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胆妖孽!还不快快住手!”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骨针即将刺入纸人的那一刻,突然,一只手从背后袭来,及时击了她一掌!
骨针,应声落地。
“是你?!你居然还活着?!三十年前……不,不!这不可能!”贺承星的突然出现让“李太太”大惊失色。她疑心自己认错了人,因此忙上上下下反复地打量着他。
“你怎么来了?不是让你不要出来的吗?”冷天薇跪在地上,见是贺承星来了,压根没留意李太太的反应,只是紧张起来,担心对方会一齐要了他的性命!
“你不要命了吗?”此时贺承星已换了黑色的衣裳,可脸色依旧白的吓人,能站在这里,全靠一口气死撑。
“我……”谎言被拆穿,冷天薇无言以对,心虚地不敢看他。
“以后不许骗我,更不许如此冲动行事!”贺承星抓着她的手,拉下脸来告诫道。他其实早已猜到冷天薇之前没有说实话,只是没想到她竟会真的这么傻!
这一刻,他望着她,有些生气,但更多的是心疼。
然而,冷天薇却并没有察觉到这些。因为她还来不及消化,李太太便率先开了口:“哈,好一幕情深意重!真没想到,你受了这么重的伤,居然还出来护她!看来,你心里有她!这可真是太有意思了!”
“我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我们天元堂与你并无仇怨,你为何要如此?”贺承星见她发话,咬牙将冷天薇护到身后。脸色惨白的他,还想尽量在人前表现得若无其事。
“无冤无仇?!”李太太闻言嗤之以鼻,斜睨了他一眼,恶狠狠地说道:“也不知你是真忘了还是假忘了!往近了说,你们烧了我的嬉蛛,害死了我的儿子;往远了说……哼,你造的孽更重!”
“烧嬉蛛是情非得已。你的儿子早已经死了,你这么做,是逆天而为!我们天元堂必须要除魔卫道!”贺承星努力调稳气息解释着,希望可以化解这一切。
“除魔卫道?你们总是这样,自以为是正道,实际上却道貌岸然,丝毫不讲情义!你懂什么叫感情吗?”李太太冷笑着反问。
“对就是对,错就是错!我们从来对事不对人。”贺承星咬紧了牙关,强撑着一口气答。
殊不知,他背后的鲜血,早已染湿了玄衣。
冷天薇在他身后,明显感觉到他整个人微微颤抖着,因此心里急得要命,早已乱了方寸。
“好一句对事不对人!”李太太望着他身后的冷天薇一眼,随即不无嘲讽地说道:“我原本以为,你是真无情。不过,如今看来,你已经有了弱点!日子还长,我且看你到时作何抉择!哈哈哈……报应!哈哈,当真是报应!”说罢,竟突然转身,化作一道白烟往天上升腾而去!
“把纸人留下!”贺承星见她要走,连忙喊道。
“想要纸人,叫你师父云天来取!”李太太并没有停留,只抛下这么一句,便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她一走,贺承星顿时松了气。
中毒日深的他再也死扛不住,须臾之间,便颓然倾倒在了冷天薇的怀中……
前一刻贺承星还表现得镇定自若,后一刻便已倒在地上瘫软如泥。
冷天薇望着李太太凭空消失的方向,还没来得及回过神来,就看见贺承星这样倒在自己面前,整个人顿时慌得不知所措!
“承星,血——”她抱着他,手上全是他背后的血。
那玄衣早已浸透,鲜血一滴连着一滴,很快成了血注!
“傻瓜!你为什么那么傻!”她的眼泪一瞬间蓄满了眼眶,心疼得无以复加。
她实在想不明白,这么大的出血量,他是靠着什么支撑到现在的!普通人若是遇见这种情况,恐怕早已昏死过去几百回了!
“承星?承星,你撑住!我扶你回房!”冷天薇抬起他的手,不顾自己膝上的伤口,使出浑身力气想要将他架起来。
然而,她的膝盖也需要包扎。李太太的骨针,虽然没伤及筋骨,但伤口从深处爆出,也是痛得不能自持。
“薇薇……你听我说,”贺承星此时虽没有丧失意识,可却已经全然使不上劲儿了!他见她强忍剧痛扶着他向前,只摇了摇头,道:“放我坐下……我有话要对你说!”
“你省点力气吧!”冷天薇不许他多言,只想靠着蛮力咬牙将他扶回房里去。
“不行!你听我说……这个李太太不对劲,她既知道我受伤的事,又截了你的纸人,那就说明这些事情与她绝脱不了干系……她的道行远在我们之上,这绝不是昨天那个李太太所能做到的!”贺承星伸手指了指台阶,说:“你别硬撑,听我的话,坐到那里去!”
冷天薇听了这话,才算渐渐冷静下来,她努力往前挪了两步,道: “元生说得对,这女人是真的不对劲!”她一边说,一边拥着他,两人一齐坐到了台阶前,这才接着说:“只是她刚才和你说的那些话,我怎么一句都听不懂?承星,你们认识吗?为什么我总觉得,她好像是认识你的!”。
“我不认识她,只怕她是认错人了。”贺承星摇了摇头,又说:“不过……她用你的纸人逼迫师父现身,这件事的确奇怪!”
