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三年前,父亲用三百块钱买回了我老娘-胆小勿入

  
  台上的戏依旧在唱,我已经不说话,并且尽量的让自己平静下来,我仔细的分析了下我现在的处境,却发现,我现在在这个房间里,竟然连战胜现在跪在地上的花旦面具侍女都没有。
  更别说这个不用看就知道非常厉害的老头。
  我偷看了一下手机,已经十二点快一点,二叔说的是两点之后如果我没有出去的话,就进来救我,可是,现在还需要有一个多小时,再说了,我现在在哪里我自己都不知道,二叔又怎么找到我,并且把我救出去?
  所以,我只能等,等这个戏唱完。也就是在这个时候,我忽然想起了我的二叔,和胖子,在想他们面对这样的情况时候是怎么办怎么去应对。
  二叔这个人,给人强大的安全感,但是我总结起来就是,他脸上永远写满了什么事儿老子都知道,但是老子就是不说,就给人一种非常高深莫测的感觉,哪怕有些事儿,他心里没底儿,他也会装作那个模样,我虽然有时候看不爽,但是不得不说,他能给人那种深不可测并且发自内心敬畏的感觉。
  第二个人,就是胖子,此刻我心里能对比的,也就他们俩,因为他们俩在我的心中,已经是个顶个的英雄人物了,但是想到胖子,我顿时有点想笑,他这个人就是贱,痞子,不管遇到啥事儿,都不怕,死猪不怕开水烫,就是一副老子打不过你,但是老子也不服气的感觉,让人哭笑不得。
  想到这里,我感觉,我作为林老么那么聪明的人的孙子,此刻不应该表现的很怂,甚至要贱一点,像胖子那样,这是一种心理疗法,在此时偏偏还真的有用,我对着那条黑狗招呼了一声,这家伙马上对我摇尾乞怜一样的跑到我身边。
  我也不嫌这家伙个头很大,直接就把它抱在怀里,享受,哥们儿就不会?看戏?你会我也会是不是?我就轻轻的摸着狗头,也不管是真的还是假的,双眼也看着戏,不由自主的跟着舞台上的节奏摇头晃脑,手也在腿上拍着节拍。
  哥们儿看不懂,就不能装懂?似乎在这里,听不懂戏的人就是二B。就这样,直到舞台上的戏完了,老头说了一句:“看来这一局,我又输咯。”
  我被他这么一叫才惊醒,在刚才我明明看不懂的戏剧还要装懂的时候,我的眼在舞台的方向,心却不在,竟然在短短的时间里走神了!
  “呵呵。”我学着二叔的样子干笑了一声。不是我要笑,是因为我压根儿就不知道他刚才说的那一句是什么,难道我要说,你再说一句。
  “戏唱的不错。”我笑了一声说道。
  老头诧异的看了我一眼,道:“你不怕我?”
  我也不示弱的看着他,不管我内心里多怕,我在此时都不能表现出怕的样子,我们两个的眼睛就这么的对视着,但是发现,这样玩心眼儿,我绝对不是这个老头的对手,我哈哈一笑来掩饰刚才眼神的交锋之中我的惨败,我道:“我爷爷怕不怕你?”
  谁知道老头在听到我这句话的时候竟然也哈哈大笑了起来,似乎满脸陷入了追忆之中,道:“你爷爷怎么会怕我,我怕他还来不及呢,你是不知道他当年的驴脾气,上来的时候几乎六亲不认。”
  “我爷爷最怕两个人,一是我奶奶,二就是我,你怕他,他怕我,你说我怕不怕你?”我看着他,点上一根烟道,男人在紧张,或者需要思考的时候,一根烟儿的确是最好的情人。
  在我点上烟的时候,那个刚才趴在地上的侍女忽然就抬起了头,开始是满脸带着惊恐,之后是竟然化为了愤怒,像一条瓷牙咧嘴的狗一样,想要朝我扑食过来,我怀里的那条黑狗,也在瞬间就站了起来,像是感受到了那个侍女的杀气一样,朝她瓷牙咧嘴。
  我脸上带着冷笑,心中却在翻江倒海,我根本就不知道,我到底哪里做了什么,让这个侍女忽然对我这幅表情,难道就因为哥们儿抽了根儿烟?
  “怎么?这根烟我不该点?”我强装着镇定问这个老头道。
  老头看着我的眼睛亮着精光,对侍女摆了摆手道:“红拂,没事儿,你出去。”
  刚才剑拔弩张的气氛被一根烟点燃,又被老头这一句话给熄灭了。他笑道:“没事儿,下面人紧张,几十年来,我不喜欢闻烟味儿,敢在我面前抽烟的,除了你爷爷之外,也就你一个人了,来虎子,过来。”
  这个老头说话的的转折很快,上一句跟我说的,下一句却已经在招呼那条黑狗,黑狗听到他的叫声,抬头看了看他,又看了看我,最后,这条刚跟我见面的黑狗竟然非常给面子的站在我身边摇尾巴。
  “真他娘的喂不熟的狗。”老头笑道:“当年我跟你爷爷说,以后虎子跟我了,他说只能算是借给你,以后我家人来了,还是我家的虎子,我还不信,这么多年了,我可是当祖宗一样的伺候它,这可得,这家伙就是个白眼儿狼。”
  “还有小伙子,没外人,别装了,就你心里那点城府,真不够我一眼看的,说了这么多,你应该也明白,我跟你爷爷是旧识了,一个小辈儿,总想强装着气势在我老头子面前压我一头,有意思?”老头道。
  我听了这话更是蛋疼无比,可是我都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才好?示弱,还是强装下去?——我真的是对现在的情况一无所知,甚至到现在还不知道,这老头子到底是找我来干什么。
  “你爷爷他现在可好?”老头看我不说话,问我道。
  “他去世了。”我道。
  “嘿,死在我前面去了?”老头似乎一下子很兴奋,他娘的这是怎么回事儿?刚才还说的跟我爷爷是生死八拜之交一样,现在听到我爷爷的死讯,就他娘的高兴成这样?
  “他死不了。”老头跟神经病一样,笑完之后立马就一改笑脸,满脸的凝重。
  “不管怎么说,过世了就是过世了。”我不可能容忍他说我爷爷什么,尽管现在我也有这种疑惑,爷爷可能没死,那么厉害的人,怎么可能就那样死了?
  老头子撇了我一眼,道:“你们林家的人怎么都这幅德性?你爷爷是,你爸爸是,我听小凤说你家出了一个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林八千,不过你爷爷跟你爸的糊涂都是装的,你是真糊涂还是假糊涂?”
  我不知道怎么回答,这他娘的怎么就跟我老爹扯上名堂了?我挠了挠头掩饰自己的紧张,嘿嘿一笑,我不说话总成了吧?
  可是我这一沉默,下面的剧院忽然一下子就开始骚动了起来,老头的目光一下子转向了下面的剧场,也不再理我,他不理我,我也不理他,就看着这台戏完了之后,会有什么样的节目。
  只见这个阁楼下面的台子上,走上去了那个一开始在门口接着我的肥胖女人,她的身后,站着两个保镖似的鬼面具男人,那个女人手中拿着一个书卷,被红纸绑着,她的嘴巴里一直在动。
  可是刚才我能清楚的听到戏台子上唱戏的声音,现在却根本就听不出来这个胖女人在说什么!又或者是她的嘴巴在动,却没有发出声音。
  她竟然在说唇语!而且语速极快,我根本就无法去分辨出她说的每一个字儿是什么。
  “不懂了吧?你知道她手里拿的是什么不,那是一份儿放出去,就能引起骚乱的藏宝图,这地下面坐的人,哪个不是在外面只手遮天的人物?可是来了这个宋斋,是龙也得盘着,是虎也得给我卧着,小家伙儿,我看你能忍多久,问我这宋斋,到底是个什么地方?”老头冷笑着道。
  我虽然心中震惊,可是却非常不爽老头现在的这个说话的语气,因为这老头对我的态度,在这些话里转变的非常的快。
  一会儿是个忠厚的长者,一会又变成了跟我对峙的人,我都要怀疑这家伙是不是精神分裂?
  “嘿,藏宝图?只手遮天?老爷子您是在宋斋待久了没有见到外面的大千世界新气象吧,只手遮天还需要藏宝图?您逗我乐呢?”我道。
  “嘴巴硬的倒是跟你爷爷一样,你且看着?”老头说道。
  
老头说完也不说话, 只是这个时候的他没有刚才听戏时候的那种陶醉感,而是多了一些指点江山的豪气干云, 不说别的, 就冲老头身上的这身儿行头和气度, 就已经绝对可以秒杀我那个黄板牙的爷爷了。 他说的他怕我爷爷怕的半死, 真的靠谱?

