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一八我认识的有钱人,观“买香奈儿的人没洗衣机”帖子有感

  原本走在最后面的我,在离开时,打了头阵。
  推开麻将室的门,我便将背贴在已经看不出墙纸颜色的墙面上,试图让后面的老李和一把手先走,谁知梓棋却推了我一把,直催着我往前走。
  那个守着楼梯的高壮男子似乎累了,直接坐在了楼梯上,看到了队伍尾端的一把手,“噌”地一声就站了起来。
  “这是猛哥,下次看到了,直接请上来。”一把手郑重地对男子交待。
  壮汉立马欠了欠身,叫道:“猛哥。”
  我没停下脚步,一气儿下到了网吧,听到老李用不大的声音说着:“别提这个名字了,猛子早就死了,这么多年了第一次找你,可能也是最后一次了。”
  没听到一把手的回应,就见老李站在楼梯的半中间,又问:“陶小姐的电话存好了?”
  一把手带着鼻音,道:“存好了,下午我就把人撒出去,个把收油的,还是找得到的,有信儿了给陶小姐打电话。”
  老李点点头,便径直下了楼,掏出了口罩和帽子带好,越过了我和梓棋,就往外走。
  一把手快步跟了下来,要送老李出去,谁知到了网吧的门口,老李突然回了头:“到这儿吧,你上去吧。”
  一把手楞住了,疑惑地出声:“哥……”
  “就到这儿吧。”老李抬手拍了拍对方的肩,却没舍得收回去。
  “我就送送你,送你到车上。”一把手的声音几近哀求。
  老李的手滑到一把手的断臂处:“我知道,你想什么我知道。”他的声音平静,太过于平静:“就送到这儿吧,我们……我们都活着就好。”
  我们站在后面,看不见一把手的表情,但能看见他的肩头微微颤抖,整个人似乎在极力克制。
  老李伸手理了理一把手的衣领,倒象是家长为孩子整理仪表,末了,他笑了笑,说:“兄弟,保重。”转身掀起门帘便出去了。
  我们从一把手身边经过,道了声“谢谢,您费心。”,只见他纹丝未动,似是很听老李的话。
  掏出车钥匙按开了车门,趁着梓棋、老李上车,我回头望了一眼,网吧的门帘挑开了一条缝,有人站在里面的黑暗处张望,最终没有走出来。
  怎么次次都要审核啊?我写了什么敏感词吗?

  
  车子顺着原路返回矿山,车内一片沉默,我顺着路标指示向三环驶去,眼看着要上高架了,后座的老李突然开口了。
  “靠路边停一下,我抽根烟。”
  我依言靠右停了下来,老李下了车,站在路边,向来路望过去。
  “刚才发生了什么?”我打开双闪,问副驾上闭着眼的梓棋。
  她果然睁开眼,却没看我,盯着前方道:“刚才没发生什么,但以前的故事应该挺多的。”
  “老李在山上做了多久?”我好奇地问。
  梓棋眯起眼睛回忆:“不知道,我第一次跟着老板上山,他就在了。”她转过头来看着我:“老板说过,下了山,就不准再提山上的人,你知道的。”
  我正待要应她一句,她却自顾自地又道:“不过,就算老板不说,我也猜得出来,山上的同事,都不是一般人,上次你上山,那个数据员你记得吧?”
  “记得啊。”头发花白,还专门跟我讲解了矿山的运作流程,我记得挺清楚的。
  “她应该坐了很久的牢吧,她手臂上的纹身,应该是在监狱里纹的。”梓棋说罢又闭上了眼睛。
  车子驶回山上,远远地看见江城子仍是站在台阶上,老远地抬了抬手,跟我们打招呼。
  见老李下了车,江城子打了个招呼:“回来了,挺早的啊。”
  “不早了,该喂狗了。”老李走上前去,将鸭舌帽递给了江总,回头冲我们点了点头,便自顾自地往炸药库走去。
  “辛苦了,进去坐一会儿吧。”江城子仍是温文尔雅地问道。
  “不坐了,还得赶回公司还车呢。”梓棋伸手拍了拍车顶道。
  车子发动前,我将目光从江城子身上移开,看向统计办公室,这简陋的泡沫板房,突然冲满了神秘感,我象是误入另一个世界的旅人,看到了前二十年没有看到过的光景。
  后视镜里江城子挥手送别,这样一个人,在举止和礼仪上纹丝不乱,甚至比我以前在索恩见过的一些客户还要彬彬有礼,他身上又有什么样的故事?
  老李下了,梓棋明显活泼多了,她狠狠地伸了个懒腰,喊道:“累死我了,坐车坐久了好辛苦啊。”她转头来看我:“对了,你要不要把车开回去?”
  “啊?公司的车还能开回去啊?”我有些吃惊:“那不是公车私用了?”
  “哼!”她抬起了下巴:“这是我的职权范围,我就是要给你走后门。”
  我被她的模样逗笑了:“要是这样说,那我把车开回去,就是害你了,你都愿意为我走后门了,我当然要为你着想,严词拒绝了。”
  “那你再把车开回公司,还来得及吗?”梓棋疑惑地看向我。
  “什么来得……”我突然想起来:“哎呀,晚上的约会我都忘了!”我用力地拍了拍方向盘:“真是的,今天的经历太新奇了,我都忘记自己的事了!”
  我气喘吁吁地推开餐厅的大门,一眼就看到坐在不远处的齐承俊,似是心有灵犀,虽然他拿着手机,却看向我这边。
  迟到了这么久,实在是心虚,还没落座,就开始道歉。
  “对不起,对不起,实在是因为工作耽误了。”我双手合什放在额头上,偷眼去看他。
  “干嘛道歉?我经常迟到,你不也没生气。”他拿起桌上的杯子,给我倒水。
  虽然他嘴里这样说着,可我明明感觉到空气里的一丝怪异。
  放下包,我坐得笔直,只见他把水推到我面前,笑得十分官方:“饿了吗?”
  “呃……嗯……”我点点头。
  “那先饿着吧。”
  “啊?”我没听错吧。
  “你的回答将决定你今天晚上吃什么。”他收起笑容,严肃地说道。
  我感觉心都沉下去了,不是吧,他又要变回以前那个不苟言笑的齐助理了吗?
  “您好,您的菜来了。”服务员端着一盘水煮鱼出现在桌面。
  我看着一脸奸笑的齐承俊,狠狠地对他做了个鬼脸。
  “我怎么舍得饿着你。”他边取眼镜边说道。
  我满足地呼了口气,却还是忍不住埋怨:“讨厌!”
  他举起筷子给我夹了一片鱼,说:“不过审问是不可能省掉的。”
  “大人您尽管问吧,小的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我开心将鱼片放进嘴里。
  他看着我吃,笑得温柔,好一会儿才说:“你妈和她的闺蜜玩得开心吗?”
  “挺开心的,挂了你的电话之后,还威胁我说让我好好对你呢,磨唧半天才上车走了。”我非常乖巧地也给他夹了一大块鱼肉。
  承俊头也没抬地问:“范胜龙也去送他姑妈了?”
  “没有啊。”我没停筷子,实在是饿了:“我一个人去的,范胜龙加班呢,他缺钱缺得……”我突然感觉到对面炙热的眼光,一抬眼,承俊正盯着我,吓得赶紧摇手:“我不知道啊,是范阿姨讲的!”
  “没事没事,你吃你的。”说着他向后让,服务员又上了盘菜。
  他竟然点了红焖蹄筋,看着烧得软呼呼、Q弹弹的蹄筋,我觉得我心都化了,我忍不住叼着筷子看着他。
  “快吃吧,不用看我,专门为你点的。”他摇头笑道。
  我开心地夹了一大块放进嘴里,含糊不清道:“怎么办?真的好喜欢你!”