“你是说……她和师父认识?她和师父有仇?不应该啊,那她不是李太太,又会是谁?为什么要冒用李太太的容貌?”以冷天薇的脑回路,她就只能想到这么多了。
“不知道,”贺承星闭着眼睛,好半天才吃力地说:“薇薇,师父的炼丹房里,有一瓶上好的止血药,就藏在八卦图后头的暗格里,你去取来,我们的伤口都需要包扎。”
“八卦图后面有暗格?我怎么不知道?”冷天薇闻言先是一愣,随即在心里抱怨起云天道人来,觉得他厚此薄彼,对自己远不如对师弟那般信任。
“你且先去取来,余下的事情,我稍后再跟你解释……”贺承星艰难地回答,气息越来越弱。
冷天薇见状,知道此时不是计较的时候,于是不再多言,立刻唤了元生前来看着,自己则步履艰难地往炼丹房去了。
说来也怪,这贺承星虽然是师弟,可是进炼丹房的次数远比冷天薇多得多。平常没什么要紧事,云天道人是从不让冷天薇踏足这里的。因此,对于炼丹房的布置,其实冷天薇也不是那么清楚。
“师父就是偏心!”冷天薇一边往炼丹房里走,一边抱怨:“什么本事都教给那只死猴子!就知道让我算个八字、排个盘什么的!有什么意思!”
话虽这样说,但她的脚步却不曾放慢。虽然每走一步都针扎似的疼,可她依旧强撑着,一口气进了炼丹房,直奔主题,将墙上的八卦图取了下来。
图后果然别有洞天。那墙砖与别处不同,缝隙很是明显,上面还落了一层厚厚的灰。
冷天薇见状,忙伸手将那砖头扒了出来。果然,一个小小的暗格暴露在了她的面前。
暗格中,有一银丝小瓷瓶静静立在角落。它的旁边,还躺着一卷土黄色的帛书。
冷天薇瞧见那帛书,忍不住好奇起来,悄悄伸手将它取了出来。
她吹去灰尘,展开细看,发现那似乎是一封书信,但里头的署名并不是师父,也不是天元堂里的任何人。
那是一个叫北辰的人。冷天薇此前并没有听过。
信里的内容很有意思,所说的事情,似乎发生在光绪年间,戊戌变法前后。信中提到,北辰无意间收到一个名叫捉持的人寄来的战帖,帖中约他在七月鬼节之时决一死战,结果当时突然爆发瘟疫,人间死伤遍地……
今天是情人节,停更一天,大家都好好出去逛一逛吧,说不定一不小心就脱单了呢!
冷天薇把书信当故事看,觉得有趣极了,刚想接着往下看,不料元生却突然走了进来。
“师姐,药拿到了吗?”元生站在进门处,忽闪着一双大眼问道。
冷天薇正看得入迷,见他来了,顿时吓了一跳,立刻收了帛书,将它放了回去。这才从格子中取了瓷瓶递过去给他。
“你且收好,我将这画挂上去再走。”冷天薇吩咐道。
“师姐方才在看什么?”元生接了瓶子,却不走。
“没什么,只是些无关紧要的东西。”冷天薇随口应付道,她怕元生再问,便慌忙将砖头塞了回去,走到了他的身边,说:“咱们快些回去吧,你怎么把你师兄一个人留在外头?”
“师兄缓过来了,他担心你,叫我过来瞧瞧。来之前,我已经把他扶到椅子上坐下了。”元生答得老实。
“我有什么可担心的?这点小事,我难道还办不成么?”冷天薇不高兴地回了一句,觉得贺承星和师父一样,都把她当成了傻子。若不是今日贺承星重伤,恐怕这隐藏在炼丹房里的秘密,她一辈子都不可能知道!
不过,话虽这样说,她的心里却仍旧是暖暖的。
走回去的路上,她不由想起了李太太方才对贺承星说的话,于是也跟着疑心起来:难道,承星真的如她所说,是喜欢我的么?
回到前院,贺承星早已再次陷入昏迷。
他重重地跌在地上,额头也蹭伤了。
“元生,你怎么扶他的?不是叫你陪在他身边的吗?”冷天薇见状不由发急,回头对着元生就责备了起来。
“师兄刚才还好好的啊……”元生有些委屈,他一边上去帮忙,一边辩解。
“他受了这么重的伤,能好好的吗?他刚才那就是装的!”冷天薇一边说,一边取过药瓶,打开来倒了两颗药。
给昏迷中的人喂药,绝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冷天薇抱着他的头,细长的手指使劲捏着他的嘴唇,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算是硬撬开了一条缝,将药塞了进去!
“元生,去倒一碗水来,我们给他灌下去!”
塞完药,冷天薇的额上早已沁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她抬起袖子胡乱擦了擦,就立刻吩咐元生前去倒水。
元生听了,也不敢迟疑,连忙跑去桌前,倒了一杯水递过去。
冷天薇接了水,便硬凑到贺承星嘴边,想叫他喝下去,可是一切哪有这么容易!塞药尚且费力,更何况灌水?她又不是学护理出身,没那么多专业技能,动作生硬地灌了半天,水流得到处都是,却硬是没灌进去半滴!
