥算是夭折,而之后我母亲因为流过太多次的产,身体已经出现了很大的问题,所以才会有了我。
当然,最滑稽的是,按照清宫表的算法来说,我百分之百的是个男孩儿。
而我的哥哥,那个死人,则被养育至今。
他现在,几乎跟我们一样大。
因为我健康的活着,生了出来他们就不能再干掉我,所以我哥哥在我家才愈发的重要,就因为他长了一个鸡巴。“女警依旧是笑着说出了她的家事。
她最后的一句粗口,暴漏了她的不甘和无奈。
她在说完的时候,我甚至不知道怎么去安慰她。我抹了一把脸,然后抽了自己一耳光,还是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后来呢,你家这么有权势,没想办法?”我问道。
“想了,医学上的,还是风水先生,都找了不少,这个年头号称大师的有多少个是有真本事的?因为这个,上当被骗了无数次,可是却根本就停不下来,用我老娘的话来说,救,就有机会,不救,就真的没了。”女警道。
我一下就语塞了,我一直看着的是女警显赫的家世,今天这么一听,只感觉非常的可怕。
果然是豪门是非多。
“所以你请胖子来帮忙,就是救你哥哥?”我现在回想起胖子在第一次看到女警时候说的话,你应该还有一个哥哥。不禁的也对胖子佩服的不行,也难怪女警会在当时那么缠着胖子,换做是我,有人看出来我有个这样的哥哥,我也拿他当神仙供奉起来!
“我去跟胖子求求情,当然如果他真的不愿意出手的话,我去求一下我的二叔也行,他是一个不逊色于胖子的存在。当然,我只能说尽量。”我在酝酿了半天之后,对女警道。
“你先处理好你的事儿,他躺了二十多年了,也不在乎多躺几年。”女警面无表情的道。
看的出来,她对自己哥哥的感情相当的纠结。
血浓于水的亲情。
还有嫉妒,对,就是嫉妒。
我看的出来,不是嫉妒父母把儿子视为传宗接代的人。
她是在嫉妒,一个不死不活的人,夺走了属于她的爱。
不管怎么说,女警的这个故事,让我的心情难得的平静了下来,并不是我比较惨,然后看到一个跟我差不多惨的人之后得到的病态的心理平衡,准确的说,应该是两个可怜虫的相濡以沫。
就这样,我们回到了家。
到家里,家门禁闭,从里面反锁着,我叫了两声,二叔打开了门,在我们两个进去以后,他又马上的关上了门。
像是我们家在做见不得人的事儿一样。
“我爸怎么样了?”我问出这一句话的是,心里猛然的疼了一下,我现在甚至无法问出一句,我妈她怎么样了。
一个纸人,她能怎么样?
二叔看了看九两,一个眼神儿九两就知道怎么做,她对我们俩点头道:“我去屋里看看叔叔,你们两个聊。”
“你爸应该没事儿了。”二叔叹了一口气道,说完,他递给我一张纸条,我打开,看到上面有几行非常娟秀的字体。
“你给我的,我今天还给你。”
“从认识第一天开始,你就喜欢强加给我太多东西,是为我好,却不知道我想不想要。”
“没有你,我独活有何意义。”
——这是什么,一目了然,这是我母亲写给父亲的遗书。
“二叔,我现在特乱,也特想知道很多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你能告诉我么?”我看着二叔道。
他看了看我,很久很久,我们俩就站在院子里。
这一站,就是将近一个小时。
最后他叹了一口气,道:“罢了,小凡,这都是天意,具体是怎么回事儿,你可以等你父亲醒来问他,但是从今天开始,我可以教你做一个阴阳师。”
我以前在看到徐麟等人那么招风的时候,曾经想过做一个拉风的阴阳师,可是当时二叔告诉我,阴阳师是那么好当的?是谁想做就能做的?
我当时嘴巴上没有说,但是心里还是很不服气的,什么阴阳师捉鬼人的,不就是跟当和尚一样,头发一剃就行了?又或者上山去找一个道馆出家就行了,这还有谁能当不能当的?莫非还要跟小说里面写的,我看你天资聪慧跟我有师徒之缘走吧跟为师去进山修道吧。
二叔之前的意思是我不行,但是在现在却说,我要教你做一个阴阳师。
“怎么这个时候忽然说起这个?”我问二叔道,虽然说,我在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内心还是非常亢奋的,就在医院的时候我还发誓我要得到绝对的力量,这个力量是什么力量?
在这种未知而恐怖的事情面前,九两的父亲身居要位,不是还是无能为力?所以这个力量,说的玄乎一点,还是要强大的法术。
“这还是命。”二叔又对我说了这么一句话,一说出来,就搞的我非常的郁闷,我都说过我最讨厌这个好不好?命运的安排我根本就无力反驳?
二叔说完,就不再说话,我看着父母的房间,有点不敢往里面进,那一个艳丽的纸人,是我老娘的样子,但是这种纸人纸马之类的东西,一般都是出现在坟地上,烧给死去的人用的。让我感觉异常的冰冷。
我在两天时间内,在亲情方面,经受了两次的大起大落,这才是我无法面对她的原因。
“二叔,我妈妈到底是怎么回事儿?”我实在的忍不住问道。
“等你父亲醒来,你去问他。具体出了什么事儿,也只有他自己知道。”二叔说道。
——可是父亲要到什么时候才能醒过来,这我也不知道,现在我着急着从医院里跑回来,所能做的似乎只有一件事儿。等,除了等还是等。
——父亲是在下午的时候醒过来的,当时没有人在房间里,所以谁都不知道他在睁开眼的时候看到我母亲变成了一个纸人是什么反应,当时我们都在院子里,禁闭着大门儿,生怕有人来探访。
父亲就那样推开了门,在看到他的一瞬间,九两就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而我在一瞬间,泪流满面。
父亲一夜之间,满头白发生。
我张了张嘴,却不知道如何去安慰这个不知道他真实想法的男人。
“都坐着干嘛?小凡,你妙可婶儿呢?去给爸做点吃的,我饿了。”父亲竟然对我挤出一个笑脸道。
我擦掉眼睛里溢出来的泪水,赶紧跑去了厨房,人只要吃饭,那就好,人是铁饭是钢,我最害怕的是父亲受到打击跟奶奶一样一蹶不振。
因为太多的事儿,家里也没有什么菜,我只能用仅剩下的菜一股脑的全给煮了,最后我一看这样不行啊,稀汤寡水的这怎么吃?又放了点面条进去,这才像是一碗饭,冒着热气端了过来。
我又跑回房间拿了一把扇子,看着父亲对着那晚大杂烩一样的面条狼吞虎咽,我在旁边给他扇着风,父亲之前并不是一个可以让人热血沸腾的伟岸人物,只是一个平凡的父亲,但是他一直在默默的扛着很多,这是第一次,我发现满头白发的他竟然已经苍老了,苍老到需要我来照顾的地步。
我们三个都这样默默的看着父亲吃东西,直到他一个人干掉了那碗我做的饭。抬起头看了看我们几个,道:“我脸上有花儿?”
看着他这样的反应,我一下子又难受的不行。对着他叫了一声:“爸!”
一个人家里出了这么多的事儿,同床共枕了二十多年的老婆忽然变成了一个纸人,老娘因为惊吓进了医院,他还能表现出这样的淡定,那只能是伪装,必须是伪装。
“你要是想哭,就哭出来吧。“我对他说道,虽然我知道,一个儿子这么对父亲说话,绝对的不合适,可是我真的不想父亲明明在一夜之间白发却要表现出一副我没事儿我一顿还能吃三大碗饭的淡定与从容。
他伸出满是老茧的手摸了摸我的脑袋笑道:“傻孩子,爸就是哭,也不能当着你们这么多人的面不是?这么大岁数的人了,怎么好意思?但是当着你们的面,我也把话说清楚了,难受,我不是超人,那是真难受,但是打垮我,一个老爷们儿的,家里出点事儿就说垮了垮了未免也太过矫情,昨天晚上我梦到小凡他妈了,她对我说,孙子她是没机会抱了,以后尿布什么的,我来洗,别嫌脏别嫌一个男人洗尿布丢脸,因为那一份儿,是我替她做的,所以你放心,在没抱到孙子之前,我死不了,也不舍得死,小凡他爷爷的朋友以前给我起林语堂这个名字的时候就说了,林语堂三个字,是跟一个文化人一样的名字,占了他的文人气运,别的好处没有,就是命硬。”
父亲说完,直接把碗丢给了我,又笑道:“去把碗给老子洗了,从小到大,老子可什么活都没让你干过,专心让你做学问,你呢,也争气,不管是啥大学,总算是填补了咱们村儿没有大学生的空白,可是不是老子说你,你也真是不争气,二十三的人了,不该找个媳妇儿?这次你妈镯子都给了小妖了,你也应该知道了她的决定。
你小子一直叫着不娶不娶,你以为当老子的就不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上学的时候是被人伤了一次,遍体鳞伤对不对?感觉这辈子对女人都绝望了?
