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改不了老毛病啊。”白兰轻微叹了口气,环顾死气炎熊熊燃烧的六弔花,“为了力量,为了名誉,我亲手将你们送入了虎口,总算有机会将你们都解救出来了。来吧,让我们迎来属于杰索的时代吧。”
桔梗试图张口说些什么,可他的口舌却僵硬起来。他目送着白兰走到教皇身前,听到首领低声的呢喃:“我只是为了拿到圣器救神使哦,并不是想要惊吓到您。希望您能配合我。”
教皇惶恐不能自已,只是怔怔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
石榴走到白兰身后,扯着嗓子不耐烦地嚷道:“给他点苦头尝尝,他就会说了。”
“不要节外生枝。他毕竟是天主教的教宗,我们与教廷井水不犯河水……”
石榴忽然暴起,朝着教皇发动了突袭。白兰大惊失色,转身用白拍手抵消掉石榴那可怕的岚之死气炎。石榴变化为恐龙形态,跃上宝座后背,开始喷吐岚之气息。不受节制的岚炎开始胡乱在水母防护结界内四下撞击。白兰张开翅膀飞上半空,俯瞰着石榴,厉声道:“找死吗,石榴?!”
“不,你不应该责备他。是我让他这么做的。”温婉如玉的声音,从白兰的脚下传来。淡紫色的眼眸中闪耀过久违的惊惧,然而为时已晚。风的右手贯穿了白兰的腹部,继而紧跟一脚,将其踹飞到水母防护壁上,摔出大滩血渍。白兰痛苦地趴在地上,突变的局势让他完全丧失了战斗力。
石榴的攻击吸引了白兰的注意力,蜡烛的黑色火焰被铃兰趁机掐灭了。
“你……怎么……还没……”白兰用尽全力燃起大空炎,右手捂住自己不断流血的腹部。
风站起了身,擦了擦嘴角与鼻孔下的血迹,双手握拳提至肋旁,开始闭目运气。却见不远处雏菊的死气炎迅速流向风周身,逐渐治愈伤势。风吐纳了一阵,方睁开眼,看着垂死的白兰,微微一笑,“白兰先生,您犯了两个错误。确实,这样强度的非7^3射线对于婴儿形态的彩虹之子,百分百的致命。但我已经是成人了。此外,您似乎忘记了,经过人体改造的六弔花,是听命于我的。”
白兰顿时将眼睛瞪得老大。怎么可能,难道海指环能压制精神操控,根本就是个骗局?他慢慢垂下头去。覆盖在殿内的大空炎也随着白兰的生命力迅速衰弱。
“有句古谚,叫聪明反被聪明误,说的正是您啊,白兰先生。早年Crystal的替代品会被死气炎侵蚀,但现在的Crystal本就有着对死气炎的极强耐受力,您的空炎与海指环不过是暂时将其压制。我在解封海指环时,再次激活了位于他们中枢神经里的crystal。”风缓缓走到台阶旁,俯身扶起了教皇,向教皇致歉,继而又转向奄奄一息的白兰,叹了口气,“白兰先生,您是我见过最精明的黑手党人,可您也有着黑手党人最为致命的弱点:投机。这个世界已经变得令我们无法生存了,一味依靠投机,是无法获得成功的。做了您十几年的门外顾问,我不止一次向您指出过这点,可是,您置若罔闻。不必太过在意,很快,我会将带领杰索家族,连带整个黑色世界,迈入更为灿烂的未来。我们的事业,可以在阳光下进行,正如我一直向您描述的那样。”
“小纲吉……”白兰由于失血过多已然极度虚弱,他利用大空死气炎向着不远处的纲吉传递着信息,“救救……救救尤尼酱……救救我的家族……只能靠你了……”
沢田纲吉却依然没有醒过神来。毕竟短短数十分钟内,所有人的立场都转变得太快,他根本无法看清其中的脉络。到最后,还是风技高一筹?他低头望着自己的恩师,发现Reborn还没有苏醒,于是再次尝试按下了耳机上的通讯联络按钮。由于白兰火焰的衰弱,这一次,信号终于送了出去。
“笹川前辈。”纲吉联络了自己的晴守。
“沢田!”
“拉尔和可乐尼洛怎么样?”