  “你是喜欢蹄筋吧。”他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也举起筷子,却又问道:“你妈妈这几天吃得还习惯吧。”
  我点头应他:“挺好的,她们那辈人,适应性很强啊。”
  “你妈个性也很开朗,我看跟那个范阿姨是真闺蜜啊,认识很多年了?”
  “嗯。”我将鱼刺细细地放在纸巾上,回忆了一下:“估计得有十几年了,以前她们是一个造纸厂里的。”
  “喔,那以前也挺红火的,怎么没把自己的侄子搞到厂里去啊?”承俊说着,夹了一片青菜送到我嘴边:“你啊,还是要吃点青菜。”
  我早就习惯他毫不避讳人群的“恩爱”行为,心里却又有些想笑,他绕来绕去的,还是说到了范胜龙,这样的他,真的很可爱,我乖乖张嘴,将青菜接了过来,干脆主动说道:“范胜龙我接触的不多,就我听我妈和范阿姨讲,他家的事还挺复杂的。”
  从当初和范胜龙相亲,一直到最后一次通话,包括道听途说范胜龙那糟糕的婚姻,象竹筒倒豆子似的,一五一十全说了。
  说完我去看承俊的神色,似是很满意我这样坦白,看样子是可以对我“从宽处理”了,我支着下巴看他,觉得怎么也看不够他,一本正经的他、说情话的他、吃醋的他……
  突然他的脸放大了,他隔着桌子欺身过来,轻声问道:“我怎么觉得你的眼神色色的?”
  我被这个轻佻的问题吓了一跳:“哪……哪有!”
  他却立刻坐了回去,低头用纸巾拭了拭嘴,抬眼看我,语气低沉道:“肚子吃饱了,眼睛还饿着?”
  我猛地被他的模样煞到,感觉心跳都漏了一拍,不知道脸是不是红了,只能说出一句:“讨……讨厌。”却气息不稳,有气无力。
  他伸手过来覆在我的手背上:“不讨厌,要看一辈子呢,我这一百来斤放你眼里,应该是装不下别人了。”
  我直直地看着他,觉得自己似乎融化在他的眼睛里了,周围变得安静,只听得到他的呼吸。
  从餐厅出来,我们慢慢地逛着沿街的小店,我喜欢分享看到的每一件新鲜玩艺,更喜欢回头时,他微笑看我的样子。
  时间总是过得很快,他拉着我的手,大拇指轻轻摩挲着我的关节,说要送我回去。
  “我们在一起的时间好少。”我委屈地看向他。
  他轻轻叹了口气,侧头来看我:“对不起,陪你的时间太少了。”
  “不要这样说。”我抱住他的手臂:“其实知道你在做你喜欢的工作,我也挺开心的。”见他仍是皱眉,我心疼地自责,想换个话题:“你那个案子怎么样了?”
  他带着遗憾的表情,道:“不太乐观,只希望最终量刑能从轻。”
  我一时接不上话,突然想到了些事,便问他:“你说那些坐了牢的人,放出来之后,都干什么呢?”
  他冷笑了一声,说:“能干什么?干不了什么正经事,基本上就毁了。”
  “为什么?”我不解,这么严重吗?
  “从心理上来说,监禁会给人的精神带来极大的伤害,举个例子吧,很多乡下养狗,就用两米来长的绳子拴着,天天喂点剩饭,你把这个想象成人,是什么感觉?”他伸手把我揽在怀里。
  我认真地思考了一下,不禁打了个冷颤。
  他的声音里透着无奈:“这样养出来的狗基本上都是疯狗,有人靠近就咬,何况是人。”
  我不由得向他靠近了些:“那还有生理上的伤害吗?”
  “那就更多了。”他轻抚我的手臂,突然停住脚步,望向我:“怎么突然问这个?”
  我撇撇嘴:“听梓棋说,公司里有一个曾经坐过牢的人。”
  他皱起了眉,转过来看着我:“杜致远的公司本来就复杂,这样的人,你别跟他走近了,包括那个任勇,知道吗?”
  他突然提起任勇,吓了我一跳,我只好点点头。
  “我是认真的,在监狱里待过的人,经历的都是暴力和绝望,出来后行事都很极端,因为工作原因,我听的、看的,比别人都多……”说着他抬起我的下巴,让我能直视着他,道:“我是认真的,你要听话。”
  “好的~”我挣开他的手,抓在手心里:“我的大律师,我一定会注意的。”我仍是将他的手臂揽在怀里,拉他向前走:“再说了,那个同事他自己都不怎么跟人接触,连上街都很避讳别人。”我回想起老李那番乔装打扮。
  “这样的人要不是精神有些问题,就是还有仇家在找他,你啊,给我乖一点。”他抽出手臂将我拉进怀里,用力地在我唇上吻了一下。
  过了五一,天气是真的热起来了,我和顾德办完社保回来,已经是一身的汗了,从电梯里出来,将衬衣袖子卷过手肘,这才觉得轻松了许多,却差点撞上迎面走过来的人。
  “哎呀,王总,对不起。”我见是王百生,赶紧道歉。
  “没事没事,出去了的?”王百生笑眯眯地回应我。
  顾德回答道:“带魏助理去办社保了,让她了解一下情况。”
  我赶紧帮王百生去按电梯,就听他和蔼地说道:“不错,把工作都了解一遍,有助于管理,很好嘛。”
  我也微笑着应和:“向您学习,你这又是去分部啊?”
  电梯来了,王百生边说边往里走:“哎,干了一辈子,老骨头闲不下来,你们快进去吧。”
  待我和顾德回了公司,包还没放下,梓棋就催我:“你的老雇主来了,老板让你回来就去办公室。”
  “兰总来了?”我欣喜地问道。
  “是的,你看你,怎么养不家呢?老东家来了,嘴都乐歪了。”梓棋一脸鄙视。
  我想做生气的样子,却还是笑了:“去你的。”抬脚就往总经办去。
  杜致远的办公室门关着,说明在谈要紧的事儿,我一边猜测,一边轻敲了敲门。
  “杜总。”进了门我赶紧打招呼,却发现杜致远立在窗边,手里夹着烟,又看见兰总坐在沙发,脸色凝重。
  我正要过去,却发现沙发上还坐了个人,竟然是任勇,也不知是什么时候回来的,我有些尴尬地对他笑笑:“任总。”
  “坐吧。”杜致远向我点点头。
  我连忙走过去,坐在了兰总身边,兰总伸过手在我背上轻拍了一下,算是打了招呼。
  杜致远把烟头抛出窗外,走了过来,对我说:“听任勇说,关于调查的事,你知道的也不少,所以叫你来旁听一下。”
  我不敢怠慢,连连点头。
  任勇的目光从我脸上滑过,没带什么表情,又回到杜致远身上:“那我接着说?”
  “你说。”杜致远将腿跷了起来。
  “因为当年那件事闹得太狠,所以这个于思伟一直在广东、深圳打工,也不回家,他们邻居说至少三年没见着他了。”任勇也将手里烟摁灭了,接着道:“从他注册本地手机号的时间来看,可能是两年前,或者更早的时候回来的。”
  于思伟,任勇一直让人盯着的那个帅哥,果然在邑仓市查到了些什么吗?
