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承俊去玩密室逃脱的那晚,出来拿包,发现兰总给我发了一条微信。
“已返回W市,有空出来坐坐,给你带了特产。”
下班,我在恒远楼下等兰总,内心的小纠结越来越大,甚至气自己,真的就象任勇所说的,为什么在某些地方这样的执着?那个小小的声音一直在脑子里呐喊:问她!问她是不是也怀疑我是内奸?!
一辆黑色的丰田SUV静静地停在我的面前,我正疑惑地看向不透光的车窗,却见窗户降了下来,兰总在驾驶座上叫道:“小魏!来。”
我楞了一下神,就这一句,久违的温暖象海浪一般涌了过来,我用力地应了她一声,便拉开车门,坐了上去。
“您换车了?”刚才我还以为是别人的车呢。
“嗯,油电混合的,比较环保。”她的笑容一如既往地轻柔而坚定,问我:“想吃什么?”
我满足地收回自己的目光:“您去了国外这么久,肯定想吃中餐吧。”
兰总笑出声:“是啊,这两天一直在我爸妈家赖着,中国人的胃其实最怕出远门。”她侧头来看我:“哎,你不是喜欢吃火锅吗?去豆捞吧。”
“好!”我开心地应道。
原来想问她,这次探望林婉,她有没有好一些,想了想,还是打破这次见面的幸福感。
待我们进了包房,我仍是待她脱了外套,看服务员挂好,才坐下来,发现兰总看着我笑。
“你已经不是我的助理了,不用这样照顾我。”她接过服务员递来的头绳,将已然齐肩的头发扎了起来。
“习惯了,没事。”我示意服务员先给她倒茶。
兰总从包里掏出一个绒面的盒子,和一只可爱的小袋子,递了过来:“给你,也不知道你喜不喜欢,就买了当地盛产的。”
我赶紧道谢,接了过来,兰总催着我打开,那只小袋子是巧克力,于是我掀开了那只盒子,这才发现,竟然是一只CK的手表,不禁有些惶恐:“这太贵重了!兰总。”
她宽慰道:“别被它吓到了,时装表,没有多值钱。”
我只得反复地道谢,兰总坚持要我现在就把表带上,让我有些害羞。
“嗯。”兰总松开我的手:“这个颜色蛮衬你。”
我们点好了菜,兰总让服务员出去,不等我开口,她便从包里拿出手机,说道:“我录了些视频,给你看。”
接过手机,我点开第一段,那一刹,我突然心就松软了,视频里林婉正在笑着,气色好了许多,两颊圆润了些许,头发也长了,阳光下,她的皮肤象是半透明一般。
镜头拉远了些,围着她转了一圈,林婉坐在轮椅上,正低头看着一个穿着运动服的年轻男人,那人半蹲在她面前,正在用纸叠着什么。
不一会儿,那男人抬起头,我一下被惊到了,天哪,这个男人好帅!真的是剑眉星目,好看得我有点走神。手机里男人高声道:“看!叠好了!”他站起身来,将折好的粉色纸帽子带在林婉的头上,问她:“喜欢吗?”
只见林婉欣喜地点点头,笑得象个孩子。
原本惊喜的心情,看到她的表情,全部化为了难过,我现在还记得初见林婉时的惊艳,还记得她一头长长的卷发,穿着大衣,整个人灵得象是从另一个世界穿越过来的,可现在,没有了。
吸了吸鼻子,我想转移一下关注重点,问兰总:“这是……”
“林婉的弟弟。”
“喔。”
第二段视频是在一间屋子里,整个屋子色彩明快,却因为那张医疗床让人一眼就能看出这是病房。林婉坐在窗下的沙发上,正和兰总翻看照片。
“妞妞。”林婉抬头对兰总笑。
“是啊,你想她吗?她很想妈妈。”视频里兰总擦去眼泪。
林婉用力地点了点头:“想。”却转头对着镜头道:“是不是该吃药了?光睿。”
镜头外响起男人惊喜的声音:“你说什么?”镜头陡然拉进了,男人又问:“林婉,你再说一遍,我是谁?”