老头就这么不说话, 我现在也不想示弱, 说实话这老头再跟我攀一会儿交情, 说不定我还真的软了呢, 可是他偏偏的一会软一会硬, 要是我林小凡来了, 那一切都好说, 可是我这次来, 我已经不是林小凡。

我是林老么的孙子, 林语堂的儿子, 林八千的侄子, 家人尊严这方面, 我放不下。

台子下面正经的开始了像是拍卖会一样的, 只是没有声音, 一点声音都没有传出来,大家都像是有默契一样一切尽在不言中。

我继续假装我的淡定出来, 这个老头盯着下面, 也不说话, 不一会儿, 那个被红纸条绑着的纸卷就被送到了其中一个人的手中, 而那个带着鬼面具的人接到那个古卷的时候, 做出了一个非常惊人的动作。

他转身, 对我这个窗台一下子就跪拜了下来, 行三拜九叩大礼! 磕头几个之后,那个人站起身, 竟然要离席而去, 这个时候, 那个胖女人下了戏台, 在那个刚才得到了羊皮古卷的人耳边低语了几句。 那个人朝我这个窗台看了一眼, 又给坐了下来。

如果这下面坐的与会的人, 真的都是在外面只手遮天的人的话, 那么,我身边的老头到底是谁? 值得这个人给他行这么大的礼? 虽然我现在也在这个房间里坐, 但是我就算再怎么傻也不会傻到以为那个人是在跪拜我。

刚才的姿势, 是在谢主隆恩?

下面类似拍卖会的东西还在继续, 那个胖女人手里, 又多了一个纸卷, 继续用唇语交流, 很快,这个古卷就被另外一个人得到。

而很明显的是, 刚才得到的那个纸卷的没有参与竞拍, 他本来想要退场,去被胖女人拦着呢, 这个完了之后, 马上就是下一个纸卷。
从刚才那个人跪拜的姿势来看, 我已经不再怀疑这个老头是吹牛了, 这里面,可能是真的一张藏宝图, 并且绝对是惊天的宝藏那种, 不然人在得到之后至于下跪?

可是这一张张的出来之后,我又怀疑了起来, 这哪里来的藏宝图? 我在这个阁楼上有登高远望的好处, 却也有坏处,就是我根本就不知道, 他们刚才竞拍的时候举牌,到底举得是什么。

钱买藏宝图?
可是有钱了, 还买藏宝图干屌?

当然, 这可以理解为这个藏宝图的价值比他们出的钱多, 那么就奇怪了, 这个老头有藏宝图不自己挖, 留着干嘛?

我不能忍了, 我忽然发现, 我跟这个老头的对峙, 根本对我来说一点好处都没有, 且不说现在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我犟嘴强硬下去人抽我我都没办法,宰了我也是白死, 还有就算人不理我, 我来是干嘛的, 二叔的说法就是,派我来, 就是刺探情报的, 我们现在根本谁都不知道这个宋斋到底是干嘛的。

要不我就服个软? 我发誓我就是为了刺探情报,而且我是看他年纪大了,哥们儿不跟他一般见识而已。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藏宝图有这么多?” 我实在忍不住问道。

“我还以为你跟你爷爷那倔驴脾气一样, 忍的住不问呢。”老头斜了一眼道。
“你要是不想说, 那就当我没问。”我马上改口道, 我发现这个老头, 跟胖子那个人一样, 就是怎一个贱字了得。

“得, 我求您了成不, 我求您问问我, 你真不想知道宋斋是啥, 我是谁? 我跟你爷爷到底是什么关系? 下面的藏宝图里到底指引的是什么玩意儿?” 老头看着我,脸上表情非常的生动, 竟然露出了期盼卖萌一样的表情。

就这一个表情, 让我感觉此刻的我, 像是一个猴子。 这就好像你要去见一个非常重要的人,你非常紧张啊,你会在去之前想我今天到底穿什么衣服好, 到底要搞一个什么发型, 结果忙碌了半天对着镜子拾掇了一个你自认为最为庄重的外型去见了, 并且斟酌了你到底要怎么说话, 怎么做怎么喝茶才不会失礼,才不会让人感觉你没有见过世面, 可是你忐忑不安的敲开门之后,发现人家穿着睡衣打着哈欠夹拉着拖鞋道:“ 你随便坐, 我去撒个尿。”

因为强撑着的这个人, 他首先就把自己当成了弱者, 比如说现在的我。 而我所有的强撑在人家的面前只不过是一个表演的猴子一样。
为什么, 因为人家压根儿没有正眼看你, 不需要装, 人本色出演就行了。

想到这里我非常的沮丧, 我本来是想按照二叔和胖子的方式来的, 但是现在看来,很明显的画虎不成反类犬,看来有些事儿, 脸上装的再像,心中没有底气,脑袋里没点存货,根本就行不通。
“累, 别这样了, 我投降, 我就是一个初出茅庐的小子, 我啥也不知道, 您既然跟我爷爷熟, 又把我叫了过来,该说什么您就说, 刚才的事儿, 您也别憋着, 想笑就笑。” 我干脆一举手,扮一个投降状道。

我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忽然轻松了起来, 因为我再怎么去假装, 我还是林小凡, 我还没看懂那个黑皮古书, 没有跟人正面交锋的底蕴。

我以为这个跟胖子一样的贱老头肯定会笑话我, 笑的前俯后仰的, 谁知道他在听我说完之后, 对着我微笑着点了点头道:“ 其实你已经不错了,你爷爷林老么跟你这年纪的时候, 也只是一个到处凑军饷的军队狗腿子而已。 小家伙儿, 你既然已经认了我这个长辈, 那啥话都好说, 该问什么你就问, 等下我心情不好了, 说不定我就不想回答你了。”

“您找我来干什么?” 我听了之后, 根本就没犹豫。

“我就想看看, 林老么到底想造就个什么玩意儿出来对付我。” 老头子也没有隐瞒。

“那您看出了什么没? ” 我问道, 我非常渴望这老头能说出夸我的话, 比如说骨骼清奇是个百年难得一遇的练武奇才啊什么的, 结果他摇了摇头道:“ 一般般, 要是他没什么后手儿的话, 基本上必败无疑了, 这家伙也不知道真死假死, 总之看到你我很欣慰, 这辈子赢他一次就够啦。”

你大爷!

我忍住暴走的冲动, 问道:“ 您跟我爷爷, 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什么关系?”

“我跟他啊, 老朋友咯, 我知道你想问啥, 别问了, 这事儿啊, 你爷爷没跟你说, 我也不好跟你说啥, 总要给他那个老东西留点面子来着不是, 你知道记住, 我们俩是战友, 最后就算闹了点不愉快, 那只是道不同不相为谋, 我要是真跟他咋样, 我会替他养这条白眼狼这么长时间?” 老头道。

“嘘, 好戏来了, 你看。” 老头忽然一指下面, 说道。

我伸过头看过去, 也没发现他所谓的好戏是什么, 而是看到, 那个肥胖的女人拿着一个跟刚才一样的纸卷,一直指着我这边窗户的方向说着什么。

本来有条不紊安静的下面, 顿时一片哗然, 下面的人全部对着我的方向看了过来, 很明显, 刚才这个胖女人说起了我!
我发现其中有一个人还站了起来, 对着我看了过来, 那一张隐藏在鬼面具之下的眼睛, 显得一片的怨毒。

我被这突如其来的情况吓了一跳, 他娘我都已经服软了是不是? 这是又说起我什么了? 我看着身边的老头儿, 发现他正冷笑的看着我。

我顿时就惊起了一身的冷汗, 更可恶的是我现在还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
我再转头回去, 发现那个盯着我怨毒的看的人,对着我做了一个抹脖子的手势, 这是威胁,赤露露的威胁。

我不怕威胁, 但是你起码让我知道我到底做错了什么吧?

这时候, 这个老头站在窗口指着我大声的道:“ 宋斋多少年了, 一直诚信为本安心经营, 还记得二十几年前坏了规矩的那个人吗? 当年他带走了那个昆仑龙胎里孕育出来的女人, 今天他的孙子又要来夺别人的造化, 这事儿能忍么?”

此言一出,台下的人哗啦啦的站起来了一大片, 我甚至看到不知道几个枪口, 已经对准了我。

“宋斋之内, 不见血腥。” 老头冷哼了一声。

“不过出去之后, 你们要怎么办, 这我管不着。 但是今天晚上有人要来坏规矩, 你们想不想看一个表演?”老头笑道。

“ 你到底在说些什么东西!” 我刚才好不容易对这个老头建立起来的好感几乎在瞬间烟消云散, 他刚才说的话是什么意思我没听懂, 但是很明显的是一记借刀杀人, 我真他娘的想要把他从楼上推下去。

你想干掉我还不容易, 至于这么麻烦?