一个男人,别怪女人现实,别人因为你没有的东西而选择了别人,是因为你没本事,有空去埋怨别人,还不如努力的去得到,一个连现实的物质都给不了人家的你,就算当时那女孩儿跟了你,能干什么?回林家庄跟着你种地?还是你在城里的工资能养活人家?总之,这都是小事儿,一辈子总得经历经历,也不能我林语堂的儿子就因为这个,就灰头土脸的跑回了林家庄拿起了一千块钱的工资自欺欺人的说要教书育人吧?外面赚了钱,回来建个小学,带乡亲们致富,这才是真本事。”
父亲一口水说了平时几个月都说不完的话,说的我整个人低着头不敢抬头。我一直以为我内心深处隐藏的最深的东西没有人知道。
可是竟然被一直以来,我认为老实巴交的父亲给一言识破。
父亲在说了这么多之后,回了房间,用他的话说,天塌了有高个儿顶着,没什么好怕的,生活总是还需要继续的,父亲能如此的坚强,着实是让此时六神无主的我安定了不少。
回了房间,我就对二叔道:“二叔,别的事儿我也不问你,我只想问你一件事儿,昨天晚上的那个红色棺材里的人,现在怎么样了。”
我不问是谁,也不问发生了什么,父亲的态度算是感染了我,过去的就过去了,二叔想说就说,不想说我也不需要强求,我只在乎,它以后还会不会为恶。
“我把她给埋了,我不知道她昨晚为什么放过了你老爹,但是我不保证,她会不会回来。”二叔道。
我点了点头,没说话,我跟二叔现在的关系更加的复杂,是叔侄,以后还可能是师徒,他要教我的,是阴阳术。
就在这晚上的半夜,二叔把我叫醒,指了指门口,我看到门口站了一个人,在月光下,我看到他是老爹,他的怀里,抱着一个人。
“小凡,走去后山,送送你妈。”他对我道。
我本来就是在迷迷糊糊之中睡着,没有脱衣服,听到他说话马上就从床上爬了下来,这才看到,他的怀里抱着的,是一个纸人。
我的老娘。
“要把我妈她葬到哪里去?”出了门儿之后,我看到老爹道。
“后山的桃园,你妈最喜欢桃花,可是没出过门儿,只有我摘回来给她看过,她却从没见过桃树。“父亲道。
“爸,我妈是怎么回事儿?”我鼓着勇气道,因为似乎父亲,一点也不奇怪我老娘变成纸人的事儿。
“她是我自己扎的。”父亲道。
父亲的这个回答,在意料之外,却也在意外之中,通过今天父亲在醒来之后的反应,我都可以知道,母亲会变成纸人这件事儿,对于父亲来说并不奇怪。
甚至可能在他醒来的时候就知道,他的醒,是用什么换过来的。
他没有在说话,我也没有追问,但是我知道,一切的一切,在今晚都会有一个答案,父亲既然大晚上的叫我出来,作为我老爹,应该会对自己的儿子坦白这个真相。
后山的桃园,是七爷爷的桃园,山村里的孩子不跟城里人一样的喜欢浪漫,认为桃花盛开的时候的桃园最美,在我们小时候的眼里,再怎么好看的桃花,都比不上树上挂满的壮硕桃子,有脆的可口的,有软的,但是无一例外都香甜可口。
我们甚至会在桃园里找到一颗树上最大的桃子,封为桃王,然后一群人开始决斗,选出最厉害的那个,封为美猴王,只要猴王才可以吃到最大的那个桃子,剩下的我们只能眼巴巴的看着他吃的津津有味,然后他还会故意做出一副真的好甜的表情出来,让我们吃别的小桃子,都感觉低人一等。
现在想想,我们那时候不是猴王,而是猴子请来的逗比,可是小时候那种逗比的快乐时光都已经过去了。当年最为强壮的那个猴王,现在已经娶妻生子。而我,已经比父亲还要高出半头。
刚到后山桃园,那条小时候我们来偷桃子会追着我们满院子跑的黑狗就狂吠了几声,只是声音已经没有往日的清脆洪亮,连那只狗,都已经垂暮。
七爷爷听到狗叫声,提着一个风灯走了出来,道:“谁啊?!”
“七爷爷,是我,晚上太热了睡不着,出来透透气。”我赶紧对他道,如果让他看到我们爷俩半夜的抱着一个纸人来安葬,估计这个老人的心脏都会受不了。
“蚊子多,要蚊香不?”七爷爷问我道。
“不要了,您早点睡吧,我就转一下就回去。”我说完,七爷爷佝偻着腰,提着灯笼走了回去。
我们俩绕过桃园,在一处僻静的地方,父亲把“母亲”轻轻的放在了地上,动作温柔,然后他拿出了背在背上的二胡,父亲有一把二胡的事儿,长这么大的我都丝毫的不知情。
“二十多年了,我才想起来,一直都没有给你起一个名字,现在给你娶名字是不是太晚了点?你喜欢桃木,喜欢木,那就木子李吧,你的气质好,一看就知道算是金枝玉叶,我没什么文化,起的难听了你也别怪罪,就叫李金枝吧。”父亲把二胡放在了母亲的身边,对着躺在地上的母亲碎碎念道。
说完,他划了一根火柴,手在轻轻的颤抖,最终火苗慢慢的放在了眉目如画的老娘脸上。
迅速的引燃。纸人在一眨眼间,就被火焰给吞噬,同时被火焰吞噬的,是父亲那一把二胡。
那一晚的贵妃醉酒,真的已成为绝唱。
我心里说不出的滋味蔓延,不知道是悲伤还是其他,没有眼泪,只有满心的苦涩与不安。却不知道不安从何而起。
我从口袋里掏出来了母亲留给父亲的遗书,我犹豫了一天要不要给他,最终还是给了,父亲比我想象的要坚强太多太多。
“爸,这是妈最后给你的话。”我对他道。
他接过去,浅笑了一下,没有看,直接丢进了火堆之中,道:“我不用看,就知道她想要对我说什么,无非是她欠我的,还给我了,更责怪我自作主张替她做决定对不对?”
我瞬间愣神,不知道说什么好,人一辈子能像父亲母亲这样彼此的了解对方,平淡的生活,那是多么幸福的一件事儿?
纸人燃烧的很快,迅速的变成了一堆灰烬。我们两个人就这么看着,终于在燃烧殆尽的时候,父亲道:“小凡,给你妈磕个头。”
我跪了下来,庄重的磕了三个响头。
“小凡,别怪你妈,她比任何人都要关心你。”父亲在我耳边轻声的道。
忍了一晚上的泪水,在父亲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瞬间决堤,我林小凡不是铁石心肠,更不是对母亲没有感情,是因为我到现在都分不清楚,刚才烧掉的,到底是一个纸人还是我老娘!