“是不是该吃药了?”林婉又问了一遍。
手机镜头一晃,应该是弟弟将手机将给了兰总,镜头里林光睿蹲在林婉的面前,握着她的手:“林婉!我是谁?你再说一遍。”
林婉却猛地抽回自己的左手,盯着手指猛看,全然不去理自己的弟弟。
服务员进来上菜,我把视频按停了,这时我才发现自己泪流满面,接过兰总递来的面纸,我慌忙把脸擦拭干净,将手机还给了兰总。
“林总的病情是有好转了?”我按捺不住轻声问道。
“总的来说是好些了,但因为她家里的原因,有些反复。”
家里的原因?我们都盯着服务员在看,虽然是陌生人,却仍然不想在外人面前提起,待菜品上齐,我们肯定地回答不需要人服务,待服务员出去了,我们才又开始交谈。
“是林总的弟弟对她……”我在适当的地方停顿了一下。
兰总便接过话头:“她弟弟林光睿和她的感情一直很好,但因为在澳大利亚求学,学业繁重,这两年几乎没有回来。”兰总将牛肉推到我面前:“一直到林家瞒不住了,这才告诉他,光睿当时过于……激动,当着林婉和他父亲起了争执……”说到这儿,她的声音里鼻音加重:“这种情形对林婉的康复是极大的不利。”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沉默地等兰总平静,好在理智一直是她擅长的。
兰总对我笑了笑:“但现在确实是好多了,光睿休学留在了当地,这对她的恢复有很大的帮助。”
“那就好。”再开口我感觉喉咙难受:“希望林总能早点些回来。”
“我对现代医学还是很有信心的。”说着,她总算是笑得安心了些,又换了个话题:“你最近还好吧?杜总上回专门问了我,你擅长哪方面的管理。”
“是吗?”我有些意外,杜致远竟然私下打听过我。
“杜总这人,是个粗中有细的谋略家,他全靠自己一双手,才做到今天,所以虽然他总是自称‘大老粗’‘没文化’,但你应该看得出来,他行事非常谨慎。”说起杜致远,兰总的口吻总是带着些骄傲和随性,这是所有发小都有情感吧,就听她语带嗔怪,道:“其实起初我说安排你去恒远,他也是不放心的。”
我一惊,收回手里挟菜的筷子,望着她:“您知道这事?”
“什么事?”兰总楞了一下,看着我。
我怔住了,她究竟知道不知道?
“你说我知道什么事?”她是个敏锐的人,连声问道。
我泄了气,老老实实将自己前往张志成家探口风的事讲了出来,同时把自己和任勇的对话,一一说给她听。
在我讲述的过程中,兰总听得十分仔细,待我说完,她没有马上回应,看了半晌,叹了口气:“唉,他这个人……你千万别介意……”
“不不,兰总。”我连忙打断她,到现在,我已经完全从以前心怀芥蒂的情绪里走了出来,我诚恳道:“说实话,刚才我跟您说到最近的工作内容,我其实是能理解杜总的顾虑的,恒远真的是家大业大、枝繁叶茂,再加上亿能我们控股索恩太过于顺利、迅猛,疑云丛丛,他这样做,其实是对大家负责任。”一气说完,我顿感轻松,连日来的阴云跟着这段话一消而散。
兰总看着我,渐渐露出欣慰的神色,却没说什么,只是感慨地点了点头,继而神色转为了忧虑。
“他的性格我太了解,只是没想到对你的戒备这么重。这么些年他从暗礁险滩一路过来,对索恩的结局……不,他不认为这是结局,他那个人,岂肯久居他人之下。”说罢,兰总轻笑了一声。
我不由得好奇,问道:“那您呢?”