“快两点了吧, 我只是看看, 林八千要怎么带你出去。” 老头对我道。
  这个老头此时的笑,却让我毛骨悚然,特别是他的最后一句话,让我感觉我似乎陷入了一个圈套之中,他的目的,竟然是等二叔来?
  “老爷子,咱可不带这么玩的,我来这里连做什么都不知道,怎么就夺人东西了?而且事儿也不是这么办的啊,刚才你要是让我二叔过来,他就来了,何必多此一举此时等他来?”我道。
  这是老头这句话让我矛盾的地方,明明是摆了一个鸿门宴让二叔钻,怎么刚才把二叔拒在门外?
  “我本来都没见他的意思,你真以为这个甲字号房是谁说进就能进的?他还不够格,可是你来的时候,他的那句话,表面上是安慰你,其实是说给我老头子听的,威胁我的话,几十年没有听过了,我倒是要见识见识这个小凤嘴巴里的异数,到底是个什么异数。”老头子冷笑着说道。
  说完,他走出了房间,把我一个人留在了屋里,我想要去推开门,发现这个房间门却在此时在外面反锁了,根本就出不去,我跑回窗户往外面看,已经看到刚才站起来的人都在已经坐了下来,还在朝我这边儿看。
  本来他们一群人带着鬼脸面具,我分不清楚他们到底是人是鬼,可是我现在可以清楚的知道,他们现在看我的眼神,像是一个死人。
  我紧张的发抖,一边的期待二叔来救我,另一方面明明知道这边儿会是一个局,又不想二叔来出什么事儿,此刻纠结的要死,就在我百般纠结的时候,有个东西,在拱我的腿,我低头一看,竟然是那条黑狗。
  不知道为什么,我看这条黑狗特别的亲切,似乎是因为刚才它特别给我面子的原因,还是得知它是爷爷当年伙伴的缘故,我坐了下来,摸着它的头,它拿舌头轻轻的舔着我的手,像是在安慰我,不要紧张。
  我竟然在这时候,被一条狗给安慰了,心里慢慢的平静下来之后,我要想退路,现在走,是肯定走不了的,只能期盼二叔的到来能够力压群雄。
  可是我在思索的是,刚才那个老头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也正是因为这个老头走了,我才能安静的思索他似乎在不经意间透漏给我的信息量。
  其实他给我说的,太多我都是知道的,只有那一句,你爷爷,你爸爸,还有现在那个异数二叔都是一样的,他说我二叔跟我爷爷我可以理解,为什么要扯上我父亲呢?因为一直以来,我都感觉我的父亲,绝对是一个局外人,是我爷爷这个局里,唯一的一个对事情不知情活的最轻松的一个人。
  可是老头最后说了一句话:宋斋多少年了,一直诚信为本安心经营,还记得二十几年前坏了规矩的那个人吗?当年他带走了那个昆仑龙胎里孕育出来的女人,今天他的孙子又要来夺别人的造化,这事儿能忍么?
  二十多年前坏规矩的那个人,他的孙子今天来了。
  这句话很明显是在说,坏规矩的是我爷爷,坏规矩的,就是说我。
  可是这个时间段,是二十多年前。
  ——我本来一听之下,还以为他说的是我的二奶奶宋知音,现在却忽然想到,二十多年前被抢走的所谓的昆仑龙胎,那不是我二奶奶,而是我的母亲。
  那个被父亲三百块钱买回家的女人。
  我曾经只是单纯的以为她是一个纸人,现在却发现,当时父亲告诉我的一切种种,都不完整。所谓的纸人借魂,比起这个昆仑龙胎,那简直弱爆了,名字都不一样好么?
  这些我理解了,可是,老头的那一句话,他的孙子要来夺造化,又是一个什么意思,老子明明什么都不知道,是被邀请来的,我夺你什么了?
  ——不对,想到这个,我忽然用力的抓了刚才抚摸的狗头一下,抓的虎子都用力的咬了我一下表示抗议!
  我忽然的激动是因为我想起了刚才的场景,之前的纸卷,都是以“拍卖”的形式给人的,可是在最后一个的时候,那个肥胖的花旦女人说了什么。之后一下子所有的人都看向了我。
  我就算读不懂唇语,现在也依稀的明白这到底是个什么意思了!
  那个女人肯定是对人说,最后一张纸卷藏宝图,是给我的!这才会让我瞬间的拉到了仇恨,甚至于那个本来对藏宝图志在必得的人才会那么怨毒的看着我,甚至对我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威胁的手势!
  他娘的原来是这样,可是哥们儿真的冤枉啊,我虽然也很想要一张那么厉害的藏宝图,可是我兜里穷的比脸都干净,拿什么来拍卖?这屎盆子扣的太大了,上了甲等房的我,只是乘了我爷爷的东风,我就是个穷光蛋啊!
  想到这里,我马上冲到窗台上,对着下面的人叫道:“我被那个老头子给阴了!我根本就没想着要那张藏宝图!”
  我叫出来这句话的时候,本来是想要解释一下,可是我却发现,刚才看我像死人的一群人,此刻看我却像个傻逼。
  我从窗边退了回来,这里是宋斋,那个老头说的话,绝对比我要让人信任的多一点,现在怎么办?最后的纠结之后,我还是在祈求二叔不要来,让人为了我而涉嫌,我真的是做不出来,拿出电话,想要给黑三打个电话报信一下却发现没有信号,一点信号都没有。
  我只能拿着手机,看着现在的时间,是一点五十。
  整个宋斋里面,一片的寂静无声,我却感觉是一块天罗地网已经密布,就等着二叔的到来,时间一秒一秒的过着,我最后的希望就是,我坐黒轿子来的这个地方,二叔找不过来。那么万事大吉,从目前来看,这个所谓的宋斋主人,应该没有对我不利的意思。
  可是当宋斋的大门被人一脚踹开,我看到当头那个一脸凝重的二叔走进来的时候,我还是瞬间热泪盈眶。
  今天的他穿了一身那个御姐何小花给他买的西装,人靠衣装马靠鞍,穿上这身衣服的二叔显得异常的威严。
  “二叔,这里!”我像是一个受了委屈的孩子一样在窗台上对他挥了挥手。
  他抬头看了一下我,对我点了点头。
  本来就寂静的宋斋里,此时像是被下了噤声咒。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这个踹门而入的他身上。可是他只是看了我一眼,开始走向楼梯。
  一步,两步,三步。
  每一步都向是踩在我心里一样,因为我害怕,忽然就有一发子弹击穿了二叔的胸膛,或者一把尖刀把他给贯穿了。
  可是没有,他就这样走上了楼,打开了我的房间,对我点了点头道:“走。”
  一切放佛是在做梦一样的,跟在二叔的屁股后面,一步步的走下了楼梯。
  “你等会儿。”二叔在门口招呼我道。
  我看着他走到了那个刚才对我抹脖子的人的身前,对他道:“借你一条龙,有没有意见?”
  那个人也看着二叔,不说话。
  “三年后还你两条行不行?”二叔道。
  他们两个还在继续对视,直到最后,那个人一下子坐在椅子上,点了点头,道:“记住你说的话。”
  “忘不了。”二叔拍了拍他的肩膀。
  然后他仰头叫了一声:“还不出手,你要等到什么时候?”
  他就那样站着,我却知道他是对谁说话,此刻看着二叔,我感觉像是看一个绝代的战神。
  “林老么没选择你,选了那个小家伙儿,我感觉他眼光有很大的问题。”这时候,那个刚才从二叔来之后,就没有露面的老头终于从另一间厢房里走了出来,丝毫不掩饰他对二叔的赞赏道:“你比他强太多太多了。”
  这个他,当然指的是我。
  “你比林老么强?”二叔反问了一句。
  老头变脸本来就很快,瞬间收起了脸上的欣赏,屏着脸跟二叔对视着,目光凝重的摇了摇头,道:“他是个奇才。”
  “不比他强,还质疑他的眼光,谁给你的自信?记住,阴阳师不是神。”二叔说道,说完,转身对我道:“走。”
  “今天你其实走不了,我只是好奇而已,年轻人,你要明白。”那个老头说道。
  “我知道,谢谢你还念旧情。”二叔没有回头对他说了一句。
  我跟二叔,还有那条黑狗,跨出了宋斋的门儿。
  一瞬间恍若隔梦,因为此时,我站的这个位置,是在青旺街9号的院子里,如果不是身边这条吐着舌头的黑狗,我都不能确定,刚才的这一切,是不是个梦。
  