一切做完,我们爷俩就在原地坐着,看着天上的点点繁星,之前的一切如果说算是一个噩梦的话,那现在梦醒了,一切似乎都要结束了,我却是如此的怅然若失,总感觉,回到家,在父亲的房间里还会有一个安静貌美的老娘在坐着。
一个人安静的待在你的身边,你不在意。
当她真的走了的时候,却又是如此的不安,感觉生命中,缺少了什么。
“二十多年前,我那时候还年轻,当时的年轻人没有什么娱乐活动,我跟你在没出林家庄之前是一个想法,就是总想着走出大山去闯一闯,你爷爷当时因为连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国还是共,被批斗的很厉害,也没空管我,更不想连累我,就让我出去了。”
“那时候跟现在不一样,文革时候,是乱,但是也绝对没有真的闹的那么人心惶惶的地步,但是那时候的穷是真的,而且是相当的穷,现在的年轻人,出门儿了可以打工,卖力气,可是那时候,想要找个吃饭的活计都难。抓资产阶级的尾巴,哪里有商店工厂?我又要面子,不肯参加逃荒的队伍去要饭吃,总感觉有手有脚的大老爷们儿,跑去乞讨不是个意思。”
“后来机缘巧合之下,我进了一个戏班儿,跟着一个老头学的拉二胡,我也不说什么看到老头拉二胡的姿势和感觉就爱上了二胡这样的废话,当时最主要的目的是为了填饱肚子。”
“当时的戏班儿还是个小戏班儿,而且也举步维艰,如果有人真要找茬儿的话,甚至这个可以划分在四旧之内,旧文化,旧思想,旧风俗,旧习惯,所以当时戏班儿根本不是收费的,跑的地方也是农村演出,不收钱,只收老乡点干粮,填饱肚子就行。”
“我也就是在那个时候认识的你老娘,你应该看的出来,她是个大家闺秀,这不错,她祖上往上面查,甚至做过河南的道台,在以前家道也颇为殷实,就是因为这个,当时才被批斗的特别惨,你姥爷,跟你老娘的爹,在当时都受不了折磨自杀。”
“第一次见你老娘,是在戏班儿演出完,当时没地儿住,都是用柴火搭棚,凑合一晚,我就在晚上尿急的时候,看到了你老娘,浑身脏兮兮的一个人躲在树后面偷看我。我吓的一个哆嗦提起了裤子。上前抓住了要逃跑的她。”
“那一晚上,戏班儿连夜跑了,就是因为可怜她,当时因为家庭成分不好被批斗的很惨的她,又因为她的长相,被生产队的队长给祸害了。”
“我们救了她。”
“河南别的戏班子都是唱的豫剧,我们之前也唱这个,每个地方都有自己的剧中,黄梅戏,二人转,京剧,越调什么的,你母亲在加入了我们以后,她竟然把我们戏班子给唱活了。因为之前她家庭的原因,她是一个千金大小姐,喜欢过京剧,会唱几段,人又长的俊俏唱腔又甜,每次演出就冲她的面子,我们总能出收点粮食回来。”
“当时除了是我把她捡回来的之外,没有什么缠绵反侧的事儿,我在剧团里,只是学拉的二胡,上不了台面,只能算个打杂的,而她,一下子成了头牌一样的,而当时她喜欢的人也不是我,而是剧团里的另外一个小生。那小伙子面色白净,长的很好,用你们的话说,就是非常的帅气,她根本就没有注意到一直默默喜欢她的我。”
“我们虽然一直极力的想躲着发现她的那个村子,可是剧团能走多远?后来在一个地方演出的时候,碰到了当时糟蹋她的那个生产队队长。他当着大家的面羞辱她,骂她就是一个封建的毒瘤,暗娼,抽她的耳光。”
“那天晚上我恰巧生病了不在,就在大棚里睡大觉,这是事实,而不是为我自己开脱,等我发现的时候,她就吊死在戏台上,死了都没闭眼。”
“我听人说,那晚上她被那个生产队队长在戏台子后面给糟蹋了,她喜欢的那个白净小伙子一句话都没说。”
“她死的时候都没闭眼。”
“不在当时的时代,不知道那个时代的黑暗,生产队队长在基层上都算是只手遮天的存在了,而我们戏班儿,只能算是一群流浪人口最弱势的江湖卖艺人,当时没有人敢插手那个生产队队长的事儿,只是事后,她在自杀死后,出了任命,影响就太坏了,那个生产队队长也没有在为难戏班子,他再怎么作威作福,也是一个人,当时他也怕了,特别是知道了她死不瞑目的时候。”
“死不瞑目对当时的人来说,虽然在破四旧,打倒一切牛鬼蛇神,但是在人的传统意识里,对死不瞑目的人还是非常的畏惧,当然,对于她,更多的是可怜,而且有一个规矩,死人不闭眼,不能安葬,可是她的眼皮,不管怎么去抚上,都会立马的睁开,她一双本来有神的眼睛,一片的死灰,似乎写满了怨恨。”
“剧团的人知道她死了憋屈,可是不管怎么去劝她,下跪磕头都不行,当时知道她死讯的我喝了大半瓶白酒,醉醺醺的走了过去,看到她的眼,我似乎就听到了她说的话,我拉着那个白净的小生抽了十几耳光,然后趴在她耳边说道,‘我会替你报仇。’说完这句话,她睁着的眼皮自己闭上了。”
我听的都紧握着拳头,父亲的话如同现代版的白话聊斋,如果放在以前,我是绝对不肯相信的,但是在经历了这么多事儿,昨天在我旁边还活的好好的老娘今天就变成了一个纸人被烧成了灰烬,这让我如何能不相信他?
我只是咬紧了牙关,想要找到那个生产队队长拼命,如果他死了,就刨了坟!
“因为那晚上的事儿,我打了那个小生,被剧团赶走了,我那个拉二胡的师傅,临走的时候塞给我两块钱,摇摇头道:‘语堂,你是个好孩子,可是时代就这样,有缘再见吧,记住,不要冲动,善恶终有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可是当时我还年轻,你母亲在我的眼里当时就是暗恋已久的女神的存在,我既然答应了她要报仇才让她闭上了眼,就一定要做,可是要怎么报仇,我却一点把握都没有,也没有一点的计划,离开剧团的我,快饿死都没有花掉我师傅送给我的两块钱,后来我蓬头垢面的,逃荒到了我发现她的那个村子,在一个破窑洞里住了下来,并且见到了那个生产队队长,那家伙亏心事儿做多了似乎,又在基层只手遮天,身边总是聚着狗腿子,我无从下手,只能蹲着等待机会。”
“如果一个人有足够的耐心找机会去干掉一个人的话,再怎么防备的人,都会露出破绽,终于在有一天晚上,我看他喝的醉醺醺的一个人走在小路上的时候,拿着一根我削的很尖的棍子朝他冲了过去,我有把握一下就可以刺死他!可是我还没有走到他的身边,他就回头一板砖把我砸的头破血流,路边的树林里一下子就冲出了三五个大小伙儿,对我拳打脚踢,打的我整个人都荤菜,只感觉离死亡之有一线之隔。”
“那个生产队队长在我被暴打的移动不能动的时候,抓起了我的头发狞笑着道:‘他娘的,别人跟我说你这个傻X每天看着我的眼神都非常怨毒,我还不信,今天老子故意的装醉试试你,原来你还真是想害老子,说,你是谁派来的?是不是敌特?’“
“我怒瞪着他,一口血水喷在他的脸上,喘着气道:‘我是那个姑娘派我来娶你狗命的!’”
“哪个姑娘?”他脸色一变道。
“我故意的学她唱了一句京剧,他瞬间的就想到了是谁,脸色顿时大变的指着我招呼他的几个狗腿子道,打死他,这个事敌特,潜伏下来准备颠覆政权的!这家伙还真的狠,这一个敌特的帽子,在当时的环境下,就算是对我先斩后奏,他都还可以当功臣领取奖章。小伙子们得到了命令,再一次朝我冲了过来,有了这个队长安插的罪名,他们绝对敢打死我,我不怕死,只是后悔自己夸下了海口,却没能帮她报仇。”
“后来我被一砖头砸在了脑袋上,等醒来的时候,我遍体鳞伤的还在那个窑洞里,只感觉动一下就全身疼痛,在窑洞里我再一次几乎丧命,全部都是靠着喝污水和杂草活了下来,我当时不知道他们几个为什么在最后关头饶了我的性命,但是就算他们放过了我,我也会找他报仇。”
“等我身体好的差不多的时候,我出了窑洞,到了村子里,却在听村民们议论纷纷鬼伤人的事儿,我一打听才知道,包括那个生产队队长在内几个人,也就是在那天晚上围住我的几个人,无一例外全都死了,死状凄惨,几乎死无全尸,我再深入的打听一下,马上出了一身的冷汗,他们几个死的时间,就是在那天他们要对我下毒手的那天晚上,我瞬间就想到了是谁干的,没想到我非但没有帮她报仇,最后关头还是她救了我。”
“可是她既然有魂魄,为什么不肯见我一面?我当时就这么想,而且我在听村民们说,大家凑了点钱找了一个先生,要对付那个伤人的厉鬼的时候,我留了下来,因为就算她是鬼,我也是替她担心的。村民们可不管鬼伤人的原因,他们只恐惧这样的事儿会不会发生。”
“当时的阴阳先生已经非常的少见,破四旧那几年把道观庙宇都毁了个干干净净,后来这个村儿的村民在别的村儿,找到了一个被批斗的已经看不出人样儿的人,据说这个人以前是远近闻名的风水先生,他来了以后,可能是为了脱离被批斗的苦海,对要捉鬼相当的尽心尽力。”
“他在有一天晚上,在那几个死人的新坟边儿上设了一个坛,不准村民们靠近,但是我却悄悄的潜伏在了庄稼地里,偷看着他的动作,我就看到他扎了一个纸人,那个纸人惟妙惟肖,像极了那个死去的生产队队长,纸人扎好之后,他在纸人的头顶,双肩之上各点了一盏灯,我以前听老人们说过,人身三把火,在夜晚赶路的时候如果听到有声音诡异的叫你,就千万不要回头,你头往哪边扭,哪个肩膀上的灯就灭掉,阳气就弱了,别人也说人死如灯灭,也是说这三把阳火的意思。我不懂道术,不知道他到底要做什么,只是担心的看着他的动作。”
“这个人在做好了一切之后,就躺在那里睡大觉,也不怕蚊子咬,我记得当时也是夏天,闷热的很,这人一觉睡到半夜才醒,看了看天上的星星,全身戒备起来,我也瞪大了眼,当时没有表,现在估摸着时间来说,应该是刘胖子一直都选择的做法时间十二点吧,我忽然就看到了她,她上吊那天,穿的就是一身戏服,化的花旦妆,我一下子就认出了她,她在此时忽然出现,对着那个纸人就冲了过去!”