  “你查到他跟唐凯和张志成有什么交集吗?”兰总问道。
  今天先到这儿,马上就十一点了……怕怕
  任勇眉头收拢,缓缓摇摇头:“目前还没有,这两个人只是同校,这个姓于的大学只上了一半,那个唐凯呢,毕业就去了北京,天南海北的。”他顿了顿,又道:“不过也有可能挖得不深,现在联络的方式太多了,可能还要费点劲。”
  杜致远只是出神,并没有说什么。
  任勇见兰总微抬下巴,便马上道:“但是跟那个张志成,应该就是去年下半年那次接触,按当时事情的进展应该是这样。”他扯过烟灰缸放在面前:“张志成被你们开除了。”又拿了烟盒放在旁边,道:“估计心里不舒服,搞了个上不了台面的局,摆了那个唐凯一道。”说着把打火机摆在后面:“姓于的跟他接上了头,张志成给税务寄了一份举报信。”他将烟盒里的烟抽了一根出来,放在最末:“我们放在张志成家门口的钉子,发现姓于的去了他家。”
  我们的目光都投向了茶几上的物件,一时间没有人说话。
  任勇眉头丝毫没有舒展,指着那根香烟继续说道:“这两人最后这次接触,应该是有金钱交易的,当时我们的推断是,张志成瘫在家里后,最缺的就是钱,如果他背后有人搞鬼,张志成一定会要挟对方,来达到自己的目的。”
  我看向兰总,却见她神色焦灼,左手一直放在唇边,沉默着。
  杜致远又抽了根烟在手里,却一直没去点,好一会儿,他放下跷起的腿,弓身去拿任勇排出队列里的打火机,道:“这里面缺了一环,张瘫子和唐凯是有过节的,一个被对方开除,一个搞破鞋被公之于众,没有巨大利益,勾结在一起的可能性太低。”他点燃了烟,吸了一口,才说:“还是把重点放在这个于思伟身上吧。”
  搞破鞋?被他这个说法气到,却又不好表示什么,只得假做没听到,却感觉到一股视线。
  我下意识看向任勇,却在这一刹发现他将视线移了开去,顿觉有些尴尬,我定了定神,还是开口道:“我……节后偶然遇到林总的老公严肃了。”
  大家的视线转向我,我便将节前和梓棋去五洲海鲜城吃饭时的偶遇讲了出来。
  “当时我在暗处,他应该是没有看到我的,但跟他在一起的人我认识,是亿能建工的樊总——樊汉杰。”说完,我心下轻松了许多,连日来,这件事一直在我心头徘徊。
  杜致远突然冷笑了一声,骂了句:“操你X了个X!”他看向兰总,脸上的表情似是生气,却又带着玩味,抬起手里的烟,开口道:“这是樊老狐狸手下那个秃头送来的,看来要坐下好好聊聊了。”
  兰总的神情仍是紧张,并没有应他。
  这时门突然敲响了,杜致远瞟了我们一眼,方才开口道:“进来。”
  推门进来的却是梓棋,她探进来一半身子,只对杜致远道:“老李找的那个一把手,给我来电话了,我去一趟,有事打你电话。”
  杜致远抬手示意她去,梓棋点了下头,却向我眨了一下眼,才关门出去。
  我有些被她玩世不恭的样子吓到,但杜致远却毫不在意,转脸问任勇:“差不多了吧?”
  “就是这些。”任勇点了点头,回身去拿身后的手包。
  “那你忙去吧,我们再聊会儿。”
  任勇应了杜致远,就要站起来,谁知兰总突然道:“我也先走了。”说着便要起身。
  “你干嘛?”杜致远似乎早就觉察到她的不妥,问得直接。
  “林婉的弟弟今天回来,我去接他。”兰总将包拿在手里,便绕过了茶几,但又回身说道:“我回头再找你。”便往外走。
  任勇有些反应不过来地看向杜致远,我却在大致能猜到,兰总到现在都没说出林婉曾收到的那封信,关于严肃的秘密,除了兰总的个性如此,可能还包括了杜致远对女性的态度。
  “那我走了。”任勇站起来打了个招呼,便也要离开。
  我连忙也说:“杜总,那您先忙着,我送一下任总。”不待杜致远反应,我便跟上了任勇。
  走廊上,任勇只是回头瞟了我一眼,仍是往前走,嘴里问道:“怎么敢劳动你送我。”
  他人高腿长,我只得快步跟上:“刚才我进去,你们几位都讲得差不多,也没听得太明白。”
  任勇突然一个急刹车,我差点就撞到他背上了,还好稳住了。
  他回头看我,面无表情道:“我说话,魏小姐你愿意听吗?”说完,没等我回答,便又抬腿往外走。
  我楞了一下,果然是五一他出差前的那通电话落下了病根,心里着急,我还是飞快地追上他,跟着出了公司大门。
  “任总,还是要麻烦你告诉我啊,我们不是说好了有消息互相分享的吗?”我只能假装没听懂,于公于私,我都得顺着他啊。
  “我怕你忙着和男朋友在一起,这事就算了。”任勇抬手按开了电梯,才回过头来看我。
  我一时气结,这哪儿跟哪儿啊?我这样明白地表明自己的态度不好吗?这人也太自负了吧,谁都得顺着你啊,想到这儿,我顿时觉得自己何必呢。
  开口硬生生道:“那既然这样,也就不麻烦任总了,您走好。”说罢我转头要走。
  谁知任勇一把拉住了我,竟将我扯了回来,迈步就将我拉进了电梯。
  我被吓了一跳,人还没站稳,他便一把将我按住了,我抬头看他,本来他就又高又壮,这一下气势逼人,我不禁连眼睛都要闭上了。
  他看着我,最终只是叹了口气,松了手,也靠在电梯里,道:“我给你带些土产,下去给你。”
  到了一楼,他见我只是惊恐地瞄着他,无力地说道:“你怕什么?我就是打我自己,也不可能打你啊。”说着又伸手要来拉我。
  我赶紧抬起双手:“我自己来,我自己来。”说着抬脚跟他往外走。
  @天上掉下盆盆菜1 :额……加……加班,这个可以吗?


  各位看客、亲爱的猫草宝宝们,现在刚下班,在回家的路上,我看过任何一个时间点的w市,哈哈哈

  今天实在是无力更新,总得做点什么来养活梦想,希望大家的梦想都能茁壮成长,我还要摇一会儿才到家,先眯一眯,爱你们!

  
  上来给大家道个歉,这几天因为公司的事、家里的事、同事的事、老板的事……几乎每天都是深夜回家,凌晨上床,欠了编辑棠棠一堆债,也让大家等了好几天。
  明天公司开大会,完了应该能歇会儿了,所以明天恢复更新,关于影视公司的朋友,谢谢关注,如果你还在看帖子,嗯……我一定会加油的!
  走你~
  任勇打开后备厢,拿出一大包物件,低着头道:“小地方也没什么好买的,你先拿着。”头也没回的递给我,便又去扒拉东西。
  我接过来抱在怀里,见上面写着“苕酥”,竟是零食。
  他又拎出两个手提袋:“这个是毛尖,听说当地的环境多云多雾,长出来的茶叶也特别的好,里面有很多对人体有益的元素。”说着他从手提袋里拿出了一个礼盒,照着上面念道:“你看啊,他里面含有茶多……”他偷瞄了我一眼,接着道:“茶多……酚是吧,可以抗氧化,增加新陈代谢,还有大量的有机元素……”说着他把礼盒塞到我手里:“你看,你自己看。”
  我不由自主地皱眉,想要开口说话,他却又俯身去车箱。
  “还有啊,当地不是产橙子嘛,你们女生都爱吃水果,我就直接到果园里去买了……”他竟然拖出了一个纸箱。
  我实在是忍不住,开口叫他:“任总……”
  可他头也不抬,将纸箱打开,拿了只色泽金红的橙子出来:“你看,是不是比我们这儿卖的好多了?”他将橙子也放入我怀里,却完全不看我的眼睛:“哎,东西太多了,我知道你不好拿……”
  “任总!”我高声打断了他的喋喋不休。
  他原本伸手去关纸箱,顿时僵在了当场,看他只是立着没动,我猛吸了口气,压低了声音:“任总,谢谢你的好意,但是……无功不受禄,我实在是受不起您这份好意。”我顿了顿,还是带着恳切的语气,软声说道:“其实任总你这么一表人才,又受老板的重用,多的是人想着这份心意呢,你这么大老远地带回来,要不……我帮你送……”
  突然任勇转过身来,气势猛到把我手里的橙子都吓掉了,他呼吸急促,拧着头,抬起下巴俯视着我,张了张口,要说什么,却没有声音,又作势要讲,仍是没出声。
  我仰头看着他,只能把怀里那一大袋苕酥抱紧,整个人微向后靠,姿势僵硬,却又下意识不愿后退。
  就这样,我俩僵在当场,好一会儿,任勇突然伸手,一把把我怀里的礼盒拿了过去,另一只手用力地抽走了那袋苕酥。
  我看他气呼呼的样子,竟不知该如何反应,只是呆站着,看他把东西都甩回后备厢,然后“嘭”地一声关上了厢门,声音大到吓了我一哆嗦。
  任勇抬腿就走,力道大得象是要把水泥地跺出坑来,上了驾驶室,就打着了引擎。
  我被这一幕惊呆了,这人怎么这样,给谁甩脸呢?我这么说不好吗?给足了面子吧,难道要说“我有男朋友了,你快消停吧”,或者要我跟个绿茶婊似地照单全收,你才满意啊?