  
  我这梦境一样的感觉一直持续到我回到了酒店,二叔把我丢进了洗澡间,打开了淋浴的喷头,任凭冰冷的水顺着我的额头浇灌而下,那条狗就陪在我的身边儿,它的毛也顺着冷水贴在它的身上,狗在身上有水的时候会甩动一下几乎是自然反应,而甩动下来的水,再一次溅了我一身。
  “林小凡,你醒醒!”二叔晃着我的脑袋。
  我虽然现在已经身体走出了那个宋斋,我却仿佛已经把灵魂丢在了那里,后来我蜷缩着身子,抱着那条黑狗,没有哭,却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心情。
  从二叔出现,到带我出来,这看似非常简单的交锋,就是走了一圈,不身临其境,根本就无法体会那其中的凶险,甚至在我们转身的时候,我还在担心背后有没有冷箭放出来,一脚踏出宋斋,像是走出了一个世界。
  “二叔,告诉我答案好不好?”我看着二叔道,这时候的我,迫切的想要知道一个答案,这一切的答案。
  “半个小时之后,酒店下面等我。”二叔说完之后,就离开了浴室,我关掉了淋浴头,甚至帮那条够擦拭了一下身子,把它放在我的床上,看着时间出了门,等我下楼的时候,我看到了一个身影,不是别人,正是二叔。
  他看到我之后转身就走,我也没多说什么,直接跟上,我们两个没有打车,走了大概有一个小时,聊城是一个水城,水边很多游乐场所,到了水边之后二叔跟人谈了价钱,租了一条小船,这个过程我们俩谁都没有说话,一直都是默默的划着那条小船,漫无目的的在水面上游走。直到船停下来,二叔拿出了一把手电,在空中绕了几圈,似乎是在给谁打什么暗号。
  我默默的看着他,在宋斋的时候,这个男人有以一当百的霸气绝伦,可是这时候,他还是在我的眼前,是我的二叔。一个沉默而又寡言的人。我不知道他在等谁,但是我隐约的知道,今天晚上这个男人,会告诉我答案。
  不一会儿,又有一条小船划了过来,上面探出来一个须发全白,但是脸上布满了皱纹的老头,他看起来非常的精神,穿了一身白色的运动装,非常的不协调,两条船并在了一起,那个老头跳上了船,对我笑道:“你就是林小凡吧,老是听你二叔说起你,我就是黑三的爷爷,黑鬼,当然,你也可以这么叫我,走江湖的不论辈分只论资历。”
  我已经差不多从宋斋之行的失魂落魄中走了出来,对于黑三的爷爷,总要是个长辈,我就道:“黑爷爷说笑了,就是论资历,我也只能小辈儿相称。”
  就这么说话的份儿上,我在不停的打量黑三的爷爷,发现这个老头除了年纪大却身体健康之外,也没有其他的什么,如果在大街上见到了,绝对就单纯的以为是一个身体还算可以的老头而已,谁还会想到这个是洛阳的盗墓黑道巨擘?我们也没有纠结资历辈分的事儿,那些只是客气话而已,又客套了两句,黑三的爷爷黑鬼直接就对我二叔道:“东西到手了没?”
  二叔冲他点了点头,拿出了那个纸卷,递给他道:“告诉那个人,记得以前他说的话,保证林家的安全,你应该能明白你现在手里的这个纸卷,代表的含义。”
  “这话我还真不敢说,八千老弟,你应该知道,我这话是实话,跟他们这些人打交道,实在是无奈之举。”黑鬼似乎非常为难。
  “坐,很多事儿,我侄子需要一个答案,我想,也是时候告诉他这个所谓的答案了。”二叔招呼黑鬼道。
  这个黑狗老了是老了,看起来倒是比黑三还会享受,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雪茄的盒子,剪开,一人给我和二叔点了一根儿,他抽着雪茄的样子,非常享受,而我这个烟瘾不大的人,却不怎么习惯这个口感。
  “小凡,其实你看到我手里的这个东西的时候,就应该知道了很多事儿,你二叔答应京城的那个人,如果他不打林家庄那个红棺材的主意的话,就给他捉一条龙,也就是找一个龙脉,其实这个纸卷代表的,就是龙脉的地点儿。当然,你可以叫它藏宝图,但是他的珍贵程度,可以超越任何的宝藏。”黑鬼悠悠的对我说道。
  就这么简单的几句话,印证了我心底的那朦朦胧胧的猜测,虽然之前有那么点想法,可是却丝毫不掩饰我在真的听到这个消息时候的震撼程度。
  “他们拍出去了那个多的图,这得代表多少条龙脉?”我震惊的道。
  “天下已经变了,当今的天下龙气四散,已经不是以前的那种天下龙脉归一的规矩了,所以那时候有皇帝,现在已经没有了,现在的龙脉,不可能只有一条,代表的也不是帝王,而是更上一层的权利。这就是宋斋最为高明的地方。他通过这个纸卷上的地图,几乎控制了整个天下的权利。你懂么?就是现在那些高高在上的人,其实等于他们在这里,接受宋斋主人的赐予,宋斋等于一个暗中的教皇王者,给众人封禅加冕!”黑鬼继续语不惊人死不休。
  我已经不可抑止的颤抖了起来,几乎是哆嗦着道:“这。。这怎么可能?”
  “其实这就是废纸一张,我可以跟你说白了,宋斋的主人,就是一个极其聪明的人,他不是鬼,是一个人,他最聪明的是,他可以利用人性中最为薄弱的地方,贪婪与渴望。——风水之说,其实现在太多人抱着的态度是不可不信,但是也不可全信,他就是利用了这一点,等于在另外一个领域,掌控了最大的权利。”黑鬼抽着雪茄说道。
  “他们是怎么做到的?”我迫切的问道,因为我在此时,嗅到了一股阴谋的味道,最大的阴谋。
  “很对人得到了这张图,但是也没有更进一步,当然,有更多的人得到了之后,进步了,这其中有商人,有政客。你会不会有一种感觉,就是你要进步了,就差一点点,一点点了,结果这时候,宋斋的人来了,给你了一张拜帖,然后送给你一条所谓的龙脉,等你真的去把先人的遗骨放进这个龙脉里之后,你成功的跨过了那一点点,这时候,你就会忽略掉你自身所有的努力,把一切的缘由都归根在了这条龙脉之上,认为这是风水之力使然,对不对?”
  “所以,与其说宋斋把握了整个天下的龙脉,不如说他有整个天下最大的信息情报网络和分析师,这些人有可能是一个算命先生,也有可能是一个高材生,总之他们就是一群人才集中到了一起,去分析哪些人有希望更进一步,这跟炒股一样,找到绩优股,然后告诉他们,我可以帮你。如果我跟你二叔的猜测没有错的话,所谓的宋斋,就是利用这个,来发展壮大他们的势力,直到现在,不知道多少人对他们言听计从,认为他们就是神的代言人!”黑鬼说道。
  黑鬼说的非常细致,几乎在听完了之后,我就清楚了解了宋斋所有的计划个布局,甚至脑海里传来他们游说的画面。
  我心头无比的震撼,看着二叔想要去确认,这个宋斋,真的就是整个天下最大的骗局?
  二叔对我点了点头,道:“目前来看,就是这样,其实这是一个可以说并不算特别严谨的谎言,可是它滋生的土壤却太过肥沃,真正到了那一层面的人,他们想要进步的那种渴望,让他们不得不相信所有的因素。这就是宋斋主人最高明的地方。”
  “宋斋这么多年的发展,已经形成了它这种独特的秩序和规则,就是所有那个位置的人,都是他们来选拔赠与,所以你应该明白,今天的那个人,为什么会如此的气急败坏了吧,因为我们的出现,夺走了属于他的一场天大的机缘,他是谁我不想告诉你,但是你可以想象一下,一个可以在现实中让无数人仰望的人,在接到这个区区一张纸的时候,对一个老头三跪九叩,那是多么荒诞而滑稽的画面。”二叔看着我说道。
  我可以理解。
  这真的是太过可笑。
  是可笑,还是可悲?
  顿时之间,我感觉有点乏力,因为我明白了这个之后,我才明白,今天晚上宋斋主人那个老头的几句话有多么的恶毒,他等于说我们林家,破坏了他们之间默认的规则,甚至晚上二叔,还夺了一个现实中非常厉害人物的机缘。
  “那我们现在他娘的,等于举世为敌了么?”我哭笑着问我二叔道,一个偏远地区的穷教书的林小凡,我就是小小凡凡的一个人,到底是因为什么,竟然能让我在这个时候卷入这么大的漩涡之中?
  当时的一个黑三利用现实的力量,就可以让我喘气的力气都没有,那么现在,我得罪了谁?!
  我现在甚至有种回到宋斋的感觉。
  因为有些力量,比鬼神更加的可怕。
  