她没有立刻回答我,拿起杯子来喝了口水,我知道是她平静心情的专有姿态。
好一会儿,兰总才开口:“魏芝,你以前是我的助理,现在是我的朋友。这件事,我能说的对象太少,但你和我一起经历过。”她的语气森然:“这人举报索恩,还利用严肃的秘密来施压,林婉是我的闺蜜……我……太不甘心!”
你们知道吗?支付宝那个集五福的第二波,跟鸡打球,我打了494分!!!!!!!我好激动⊙∀⊙!
在我来恒远报道那天等待过的闲置办公室里,我和陶梓棋正坐在电脑前。
“所以……当把成本变成比例……就可以……”我一边说,一边设置Excel里的公式,最后一拖到底,才接着道:“看,这就是不出项目的成本占比。”
梓棋坐在我身边,探过身子来细看,半晌才道:“按照你刚才说的,成本高的不一定有问题,而要和其他分部来对比。”
“对!还有要跟……”边说我边抬手示意,让她接着讲。
“跟往年数据进行……环比。”她接过我的话说完。
“很好!”我指了指电脑:“你要试试吗?”
“嗯。”她坚定地点了点头。
我起身将椅子让给她,道:“那我去处理人事档案,你可以吗?”今天一早讲了不少,我怕她一时消化不了。
“没事,有问题我会按你教我的,一条条记下来,再一起问你。”说着她已经盯着电脑在看了。
见状,我便放心地向外走去。
“魏芝。”听她又叫我,我回过头去,见她颇有些腼腆道:“中午请你吃饭。”
我笑着应她,回到我们的办公室 ,我去问顾德员工花名册和人事档案整得怎么样了。
“已经更新了两百多份了。”顾德拍了拍那摞换成一人一档的档案袋,十分有成就感的样子,指着那几本文件夹说:“剩下有三、四百份吧。”
“辛苦了。”我冲他点点头,便要回自己位置上。
“哎,魏芝,你和陶姐干嘛呢?”他半转过身子来问我。
我没立刻回答他,在脑子里过了过,道:“教她Excel公式呢。”
“喔。”顾德应了一声,却没回过头去,反而去看郭蕊。
“怎么还专门去别的办公室啊,我们也想学学呢。”郭蕊突然抬头看我。
我一楞,坐了下来,没接她的茬:“你想学什么?我现在教你。”
“我们想想再问你吧。”郭蕊复又把头低下去了。
这段对话怪怪地,自从我来恒远,就没怎么和郭蕊说过话,但她对梓棋也是十分冷淡,不知今天是怎么了。
没一会儿任勇来了公司,一进门便问梓棋去哪儿了。
我回去看他,对他轻轻眨眼:“嫌这儿吵,躲在闲置的办公室里呢。”
“喔。”任勇回头看向那间办公室,却走进来,坐在了我对面:“忙什么呢?”
我把刚刚领用的笔记本电脑侧过来给他看,我正在将那些通知文件进行整合,想归纳成制度。
“嗯……”他盯着屏幕点点头。
我便将电脑转了回来,谁知他点了好一会儿头,开口却是:“那是些什么?”
没看懂还猛点头?我不由得笑了,跟他大致讲了一下。
“明白了,你一说我就明白了。”他十分笃定地表情。
他没再说话,于是我冲他笑了笑,便接着在电脑上操作了。
“哎,你这表挺漂亮的。”他突然指着我的手腕道。
“谢谢,前两天收到的礼物。”我抚了抚表面。
“男生送的?”他问。
“呃……”我有些尴尬,便解释道:“是兰总送的,她去国外旅游带回来的。”
“兰钰婷?我见过她几次,老板的干妹妹。”任勇果然也认识兰总。
“对。”我点点头。
我不知道该不该把视线挪回电脑上,只得看着他微笑,好在他可能也感受到这样尴聊浪费时间,起身道:“我去找小陶。”
没一会儿,就听见他在走廊上大声说:“美女,中午一起吃饭啊!”