  我恨不得把这腹诽都大喊出来,却突然看见车门又开了,任勇腿一蹬又下来了,我见他走回来,足足后退了三步。
  任勇迈步到我面前,一弯腰,把地上掉的那只橙子捡了起来,直起身来,冷冷地哼了一声,回头上车、关门,车胎上停车场的路面上发出尖锐的声音,呼啸而去。
  我被他这一套动作震住了,好半天才回过神来,心里盘算了一下,那口气竟消了,只是想笑,想到这儿,终于笑出声来。
  一直到下午快下班,梓棋也没回来,我拿起手机来,确认她仍然没有回复我的微信,忍了一肚子的话没地方说,还是决定打个电话给她。
  谁知电话响了两声就被挂断了,我只好作罢,仔细想了想,这应该是个警醒,今天的事情还是烂在肚子里的好,何况自此,应该就不会再有后续了。
  一连好些天,再也没有见到任勇,听到公司的门禁打开的声音,我不自觉回头张望,却是副总王百生。
  “王总好!”我赶紧打招呼。
  “哎,你好,你好。”王百生笑眯眯地打了个招呼,便走了过去。
  我转过头来,却对上了梓棋玩味的眼神,她狐狸般地眯了眼,鲜红的嘴唇一边扬起。
  “干嘛?”我被她看得发毛。
  她笑得肆无忌惮:“没干嘛,不知道你跟老王的关系这么好了,盼着他路过啊。”
  我想解释,一口气到嘴边了,却想起她那“越战越勇”的个性,根本没有顾忌,这口气又咽了下去,算了。
  梓棋见我没说话,干瞪了半天眼,撅嘴哼了一声,低头工作去了。
  没一会儿,外面门又响了,我眼皮也没敢动一下,谁知梓棋却张大了眼睛,嘴里轻喊道:“哎!哎!”
  难道真是任勇来了?我不禁冲着梓棋翻了个白眼。
  “哎,看见没?是上回那个秃头!”梓棋边说边拍了拍桌子。
  我想起前几天杜致远那狡黠的眼神,和他说要和这位索恩现任的董事长“好好聊聊”,想到这儿,我坐立不安,很久没有和索恩的同事联系,现在只能偶尔在微信朋友圈里看到索恩的近况。
  蒋新念似乎去了很久,走廊上突然响起了杜致远的声音:“小陶,过来泡茶!”
  梓棋条件反射地站了起来,我也赶紧起立,道:“哎!我去!”
  顾德和郭蕊都闻声望了过来,不等梓棋说话,我就转身出去了。
  总经办的门大敞着,我仍是敲了敲门,礼貌地问候:“杜总,蒋总。”
  屋里烟挺大的,两人正坐在沙发上,蒋新念似是要伸手再给杜致远点根烟。
  “魏助理,你好啊。”蒋新念冲我点点头。
  杜致远只是看了我一眼,便将眼神移开了。
  我去拿茶几下面的茶叶,慢慢吞吞地打开盖子,再倒到一次性的杯子里,耳朵却竖得直直得。
  杜致远将手里的文件丢到桌子上,深吸了口烟,道:“索恩你搞得挺好的,这些报表啊、数据啊,你让小兰去看,我不耐烦看这些。”
  我走到饮水机前,将水注满,开始洗茶,心里却有些想笑,当初杜致远要求核查二分部成本时,可不象是“不耐烦看这些”的样子。
  蒋新念有些尴尬,把报表拿起来拢了拢,收回公文包中。
  杜致远掸了掸烟灰,没说话,却抬腕看了看表。
  “其实……杜总。”蒋新念开口了:“我过来呢,还有些事跟您沟通一下,也是代表樊总。去年和您见面时,樊总就一直称赞您是位优秀的企业家,您也知道,樊总一直关注同行业之间的联系,所以也被推选为华中区建筑商会的会长。”
  我实在是捱不下去了,将茶呈了上来,蒋新念虚扶纸杯杯壁以示谢意,杜致远却懒洋洋地开口道:“把烟灰缸也清一下。”
  我赶紧应了,把半满的烟灰缸拿了起来,耳边听蒋新念接着说道:“商会聚集了业内不少的精英。”他说着伸出手来,细数了几家公司,确实是我这样的小员工听来也如雷贯耳的著名企业。
  杜致远没做声,似乎只是专注于吞云吐雾。
  蒋新念有些急了,又道:“您看,这里面不少是您合作过的,樊总也是千叮咛万嘱咐,力邀您加入商会,为的就是规范行业制度、搭建资源平台、谋求共同发展,共创行业辉煌。”
  明明是十分激动人心的内容,不知是杜致远不置可否的态度,还是蒋新念做为樊汉杰的CFO不具备游说的能力,这段话让氛围有些苍白。
  杜致远突然笑了,我正好将烟灰缸里注入了些水,他将烟头按灭,笑着对我说道:“行了,可以了,去忙去吧。”
  他一脸洞悉的样子,让我原本觉得自己演技高明的小得意,消失地无影无踪,道了声:“两位慢聊。”便起身往外走。
  听得身后杜致远带着笑意问道:“也不知道你们这个华中建筑商会,背后靠的是哪坐大山,盛暑躲的是哪片荫凉?”
  回到办公室,我默默坐回位置上,脑子里却一直回荡着杜蒋二人的对话,手里拿起笔,在纸上画着圆圈。
  一片阴影覆盖了下来,梓棋抬腰坐在了桌角上:“想什么呢?探听到什么了?”她一脸好奇。
  我掸灰般地推她:“去去去,谁‘探听’了?!”
  “这是秃子是索恩的董事长吧?”她抱着手臂道:“你是索恩的前员工,铁定是去打探消息了,打听就打听了,明人不做暗事啊,别跟有些人似的,卧底得那么明显,还以为自己藏得很好。”说完她还冷笑了一声。
  这话太直白了,我忍不住去看郭蕊,果然人家猛地站了起来,拿起杯子就向外走去。
  我没理会顾德疑惑地张望过来,低声对梓棋说:“你干嘛啊?心情不好要怼人吗?”