“我那个时候才明白,道士扎纸人点三盏灯的意思,他是早就了那个村长还活着的假象,以此,来吸引她出来!”
“不要!我大叫着一声冲了出来,这么明显的圈套,我怎么能看着她跳?可是已经迟了,那个道士拿了一个小琉璃球,对着她就砸了下来。她就在那一瞬间,烟消云散了!”
“我当时气的要命,她活着的时候我没能保护好她,怎么在她死之后,我还眼睁睁的看着她烟消云散却无能为力?我也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冲向了那个老道士,那人已经五十多岁了,怎么会是我一个年轻小伙子的对手?再说了,他因为是封建迷信的参与,被批斗的很惨,瘦的跟干柴似的,几下就被我打的直叫唤,后来他求饶道:‘小伙子,别打了,有话好说有话好说!’”
“我的身体在当时也算虚弱,打了几拳下去就气喘吁吁,而且冷静下来的我难过的很,却并不是特别的怨恨这个道士,捉鬼也是他的职业不是?我只是非常难过的对她说了这个姑娘的事儿,这个道士听完,竟然对我哈哈大笑道:‘小伙子,你别慌张,其实频道我能不知道这个队长是个啥玩意儿?我一来就知道你躲在庄稼地里呢!’”
“道士递给我刚才我看他丢出去的琉璃球,我接过来一看,发现琉璃球里面,有一个人影,正是我刚才看到的穿着一身戏服,画着花旦妆的她。”
我的心情就跟随着父亲的讲述大起大落,我没想到,我自认为熟悉的那个老娘,身边竟然隐藏了这么多的故事。并且是如此的让人伤感。
“那后来母亲怎么样了?”我虽然知道不管当时的结果如何,现在我的老娘都已经变成了纸人就在刚才被我们给烧成了灰烬,可是我还是忍不住去问,去担忧,去想象当时的她和我老爹,是经历了怎么样磨砺怎么走在一起的。
父亲的表情有点茫然的道:“当时他交给我那个琉璃球,里面就有你老娘的身影,他告诉我,其实他来就知道事情是怎么回事儿,但是他不能不来,因为实在是挨批斗怕了,特别珍惜这个可以算是戴罪立功的机会,所以他不让大家跟着,因为他一开始就没有想过对付她。”
“用当时那个老道士的话来说,就是人有人法,鬼有鬼规,她本来在死后是要进入轮回的,因为这辈子所受的冤屈过多,下辈子还能投个好胎,但是她没去,还在阳间为恶伤人,如果他不来,可能连鬼都做不成了,现在她被收入了琉璃球中,算是自成一个世界,说的难听一点,这样子的话,也算是她以后就陪在我身边了吧。”
“我拿着那个琉璃球,看着里面她的身影,辞别了老道士之后,心里特别的难受,在外面又着实的生活困难,辗转反侧之下,再一次回了林家庄,回来的时候,十年已经接近了尾声,生活趋于平稳,当时你奶奶就是念叨着我这么大人了,该找个媳妇儿了。可是看着她在琉璃球中安静的模样儿,我心里哪里容的下别人?就一直拖着不肯。”
“直到后来,当时也是在这个桃园,你爷爷把我叫到了这里,对我说道,语堂,你身上有什么东西,拿出来给爹看看。当时都还是穷的一清二白的,我身上除了普通的衣物之外能有什么东西?你爷爷这么一问,我就知道是琉璃球的问题,难道是我露出了什么马脚,被他给发现了?”
“我肯定死活都不能承认,可是你爷爷对我叹口气道,你给我看看,我能帮你。”
“他这话说的我心中更加的忐忑,我回来之后的确是整个人的状态都颇为不好,这么大的小伙子不找老婆也是一个很大的异常,你爷爷却说他能帮我,我本来是不信的,因为我在当时求那个老道士的时候,他说了,人死是无论如何都不能复生的,那个老道士都不行,你爷爷一个以前的土八路,现在的老农民能帮我什么?——可是人就怕燃起希望,既然你爷爷说能帮我,那哪怕有万分之一的可能,我也要去尝试,试了可能不行,不试的话,那是绝对不行的。同时我也在想,当时不肯找老婆的事儿已经让你奶奶对我相当的不满,我想的是如果把我的苦衷告诉你爷爷,父母两个人,起码争取一个人的理解还是不错的,相对来说,你爷爷要比奶奶好说话的多,这你应该明白。”
“我在告诉他情况之后,你爷爷抽着旱烟袋,拿着那个琉璃球,似乎想了很久,最后对我说道,你去扎一个纸人,越像越好,用心去扎,用感情扎,把这个纸人当作是他来扎。他会用有。我不明就里,还以为他是让我扎一个纸人用来自我安慰,可是你爷爷不像是一个会开玩笑的人,他在说这话的时候,脸上的表情凝重而认真,也不像是忽悠我,我算是抱着试试看的态度吧,就回去连夜买好的东西,凭着我日思夜想的她的样子,扎了一个纸人。在第二天晚上的时候,你爷爷来,抱走了她,还管我要走了那个琉璃球,当天晚上,他就出了门儿,第二天一大早,他回来告诉我一个地址,说你去吧,带她回来。”
“你爷爷是一个老实巴交的人,在我的印象里,他只是一个不识字,天天被你奶奶给欺负的人,可是他这忽然的举动,让我感觉他像是一个大仙,我也不管信也不信,直接出门儿,后来真的在一个地方发现了她。后来带了回来,再后来的事儿,你也应该知道,大家就说我林语堂三百块买了个老婆回来,貌美如花,美中不足的是,她是一个傻子。”
父亲算是讲完了,刚才那个被焚毁纸人老娘的全部故事,说完,他递给我一个琉璃球,道:“你爷爷回来之后,还是那个琉璃球,现在里面已经没有图案了,成了水晶球。”
我平缓的喘着气,父亲说的话,我难以相信却不得不信,因为事实就摆在我的眼前。
“我是母亲生的么?”我忽然这么问我老爹,我可以理解一个纸人老娘,可是却不敢苟同,她竟然可以生孩子?
“你妈她除了不敢见太多的阳光和生人之外,其他的和正常的女人没什么区别的。”父亲说这句话的时候,难得的脸红了一下。
他这一句话,就说的我心里隐隐作痛,之前所有的不理解,现在全部都变为了宽容,母亲的苦衷,比任何人都苦。
可是,这并不是我关心的重点,我在听完父亲说的往事之后,最好奇而迫切的想知道了解的,已经不是母亲,而是爷爷,我陷入了父亲当时在爷爷说可以帮他时候一样的谜团。
一个老实巴交的,说的难听点,最后能被我奶奶一鞋拔子给抽死的爷爷,他怎么可能这么厉害这么吊?我实在无法想象,那个在我小时候满口的大黄牙,抽着旱烟袋子,笑的憨厚朴实浑身皱纹如同老树盘根的他竟然还会是一个不出世的高人?
当我拿这个问题问我老爹的时候,他说道:“这个我不知道,他也不说,我感觉,他是在打仗的那几年,有特殊的经历。你要说什么经历,我不知道。”
父亲说的话我表示赞同,可是我现在脑袋里充斥着太多爆炸的信息和无数的疑问需要父亲给我解答,就如同二叔对我说的,你有疑问,去找你老爹。
“那个红色的棺材,你说是我们林家的债,这是什么原因?我林家为什么会欠别人的债?”我问道,问出来之后我心里紧张的要死,这几乎都是所有一切的答案!