恒远午休时间不算长,但不知为什么任勇坚持驱车带我们到湖边的一家餐厅用餐。
三人找了靠窗的位置坐了下来,任勇将菜单递给我们,让我点菜。
“魏芝点吧。”梓棋笑盈盈地把菜单推给我。
“对,魏芝来恒远这么久了,才一起吃饭,你点你点。”任勇也催着我点。
我便也没客气,只是刚翻两页,梓棋却又指着页面上的鱼翅羹道:“这个!这个,点这个!”连接着建议了好几个价位奇高的菜。
“没事,想吃就点。”任勇倒是一点都不含糊。
点了菜,趁着任勇跟服务员说话的间隙,我用手肘顶顶她,低声道:“你老笑个什么?跟只偷着鸡的狐狸似的。”
她上翘的眼睛弯弯地,凑近我道:“这顿还真是偷着鸡了。”
“哎,你俩喝酸奶吧?”任勇突然问。
上菜的工夫,任勇跟我大致说了一下他的那家沙厂,问我有没有什么管理建议。在他再三的坚持下,我只好说了些帐目、KPI管理什么的。
“专业的就是不一样。”任勇认真听完,夸了一句。
说的都是些皮毛,他这样的评价让我挺不好意思,好在这家餐厅上菜不慢,服务员过来让我松了口气。
“吃菜,吃菜。”任勇招呼着,又道:“魏芝周末有时间的话,去我厂里看看吧,比这样光说好多了,实地勘察一下,帮我出出主意。”
听他这样讲,我赶紧摆手,就我这水平,去指导一个老板,那也托大了。
这时,一直吃个不停的梓棋终于坐直了身体,极为优雅地擦了擦嘴,道:“周末魏芝没时间吧?要和男朋友约会。”
回公司的路上,任勇一言不发,好在梓棋破天荒地坐在到了副驾驶座,却回过身来不停地和我说话。
任勇停好了车,我便礼节性地向他道谢,让他破费了。
“没关系,都是一家人,吃个饭小意思。”任勇冲我点点头,却对已然拉开车门的梓棋道:“陶美女,留步我跟你聊聊。”
见梓棋对我使了个眼色,我便说:“那你们聊,我先上去了。”
我回想了一下中午这顿饭,笑着摇摇头,真是让我受宠若惊了,不过倒是很遗憾,这周末不能和男朋友约会了,承俊要加班整理材料。
下午快下班时,梓棋让我帮她看看已经整理出来的部分数据,又提了几个问题。
她指着电脑上的好几份表,问道:“我们把每个分部近三年的数据全做出来,发给老板吗?”
“为什么?”我没明白,反问她。
“老板不是要分析结果吗?”她有些楞神。
反应过来,我笑了:“这不能叫分析结果,这只能说是分析材料,结果是要有个结论的,这样才能给老板做决策参考。”
“结论?那我们怎么弄那个结论?”她眼神茫然。
“这样吧。”我起身去把办公室的门关了,才转回来问她:“我们从头来说,你觉得老板为什么要分析二分部的成本?”
她眯了眼,道:“应该是……不,肯定是二分部的成本有问题。”
“对。”我赞赏地点点头:“所以结论应该是……”
“有问题,或者没有问题。”
“嗯,都学会抢答了。”我笑着评价她,接着道:“所以不是把表给老板看,而是要把重点提炼出来,我们确定了老板要什么,就要说明通过什么材料,体现了什么情况,由此说明有没有老板要的东西。”边说,我边用手指在桌面上点着。
梓棋缓慢地点了点头,看得出来在边听边消化。我越来越喜欢跟她沟通,十分省时省力,一点就透。
她思考结束,道:“我想我明白了。”说罢拍了拍我的手臂:“牛逼啊。我得好好请你吃顿饭,以后你多教教我,今天中午那顿不算啊。”
听她说到中午的事,我用眼角瞟她:“以后你别这样啊,感觉中午被你利用了。”
她却笑出声来:“任勇那家伙,脑子里那点小心思,谁都能看出来。”她冲我挤挤眼:“哎,有你男朋友照片没有?我看看是不是比他帅。”
我有些不好意思,但却又很想和她分享,便去翻手机,嘴里打趣她:“要是长得不帅呢?”