  梓棋俯身在我耳边道:“连着好几天,那个一把手抓到的都是些八竿子打不着的人。”说罢她又直起了身子,怒道:“我老这么来回地跑,又人毛都捞不着一个,我当然心情不好了。”
  这几天她确实时不时地就出门,不过从刚开始接到消息的兴奋,到现在的烦躁,这态度也变化得太快了。
  “这不,又有信儿了。”她掏出车钥匙给我:“让我休息一下吧,你开车送我去。”
  我欣然拿起钥匙:“行啊,我可不就是你的司机嘛。”
  二分部在另一个区的城郊结合部,梓棋对路线十分熟悉,一路指挥着我。
  出了二环车就少了,我忍不住问她:“你怎么这么不耐烦,你不是对这事挺上心的吗?”
  梓棋拨弄着指甲:“你快别提了,我都烦死那个一把手了,他又愿意在那蹲着,一见我就抱怨,还老打听老板的事。”
  “他打听老板干嘛?”我觉得奇怪。
  梓棋不满地哼了一声,说:“这些混社会的可能都瞧不起干企业的吧……”她突然坐直了:“哎,我说,老李那家伙年轻的时候肯定干了不少大事,这一把手问起老板来,就是一脸‘你们懂个屁,什么老板不老板,知道我大哥是干什么的吗?’那种臭屁的表情,看了就让人心烦!”
  眼看着路边的建筑越来越少,梓棋点开手机,说:“等等啊,我给他打个电话。”
  按着电话里的指示,我们一路弯到了一片待拆迁的民房,初夏阳光将前路上的灰尘映得十分清楚,沿路都是破败的砖瓦,偶尔有居民搬迁留下的猫,被车轮的声音惊了出来。
  “是这儿吗?”我问她,眼见着前面是条死路。
  “嗯,应该是这儿。”她向前倾去,指着前方道:“哎!那儿!那儿呢!”
  不远处几个人,有站有蹲,旁边停了一辆军绿色的丰田普拉多。
  我将车停在好,和梓棋下了车,那几人都看向我们,这才看清,站着的是正是那天和老李去网吧碰上的大高个儿和守在门口的门岗,而地上蹲着的两个,我并不认识。
  一旁梓棋定睛看了看这四个人,突然一个箭步就冲了上去,其中蹲着的那个年轻男子猛地抱住了头,缩成一团。
  梓棋冷笑着弯腰看他:“程超,果然是你。”说罢竟抬脚将那人蹬倒在地。
  普拉多的车门打开了,大高个儿上前扶住一把手,阳光下的一把手穿着一件黑底黄花的衬衫,脖子上的金链子若隐若现。
  “这回是的吧?”一把手踱了过来,将夹在耳朵上的烟放进嘴里,门岗连忙掏出打火机给他点上。
  梓棋看着缓缓从地上爬起来的程超,说:“就是我们公司的。”
  一把手侧脸吐了一口痰,对另一个蹲着的男人说:“行了,你可以走了。”
  那个男的连忙起身,却似乎腿麻了,一个踉跄跪在了地上,立刻手脚并用地爬起来,蹒跚着越跑越快。
  一把手靠在车门上,问梓棋:“你们老板打算怎么办啊?”他伸出唯一的手臂,指了指不远处的三轮:“那两个油桶,都是满的。”
  恒远的工程车、设备,一天的油耗都大得惊人,所以每个分部都有自己的小油库,没想到二分部的员工,竟然私卖燃油,二分部高得吓人的成本,原来在这儿啊。
  “他肯定不是一个人。”梓棋伸手去推程超的额头:“对吧?”
  “这后面就是你们自己的事了。”一把手侧头看着程超:“我看你们老板也没啥本事,不然也不至于养这么肥个家贼。”说罢他把还有一半的烟抛了出去:“你回去跟我猛哥说一声,我没怠慢他交待的事。”说着拉车门要走。
  “哎!等等。”梓棋上前拦住了他,伸出手来:“你们有扎带吧。”
  一旁的门岗笑了:“哟,还挺懂。”
  “给她们拿两根。”一把手说完,就上了副驾驶。
  门岗拿了一把大号的扎带递给梓棋,看着她把程超的双后绑在了背后,不由得笑了:“美女挺专业啊。”
  可惜梓棋没理他,只是自顾自地掏出了手机,开始打电话。
  见对方尴尬的表情,我赶紧上前道:“帅哥辛苦了,也谢谢你们大哥,回公司,我们一定把话带到。”
  门岗上下瞟了瞟我明显还不解气,却也得说:“行了行,走了。”
  普拉多扬长而去,留下一阵烟尘。
  “任勇一会儿过来。”梓棋挂了电话对我说道。
  我明显地看到蹲在地上的程超瑟缩了一下,便问道:“他是二分部的同事?”
  梓棋冷笑连连:“你知道他是谁吗?”
  “谁?”不是叫程超吗?
  梓棋绕着他走了一圈:“他是二分部部长郝卫国老婆的亲外甥,而且还是我们办公室郭蕊的未婚夫!”
  郭蕊的未婚夫?郭蕊是恒远公司副总经理王百生的侄女,原来是坐梓棋的位置的,却因为杜致远安排梓棋任职,而成了一个数据统计员,虽然职务不高,却负责着全公司所有生产数据的统计和分析,而她要和二分部部长的外甥结姻,这……真是好不方便!
  任勇仍然没到,气温倒是越来越高了,梓棋将手搭在眉上,朝程超走去。
  “程超,快中暑了吧?”梓棋也蹲下来,平视他:“天这么热,要不要喝口水啊?”
  程超已经坐在了地上,却头也没抬,一声不吭。
  “都到这一步了,没必要。”梓棋声音轻柔:“你也知道任勇是什么人物,不如在他来之前,就实话实说了,你要知道你这是犯法。”她抬头来看我:“对吧?”
  我飞快地在脑子里比较了一下,盗窃罪和职务侵占,哪个更有威慑力,开口道:“盗窃罪。”
  “对对,盗窃罪,你是打算一个人扛下来吗?”梓棋眯起眼睛:“你这么年轻,是想把牢底坐穿吗?”
  程超艰难地收回腿,改为跪坐,又改为蹲着,想是全身都麻了,他晃了晃身体,仍然没有讲话。
  “呵,还挺倔。”梓棋站起身来,问我:“渴了吧?车上有水,帮我带一瓶呗。”
  我便回头往车子走去,一想到一会儿任勇要来,心里就觉得不适,上次把他得罪得太狠,真不知道再见了,要怎么面对。
  拿了两瓶矿泉水,远远地梓棋抬起来手,示意我丢给她,我抬手将水甩了出去。
  就在这一瞬间,程超突然站了起来,抬脚就冲着我的方向来了,看来是想跑。
  梓棋反应非常快,伸手就去扯程超,却仍是晚了一步,她喊道:“拦住他!”