“这是你爷爷当年在救你老娘之后,告诉我的话,他没有明说,只是说,他在当年,犯了一个不该犯的错误,欠下的债,迟早是要有人上门儿来讨的,如果他那时候已经不在了,这个债就要我来还,但是无论如何,都不能让这个孽缘,落在你的身上。”父亲道。
说完,他拍了一下大腿,一双眼睛忽然红了起来。如同疯了一样的不停的念叨,我明白了,我明白了。
他说完,刚才在烧纸人老娘的时候都站着的他此时却对着那堆灰烬跪拜了下来。一口气磕了十几个响头,磕的整个额头渗着血丝,整个人泪流满面。
“爸,您怎么了?!”我拉着他问道。父亲那么坚强的一个人,怎么会忽然就想不开了呢?
“以前我在跟你妈闲聊的时候,我问她,当时我爸你怎么复活你的?她说,她答应了你爷爷一个条件,我一直不明白是什么,原来是这样啊!”父亲泪流满面的道。
“到底是怎么回事儿?”我问道。
“如果你爷爷是一个不出世的高人的话,他知道我们家会有这一劫,也会有一个人来偿还,所以当时他救你妈,给了她一条命,就是为了在这时候,让她把命还给我,这就是你妈口中答应你爷爷的条件啊!”父亲道。
我脑海里,浮现出两张脸。
一张布满皱纹的爷爷。
一张花旦脸谱的老娘。
其实在母亲变成纸人,而父亲醒来对此没有吃惊的时候,我怀疑过我父亲,甚至也意淫过,这个名字叫林语堂的男人,绝对是一个不出世的高手高手高高手。可是到现在为止,父亲的话,对我来说最大的颠覆应该是爷爷,我之前怀疑的父亲在这其中扮演的只是一个可有可无的角色。
让父亲扎一个纸人,然后可以把一个封印在琉璃球里的灵魂,变成一个活人,这得是多么玄乎的本事才行?可是联想到我印象中的爷爷,一切似乎又变的如此的混沌,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儿。怎么本来看似无关紧要的一个人,忽然就成了重点。
说到这里的时候我跟父亲都没有再去说话,他在思索,我也在思索。爷爷不是一个普通人,父亲也在刚才的话中说起过,爷爷是在从军的那几年,有过奇遇,这个奇遇,让他掌握了可以让一个纸人变成有血有人的人。
但是说到爷爷从军的那几年,就必须提一点,一个人,那就是我二叔,林家庄所有故事的起源都因为这个跟我父亲长的一模一样人的到来而变的扑朔迷离起来。——他是我二叔不假,但是他应该是我爷爷从军那几年的孩子,这个疑问我父亲曾经说过,如果我二叔真的是我爷爷从军时候的孩子的话,他就是我大伯,而不是二叔。
这是一个在时间点上,本质就矛盾的东西。
我们林家欠下一个“债。”这是无疑的,因为种种迹象都表明,这个红色的棺材,就是冲着我林家来的。不是林家庄的林,而是单纯的我林小凡祖孙三人。爷爷是一个很厉害的有大本事的人。
他肯定很害怕前来讨债的人,这个有两点可以证明。一是他在死后诈尸回来找我比划的那个逃字。
第二,就是他在林家庄的隐姓埋名,可能都是为了躲避这个债主的催债。
可是债主是谁?——现在的重重问题看来,都会是红色的棺材无疑。可是我却更加怀疑一个人,那就是我的二叔。
我紧紧的闭着眼睛,思索着爷爷跟二叔相遇的时候的表情,爷爷不知道二叔的存在,可是在二叔提到一个地名儿,山东聊城,提到爷爷把配枪留给了二叔老娘的时候。
当时的爷爷,惊吓万分的说了一句:“是你!!!”
之后爷爷死了,而当时我们把爷爷的死因归根在了奶奶的那一鞋拔子上,可是现在想来,不是,只是奶奶当时的一鞋拔子转移了我们的视线,仅此而已。
爷爷真正的死因是因为二叔的到来,二叔就是他最为惧怕的讨债的人!
如果是把这个假设成立的话,一切似乎顺理成章,爷爷在看到二叔来讨债的时候,因为惊吓而死,他在死后,知道债马上就要来了,所以一次次的诈尸来提醒我快快逃走。可是我们却没有舍得离开家,又或者说对爷爷的警示没有发生作用。
所以有了之后的事儿。——所以说,二叔是一个让我家出现种种情况的罪魁祸首。
我点上一根儿烟,脑海中浮现出第三张脸,我二叔那平静如同死水的脸,我看不透他这个心底似乎是藏着许多秘密的男人,可是我却难以相信他是一个坏人。
更不能相信他是我家出现这种情况的罪魁祸首。
一切是如此的扑朔迷离杂乱无章。
我此时根本就无法理清楚其中的头绪出来。
“小凡,事情总会过去的,唯一值得庆幸的是,你没事儿,既然事情已经过去了,那就过去了,想明白想不明白,那都不要再去想了。”父亲摸了摸我的脑袋道。
说完,他递给我一个东西,是一个琉璃球,里面有一个红色的身影,像是一个缩小版的人。
“你妈已经回去了,不早了,我们也回去吧。”他招呼我道。
我拿着那个琉璃球,看着里面的身影,有点呆滞,很难想象,这里面是昨晚还在我眼前的老娘。
“爸,我妈还能变成人么?”我忽然问道。
父亲愣神了一下,哭笑道:“你爷爷要是活着,估计还行,可是他已经死了。”
我没说话,却小心翼翼的吧这个琉璃球放在贴身的口袋里,我还没对父亲说,我二叔已经说了,要培养我成为一个阴阳师。
等我们回了家,二叔斜靠在墙上,我打开门的时候,他还在睁着眼睛看着我,我对他道:“还没睡?”
他拍了拍床边儿,对我点头道:“小凡,你过来,二叔跟你说几句话。”
我大喜过望,一头雾水的我,在经过了父亲对我的解密之后,更加的迷茫,现在我最需要的是什么?就是二叔的坦白!
我脱了鞋上了床,躺在二叔的身边儿,他忽然问我道:“你爸跟你说了什么没。”
我点了点头,道:“说了,我母亲的来历,和他们的一切,当然,最后他还提起了我爷爷,原来他才是最深藏不露的那个人。”
我拿眼睛的余光瞟着二叔,因为我断定,在我提到爷爷的时候,他肯定会有所反应,果不其然,他的眉毛在那么一瞬间跳动了一下,道:“对,他是一个神秘的人。”
“小凡,我不是来讨债的那个人,你爷爷的死也与我无关,这一点,不管到了什么时候,请你相信我。”二叔说道。
“哪能呢,您是我二叔,我怀疑谁也不会怀疑你。”我赶紧道,心里怎么想是一回事儿,话怎么说又是一回事儿,这我还是知道的。
“你在怀疑我,我知道。别的,我现在还不能告诉你,今天你叫我一声二叔,我就对你说一句话,你爷爷就是因为自己太聪明了,太自负了,太自以为是了,才会有他的今天,以后不管发生了什么事儿,都是他自己咎由自取!”二叔说道,他说这句话的时候,语气非常的平静。虽然是在谴责爷爷,但是在话里行间,丝毫没有对爷爷的憎恨。
“不管怎么样,他都已经死了,我知道他不是一个一般人,但是在林家庄这么多年,他都默默无闻的过日子,死了也不安宁,二叔,说我不怀疑你,那是不可能的,如果我错怪了你,我道歉,如果您真的跟林家的那个所谓的债主有关系的话,请你告诉他,人死如灯灭,我妈都已经变成那样儿了,如果他还有什么气的话,冲我来,别对我爸发。”我对二叔说道。
他就这么看着我,眼里的表情颇为无奈。
最后,在他轻声的对我说了一句话,一句我听不太明白的话:
土地下葬有尸骨,也埋有野心。
这一句话我没听懂,却让我在闷热的夜里,感觉全身冰冷。
我摸出了水晶球,对二叔说道:“二叔,什么时候教我做阴阳师?”我现在迫切的需要力量。
问出这么一句话的时候,我忽然想到了什么。这让我看二叔的眼神都变了。二叔在之前说不是每个人都能成为阴阳师,现在却忽然要教我做一个阴阳师,我没有吃到仙丹朱果被醍醐灌顶,只是在村子里倒霉催了几天。
阴阳师,贯穿阴阳。
活为阳死为阴。
二叔忽然对我的传授,是因为我的老娘是纸人。我是一个活着的父亲,跟一个“死去的老娘”生的孩子。
这是我成为阴阳师的条件。
那么二叔呢?——他也是一个阴阳师。
我那个素未谋面的二奶奶,她是一个死人,还是纸人?我不禁恶作剧的想,以前听人说过当兵当三年母猪赛貂蝉,看到一只母蚊子都感觉是双眼皮的,难道爷爷在从军打仗的时候因为寂寞,所以就自己扎了一个纸人,让她跟我母亲一样的变为了活人,然后又对人家始乱终弃最后才算有了我的二叔?