梓棋掰着手指道:“长得不帅,那起码要有钱吧,没钱的话,要对你好啊,要都不行……你要不嫌弃任勇是二婚的话,我再吃他个十几顿。”说罢哈哈大笑。
特地上来跟大家说一声,今天不更新了,因为明天就回老家了,收拾东西、整理物件,所以我们明天见哦(是不是羡慕我?嘿嘿)

抽空爬上来一下,家里有点事耽误了,看来要晚两天来吸猫草了……等我,么么哒^3^

睡到自然醒是周末的小幸福,但被来电铃声吵醒却并不会生气。
“吵醒你了?”电话那头承俊的声音低沉。
“嗯……”半清醒着想说话,却觉得嗓子有些黏粘。
我听到他在那头轻声笑着,问:“明天想去哪儿?”
“不知道……”我整个人缩进被子里。
“小懒猪。”他的声音低到几不可闻,才复又扬起声音说:“那我决定了就告诉你,接着睡吧。”
“不要。”我立刻拒绝:“再聊一会儿。”
我从来不是话痨,但对他,我就是愿意絮絮叨叨,说今天风很轻,说陶梓棋偏爱0.8mg的中南海,说地铁上看到一个大美女……什么都说,但说什么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在电话那头轻声应个“嗯”,或是懒懒地问“是吗?”,又或者是低声地笑,哪怕只是他的呼吸声……
电话那头隐约听到有人叫“齐承俊”,我知道通话要结束了。
“我要去开会了,你再睡会儿。”果然。
“好吧。”我沮丧地应道。
“好好睡,如果要做梦,只能梦到我。”
“嗯!”我笑了起来。
满足地将手机放在枕下,我找了个最舒服地姿势,既然答应了,就一定要试试,我们梦里接着聊,齐承俊。
电话再次响起时,我有些分不清是在梦里,还是真的有手机来电,费了好一阵子我才奋力伸手去枕下摸索,好在铃声倔强地一直响着,怎么又打回来了?
我努力地抬起眼皮,滑动接听图标,却发现是来电显示赫然写着“任勇”,我一下清醒了。
“喂,任总。”
“哎,哎……没吵着你休息吧?”任勇似是有些不好意思。
“没有,有什么事吗?”我无力地应道,你都这么坚持地拨打我的电话了,我好意思说自己在睡觉嘛。
“索恩的事查得有点进展,你……你有没有兴趣帮我看看?”说罢他顿了一下,改口道:“你协助一下,看看有没有你能提供的信息。”
我一个激灵坐了起来:“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难道我会骗你?”任勇的语气真诚。
“你在哪儿?我马上过去。”掀开被子我就下了床。
“没事,不急,我正好路过你那儿,一会儿我到了给你信。”
我飞快地洗漱,穿好衣服,对着镜子把头发扎了个丸子,换鞋时还在纳闷任勇怎么还不跟我打电话,却听到有新的微信。
打开手机却是承俊的消息——“明天去万达电影城,原告有无异议?”
原本一股脑的冲劲,在看到这条信息后,突然镇定了,象是猛灌了一杯冰水,承俊多次劝我不要再去关注索恩的事情,尤其不要掺和到杜致远的个人行为里去。
手里的手机突然响起了铃声,是任勇。
我脑海深处却回响起兰总的声音:“我……太不甘心!”