  我条件反射地伸开了双臂,想阻拦对方,眼看着程超跑了过来,却抬起一只脚,猛地踹到了我的腹部。
  一瞬间我感觉胃猛地收缩了一下,一股强烈的吐意涌上喉间,程超将我撞开,便冲了过去,这时我才感觉到疼痛,梓棋从我身边跑过,我弯腰用手撑地,“哇”地一声吐了出来。
  我感觉胃液从我的嘴里、鼻子里疯狂地往外涌,除了腹部的疼痛,胃液呛得咳个不停,眼泪也冒了出来,我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的生理反应。
  隐约听到不远处有车胎摩擦地面的声音,我知道只是过了几十秒,但真的有种痛苦持续了好几个小时的感觉,直到梓棋快步地跑回我身边。
  “你怎么样?没事吧?”梓棋边说边猛力地拍我的后背,却只让我更难受。
  她从我口袋里摸到钥匙,去车上拿了纸巾给我,我一通猛擦,终于睁开了眼,却正好看到任勇拖着程超过来了。
  程超全身都是泥灰、脚印,嘴角也裂开了,有气无力地被任勇拖行着。
  “你怎么了?”任勇松开了程超,快步走了过来。
  “这王八蛋踢了魏芝一脚!”梓棋气愤地吼道。
  任勇的脸色铁青,呼吸不匀,我想说话,却张不开嘴,眼看着他疾步向回走去。
  再回来时,任勇手上拎着一件闪闪发光的物件,走近看,竟然是一把手铐,他向程超走去,一把铐住了程超的右手,将他拖着往一面墙倒塌的房子里走去。
  任勇将程超拎了起来,大吼一声:“你他妈给我踮脚!”说着,手上一个使力,将手铐的另一端扣在了墙上的水管卡扣上。
  “给你。”任勇走过来时,从牛仔裤的后袋里掏出根手电筒状的东西:“他要再有动作,别客气。”说着他伸手揽过我,将我的手臂搭在他肩上:“小黑马上过来,他知道怎么弄,你知会老板一声就好了。”
  “知道了,你快点吧,我怕踢到要害了。”梓棋焦急地松开了手。
  我靠在任勇肩上,想要站直,却实在是难忍腹内绞痛,还没走两步,整个人就往地下坠。
  任勇忽然弯下腰侧过身来,我觉得双脚猛地一空,整个人就被他打横抱了起来,明明已经疼得无法思考了,我竟然挣扎着说:“不……不用。”
  “拜托你用两只手搭着我,怎么这么重啊?”他说着,脚步却一点都没慢下来。
  一路风驰电掣到医院,待车停好,任勇下车绕到副驾驶,我已经推开车门,自己下来了。
  “哎,你怎么这么犟啊?”他伸手过来扶我。
  我就势抓住他的手臂:“好多了,真的,我自己来。”
  一进医院大厅,任勇便去服务台借了辆轮椅,真没想到,我在这个年纪就坐上了这个。
  医生做了简单的触诊,说严重的可能是脏器破裂,也可能只是痉挛,让去楼上做CT。
  任勇推着我到电梯处,眼看电梯来了,他直接越过了很多人,插队上了电梯,也不知是不是他太高大,只有一个老太太小声嘀咕了一下,其他人都默不做声。
  我在内心暗叹了一声,想想他也是好心,然后到了做CT的地方,任勇竟然跟医生说我内脏破裂,要求马上做CT。
  我一把拉住任勇的衣角,用力扯他:“任总,任总,我好多了,真的,没必要插队。”
  那个年轻的女医生看着电脑,又转头来看我,说:“好吧,你先来吧。”
  任勇一直紧绷的脸,这才松懈了些。
  做完CT出来,我真的觉得腹痛缓解很多,任勇急忙上来扶我。人真的是很脆弱的东西,巨大的疼痛来袭时,根本没有办法去思想,仿佛所有的神经、理智都拿来抵抗痛苦了,而痛苦一旦减轻,大脑似乎又活过来了。
  “任总,真是太谢谢你了。”我有意地去扶墙壁,让自己远离他。
  任勇一瞬有些僵硬,却立刻反应过来,他自嘲似地笑了笑,说:“没事就好,万一要是有个好歹,老板那关我也过不去。”
  这句话说完,我俩都没了话题,好在是进了电梯,也没那么尴尬,可一出来就得坐着等了,CT结果没这么快出来,两人并肩坐着,傻眼了。
  过了一会儿,他开口问道:“真的好些了吗?”
  “好多了。”我回望他,诚恳地说。
  “喔。”
  又陷入了沉默,我实在是有些坐立难安,于是小声问他:“那个程超……杜总会怎么处理啊?”
  “看具体情况吧。”他弯着腰,手肘支在膝盖上,并没有回头看我:“这事我就听陶梓棋大概地说了一下,他背后肯定有人,究竟是谁,大致也猜得出来,不过总得要他亲口说出来,才好办后面的事。”
  “后面的事?”我看着他棱角分明的下颌,似乎紧咬着牙。
  “魏芝!魏芝在吗?”一位实习医生站在诊室门口叫着。
  我赶紧站起来应了,往诊室走去,这次,任勇没再扶我。
  CT报告还没出来,医生看着电脑上的图片,告诉我没有太严重的问题,可能是有些挫伤,需要休养。
  我缓了口气,便出去等着最终的报告,谁知出来没看到任勇的人,一时间我竟然有些心慌。
  等到任勇再回来时,手里拿着手机,问道:“怎么样?医生怎么说?”
  我把医生的话重复了一遍,连声说没有关系了。
  “我给齐律师打了个电话。”任勇突然提到承俊,把我吓了一跳,他见我愕然,低头摸了摸鼻梁,道:“跟着老板见过他好几次,知道你男朋友是律师,我也问打听了一下。”
  “你怎么跟他说的?”我急急地问。
  任勇有些摸不着头脑:“说你受伤了啊。”
  完了,又要听齐大律师上课了,我暗自郁闷。
  承俊打来电话时,说是快到了,问我在哪儿,我说了楼层和科室,却见一旁的任勇站了起来。
  “他到了吧?”任勇抬手看了看手机,道:“那我先过去了。”
  “啊……”我连忙站了起来,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想了想,去摸口袋:“就诊费……”却只摸到了手机,包还丢在车上呢。
  “这样就没意思了啊。”他摆了摆手,已然迈开一步:“你好好休息啊,再见。”
  我看着他匆忙的背影,内心五味杂陈。
  挂了梓棋的电话,我偷瞄了一眼正在开车的承俊,他微皱着眉,双唇紧闭,似乎觉察到我的目光,他转过头来,我却心虚地移开了视线。
  我听到他叹了口气,感觉他的右手将我的左手包裹进了掌心,突然觉得心里最柔软的地方被撞了一下,看向窗外,眼泪一下就涌出来了。
  从来认真驾驶的他,伸手将我揽在他肩上,紧紧地抱着我。
  一路上我都在纠结,要不要让他进屋,可到了小区,却顺其自然地与他一道上了楼,开门进去也坦然面对狭小的出租屋了。
  “你躺下休息,我来烧水。”承俊解开衬衫的钮扣,四处张望。
  “水壶在那里。”我指了指电水壶,见他有些迈不开腿的样子,我有些不好意思:“对不起,这地方太小了。”
  承俊没做声,只是默默地将水烧上,才走到床边坐下,道:“挺好的,都是你的味道。”
  他声音低深,让我觉得害羞,不敢去看他。
  “还疼吗?”他将手虚放在我腰腹上。
  我摇头:“现在好多了,不用力几乎感觉不到。”
  他这才轻轻地将手放了下来,我感受到他掌心的热度,觉得十分安心,听他说道:“你啊,怎么掺和到这种暴力事件里的?”
  刚才的眼泪带走了委屈,我平静地将上午的事情讲了一遍,承俊听着听着,眉头越皱越紧,渐渐地似乎生起气来。
  “那个任勇联系我时,说是员工把你踢伤了,我还以为是处理人事纠纷呢,你怎么跑去管这种事情?”承俊隐约带着怒气。
  “我……”我都已经讲完了,就是那样去管的啊。
  “我不知道你说的这件事,涉及多大的金额,但这就是犯罪啊。”承俊面色严峻道:“你知道犯罪份子为了逃跑或者脱罪,得有多凶残吗?你一个弱女子,遇到这样的事,躲都躲不赢,还往上冲,你说是不是傻啊?!”
  看他着急的样子,我只能瘪嘴看着他。
  他见我不做声,叹了口气,伸手抚我的脸:“今天幸亏没有开庭,我接到电话时,简直都要吓死了,我看到太多黑暗的东西,我希望你永远都在阳光下面。”
  他的眼神清澈,写满了爱意,我凝视着这双眼睛,觉得所有的难过和痛苦都消失了,我情不自禁地伸手摘下他的眼镜,却象是解除封印一般,他的气息猛地炙烈了起来,低头深深地吻住了我,不象往日那样的情深、缠绵,更象是暴风雨一样的激烈。
  攻城略地般的吻来势是这样的凶猛,我整个人象被吸入了一个漩涡,理智飞到了九霄云外,迷茫间,听到他喃喃地说道:“芝芝……辞职好吗?”