我的脑袋里嘭的一声炸开了。
红色棺材里的那个,会不会就是我的二奶奶,也就是我二叔的老娘?我二奶奶才算是债主,来讨回我爷爷欠他的情债?
一切,这样想的话,似乎串了起来,合情合理。
一夜再也无话,第二天早上,刘胖子跟林三水再一次登门,我母亲已经被烧成了灰烬,其实就算不烧,二叔也没多大的必要闭门谢客,因为来我家的人,除了刘胖子和林三水之外,别人的眼光也就不在我老娘身上,二十三年前可能她还会是一个亮点,但是这么多年了,很多人家甚至都无视了她的存在。
刘胖子和林三水来,两件事儿,第一是刘胖子要走了,这边的事儿需要一个交代一个了结,第二件事儿,是要给林小妖治脸。
我一听胖子要走,也比较意外,因为这边儿的事儿说是处理完了,也可以算是完了,说是不可以,也绝对不算完,最重要的是,女警之所以会在这边待这么久,就是因为在等胖子,等他去救她哥哥。
可是胖子的意思很简单,这边的事儿,忙完没忙完,都跟胖爷无关,因为他也管不了,而给林小妖治脸的事儿,这是一开始就曾经答应过林三水的事儿,他要做完,胖子这个人所做的决定,我们是没办法更改的,女警气的直跺脚都不行。最后女警直接生气的说道:“小妖的脸就你能治?我不反对迷信,但是啥事儿都用土办法是不行的,老祖宗留下来的东西我信,但是要取其精华去其糟粕,小妖的脸,包在我身上。”
林三水一听,马上一张脸就纠结在一起了,看着胖子跟女警,左右为难,当时在遇到胖子之前,林三水是想要找个整容医院给林小妖看一看。可是那是一笔不少的数目,直到遇到了胖子,算是遇到了福音。
以前是没有办法,现在是有了办法,一下子来了两条,九两说的带林小妖去整容,这可行吗?绝对可行,胖子说给林小妖治脸,这行吗?胖子如果说了这话,他这个人也是蛮靠谱的。
林三水该怎么选择?
就在林三水纠结的时候,刘胖子就那么看着九两道:“女娃娃,话不要说的那么大,小妖脸上的到底是什么名堂都我没琢磨透,你敢找人开刀动手术?听说过鬼痣没?拿掉你会要了她的命!”
九两听他这么一说,脸上一阵青一阵白的,还真的不敢再说什么,这些稀奇古怪的东西,胖子懂的的确是比我们多,人家有发言权。
最终胖子也没理九两,不管任何原因,反正是不帮她去救她哥哥,不知道胖子是因为看九两不顺眼,还是因为知道九两哥哥的问题自己看不了,所以才会拒绝。
“小凡,你去镇上,看看你奶奶他怎么样了,如果差不多了,就让小妖回来,之前一直在忙,现在好不容易抽出空了,这个忙总得帮上,好好一丫头,长一脸黑痣算怎么回事儿?”胖子说道,说完,他大摇大摆的走了。
留着九两在这边气的干瞪眼,我想要安抚什么,也安抚不了,林三水在呢,我总不能说村长,你们村儿唯一的大学生马上就要去学习阴阳之术了吧。我想着等到林三水等下走后,我就跟九两好好合计合计,实在不行就我先学习学习,然后亲自上阵?
谁知道没等走林三水,林三水还把我给拉到了一边儿说话,他皱眉道:“小凡,之前一直忙那个红色棺材的事儿,现在既然告一个段落了,有些事儿拖不了了。你知道的,镇上那个丫头怀孕了,身子都快显了,叔不想,但是叔没办法。”
我听了就一阵肉疼,敢情是林三水这次是确定了要离婚了?
“我跟您说了,离婚协议那东西,您亲自给她,让我去给婶儿,我做不到。”我道。
“小凡,帮叔这一回,就这一回,你是不知道,我看到你妙可婶儿,都感觉自己不是人,我本来是想着等小妖的脸好了,再说这事儿,可是那姑娘都死个月了,都要显怀了,他那边的家人都要逼着我去上吊。”林三水脸上的表情看的极为纠结,对我说话甚至都带了哀求的语气。
“叔,要不这样,再等等,等婶儿从镇上回来了再说?”我对林三水道,一听到他说离婚,我就想起吴妙可,浑身难受,不就是因为一个孩子么,我去跟吴妙可同房那么几次,怀上一个孩子就是,这婚,能不离就不离。
“不行了,就明天,我这么大岁数了她小姑娘肯跟我,也是跟家里闹了大别扭的,她家人说了,明天拿不到离婚协议,这事就黄了。”林三水都快要给我跪下了。
最后,我实在是被林三水给整的无奈了,接过了那张离婚协议,只感觉重若千斤。心里却在想,我要怎么去交给吴妙可,她在接到这张纸的时候会是什么表情。
我把这张纸叠好,装进口袋,九两开着车,我们就赶往医院,家里的事儿其实已经算是处理妥当,也需要去看望一下我奶奶,车走到打谷场的时候,我看到了那九十九尊泥塑,现在无一例外,都不都成了碎片。
打谷场上的棺材已经被二叔给埋了,只是这一次埋到了哪里,只有他一个人知道,我不禁在想,会不会在未来的有一天,也有一个人跟爷爷一样恰巧的把棺材埋在了那个棺材之上,所有的事情再来一个轮回?
车子开到了镇医院,奶奶已经醒了过来,撕掉了伪装坚强面具的她以泪洗面,见到我就哭个没完没了,哭的连话都说不出来,好不容易安慰好她,其实也很好安慰,我就告诉她,别哭了,我还等着您帮我带您的重孙子呢,哭跨了身体怎么成?
老人其实非常好哄,注意力也很好转移,我这么一说就止住哭声,拉住林小妖的手就放在我的手上,破涕为笑道:“成,结婚,你们俩赶紧结婚,等奶奶出院就结婚。”
安抚好了奶奶,我把林小妖叫了出来,告诉她,她的脸,胖子说要治,九两也说会出钱给她治,让她做一个选择。小妖本来很讨厌刘胖子,可是一听是九两说的掏钱帮她整容,她立马做出了选择。
“我凭什么让她掏钱给我治脸?”林小妖醋意大发,说这话的时候,还特意的对我晃了晃她手中的镯子,以提醒我她可是我家人内定的媳妇儿。我倒是忘记了这茬,林小妖对女警可是有莫名的敌意。
可是看到那个镯子的时候,我摸了摸口袋里的琉璃球,父亲说出了,爷爷不在了,谁来救你妈这句话之后,我就不是特别难受,因为爷爷不在了,还有我,我要做一个阴阳师。迟早有一天,我要让这个可怜的女人复活。
最后跟林小妖商订好,晚上就回家,明天就找刘胖子,先看一下脸,然后再做定夺,这事儿说完,我来镇上就剩下了最后一件事儿。
帮林三水交给吴妙可,那一张离婚协议书。
我是把她叫到了医院的后花园里,那一晚之后,这个女人在人前在我面前越发的淡定和疏远,但是真的只要我们两个的时候,她还是脸红到耳根,都不敢抬头看我,那一晚,可能是她这辈子最大胆的一次放纵。
我在来之前想了千千万万句温柔的,婉转的告诉她真相的话,在看到她这样的一瞬间就全部崩塌。
“婶儿,三水叔确定了要离婚了。镇上那个姑娘怀孕了,已经四个月。”我直接说道,有些话早晚要说,拐弯抹角的让她听了更加难受。长痛不如短痛!
我本来想说一句,别怕,离婚了还有我。
可是我却没有,礼义道德,伦理纲常都让我说不出这句心理话。
她本来羞红的脸瞬间变的煞白。又刚好,我在这个时候把离婚协议递了过去,道:“三水叔说了,要你早点签字。”
她的身子摇晃了一下,结果协议,看都没看,直接用两只颤抖的手把那张纸折叠了起来,装进口袋,对我挤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道:“小凡,还有别的事儿么?”