快步从楼栋跑了出来,一眼就看到了任勇那辆途锐,到了车前,我留了个心,越过车头时,伸手在车手拂了一下,原本的猜测果然没错,引擎盖温温地,我暗叹了口气。
“任总。”上车我便客气地打招呼。
“听着怪别扭的,叫我名字就好了。”任勇发动车子。
我语气恭敬:“您是杜总的兄弟,我是杜总的员工,也是您的员工,叫您‘任总’是应该的。”
任勇侧头看我,笑出了声:“我叫杜致远老板,我也是他的员工,论辈份也是跟你一辈啊,叫名字!”语气轻快,却不容置疑。
我只好靠在椅子上,不置可否。
他却兴致高昂地冲我扬了扬眉:“带你去个好地方,边吃边聊。”
一路上任勇兴致勃勃,虽然我反复强调聊聊索恩事件的进展才是重点,车却一路开向了三环,他说的好地方竟是近郊的一个农庄。
“怎么样,这地方不错吧?”任勇一下车就迫不及待地问我。
“呃……真好!”我不懂他说的“不错”究竟是什么,一片白花花的大棚,中间一排小平房,我老家哪儿哪儿都这样啊。
“哟,任勇来了!”平房里迎出来一个阿姨,十分惊喜的样子。
阿姨将我们带到平房的后面点菜,原来这间平房就是厨房,而菜单……到处都是菜单。
任勇指着平房后面的鸡舍道:“找只嫩点的红烧。”又转头来问我:“行吗?”
“啊?”我才反应过来:“行,听你的。”
似乎对我的回答很满意,任勇又指着不远处的水塘:“再爆个鳝片,还有腊肉吧?”
我忍不住插嘴:“任总是还约了人吗?”
“说了叫我任勇。”他回头郑重道,又解释:“今天就我们俩,没别人。”
“您还是少点一点吧,太多了。”我提醒他。
“没事,这儿的菜都是纯绿色无污染的,连鸡是放养的,多吃点,健康!”说着他又伸手指向大棚。
一旁拿着板夹和笔的阿姨开口了:“人家姑娘说得对,三个菜你俩吃真够了。”
餐桌就在大棚里,原本还担心会有沤肥的味道,进来发现空气还挺好的,看来用餐区是专门种植了一些清水浇灌的作物。
“你看,这地方冬暖夏凉,不错吧?”任勇将双手搭在椅背上,十分放松的样子。
看他等我夸奖的模样,我实在是有些不忍,但这时我的附和,只会让他误解。
“挺好的。”我敷衍地环顾了一下四周,便问:“不知道早上说的‘进展’是什么?”
任勇狐疑地看了我半晌,才伸手从外套的内袋里掏出折成四方的文件纸,他慢慢地将纸张展开,却开口问道:“对了,你什么时候交的男朋友?”
过年回家正是家里老人去世的新年,不知道有没有跟我一样的小镇姑娘?真的是费时费力,诸多杂事、往来众多,刚返城,我家柚子又病了,又吐又拉,拖到宠物医院,医生诊断是急性肠胃炎,一天要打五针屁股针,连打了三天,屁股扎得跟个针插一样,今天终于好了。
辛苦大家等我了,怕是都以为我变“流浪猫”,一去不回了吧?
来来来,猫草们把手举起来,2018,把字码起来!!!!!!!!