  快到中午了,我走进办公室时,梓棋“腾”地就站起来了。
  “你怎么来了?怎么没在家好好休息?”她急急地迎上来。
  她这样大的阵势,我反而不好意思起来:“也不是我敬业,主要是我的包还在车里呢,身上连钱都没有。”
  “喔,对对对。”梓棋回身去拿我的包。
  我看到郭蕊的办公桌着,坐了年轻男子,原来在玩手机,这时抬头来看着我们,我便问道:“郭蕊呢?”
  “找她那个失联的男朋友去了啊?”梓棋笑着将包递了过来,一脸捉狭:“都要结婚了,人却不见了,能不着急嘛。”
  我进紧指了指坐着的男子,用口型问她:谁啊?
  梓棋一拍脑袋,道:“哎,忘了介绍了。”她伸手去推那男子:“小黑!这是魏芝。”
  小黑歪着头看我,道:“你就是魏芝啊。”似乎有些惊讶。
  “小黑,任勇的得力助手。”梓棋又将他介绍给我。
  虽然我第一次见他,可“小黑”这个名号,听过不少次,赶紧点头:“你好,你好。”
  想起郭蕊的未婚夫程超,赶紧问道:“那个程超有没有把同伙交待出来?”
  小黑轻蔑地笑了一声:“本来以为是个硬汉的,上了点手段,就跟竹筒倒豆子似的,恨不得连他爹都交待出来。”
  他说得轻巧,我却不由得去想象是什么“手段”。
  “全都交待了啊……”我下意识地回身去张望王百生的办公室。
  “别看了。”梓棋走过来,搭在我的肩膀上:“在老板办公室里呢。”说着她伸出左手来,在我腰上按了一下:“真没事了?”
  我无奈伸手用力覆在她的手背上:“真没事了。”
  小黑突然笑道:“你俩整得跟怀孕似的。”
  梓棋瞪了他一眼:“去去去,闭上你的嘴。”然后拉着我的手:“走啊,去偷听。”
  我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她扯到走廊上,一路向总经办走去。
  “别啊,多不好啊。”我把她往回拽。
  “嘘!”她回头把食指放在嘴上,低声说:“你知道我等这一天多久了吗?”
  说着,不顾路过同事惊讶的眼光,将我拖到了总经办门前。
  门内隐约听到对话声,她靠近门缝,正要俯身,我却听到声音渐响,似乎门内的人正要出来,我一把将梓棋往我身边扯,门正好就打开了。
  “那就这样吧。”杜致远边开门边道,却意外地看到我和梓棋站在门外,皱眉道:“干嘛?”
  “杜……杜总。”我赶紧打招呼,视线却不自主地看向杜致远身旁。
  王百生一反平日里的气定神闲,表神也不在是慈眉善目,我从没见过一个人可以这么快地衰老,并不象电视里的一夜白头,而是神态和气质。
  只见他整个人都变矮了似的,略佝偻着背,两肩下垂,眼睛满是惊慌和无助,他身后的任勇跟了过来,王百生如同被电到一般,惶恐地向一旁闪避。
  杜致远没理我们,转而对任勇道:“你陪着王总去吧。”却伸手按在了王百生的肩头,这一拍却似有千金之重,王百生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哆嗦,杜致远柔声道:“不要有顾虑,放手干、查仔细,一个都不要放过。”
  最后一句完全击溃了王百生,他的眼神从惊恐转为绝望,整张脸都灰了。
  任勇伸手推了他一把,和王百生一前一后从我们面前走过。我抬头看任勇,只见他双眼赤红,一脸疲惫,边走边伸手抹了把脸,似是想提神。
  杜致远转身走进了办公室。
  “老板,老板!”梓棋追了进去。
  就见杜致远拿起茶几上的烟盒,边向外磕烟边坐了下来:“说。”
  “你让那老狐狸干嘛?就这样放过他了?”梓棋的声调提高了些,带着不满。
  杜致远看了梓棋一眼,目光不似刚才那样淡然,反而满是劳累,他拿起桌上的茶杯,说:“给我换杯茶。”
  梓棋气鼓鼓地去换茶水
  杜致远点燃了香烟,问道:“你没事吧?”
  我想一下,才意识到他在问我:“没事,还好。”
  “嗯。”杜致远没招呼我坐,任我站着,又说道:“你问一下兰钰婷,这几天干嘛呢?让她有空来见我。”
  一旁梓棋一路叮铃咣啷的,郁闷都发泄在了手上,杜致远皱眉,喝了一声:“你给我小声点!”
  梓棋走过来,把茶杯重重地放下,瓮声道:“我出去了。”转身就走了。
  杜致远叹了口气,转向我:“你们晚上自己搞个活动,唱歌啊、吃饭啊,随便,不要怕花钱,把票拿回来报了。”说着拿起了茶杯,吹了吹浮沫:“去吧。”
  我退了出来,把门带上。
  回了办公室,小黑已经不在了,应该是跟着任勇走了,梓棋抬头看我,我见她气愤得模样,眼角似乎扬得更高了,嘴角却向下撇,不由得想笑。
  “你还跟他说什么啊?好不容易抓住了那只老狐狸的把柄,就这样放他走了?刚才那意思是还让他去查郝卫国?这不是放虎归山吗?那这么些天我们是为了什么?你那一脚白捱了?”她一口气嚷嚷了好几个问题。
  看她额前那一络头发粘在鲜红的嘴唇上,我却莫名地觉得她生气的样子很美,我无奈地笑着:“你让我先打个电话好吗?杜致远说了,让我们去吃点好的、玩开心点,都算他的。”
  “呸!”梓棋叉着腰:“我是为了公司好,我是那种见利忘义的人吗?”
  “词都用错了。”我不见理会她,低头去找兰总的号码。
  好一会儿,电话终于通了:“小魏。”
  “兰总,您好。”她的声音听起来很累,我赶紧补了一句:“没打扰您吧?”
  “没事,是不是杜致远让你打电话给我?”
  她竟然猜到了,我赶紧应道:“是的,这两天公司出了点事,所以杜总让我给您打个电话。”
  “早上他给我,我没接。”兰总说着,在那头轻叹了一声:“你跟他说,让他明天下午两点到我家来吧,我自己家。”她强调了一句,又说:“小魏你也一起过来。”
  “好的,兰总。”我赶紧答应。
  回复了杜致远,又向他请了假,我便拉着梓棋要去吃饭,连拉带哄地将她拖下了楼。
  “我不去,都跟你说了我不去。”梓棋坐在副驾驶,嘟着嘴道。
  我心说你这真是嘴上说不,身体倒挺诚实的,可还是张嘴劝她:“你要真生气,就狠狠吃他一顿,让他肉痛一下,真气坏了,不也是你自己划不来?”说着我将车打着,打定主意下午要请假请得值。
  “哼!”她别过头不说话。
  “行了,我也心烦,我男朋友让我辞职呢。”车子驶出昏暗的地下停车场,阳光显得特别刺眼。
  “啊?为什么?因为昨天的事吗?”她果然侧过身来:“你不会答应了吧,你今天和我吃最后一顿啊?”
  看她着急的样子,算是把注意力转移了,我便放松了口气:“放心,不会的,至少现在不会。”
  她伸出手来,一把抓住我的右臂:“不行!你不许辞职,现在不行,以后也不行!”
  我吃痛地叫出声:“你轻点!轻点!出车祸了告诉你!”我放缓了车速,转回刚才的话题:“你自己都气老杜气成这样,你还不让我辞职啊?”