“没了,婶儿,你还会过的很好。”我不怎么会安慰人,硬着头皮道。
“谢谢,婶儿会的。”她笑了一下,转身就走。
真是一个坚强的女人,竟然能忍住不掉泪。我心里这样想道。
下一刻,我就看到她蹲在地上,哭的撕心裂肺全身颤抖。
那一刻,我的心揪在一起疼,走上去,环住她的肩膀,我对她道:“婶儿,你还有我。”
再怎么说,有过那一夜的旖旎,我林小凡也要对她负责,在乎别人怎么看我,我那晚又为什么去找她?
她一把推开我,力气极大,哭着抽自己的脸道:“我没本事,我生不出孩子,我不要脸,我没本事。”
路人纷纷侧目,我没感觉丢脸。
我只后悔,我自己的优柔寡断,如果当时在医院我给她一回,我会背上道德的枷锁,可是起码这个女人不会在此时,濒临崩溃。
卖了一天的玫瑰花! 累死了,现在出去卖杜蕾斯, 明天早上卖避孕药 我是不是要发财了!
从吴妙可的反应来看, 我知道,我跟这个女人本就不该出现的缘分到此为止了,我对吴妙可有没有感情? 这个问题我很难去回答, 或许,每个人生命中都会有一个吴妙可, 我对这个女人的感情从我十一岁那年偷看她洗澡开始, 其中纠结了少年对女性身体的渴望,包括我这个家庭了我对母爱的残缺。
我对她,由开始的意淫, 到阴差阳错的她开始勾引我,这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我已经记不清楚, 但是我知道,我林小凡, 并不是一个帅到任何女人见了马上就可以迷倒的地步, 我懦弱,胆小,没有主见,我跟我的名字一样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 在外面大学里的世界我也知道,爱情得来没有那么的容易、。
所以我一直在思索我对吴妙可的感情, 无法理清。
我更再思索吴妙可对我的感情, 有些性, 是因为有了爱, 而吴妙可和我之间的种种, 也是因为爱, 却不是我。
我只是她在婚姻之中自我救赎的一个道具, 因为林小妖的撮合她选择了我,然后再她终于无法去挽救林三水的时候, 她像现在一样的把我推开, 从始至终, 我都没有走进这个女人的心里分分豪豪。
我看着她跌跌撞撞的跑出了医院, 没有追上去, 而是去找到了林小妖, 让她去追, 事情搞到这样, 林小妖接了我母亲的手镯, 我和吴妙可最终卡在了最后一道防线上,终究是那天晚上没有突破。
吴妙可没有寻死觅活, 实际上因为感情受挫就自杀的女人并不多, 也是不成熟的, 一个女人一辈子不可能只为男人而活, 当然, 男人也一样, 第二天我见到她的时候, 她的双眼红肿, 很明显的哭了一晚上, 林小妖的双眼也红的跟兔子眼睛似的。
“这娘俩咋了?” 女警九两偷偷的问我道。
“林三水要跟这个女人离婚了。”我道。
“不会吧, 她很美啊! 林三水疯了?” 九两说道。
“因为她除了林小妖之后, 没有孩子, 也一直没有怀孕, 林三水在镇上又找了一个女孩儿, 结果现在那女孩儿怀孕了。” 我看着九两道。
九两的脸瞬间就黑了下来, 以前她跟我说过她自己家里的事儿, 很显然这个女孩儿也是对重男轻女观念相当痛恨并且深受其害的, 果然, 她在听我说这话之后立马就跑去安慰吴妙可。
“小凡啊, 以前我就听你爸说过, 等三水跟你妙可婶儿离婚之后, 就把你婶儿跟你二叔说一下, 现在小妖也接了你妈的镯子,这多好, 我们算是亲上加亲。” 奶奶这时候悄悄的对我道。
我点了点头,我昨天晚上想了一晚上, 也感觉吴妙可能有二叔这个归宿,相当不错, 这就跟林小妖感觉除了我村儿里的其他男人都不足以与她老娘相配一样,我也感觉,村儿里的男人, 除了二叔之外, 没有人能配得上吴妙可, 当然 , 我除外。
如果吴妙可真的能和二叔结合,那对于她本人来说, 也算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但是选择的时机却不能是现在, 我是跟她有那么一段可做不可说往事的人, 她又刚离婚, 我就打算, 就算是撮合二叔和吴妙可, 也要等过一段时间,起码在林三水结婚以后。
因为九两的车, 我们回去的事儿也变的非常方便, 等我们到了林家庄, 山村之中炊烟袅袅,格外的宁静, 我家和林三水家的动荡不安,都不足以影响整个山村的宁静,这刚好应了父亲的那句话,不管发生了什么, 生活还是生活, 还要继续下去。
吴妙可比我想象中的要坚强很多, 只是回去之后,林家庄已经见不到林三水的身影, 可能是有事儿躲起来, 也可能是故意躲着吴妙可, 他有什么想法,只有自己能知道。 为了转移吴妙可的注意力, 我在回来之后, 立马就对她说道:“ 婶儿, 其他的事儿咱先不要想, 刘胖子说了, 要给小妖治脸。”
这是一种变相的安慰, 我就是想告诉她, 没有了林三水, 还会有林小妖。 最主要的是, 有个事儿牵挂着她, 省的这个看起来坚强的人会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举动。
她点了点头, 在那一晚三人的放纵之后她是有意无意的疏远我,那是因为害羞, 现在的她对我不冷不热, 这个更简单, 诛心一点的说, 此时的我对于她, 已经没有了利用价值。 她说道:“ 刘先生说没说要多少钱? 我去准备。”
我摇了摇头,道:“ 这他还真的没说, 不过我估计就咱们农村这点钱,胖子真看不上眼, 您也别忙着张罗, 我去先把刘胖子请来再说。”
我出了门, 到了林三水家里, 林三水现在不知所踪, 只要胖子一个人在睡大觉, 现在有求于人又无法给人报酬, 我也不好意思打扰人家, 就蹲在门口等胖子睡到自然醒, 万一这家伙的起床气很大,他的脾气又古怪, 搞出什么意外的就不好了。 等刘胖子打着哈欠醒来,直接就把我叫进了屋,对我道:“ 如果你刚才叫醒我, 有些话胖爷我就不说了, 但是小家伙儿你这么有礼貌, 那胖爷我就不得不跟你说实话, 林小妖脸上的东西到底是啥玩意儿, 胖爷我自己根本就不知道。”
我瞬间就蛋碎了, 你他娘的叫着给林小妖治脸, 结果你现在告诉我 实话是你连她的脸是怎么回事儿都不知道?
看到我的表情, 胖子摆手道:“ 小家伙儿, 你先别忙着这个表情, 胖爷我治不了, 但是也可以说一句难听的话, 林小妖的脸, 我不治, 医生治不好, 这玩意儿就不是普通的胎记, 可能跟林小妖的命数有关。”
“那您倒是知道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 我不敢大声的说话, 只能小声的问道。
“我最开始以为是阴阙鬼痣, 可是不像, 胖爷我这么跟你说吧, 长了阴阙鬼痣的人, 上辈子必然是一个大奸大恶之人, 可是林小妖,我现在还不知道她的八字, 就从四柱命理来看面相来说, 她别说上辈子大奸大恶了, 几乎算是十世行善一世福德的人, 有天大的福缘, 所以这不可能是鬼痣。 我后来就琢磨着, 真的是妖邪附体? 这玩意儿更加玄乎, 就是吴妙可这女人吧, 以前被一个类似的妖精给扑了, 怎么扑的呢, 说的难听点, 就是被妖精给强奸了, 这小丫头就是妖精的后代, 可是这也被胖爷我否决了, 林小妖不会。” 胖子皱眉说道。
“说了半天,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我催促道。
“你别催, 胖爷不是再找排除法么? 现在可以确定的一点儿就是, 林小妖绝对是一个人, 活生生的人! 并且看她的面相来说, 本应该是十世行善之后,在今生享受极大福报的人, 所以我跟你说过,娶了林小妖, 对你小子绝对是大大的好, 这就是胖爷我最迷惑的地方, 林小妖按照面相来说, 本应该是一个极大极好的美女才对! 可是为什么她脸上会长了黑痣呢? 要不胖爷我会说, 你们林家庄真他娘的邪门儿?” 胖子似乎非常纠结道。
我虽然知道胖子现在的安排是对症下药的意思, 可是我还是着急, 人就怕燃起希望之后再失望, 早知道我就不把话给林小妖说的那么圆满, 现在胖子这边儿又掉链子, 林小妖还不难过死?