“他们和我在一起,在圣天使城堡,极限的安全。可乐尼洛师父还在与警察交谈,气氛很紧张。”
纲吉却松了口气,还好他们夫妇俩没有过于靠近,完全没有受到非7^3射线的波及。“我将我的位置发送给你,立刻进入教堂正殿,记住不要搞破坏,从正门进来,一直往前冲就是了。”
“好的,沢田!不过,教堂在哪里?!”
纲吉扶额。“你往四周看,有片黑色大理石的广场,广场后面那幢大房子就是教堂。”
“极限的明白!不过,正门在哪里?!”
“……你直接打穿墙壁进来吧!赶快!”纲吉又抬头看着水母防护壁后发生的一切,心里五味杂陈。白兰,机关算尽,到头来,还是玩不过这些彩虹之子。
真以为他们早已被时代所淘汰?呵呵。黑手党界最强七人,永不可能只是过时的传闻。
可现在他该做什么?教皇和风在一起,试图用空炎冲破这该死的水母防护壁,却如此投鼠忌器;一旦发动攻击,那些铁皮罐头随时可能转过头来对付自己;而风现在不再受到非7^3射线的照射,已经在教皇的指点下挪开了祭台下厚重的黑色石板。即便在黑色海洋中浸润了十数年,见惯了血雨腥风尔虞我诈,可面对如此这般混沌而诡谲的境况,还真是头一次。他的任何举动都可能改变历史的走向,要么是将彭格列推到整个世界的前台,要么失去马尔科家族这样的重要盟友,要么放任自己的死气炎夺走恩师的生命,要么……放任风拿到他想要的东西,放任整个黑色世界被世俗的潮流所颠覆。
不管情况如何纷繁复杂,可有件事,他非常清楚:尤尼有危险,必须要救她!
六道骸捂住右眼,再次退到纲吉身边,面露狰狞盯着不远处的狼毒,压低嗓音对纲吉道:“要是没有这该死的幻术师我可以立刻将整个教堂都控制住。彭格列,我想要尽全力作战,不知道你是否许可呢?”
“……你要释放匣兽吗?”
“‘伽楼罗’也对付不了幻术师。我指的是……”
“不,不行。你比任何人都清楚地狱指环的副作用。”纲吉用力摇了摇头。
“哦呀,眼下还有其他办法破坏这该死的结界吗?彭格列,我就当你许可了。注意保护好自己,可别被我杀了。”骸右手中指的红宝石戒指“地狱之眼”开始发散靛色光芒。殿内的空间逐渐扭曲,灰暗。
纲吉用斗篷保护着Reborn ,慢慢往后退去。
教皇正准备打开祭台下的机关,却发现他面对着的圣彼得雕像忽然睁开了双眼,露出一对猩红的瞳仁,骨碌碌转过眼球,凝视着教皇。如此真切的恐怖精致使他跌倒在地连连后退,指着圣彼得雕像,口中发出含混不清的声音。
整个正殿内,无论是廊柱上的浮雕人像,还是穹顶与四周的壁画,所有的肖像与雕像上的人,都鬼魅般张开了眼睛,清一色的猩红。这些布满血丝的血色瞳仁四下打转,注视着殿内的每一个人。
一名皇家卫队士兵被吓瘫在地,口吐胡话,癫狂不止。他身边的战友赶紧把他按住,使劲抽他的嘴巴,试图让其缓过来。可仅仅十数秒,那名士兵就翻起白眼,口吐白沫,停止了呼吸。
就在他僵死的瞬间,本已翻出眼白的眼睛忽然转了过来,变成了同样的猩红,直勾勾瞪着围住他的人。皇家卫队炸开了锅,这种如同可怕疫病般的死亡凝视在他们之间迅速扩散,蔓延,直到夺去了所有卫兵的生命。
纲吉试图不去看满大殿的猩红之眼,可毫无用处,即便闭上眼,依然感觉到眼皮内有无数的眼睛在盯着自己,他只能让VG燃起死气炎艰难抵御着这种可怕的精神攻击。原来他一直小看了自己的雾守,这个男人,非常强,强到令自己都心生害怕。他朝着身前的近侍呼喊了一声,“骸……速战速决。”
骸猛然转过身。
纲吉大惊失色,莫名的惊慌如蜿蜒的毒蛇缠上他的心尖,以致于过去十几年养成的隐忍与克制被轻易撕去。猩红而布满血丝的第三只眼睛在六道骸的额头上狰狞地扯开一道口子。愣神的刹那,纲吉险些失去意识,好在历经Reborn锤炼多年的精神力足够强大,使他成功稳定了心神。
骸尚能控制自己的心智,他一步一停走向水母防护壁,伴随着完全不受节制的雾炎疯狂啃噬那柔软的雨炎。最先撑不住的是石榴,不过一分钟不到便已昏厥过去,倒在白兰身前不远处;而后不久,铃兰也被吓得口吐白沫,倒地不起,水母防护壁同时破解了。
纲吉朝着六道骸努力呼喊道:“够了,骸,已经够了!”