  她楞了一下,撇撇嘴,没出声。
  我见她沉默,也不去看她,只是自说自话:“哎,我听你说过王百生是老牌大学生,很得杜总的信任,公司里不少人都是他带出来的。”我吸了口气,发出疑问的声音,道:“你说程超供出主谋是王百生,杜总得是什么样的心情?”
  梓棋翻了个白眼:“他肯定早就知道了!”
  “知道和坐实是两码事吧?”我也不看她,只是自言自语:“为自己打江山的爱将,又是亦师亦友,最后却利用公司的漏洞以权谋私,最信赖的人却成了最可怕的人,这得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梓棋没再作声,我将车停在红灯前。
  我不知道杜致远最终把二分部营私舞弊的事,交给王百生处理,是想放他一马,还是对他的心理处罚,我一向看不透杜致远的心思,但我见过兰总左右为难、言不由衷。
  “很多时候,从我们的角度看老板,总是一味地希望他们强大、智慧,能够力挽狂澜。”我盯着红灯,轻声说:“但我们是不是太过于苛刻了?毕竟老板也是普通人,也是血肉之躯,除了能力以外,还有比别人多的责任,公司的存在,有一条铁则,那就是要赚钱,在这条铁则面前,太多东西要退让,王百生手上带着不少业务,我不知道这是不是杜总留他一条生路的根本原因。”我转头看她:“但你这么敬重杜致远这个人,那你就相信你的忠诚,和他的判断吧。”
  梓棋直视着车外,嘴唇抿成了一条线,半晌没吭声,再口开时,说道:“灯绿了,我们去哪儿玩?”
  我笑了,挂了车档,说:“你给顾德打个电话,你们今天要不陪我尽兴,我昨天那脚才叫真白捱了!”
  站在兰总家门口,心情非常好,我整了整领口,伸手敲门,在等待的过程中,忍不住清了清喉咙。
  奇怪的是没人来应门,我又伸手加大了敲门的力度,好一会儿,门内有个男人的声音响起:“你没带钥匙啊?”
  嗯?我走错楼层了?我后退一步去看门号,没有啊,这时门内响起一阵不耐烦的脚步,继尔门开了。
  一个全身湿漉漉、仅裹着一条浴巾的年轻男子站在门口,我俩同时瞪大了眼睛开口门道:“你是(找)谁?”
  这明显是个中国人,并不是兰总的男朋友 Gustavo,但我却莫名地觉得眼熟,带着一丝戒备,我回答他:“我找兰总。”
  他看了看我身后,确认了我是一个人,冷淡地说道:“她快来了。”便不再理我,回身向房里走去。
  见他并没有说“请进”或是自我介绍,我尴尬地站在原地,这个男人实在是太帅了,眉睛俊朗、身型完美,不知道是不是无意间撞破了前老板金屋藏“娇”,看了看手机,我确实早到了一刻钟,想了想,还是进屋去给兰总发微信吧。
  兰总过完年便搬回她父母家了,屋里没有明显的生活痕迹,给兰总发完微信,我坐在沙发看向周围,突然见到单人茶几上的照片,扣在了桌面上。
  我伸手去把照片立起来,里面镶嵌的是兰总和林婉毕业时的合影,照片里她们身着长袍、头戴方帽,笑得如盛放的花朵般灿烂,尤其是林婉,美却天真,让人挪不开眼睛。
  我突然意识到,刚才开门的男子,眉眼与林婉十分相象,只是下颌和唇角非常刚毅,我想起来了!我曾在兰总拍回的视频中看到过他,他是林婉的弟弟!
  大门突然打开了,兰总推门进来,我赶紧放下照片站了起来。
  “不好意思,厂里有些事耽误了。”她边说边脱去高跟鞋。
  我快步上前接过她的包,这时,林婉的弟弟从里间走了出来,已经换上了T恤、长裤,只是头发还湿漉漉的。
  “喔,小魏,你们见过了,这是林婉的弟弟,林光睿。”果然,长的好看的人,我通常会记得,兰总又将我介绍给林光睿。
  我隔着沙发与他握了手。
  “我还在倒时差,见谅。”林光睿似乎是个语言很简短的人,但我还记得视频里,他对林婉的温柔和呵护。
  “杜致远还没过来?”兰总边问边翻看手机。
  “早上杜总没去公司,应该会直接过来。”我内心吐槽,杜致远一向没什么时间观念。
  兰总放下手机道:“他把电话挂了,应该快到了。”
  林光睿拿了三瓶矿泉水过来,给了我们一人一瓶,我偷眼去看林光睿,见他在单人沙发上坐下,一边打开瓶盖,一边伸腿搭在另一条腿上,在这之前,我从来不知道男人跷二郎腿也可以这样优雅美好。
  杜致远过来时,又是一身的酒气,心情似乎很好。
  接过我递给他的湿毛巾,杜致远便冲着厨房里的兰总问道:“哟,跟你那个洋鬼子分手了?”
  林光睿挑了挑眉,将电视关了,喊了声:“远哥。”
  除了兰总,我没听别人这样喊过杜致远。
  果然,闻声杜致远抬眼看他,却目光迷离,看了好一会儿,“噫”地一声,认了出来:“你林家那小子!得有四、五年没见了吧?上回见着,还是你姐姐结婚的时候。”
  林光睿的目光瑟索了一下。
  兰总将泡好的茶放到了茶几上:“醒醒酒吧。”她坐回沙发上,说:“光睿这些年一直在澳大利亚,这次回来,我就把这儿让给他住了。”
  杜致远将毛巾放在茶几上,转头去看林光睿。
  后者自觉地开口了:“我跟我父母聊不太来。”就这一句,没了。
  杜致远点点头:“你姐姐近况如何?”
  林光睿叹了一口悠长的气,才道:“还行。”他原本就似女子的眉眼,流露出无尽的哀伤。
  “这次让你过来,我是有事想跟你说。”兰总抱了靠枕在胸前:“兹事体大,不是我一个人可以决定要不要告诉你的。”
  热茶一蒸,杜致远看向兰总的目光似乎又有些茫然,兰总看了看林光睿,似是需要对方的认可,重重地一呼一吸之间,才开口道:“你查到的那个于思伟,是严肃出轨的对象。”
  兰总猛地道出这事,原本尘封在我心底的事情,突然就大白于光天化日之下,我甚至有点反应不过来。
  杜致远眨了眨眼,似乎没听清,重复了一遍:“于思伟?严肃?”他指了指林光睿:“他姐夫?”
  兰总伸手按在了眼睛上,没作声,屋子里十分安静。
  杜致远去摸口袋,似是没摸到,又站了起来,拍了拍裤袋,楞了一下,指着自己的手包,道:“小魏,你下去帮我买包烟。”
  我飞速下楼,买了烟和打火机,顺道还带了个烟灰缸,再次回到屋里时,三人还是沉默着。
  杜致远接过烟,便拿出一支点燃,道:“所以那个于思伟在大学里乱搞的,不是男女关系?”
  我脑中缺失的那一片,突然就拼上了,那天任勇出差回来,在我进总经办之前,应该是讲述了于思伟大学肄业的原因。
  “严肃曾在邑仓税务任职过,但仅仅两年就调回了W市。。”林光睿突然开口。
  “你们确定吗?”杜致远咬着烟头去开窗:“男的搞男的?”
  杜致远猛吸着窗外的空气,脸色有些苍白。
  林光睿突然阴郁地抬起头,语气森然:“婷姐给我的照片,我让护工给我姐看了。”
  他声音里压抑的愤怒,象雷暴前的阴云,压得极低,杜致远突然不合时宜地打了个嗝,整张脸都扭曲了,他快步冲向厕所,马上便传来了巨大的呕吐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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