“那胖爷, 现在要咋办?” 我都快哭了。
“走, 去看看, 这事儿啊, 还真的不好说, 先去批一下林小妖的八字, 然后再慢慢想办法, 治不好林小妖, 胖爷我减肥二十斤! 这下你放心了吧?” 胖子叫道。
眼见着胖子起了身, 我忽然想起一个问题问胖子道:“ 胖爷, 我想请教您一个问题, 什么事阴阳师?”
胖子愣了一下, 看了我一眼, 道:“ 阴阳师啊, 小日本儿的说法, 不过小日本儿什么东西都是偷咱们的, 这个可以不计较, 其实你们看到像胖爷我这样儿的人, 就说是阴阳先生阴阳师什么的, 这是不对的, 胖爷我算是根正苗红有仙家道统, 你看的到,我前面用的办法就是布阵,阵法占主要,这是道士,擅长的是排阵,古时候我们主要的就是修身,这其中更加的复杂我就不对你说了, 但是道士绝对不是你们眼中的背着桃木剑捉鬼的玩意儿, 捉鬼的人像徐麟这样的, 那叫术士,比如说茅山一脉,他有很多分支都是专司捉鬼降妖, 所以应该称他们为茅山术士。 还有另外一种人, 着重奇门遁甲风水地理,研究山川走势,这种人叫风水师。 不过现在的人啊, 都是每种都会点, 毕竟来说, 道教嘛,殊途同归万本同源,比如胖爷我就是一个全能的奇才。”
“我问您的是阴阳师!” 我虽然也好奇胖子说的这么多种类, 但是我现在最好奇的是我即将拥有的身份, 阴阳师。
胖子啧了啧嘴巴, 摇头道:“ 这让胖爷我怎么回答你? 阴阳师这个名字现在用烂了, 你可以叫道士方士术士风水师所有的人都称为阴阳师, 但是正统的阴阳师一脉, 在我们这个圈, 等于是个传说。”
从吴妙可的反应来看, 我知道,我跟这个女人本就不该出现的缘分到此为止了,我对吴妙可有没有感情? 这个问题我很难去回答, 或许,每个人生命中都会有一个吴妙可, 我对这个女人的感情从我十一岁那年偷看她洗澡开始, 其中纠结了少年对女性身体的渴望,包括我这个家庭了我对母爱的残缺。
我对她,由开始的意淫, 到阴差阳错的她开始勾引我,这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我已经记不清楚, 但是我知道,我林小凡, 并不是一个帅到任何女人见了马上就可以迷倒的地步, 我懦弱,胆小,没有主见,我跟我的名字一样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 在外面大学里的世界我也知道,爱情得来没有那么的容易、。
所以我一直在思索我对吴妙可的感情, 无法理清。
我更再思索吴妙可对我的感情, 有些性, 是因为有了爱, 而吴妙可和我之间的种种, 也是因为爱, 却不是我。
我只是她在婚姻之中自我救赎的一个道具, 因为林小妖的撮合她选择了我,然后再她终于无法去挽救林三水的时候, 她像现在一样的把我推开, 从始至终, 我都没有走进这个女人的心里分分豪豪。
我看着她跌跌撞撞的跑出了医院, 没有追上去, 而是去找到了林小妖, 让她去追, 事情搞到这样, 林小妖接了我母亲的手镯, 我和吴妙可最终卡在了最后一道防线上,终究是那天晚上没有突破。
吴妙可没有寻死觅活, 实际上因为感情受挫就自杀的女人并不多, 也是不成熟的, 一个女人一辈子不可能只为男人而活, 当然, 男人也一样, 第二天我见到她的时候, 她的双眼红肿, 很明显的哭了一晚上, 林小妖的双眼也红的跟兔子眼睛似的。
“这娘俩咋了?” 女警九两偷偷的问我道。
“林三水要跟这个女人离婚了。”我道。
“不会吧, 她很美啊! 林三水疯了?” 九两说道。
“因为她除了林小妖之后, 没有孩子, 也一直没有怀孕, 林三水在镇上又找了一个女孩儿, 结果现在那女孩儿怀孕了。” 我看着九两道。
九两的脸瞬间就黑了下来, 以前她跟我说过她自己家里的事儿, 很显然这个女孩儿也是对重男轻女观念相当痛恨并且深受其害的, 果然, 她在听我说这话之后立马就跑去安慰吴妙可。
“小凡啊, 以前我就听你爸说过, 等三水跟你妙可婶儿离婚之后, 就把你婶儿跟你二叔说一下, 现在小妖也接了你妈的镯子,这多好, 我们算是亲上加亲。” 奶奶这时候悄悄的对我道。
我点了点头,我昨天晚上想了一晚上, 也感觉吴妙可能有二叔这个归宿,相当不错, 这就跟林小妖感觉除了我村儿里的其他男人都不足以与她老娘相配一样,我也感觉,村儿里的男人, 除了二叔之外, 没有人能配得上吴妙可, 当然 , 我除外。
如果吴妙可真的能和二叔结合,那对于她本人来说, 也算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但是选择的时机却不能是现在, 我是跟她有那么一段可做不可说往事的人, 她又刚离婚, 我就打算, 就算是撮合二叔和吴妙可, 也要等过一段时间,起码在林三水结婚以后。
因为九两的车, 我们回去的事儿也变的非常方便, 等我们到了林家庄, 山村之中炊烟袅袅,格外的宁静, 我家和林三水家的动荡不安,都不足以影响整个山村的宁静,这刚好应了父亲的那句话,不管发生了什么, 生活还是生活, 还要继续下去。
吴妙可比我想象中的要坚强很多, 只是回去之后,林家庄已经见不到林三水的身影, 可能是有事儿躲起来, 也可能是故意躲着吴妙可, 他有什么想法,只有自己能知道。 为了转移吴妙可的注意力, 我在回来之后, 立马就对她说道:“ 婶儿, 其他的事儿咱先不要想, 刘胖子说了, 要给小妖治脸。”
这是一种变相的安慰, 我就是想告诉她, 没有了林三水, 还会有林小妖。 最主要的是, 有个事儿牵挂着她, 省的这个看起来坚强的人会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举动。
她点了点头, 在那一晚三人的放纵之后她是有意无意的疏远我,那是因为害羞, 现在的她对我不冷不热, 这个更简单, 诛心一点的说, 此时的我对于她, 已经没有了利用价值。 她说道:“ 刘先生说没说要多少钱? 我去准备。”
我摇了摇头,道:“ 这他还真的没说, 不过我估计就咱们农村这点钱,胖子真看不上眼, 您也别忙着张罗, 我去先把刘胖子请来再说。”
我出了门, 到了林三水家里, 林三水现在不知所踪, 只要胖子一个人在睡大觉, 现在有求于人又无法给人报酬, 我也不好意思打扰人家, 就蹲在门口等胖子睡到自然醒, 万一这家伙的起床气很大,他的脾气又古怪, 搞出什么意外的就不好了。 等刘胖子打着哈欠醒来,直接就把我叫进了屋,对我道:“ 如果你刚才叫醒我, 有些话胖爷我就不说了, 但是小家伙儿你这么有礼貌, 那胖爷我就不得不跟你说实话, 林小妖脸上的东西到底是啥玩意儿, 胖爷我自己根本就不知道。”
我瞬间就蛋碎了, 你他娘的叫着给林小妖治脸, 结果你现在告诉我 实话是你连她的脸是怎么回事儿都不知道?
看到我的表情, 胖子摆手道:“ 小家伙儿, 你先别忙着这个表情, 胖爷我治不了, 但是也可以说一句难听的话, 林小妖的脸, 我不治, 医生治不好, 这玩意儿就不是普通的胎记, 可能跟林小妖的命数有关。”
“那您倒是知道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 我不敢大声的说话, 只能小声的问道。
“我最开始以为是阴阙鬼痣, 可是不像, 胖爷我这么跟你说吧, 长了阴阙鬼痣的人, 上辈子必然是一个大奸大恶之人, 可是林小妖,我现在还不知道她的八字, 就从四柱命理来看面相来说, 她别说上辈子大奸大恶了, 几乎算是十世行善一世福德的人, 有天大的福缘, 所以这不可能是鬼痣。 我后来就琢磨着, 真的是妖邪附体? 这玩意儿更加玄乎, 就是吴妙可这女人吧, 以前被一个类似的妖精给扑了, 怎么扑的呢, 说的难听点, 就是被妖精给强奸了, 这小丫头就是妖精的后代, 可是这也被胖爷我否决了, 林小妖不会。” 胖子皱眉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