我想过这件事,杜致远可能遣任勇将索恩相关人等都查了个遍,首当其中的肯定是我,但这一切应该是在事发不久,也就是春节前夕,所以过完年了,我有了个男朋友的事,任勇并不知道。
想到这里,我又觉得有些好笑,便据实以告:“我们是大年初八确认的关系。”
“干什么的?”任勇反复地捋着手里的文件。
“律师。”我只得拿起杯子来喝水。
一时间我俩都没再说话,直到任勇把手里的纸张递了过来。
接过这薄薄的两张纸,我终于松了口气,迫不及待地从头看了起来。
纸张上的信息很凌乱,一部分是打印的,一部分是手写的,看来来源不只一个,打印部分似乎是户籍调查什么的,姓名是于思伟,我定睛看了看年龄,比唐凯小两岁,似乎也与严肃不符。籍贯也是本省的下辖城市,旁边手写了几个字——丧父,再看婚姻状况是未婚。
一路看下来是这个于思伟的工作经历,似乎数年来一直在沿海地带辗转打工,直到前年才回到W市来。
“看这么仔细,有什么发现?”任勇边问边将阿姨上的菜推到我面前。
我没应他,仍是细细地看下去,翻到第二张纸,我突然精神一振,第二页上只有不多的数行字和一张登记照,简述了于思伟大学肆业,而学校是邑仓市一所极为有名的大学,我记得唐凯也是毕业于这所国内知名大学的工程学院,之所以我还记得,是因为唐凯曾得意地告诉我,他就读的大学是可以直通香港大学的。
“真的有发现了?”任勇突然低声问道。
我迟疑地看着他,心下犹豫,除了这一点以外,连专业、原籍都毫无联系,我盯着纸上的登记照,记得这正是那天在任勇手机上看到的清秀男子。
“没事,你说。”任勇似乎感觉到我拿不准,放下手中的筷子,沉稳地说道。
他一下从上午那个雀跃的男人变成了杜致远披肝沥胆的兄弟,反而让人信赖,我将纸张递回给他,道:“我不敢肯定,但这个于思伟和索恩现任的总经理唐凯,曾是校友。”
任勇仔细看了看纸上的大学名称,问:“你真的确定没有见过这人?”
“没有。”我坚定地摇头:“长得这么帅,我见过是不会忘记的。”毕竟我是个十分崇尚颜值的人。
我伸手拿起筷子,却听任勇问道:“难道比你男朋友还帅?”
“啊?”我楞了下神,笑了,实话实说:“客观上来讲,确实比他帅。”
“那比我呢?”他却追问道。
一餐饭吃得心不在焉,任勇反复地接电话、打电话,又询问我唐凯的情况,其间我一直犹豫要不要跟兰总说一声,转念一想,如果真查出什么了,兰总一定比我知道得早。
饭毕,我拒绝了去任勇沙场参观的邀请,直说自己心情沉重,想回家休息。也不算说谎,对于唐凯,和容姐一样,于我来说亦师亦友,也许我要从现在开始做思想准备,如果一切皆由他起,兰总、容姐、林婉和索恩的现状,我……
车停在下区楼下,我打算将一路措词准备的话,直接说给任勇听。
我一手搭在车门上,侧头对任勇道:“今天谢谢你了,又让你破费……”
“魏芝。”任勇却沉声打断了我的话头。
“是。”我条件反射地应了他一声。
“你今天的发现我会查清楚的,不光是因为老板的要求。”他皱着眉略微向我倾过身体,本就高大的他十分有压迫感:“我这人挺执着的,所有的事情一定要在我说‘结束’的时候,才算结束。”
我一时不知如何回应,整个车内的气压似乎都变低了。
可能我的表情有些惊恐,任勇复又扬眉笑了:“今天算是我们合作的开始,你要是还想起什么,或者是猜测,随时打我的电话,我会把我觉得不错的地方、活动,都带你体验体验,算是感谢。”
说着他伸长手臂,将车门推了开来,那一刻他离我极近,我闻到了极淡的烟草味。
“怎么,舍不得走?”任勇挑眉冲我笑。
我惊觉自己失态,连忙伸腿跳下车,飞快地将车门关上。
任勇的笑声自车窗逸了出来,又被车子带走,我呆楞地站在原地,有些反应不过来,刚才我是被吓傻了吗?他的弦外之音这么明显,应该当即就拒绝他啊!
我无力地垂下双肩,一定是被刚才的烟味呛到了,哎?为什么还记得什么烟味!啊!!魏芝,你是不是傻了?现在应该集中精力把今天的事情忘记,明天还要和承俊约会呢,万一没留神让承俊知道你还在追查索恩的事情,你就等好儿吧!