  鬼神的这种东西,可怕,但是我在看到鬼的时候,可以想到胖子,可以想到二叔,可以想到徐麟,不管是再怎么可怕的幽冥鬼怪,我都不会感觉到绝望,可是我此时在得知了事情的真相的时候,真的有这种窒息感。
  我甚至想象了无数把冲锋枪对准林家庄扫射是一个怎么样的画面,我看着二叔,迫切的想要知道,这个到现在都还沉着冷静的人,他到底是留了什么后手,来面对这个几乎举世为敌的局面。
  二叔好像就知道我心里所想的一样对我说道:“这些方面你不用担心,第一,我答应了那个人,三年之后的馈赠,起码有三年的时间,第二,我在做这个之前,就已经跟这个人谈好了条件,务必保证林家人的安全,他应该不会食言,真的食言了,还有其他的办法。”
  “至于举世为敌,这不可能,既得利益的团伙没必要去因为一个人去得罪别人,在说了,我听凤姨说起过,你爷爷曾在二十多年前在宋斋夺走了一个当时非常轰动的东西,现在你的暴漏,这算是一把双刃剑吧,别人在密切注意你的同时,也绝对会忌惮当年的你爷爷。谁会为了别人而得罪一个那么厉害的人物?又有谁知道,死去的他,到底有没有留什么后手?”二叔劝慰我道。
  我在听了他的话,继续迷茫。
  因为按照他们的说法,他们是否认这个风水龙穴的力量,是不承认这东西真的如同传说中这个邪乎的,可是他们也在否认的同时承认我爷爷,包括所有阴阳先生这种能力的存在的。
  “那你们说,这种所谓的龙脉的力量,到底是真是假?”我迷糊的问道。
  “信之有不信则无。”二叔说道。
  他说这句话表情非常的纠结,过了一会,他似乎自己也无法说服自己,道:“所以说,宋斋到底要干什么,没有人知道,你爷爷可能嗅到了其中的一部分味道,但是他却没有告诉任何人。这件事儿会非常的复杂,小凡,这一切对你来说,才只是刚刚开始。”
  “所以,他们到底是一个骗局,还真的操纵了什么,其实你们也不知道对吧?”我问道。
  “这个问题,谁都无法回答,就好像很多人就算不信这个,也在接到拜帖的时候会来拿一样,谁说的清楚?但是起码从现在来看,他们是一个,可以说是骗局,也可以说不是的团伙,真正的真相,只有等我们慢慢的解开。”黑鬼说道。
  我点了点头,感觉到非常的疲惫。有人为我谋划一生是好事儿,可是摊上一个不靠谱的爷爷是多么的不幸,你好歹为我谋划成一个高富帅,没有见过在你孙子没出生就开始往他身上加担子的。
  黑鬼在抽了一半儿雪茄的时候离开,他说要赶紧赶往京城去跟某个人禀告这边儿的事儿,这马上要开大会了,那边心急如焚,告辞了黑鬼之后,我再一次系统的全面的把我在宋斋里的经历,极近我脑袋能记忆的极限,全部告诉了二叔,今天他好不容易决定敞开胸怀告诉我一些事情,我怎么能不珍惜这个机会?
  “二十多年前,我爷爷曾经在宋斋夺走的那个昆仑龙胎,是不是我妈?”我问道。
  “可能是,也可能不是,这个问题,你应该问你爸。”二叔对我说道。
  “既然说起我爸了,我一直以为他是个普通人,可是我现在怎么发现,他其实才是隐藏最深的那个人?”我道。
  二叔看了看我,也抽着燃烧很慢的雪茄道:“不用着急的去揭穿每一个人,当然,也不要去给每个人都加上神秘的面纱,你爷爷给你留了太多的暗棋,这还要你一步步的去揭晓。”
  我现在一听到这个所谓的我爷爷给我留下暗棋什么的我就头大,我真的是不想要了现在,一个注定让他孙子不平凡的爷爷,怎么就可以厚着脸皮给我起了一个林小凡的名字?
  “爷爷他到底要让我变成一个什么样的人?又要我干什么?推翻宋斋?”我问二叔道。
  他摇了摇头道:“我还不知道,给我时间。”
  之后二叔似乎就不愿意再跟我多谈,我也没再问,今天我已经知道了够多的东西需要去消化消化,我们两个就划着小船返航,到了酒店之后闷头就睡,这一觉睡了多久我也不知道,总之睡的那叫一个昏天暗地,醒来的时候整个身子都要散架掉,而且我的醒来,还是那只黑狗在舔我的手把我舔醒,我睁开眼,除了看到那只狗,还看到了胖子在内的人。
  “我说小家伙儿,你是早宋斋里被女鬼给轮了?这一觉睡了多久你知道不?”我听到了胖子的声音。
  “女鬼我是见了,但是人家不喜欢我这款,就喜欢胖爷你这膀大腰圆的,托我捎信儿让你过去一趟呢。”我对他说道。
  “少扯淡,醒来了就跟胖爷我说说,到底经历了啥事儿?前天晚上也真的够奇怪的,我明明看到了你进了那个院子,可是为什么之后就什么都找不到了呢?”胖子问道。
  “别提了,就是一群唱戏的,给鬼唱戏的,现在我想起来,还感觉是去阎王殿走了一遭呢。”我对胖子说道,心里却在默默的对胖子说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有些事儿不是我要瞒着你,而是现在,我真的不能说,没有任何时候我这么设身处地的体会到二叔的心情。
  胖子虽然不信,但是也没逼问,只是最后嘟囔道,你们林家人,哥们儿就不打交道了,全他娘的都是这副德性。
  吃罢了中午饭,我们正式返程,一下子远离了城市的喧嚣和人群,下了黑三的车看到林家庄的炊烟袅袅,我只感觉一切都太不真实了,我林小凡还是属于这个安静的村子比较好。起码这里的人,单纯,就算做出了什么事儿,相对于宋斋来说,也是单纯的可怕。
  我们回来,没办法通知任何人,所以我在会到家,看到林小妖肚子已经凸起,想到里面竟然有了我的孩子的时候,我实在是无法压抑自己内心的狂喜,一下子把一看到我就哭得跟泪人一样的林小妖抱紧在怀里死死的不想松手。
  “松手,别勒坏了孩子。”林小妖娇嗔道。
  “有种让他出来打他老子我?”我抱着她在原地转了一个圈儿。
  回到村子的林二蛋,也像是一个回槽的野马一样的奔回家,我估计接下来的一星期,估计白珍珠就又要在炕上躺着被桂珍婶子送饭了,而胖子,一到家就开始去找吴妙可,因为他最关心的,还是吴妙可肚子里他的孩子。
  奶奶马上就要抱到重孙,现在身体已经恢复,父亲看到我,脸上也写满了轻松,只是知道了太多的我,此时已经无法用纯粹父爱的眼光来看这个头发花白的男人,一家人在一起,吃了一顿团圆饭,这一顿饭牺牲了家里的两只远未长成的大公鸡,把奶奶心疼的肉疼,杀鸡的肯定是胖子,因为他说了,胖子我今天给你们来一道拿手招牌菜小鸡炖蘑菇。
  当天晚上,我就被林小妖揪着耳朵问话了,这小妮子白天的温柔都是装的,问的第一件事儿,就是吴妙可怀孕的事儿,这对自己的媳妇儿,真的没什么隐瞒的,林小妖也听的一愣一愣的,最后笑的花枝乱颤的道:“没看到死胖子怀孕,这是我这辈子最大的遗憾了。”
  笑完之后,她马上就挂上了愁容道:“小凡哥,可是我妈她怎么办啊,现在生个孩子?”
  她的一个问题,就问到了我的软肋上。
  “走一步看一步吧,对了媳妇儿,我跟你坦白个事儿。”我对林小妖说道,从见到她的那时候,我就想抽自己两巴掌,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我在外面跟那个女警小兰,虽然什么都没有发生,但是总归是差点擦出了火花,就在我回来的路上,她还不停的打电话给我,最后,那个电话,被我砸碎,从火车上丢了下去。
  这件事儿,我对林小妖坦白了,我也直说了,当时就是男人的生理反应使然,我有错,要杀要剐我都认了。
  我说完林小妖就哭了,哭的噼里啪啦的道:“小凡哥,我的脸啥时候能好。”
  我把额头抵在她的头上,把她揽进怀里道:“好与不好,你都是林小妖,独一无二的小妖。”
  日子似乎在我从宋斋回来之后,继续恢复了平静,还是往日都不能比拟的平静,三天后,一个爆炸性的消息传遍了林家庄。
  吴妙可跟二癞子在玉米地里干那事儿,被人看到了。
  二癞子,就是在吴妙可离婚之后,就在我家门口转悠着不走的,我们村儿最游手好闲的吃了上顿没了下顿的那个男人。
  这个消息,把我打蒙了。
  更重要的是,这事儿我不好意思问吴妙可,在林小妖去求证完之后,这小丫头对我哭得噼里啪啦的道:“小凡哥,是真的。”