这可怎么办?冷天薇望着贺承星紧闭的双唇,一筹莫展。
“死猴子!就是死犟,晕过去了嘴还这么硬!”她忍不住抱怨。
“师姐,你用嘴给他喂吧!”元生在一旁看不下去,冷不丁来了这么一句。
“我?用嘴?!”冷天薇闻言吃惊地望着元生,好一会儿才说:“小元生,你什么时候学得这样坏了?”
“师姐,师父常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你给师兄喂个水怎么了?你不说我不说,有谁会知道?”
元生说得有理有据,表情又一派天真,冷天薇再反驳下去,反倒显得自己思想龌龊了!
只是,男女毕竟有别。她又不是什么不谙世事的小姑娘了,哪能真就把这事当作喂药那么单纯?望着贺承星那棱角分明的嘴唇,她的心顿时砰砰狂跳起来。
这真是稚子无心,听者有意。冷天薇越想,脸就越红,很快就从两颊一直红到了耳朵根,别提有多窘迫了!
“师姐,你快点吧,再晚,师兄就危险了。”元生还在没心没肺地催促着,冷天薇闻言,脸上又是一阵羞臊。
就在她犹犹豫豫的当口,贺承星的身体突然因失温而抽搐起来,顿时把两人吓得不轻,赶忙将他合抱起来。
“哎,不管了不管了,死就死吧!”
经这一吓,冷天薇终于下定了决心。只见她端起碗来猛喝了一口,对准了贺承星的嘴就亲了下去!
对,确切的说,这就是亲!
她抱着他的头,用舌头轻轻撬开了他的齿颊,温热的茶水便长驱直入,顺利地灌了进去……
所谓送佛送到西,好人做到底。水灌进去后,为了保证它不会回流出来,她并没有立刻松开他,而是在他唇上堵了好一会儿,直到确定那药已经和着水下去了,才慢慢抬起头来。
“哇,师姐,你真棒!”元生见状欢喜地叫了一句。
冷天薇心跳得厉害,一种莫名的情愫在躁动着。她听见元生这天真烂漫的话,顿时尴尬得不知该如何回应。好在就在此时,贺承星被茶水呛醒了!
只见他虚弱地猛咳了几口,才算渐渐平静下来。
“薇薇,你给我吃了什么?”才刚恢复神智,他便捂着嘴皱眉问道。
“吃什么?还能吃什么?不就是你让我拿的那瓶药么?”冷天薇有些心虚地抹了抹自己的嘴,生怕被他看出猫腻来。
“你给我——吃了?”贺承星有些吃惊,连忙趴在地上,将手伸进喉咙去抠。
“你干什么啊?不是你说让我去拿来的吗?”冷天薇望着他,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以为他是知道了自己拿嘴喂药,所以嫌恶心!
心情,顿时不美丽了。她气呼呼地望着他,有苦难言。
“薇薇,那要是用来敷的,不可内服!”贺承星哭笑不得,趴在地上干呕不止。
“用来敷的?那你不早说!你不说我怎么知道?那内服了会怎么样?”冷天薇一脸懵逼,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的。
元生见她有些不高兴,忙主动帮她解围。他蹲在地上,一本正经地对着贺承星解释道:“是啊,师兄,会怎么样?你不知道,师姐为了给你喂药,都……”
“元生!快住口!你忘了自己是怎么答应我的了?”冷天薇没想到这小子这么快就要卖了自己,立刻出言喝止了他,整张脸登时涨得通红。
其实原本元生也没打算说什么,结果她这种做贼心虚的表情,反而把她出卖了个彻彻底底!
“薇薇,你到底干了什么?”果不其然,贺承星顿时被勾起了好奇心,他皱眉望她,问得饶有兴味。
“没、没什么!”冷天薇心虚地瘪了瘪嘴,忙拿起桌上的杯子,说:“既然要敷,是不是要化水?还是只要研磨成粉?这回你可要说说清楚!”
“你心虚什么?”贺承星挑眉问她,眼神却是温柔的。
“我、我有什么可心虚的?”冷天薇被他这样一瞧,心更加抑制不住地突突狂跳起来。
不可否认,她觉得自己被撩了一把!
贺承星见状,突然强撑起来,欺身上前,凑到她的面前问:“那你又脸红什么?”
他的气息拂过她的脸颊,挠得她的心痒痒的,完全不敢看他。
“我、我哪有脸红!”
她窘迫极了,不自然地眨眼,人一退再退,只管往后倒去,很快就抵到了墙上退无可退!然而,贺承星却并没有停下的打算。
“你干什么?”冷天薇有些紧张,想要推开他,不料,他却伸手撑在了墙上!
这下,距离更近了!近得他们可以完完全全捕捉到彼此的气息。冷天薇局促不安,手足无措起来。
“薇薇,你可知道,那药内服会有什么样的功效?”贺承星低头,鼻尖几乎要抵达她的鼻尖上去,问得暧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