我用力地拍了拍脸,抬脚向楼道走去。
回到恒远,任勇仍是时不时地来办公室坐坐,或是找老蔡喝茶,却只字未提调查进展,我都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做了个梦。
“魏芝,你过来。”梓棋在门口叫我。
这几天她一直泡在那间闲置的办公室,来回地折腾数据,对我提出帮忙的建议毫无兴趣,现在叫我,看来是有收获了。
她快步走回电脑前坐下,示意我坐在她身边,见她输入锁屏密码,暗赞她保密意识提高了不少。
“你看看我整理的这些数字。”她将显示器推向我这边:“尤其是车辆成本。”
我仔细看了看,二部的车辆成本明显地高于其他分部,不,不是“高于”,是翻了好几番。
夜沉人静来更新,真是惊险又刺激,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我的余光看到陶梓棋伸手掏出烟盒,右手在办公桌上摸索着,似乎是在找打火机。
见我转头看她,梓棋皱眉道:“我是不是搞错了?这也太离谱了。”
她焦虑的神情让我没有马上开口,我抱胸沉吟了片刻才说:“你的核算过程没什么问题,但结果是挺离奇的。”
“你再帮我看看吧,这样的内容不能交到老板那里去。”她抽出一烟来夹在指缝间,站起来在身上摸打火机。
看她的样子我却好奇起来,问她:“为什么不能?前阵子你和二部的郝卫国还在会议上互不相让,怎么现在这么担心?”
听到我的话,梓棋突然停下动作,坐了下来道:“我和他们怎么吵,那都是关上门的家事,但这不一样……”香烟在她指间灵活地转了个来回:“说好听点叫管理不善吧?说得不好听更象是家贼难防,这样的报告我不能乱打。”
我心里一沉,好一会儿才吐出一口气来:“梓棋,如果郝卫国真的是‘家贼’呢?”
陶梓棋没说话,只是皱眉回望我。
我将鼠标拿了过来,拖动EXCEL表开始复核,将每一个数据都过了一遍,并没有什么问题,又在表格最下面设置了公式,才开口说:“如果实在是拿不准,还有个办法,就是查看成本占比,将成比、利润,以及单项成本的比例核算出来,再横向、纵向进行比较,比单看数据要客观、准确得多。”嘴里说着,公式已经设好了。
梓棋也靠近我,贴进了电脑屏幕,随着我将光标拖动,所有的占比都弹了出来,我熟练地整合了一个新的数据透视表,将每个分站的成本比例都汇总到了一起。
看着屏幕上的结果,陶梓棋怔怔地没有动作,半晌才伸出手指在油耗那一栏敲了敲,道:“真是‘家贼’,那就弄死他。”
她坚定的眼神十分有感染力,我好象被她的力量触动了,笑着将电脑屏幕转向她,是啊,日防夜防家贼难防,若是真的还爱这个‘家’,又怎能放过这个贼呢。
“对了。”我想起件事:“我可能是神经过敏,但还是要跟你说一下。”说着我不由自主地压低了声音:“自从启用这个办公室,我十次过来,倒有八次会看到郭蕊路过,或许是巧合,但是总有些放心不下。”
梓棋听了我的话,眯起了双眼,上翘的眼角让她的真有几分象是狐狸:“喔,是吗?”她笑了起来,继而十分开心地拍了拍我的肩膀:“可以啊,走抽烟去,春娇。”
我随她站了起来:“什么春娇?”
“你上回不是问我,咱俩象不象志明和春娇吗?我专门去百度了一下。”她哈哈笑着将我拉了出去。
安全通道里,我们并没有象往常那样在门聊天,而是向上走了半层。
四下看了看,梓棋才轻声开口道:“郭蕊本来是来坐我的位置的。”
“真的吗?”我十分吃惊。
“嗯。”她点了点头:“她是王百生的侄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