  其实我在最开始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我也不信啊,吴妙可现在是是非多,但是吴妙可是什么人?这可是前村长的老婆,是在我老娘回娘家未归之前我们村儿最美的女人,是无数个人意淫的对象,别的男人多看一眼,回去都要吃自己媳妇儿的白眼儿。就算现在烂大街了,被别人说白虎克夫命,被别人说不会下蛋的公鸡,说这话的人无非有两种,一种是那些黄脸婆羡慕别人四十岁了依旧身量苗条体格风骚,还有的就是那种吃不到葡萄嫌葡萄酸的心态。
  所以我在一开始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我根本就没往心里去,因为这明显的不可能嘛,吴妙可这样的女人,怎么可能会看上二癞子这样游手好闲的男人,可是现在,去问消息的林小妖却告诉了我肯定的答案,这是真的,吴妙可已经自己都承认,千真万确的是和那个二癞子好上了,二癞子是谁?这在前面都说过,现在基本上也不再累赘了,所以现在我的心情都不知道到底要怎么来形容才好。
  “我妈肯定是为了肚子里的孩子,更不想别人说她什么给我们丢脸才这么做的。”林小妖扑倒在我怀里泣不成声,而我甚至都不知道这个时候到底要怎么安慰她才好。
  “我还是感觉不可能小妖,咱妈这样的女人,就算改嫁,什么样儿的男人嫁不到,怎么可能选二癞子呢,这她娘的不是开玩笑?”我拍着林小妖的后背说道。
  “那要不你再去问问她,如果不是真的那最好,如果是真的你在劝劝她也好,她对你,还是有感情的,都是女人,我知道她。”林小妖泪眼婆娑的道。
  我点了点头,安顿好了林小妖,去找吴妙可,不管我跟这个女人之间到底存在着多么纠结的感情关系,我打心眼儿里想她过的好,如果她真的嫁给了二癞子,我估计我会一辈子心里愧疚。
  我敲开了吴妙可房间的门儿,她打开的时候满脸的平静,看到我甚至还给了我一个笑脸道:“小凡,你来了。”
  我往房间里一看,发现她在刚才应该是在收拾东西,床上摆着她为数不多的衣服,我的心顿时就是一沉,对她说道:“妈,你这是要?”
  她拢了拢额前的刘海儿,道:“老住在你家里,也不方便,我跟二癞子商量了,我先搬回娘家,等过一段时间,他在明媒正娶把我娶进门儿。”吴妙可在说这句话的时候,脸上甚至还带着微笑,说不出的轻松与满足。
  “妈!您这是何苦呢?就在家里住着,房子有,您住多久我都不会嫌烦。就当自己家里来住就可以了。”我道。
  吴妙可坐在床头,摸着肚子里的孩子说道:“可是这个小家伙儿等不了多久了呢。”
  我他娘的就知道是因为这个!
  “妈,如果是因为这个,你大可以不需要这样儿,去城里找个地方把孩子生下来就行了,实在不行,我二叔,胖子都可以考虑考虑,再扯的远点,就您这长相这条件,就是去城里,找个好男人也海了去了,何苦这么委屈自己跟他二癞子?”我急切的说道。
  吴妙可看了看我,那一张憔悴的脸上说不清楚的味道让人怜爱,她苦笑道:“你认为妈是一个什么样的女人呢?好女人,坏女人?”
  “妈!时代已经不一样了,外面的闪婚闪离的多了去了,不就是离个婚?又不是天塌了,多大的事儿?如果你真的在意这个,我现在就去找胖子,找我二叔,闭着眼睛都比他二癞子强的多了!”我都已经激动了起来。
  吴妙可没有像往常一样的眼圈发红,而是道:“不用了小凡,你说的,妈都懂。”
  她这种认命而无奈的表情,让我怒火中烧,真的想拉着她打一顿好让她清醒一下,可是我怎么能打她?我的火气没处宣泄,就道:“反正不管嫁给谁,我都不可能让您嫁给二癞子,我现在就去打断他的狗腿,让他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我出了院子,提了一把铁锹就准备上,就二癞子那小伙儿,我自认为打他还不是什么问题,我估计那个怂货,甚至都不敢还手。
  吴妙可冲出了房间拉住了我,道:“小凡你要是这样儿,就不认我这个妈了啊!”
  “我就算您恼我,也不能现在看着你往火坑里跳,你松开我,看我不打死那个孙子。”我骂道。
  听到我俩争吵声的家人都走了出来,我爸,我二叔,胖子,我奶奶,还有此时大着肚子里林小妖,二叔跟胖子站在一边,似乎都不好意思上来插画,而奶奶和林小妖,都在抹眼泪。只有女人,在这个时候才更懂女人的苦。
  “小凡,把东西放下。”父亲吧嗒着旱烟袋道。
  “爸!你也拦着我?”我问道。
  “你先放下再说,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的,非要打打闹闹才行?”父亲皱着眉头对我道。
  “妙可,女人啊,一辈子不能只为着男人活,大家都是女人,你心里的苦,我明白,可是我真的劝你一句,那二癞子实在不行,太差劲儿了啊!”奶奶倒是没有责备我,反而是在这个时候劝慰吴妙可道。
  “妈!我求您了,别这样成么?”林小妖一下子挣脱了奶奶的搀扶,对着吴妙可就跪了下来,使劲儿的在地上磕头。
  看到这样的情况,我更不知道怎么去诉说自己的心情,更不知道,到底要怎么样才能解救现在这个自暴自弃的吴妙可,我轻轻的放下了铁锹,点上一根儿烟,不知道怎么说好。
  吴妙可看到林小妖跪倒,赶紧去搀扶道:“小妖,你起来,起来,听妈的话。”
  林小妖是一个倔强的性子,哭的噼里啪啦的道:“妈,你不答应我,我就不起来。”
  谁知道吴妙可一下也跪了下来,抱着林小妖,一直坚持着没掉泪的她此时在也忍不住,放生的大哭了起来,我张了张嘴,想要劝,却不知道如何开口。
  心病还需心药医。
  “妙可,小妖,你们俩都起来吧,这样跪着算什么事儿呢?”最后,父亲出言劝慰这两个在院子里互相跪拜的女人。
  “雨堂哥,我没有自暴自弃,我没有想着报复林三水,我不恨他,从头到尾就没恨过他,又报复他什么呢?”吴妙可哭的泣不成声的道。
  一家人看着这样的情况,不知道说什么好。
  直到中午,已经起来了的吴妙可跟林小妖,两个人又一次做了一桌子的菜,开了两瓶胖子的好酒。可是没人动筷子,吴妙可最终还是没有答应林小妖,她就好像是被二癞子给迷了心窍一样的,我知道,这一顿,是我们最后的午餐了。
  “吃,都吃。”吴妙可招呼我们道。
  “妈,你还是好好考虑考虑。”这是我最后无奈的劝慰。
  吴妙可放下了筷子,端起一杯酒,一饮而尽道:“大家不用劝我,我现在很理智,很清楚的知道自己现在在做什么。”
  “以前当姑娘的时候,雨堂哥,你应该明白,咱们那时候的人,说情啊爱啊,那都不切实际了,我从小姑娘开始,我妈就跟我说,我们家妙可啊长得排场,以后肯定能嫁个好人家,可是什么是好人家呢,以前人对钱没看的那么重,估摸着有白面吃,那就是好人家了,后来遇到了林三水,他有本事,有闯劲儿,稀里糊涂的就把自己嫁了,嫁了之后,他对我也不错,这么多年的,凑凑合合的就过来了,可是对我不错,那只是别人看到的,在那个家,有我,就是个生孩子的机器,他妈活着的时候是那样,他心里没说,其实我知道,他也是那么想的。所以别说现在离婚了,早几年,他就有了那想法,我知道。”
  “现在想想,女人嘛,干嘛给男人活?为啥一定要靠着男人活?你们想我找个好的,什么是好的?有钱?有钱无非是靠着男人吃喝过一辈子,有意思?离了婚,我等于死了一次,死了一次,啥都想明白了,与其找一个所谓的好的做个附庸,不如找一个男的,一起经营这个家,二癞子不错,穷,是穷,又懒,但是他跟我说了,以前不干活儿,是因为不知道为了啥干,以后有了我,下半辈子就为了我拼命了,以前活的像狗,以后为了我今天看的起他,也要活出个人样儿来,他这话我信,所以我现在跟了他,以后不管是贫贱也好,富贵也罢,起码两口子互相帮扶着,总比糊里糊涂的过一辈子强,你们说是不是?”
  “所以也别劝我了,这事儿我考虑了很久,不是为了证明给谁看,我选了二癞子也能过的比谁强,女人呐,想找一个什么?知冷知热的男人,这就够了。”吴妙可微笑着说,说完,又喝了一杯酒,脸上竟然有了幸福的红晕。
  “这话说的,胖爷我喜欢,我真他娘的替林三水那兔崽子可惜,就是胖爷我是个道士,不是说胖爷我不能娶妻生子,主要是我还在寻找我人生中可以发现我独特气质的女人,不然胖爷我都要追你,来,女壮士,满饮此杯!”胖子端起酒杯道。
  奶奶和林小妖也止住了哭。
  我们端起了酒杯,碰到了一起。
  吴妙可,你真的是坚强到让我林小凡心疼的女子。
  
  最终吴妙可还是没有回娘家,因为她娘家哥捎信儿过来,不会再认这个败坏门庭的妹妹,吴妙可没有丝毫的反应,一星期之后商定,她会跟二癞子很快完婚。
  结婚那天,二癞子穿着一身不合时宜的西装,尺寸号码明显不对,领带打的跟围巾一样,手里捧着一朵从后山摘过来的路边野花,跪下来像吴妙可宣誓,任何人都可以看出二愣子的局促不安,憋了半天就说了一句话:“嫂子,我会一辈子对你好。”
  这一句话,又惹的本来就很多来看笑话的人哄堂大笑,主婚人是胖子,他乐得当这个差事,就算是他对二癞子说我当主婚人的原因是你媳妇儿肚子里怀的是胖爷我的孩子,二癞子还是咧着嘴只剩下了笑道:“以后就是俺的。”
  最后,穿着蹩脚西装的二癞子背着含着眼泪的吴妙可回了他家里的三间土房子,一场婚礼就这样完成了,就是这么简单,林小妖靠在我的怀里问我,妈会过的幸福么。
  会,我斩钉截铁的对她说道。
  至此,事情基本上已经全部敲定,二癞子跟吴妙可结婚以后,真的也像他当初的誓言一样变得勤奋了起来,每天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自家荒废的几亩地重新开垦之后,甚至还在烂泥塘里养起了鱼,当然,他不敢让我叫老丈人,我见了面也不知道怎么称呼,只能叫一声癞子叔了事儿。日子就这么平淡的过着,似乎所有的谋划和阴谋诡计,都要离我而去了。
  一年后,林小妖和吴妙可这对母女相继分娩,非常争气的是两个人生的都是儿子,随着吴妙可的生孩子,村子里人对她的传言也慢慢的销声匿迹,二癞子的鱼塘大丰收,去年赚了了盆满钵满,找胖子借了三千块钱,那是实在钱不就手,直接盖起了三间大平房,屋里甚至买了一个大彩电,就是我们村儿没信号,就能收三个台,着让二癞子懊恼不已。
  这其中最高兴的就是胖子,着家伙似乎是在林家庄住上瘾了,也不说走,干儿子和“亲儿子”出生以后,他更是不舍得走了,天天真的沦落成了一个家庭妇男一样的,抱着俩孩子恨不得来一个分身术。就连两个孩子的名字都是胖子抱着一本儿古书起的。我本来是想,就按照那个站街女的遗愿来, 可胖子就是说俗气,只要带非凡的意思就成了。
 最后决定,两个孩子, 一个叫林甲第,一个叫林登科。都是金榜题名的意思。金榜题名,及第登科,这也是胖子对这两个孩子的期望。
  双光荏苒而过,很快又是一年过去了,日子已经是平淡的过,而胖子也终于在林家庄住够了,说胖子要出外云游,寻找两个绝世神童丹回来给这两个娃娃一人一颗,我们还以为他是开玩笑,谁知道他就留下了这么一句话之后的那一晚上就离开了林家庄,临走前,还给我家和二癞子家一人留了五万块钱。
  得知胖子走的那天,林小妖带着俩孩子哭的噼里啪啦的,以前就属她最讨厌胖子,走之后反倒他哭的最为伤心,我不解的问她为啥会前后转变这么大,林小妖破口大骂道:“这个死胖猪还没有给我治脸呢!”
  我对林小妖笑了笑,道,没事儿。——胖子在临走前跟我交代了,事到如今,小妖的脸已经是小事儿一桩,非常好解决,自己女人的脸,还是要我自己以后去治,亲手早就自己媳妇儿的蜕变的感觉才是最美妙的。
  事情从我们从山东聊城回来,已经两年过去了,二叔跟父亲都没有任何的反应,而我心中总是有个结,有个很大的结,宋斋倒在其次,最主要的是二叔在两年前的宋斋答应了一个人,他对那个当时对我做出抹脖子手势的人道:“三年后,我还你两条好不好?”
  我没有去关注政坛什么的动荡,不知道宋斋的那些送出的龙脉是否真的就让很多人成功,但是我却知道,真的到了所谓的三年后,如果二叔做不到,那个人现实的反扑会让现在安静的林家庄马上就鸡犬不宁起来,甚至在瞬间,就会撕成碎片,我现在所享受的宁静的生活儿,也会马上支离粉碎。
  “二叔,你答应那个人的事儿,该办了吧,我不是说您怕了人家,主要是当初你既然已经答应了。”我终于挑了一个机会问我二叔道。
  “嗯,我有分寸。”二叔只是对我点了点头,可是时间过的飞快,也就只有一年时间了,两条龙脉,我不知道二叔到底是胸有成竹,还是准备走一步算一步。我每天都会翻看那本古书,迫切的需要强大的力量,如果说之前我不知道我到底要为了什么的话,现在有了老婆孩子之后,我还是林小凡,我是一个普通人,可是我必须要在宋斋动手,或者别人对她们娘俩有威胁的时候站出来,像个男人一样的站出来。
  可是一无所获,我依旧没有在某一天醍醐灌顶茅塞顿开的就看懂了这本儿天书上的文字,事情似乎在表面的宁静下陷入了僵局,而我知道,暴风雨很快就会来,而且会来势猛烈。
  我本来以为,我的儿子占据了林小妖身上的所谓一半儿龙气,必定是一个神通,一岁就要学会唐诗三百首,两岁会唱歌跳舞,三岁就得会泡妞儿,可是我错了,这个名叫林甲第的小家伙儿就是一个呆萌,说的难听点,就是蠢的可爱,每天就是跟在他的小舅舅,这个年纪比他还要小的小登科屁股后面,小登科不跟他玩之后,他就去调戏折腾那条我从宋斋带回来的黑狗,每天把黑狗欺负的我都不忍心看。
  反倒是林登科虽然一岁,机灵的要命,长得倒是跟那个面色铁青的小孩儿一模一样,也不知道是不是算是两世为人的原因,才一岁多的人,极其听话,甚至都已经会拿着馒头给在鱼塘里看鱼的二癞子送饭了。
  这时候我已经恢复了在村里的授课,现在也没有人给我发工资,但是有了胖子的无私奉献之后,家里也不会因为钱的事儿烦恼,这一天我放学之后,林小妖去给地里干活儿的二叔和父亲送饭,我回到家的时候,在我的房间里,看到了舅舅林登科正在给他的小外甥林甲第补课。
  “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无名天地之始。有名万物之母。故常无欲以观其妙。常有欲以观其徼。此两者同出而异名,同谓之玄。玄之又玄,众妙之门。”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天地之间,其犹橐迭乎?虚而不屈,动而愈出。多言数穷,不如守中。”林登科在一字一句的教那个呆萌的林甲第。
  看到这样的情况我本来逗乐呢,可是听到林登科说的话文邹邹的我都听不懂的时候,我忽然来了兴致,才一岁的孩子,连字儿都不识,谁教他这些文言文的?走进了一看,差点把我吓得尿了裤子。
  因为林登科手中拿的,竟然是那一本儿我死活都看不懂,折磨了我几年的那本黑皮古书!!!
  我抑制住心里的紧张,悄悄的走到这两个孩子的身边,我要确认,林登科到底是看懂了,还是在信口胡诌,走近了看,林登科的小手指指着那一个个的不知道什么地方的文字,嘴巴里却能说出一句句的话。
  “小登科,你可以看懂上面的字儿?老实回答姐夫,答的好奖励一块钱。”我道。
  “对啊,我看的懂。不信你问。”林登科眨巴眨巴眼睛对我说道。
  “这一句读什么?”我胡乱在黑色古书上面指了一句话问道。
  “以道佐人主者,不以兵强天下。其事好还。师之所处荆棘生焉。军之後必有凶年。善有果而已,不敢以取强。果而勿矜。果而勿伐。果而勿骄。果而不得已。果而勿强。物壮则老,是谓不道,不道早已。”林登科咿呀咿呀的道。
  我再看林登科,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二癞子是喜当爹了,可是跟人的儿子一比,我那个占据了一半儿龙气的臭小子,简直不能要了嘛!这根本就是一个天助我也的神童啊!
  “你怎么能看懂这上面的字儿的?”我问林登科道。
  “我也不知道。”他奶声奶气的说道。
  我拿出了纸笔,写下了林登科三个字儿问他道:“这三个字你认识吗?”
  “不认识。”他对我摇了摇头。
  说不尽的天真烂漫。
  
  要知道现在林甲第这家伙才勉勉强强会说话,可是小登科就已经可以念古文了,这如何不让我激动,这个他母亲本来要给他起名非凡却叫了登科的孩子,难道换了名字,也隐藏不住他的非凡气质,我的儿子,就算是继承了龙气也还是一个屌丝?
  “小登科,我给你两块钱,去带你外甥出去玩一会儿,记住,你能看懂我这本书儿的消息,切记,不要跟任何人提起,你的爸爸妈妈也不能告诉,听到了没?”我道。
  这个孩子,在看这本古书的方面是一个神童,可是再怎么神童,此时也是一个孩子心性,拿了钱就蹦蹦跳跳的带着不能要的孩子林甲第走了出去,而我抱着那本古书,怎么也无法压抑我自己内心的激动,我林小凡,也终于要成为一个阴阳师了!
  最后,我把以前都已经想要丢掉的书重新放好,出了门,我现在迫不及待的想要告诉一个人这个好消息,那就是我的二叔,我一口气跑到田地里,看到二叔和父亲因为天气干旱还在浇地,走了过去,无视了林小妖和父亲差异的目光,直接拉着我二叔走到了一边儿,道:“告诉您一个事儿,您知道吗?就是我那个小舅子,林登科!他竟然看懂了古书上面的文字!!!我就是在刚才无意间发现的!”
  “林登科?”我还以为二叔本来会做出一个我原本就知道的样子,谁知道他在听完之后,也马上就疑问的道。
  “对!就是他,也就是胖子走了,他也不知道这个古书的存在,他要是知道,非要把这个孩子从二癞子那里抢回来不可,这绝对是个神童啊!”我眉飞色舞的说道。
  二叔点了一根儿烟,在我眉飞色舞的时候陷入了沉思,我一下子像是一个傻子一样呆滞着,搞的跟我傻乐一样,一看二叔在想东西,我也自觉的站在一边不打扰他,吴妙可不生则已,生一下就生一个神童,这是好事儿啊。
  过了一会儿,二叔点了点头道:“原来是这样。”
  “哪样儿,你别跟我说,这又是我爷爷的谋划。”我打了一个冷颤道。
  二叔看着我,点了点头,道:“你忘了林登科的生辰八字?他是一个天煞孤星,我本来以为你爷爷用一身死气养他一身的活气,是为了在宋斋里面安插一个卧底,现在看来,一切都没有那么简单啊。你爷爷送你了一个天煞孤星,更通过他,打开了你阴阳师的道路,前前后后二十多年,出上一点差错就会满盘皆输的赌局,赌这么大的,就是一个疯子,绝对的疯子。”
  我忽然就把所有的事情串到了一起,发现这个就好像是一张大网,巨大的网,我身边出现的莫名其妙的小棋子,就会在某一天忽然发挥作用,而这些小棋子,竟然都是爷爷在操纵。
  我的脑海里浮现出了那个满口黄板牙的老人和那个穿军装的帅气小伙儿。
  爷爷是如此让人纠结的一个人,不是么?
  “为什么我忽然感觉压力这么大呢?”我对二叔道。
  “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心智。。。”二叔竟然笑着跟我开了一句玩笑。
  “得,这句话我听吐了。我回去找小登科去。”我对二叔说道。说完我转身就走,却听到一直高贵寂寞冷的二叔在我后面说了一句非常暖人的话:“加油。”
  之后的日子那我叫一个忙,白天教课,一空下来就把林登科抓到我那间简陋的办公室里威逼利诱他给我翻译古书里的内容,我像是打开了一件宝库一样的,脑袋疯狂的在吸收这本书里的内容,一开始我还以为这就是一本儿道德经,我甚至跑到镇上去买了一本道德经的原文加译本回来,后来发现,小登科翻译的内容,跟道德经神似,却完全不一样。
  我在镇上买回来的这本儿道德经,我在看了译文之后,发现这是玄而又玄的东西,老子到底想要表达什么,我估计他自己都不知道,说白了就是道可道非常道,但是不可道不能道,老子管你知不知道。
  可是这本古书里,却囊括了非常多,非常之全面,风水地利,山川走势,捉鬼办法,等等等等,甚至可以说是一本百科全书一样的东西,但是在这本书最后却没有结尾,不像那些武功秘籍一样的修炼到最后什么降龙十八掌啊日月神功第九层啊,它是忽然就没了,在小登科告诉我这本书已经完全翻译完了的时候,我甚至有点背气,这一切,就这么晚了?
  “还有一句姐夫。”小登科道。
  “还有一句啥?”我问道。
  “信之有,不信则无。”小登科对我说道。
  “操!”我忍不住骂出声来,搞了这么久,给我来一句信之有,不信则无?
  “这本书到底是怎么回事儿?”我在学完了之后问二叔道。
  “还有下本,不过现在还不是时候,你先把这本的内容吃透,记住小凡,你应该多去外面的世界走一走,林家庄的世界已经不适合你,你既然已经选择了这条路,就注定不能做一个平凡人。”二叔对我说道。
  “那上面的那句话说信之有,不信则无,到底是个什么意思?”我问道。
  “你信不信?”二叔撇了我一眼道。
  “信啊!”
  “那你问这个干什么?所以说,你现在最应该做的,是把你学会的东西尝试一下,这本只是大概的说了一些东西,但是很多东西,还是要你去实践才行,不如说对付鬼上身,种类有很多,这都需要你去因地制宜。”二叔说道。
  可是尝试,到底怎么去尝试?
  想到这个,我决定明天就打个电话给女警,哥们儿现在也算是一个阴阳师了,虽然是个理论派的,但是好歹也不是以前的林小凡了不是,现在真的要实践的话,也只有女警的哥哥可以实验了。
  第二天,我跑到镇上,用公用电话打了一个电话给女警,说我这两年跟着胖子学了点道法,想去看看你哥哥,能不能治好是一说,但是总归是要试一下。
  “试一下,你当我哥哥是试验品?”女警直接反问道。
  “别开玩笑,我好歹是胖子的徒弟,行,别的不说了,明天你记得来接我,这事儿就这么着啊。”说完,我挂断了电话,骑着我的自行车赶回林家庄,当天晚上知道我又要出门的林小妖的幽怨就别提了,因为我这段时间整个人整个心的都投入了法术的学习之中,甚至都冷落了她,最后我那个晓之以情动之以理的,就这,还让她折腾的我腰都快断了才勉勉强强放过我。第二天一大早快中午的时候,九两来了,对我道:“胖子的徒弟不是林二蛋吗,什么时候你们俩成了同们师兄弟了?”
  “这事儿保密,胖子是看林二蛋只有蛮力,没有修仙的仙根,所以收了我做关门弟子,对了,二蛋子一直跟我叫着在家里带孩子带怕了,这次出门,我也把他带上,有这个大力神跟着,做啥我都放心啊不是。”我道。
  我跑去了林二蛋家里,林二蛋当然没意见,就这样,几乎跟做梦一样的,我们俩上了九两的车,风尘仆仆的赶去郑州,去用我刚学的知识,去解救那个早就闻名却没有见到人的活死人。
  我之所以在这个时候选择去做这个,是因为我在之前听胖子说过,九两的哥哥,就是一个不该活着的人,可是他偏偏的活着的,而刚好,那本黑色古书里,有这个现象的记载。
  上面说的是,这种活死人,顾名思义,他不是死人,救的办法也简单,要我过阴。
  从阴间,找回本该属于他的灵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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