骸没有反应,只是继续机械地往前走。纲吉轻轻放下Reborn,快步跑向自己的近侍,他明白只要“地狱之眼”未被封住,极有可能源源不断地消耗骸的精神力直到骸的精神崩溃。可他立刻敏锐察觉到无数雷之海蛇从空间的缝隙中钻出,目标直指自己。此刻并没有斗篷在身边,纲吉有些躲闪不及,只得将手套的火焰放大冲向骸。骸却忽然转回身,挥舞锡杖将自己重重抡倒在地上,仓皇间纲吉双臂护住头面,依然被抡倒在地打了好几个滚,倒撞在一根柱子上方停了下来。
是六道骸救了他,如果不是那一杖,自己必然会被海蛇追上。而现在,海蛇都扎到了骸的身上,原本鲜活而颀长的身形此刻犹如一只海胆。
“骸!!”纲吉失声喊了出来。
狼毒从虚无中闪现出自己的身形,身后那对蛾翅依然在不停抖动,挥洒出靛色的鳞粉。“无知的人类。在精神的领域,我才是永恒。”说着,伸手轻轻推了一把已经满身是刺的骸。
骸的身体重重倒了下去,锡杖摔落在地,打了好几个滚,发出清脆而刺耳的响动。
得意之情尚未褪去,狼毒便感觉自己眼前一亮。那是彭格列十世手套中的火焰朝着自己袭来。他轻盈地往后退去,试图隐匿身形,却未曾料到自己的速度居然完全落了下风。头面,脖颈,前胸,后背,不断被刚猛大空炎包绕的肘击所击中,而他却完全捕捉不到彭格列十世的身影,听到的也只是自己骨骼寸断的声音。狼毒拼尽全力制造出毒雾试图逼退这令人绝望的攻势,可空炎对其他死气炎的绝对优势立刻让他无处可遁。纲吉右手摁住狼毒的咽喉,以极快的速度与巨大的力量将其生生砸进地面。一时间乱石纷飞,整座教堂都在颤抖,连带脚下的大地都发出了悲鸣。
纲吉默默无言。他从大片碎砖瓦砾中将狼毒缓缓拎起,然后灌注了更大的力量将其砸得更深。
在他试图第三次将狼毒摔进地板时,手中的沉重感骤然消失了。他抬起金色的双眸,看到雾炎在眼前凝聚,狼毒的形态变得不稳定起来。令人生厌的话语不经由空气与耳膜直接传达到自己的大脑。“凡人,你是无法战胜我的。我,是不灭的。”
“哦呀,您的话,我可不能当作没听见呢。”锡杖如劈落的闪电从虚无中直击而下,继而渐渐露出操持者那双戴着靛色手套的双手,六道骸现出了身形。狼毒发出了凄厉的惨叫,那是纲吉从未听到过的声音,根本不可能来自于任何一种生物,那是炼狱中沉渣的哭喊。
“彭格列,你成功吸引了他的注意力,我才有机会使出‘真实之眼’找到他的本体呢。”纲吉这才发现,锡杖下顶着的是一张鬼面具。随后骸将双脚也蹬上了锡杖,狼毒的惨叫更为猛烈了,他伸出枯枝般的双手,试图将锡杖从面具上挪开,纲吉飞速冲上前去,双手握住锡杖下端,灌注了高纯空炎。只听得“刷拉”一声响,面具从生祭脸上被活活扯了下来,紧接着被包绕着空炎的锡杖顶入地面,破碎成数块。作为生祭的僧侣双膝一软,俯身倒地。右手上的雾之海指环也失去了光泽。
“骸?……你……”纲吉扭头看了眼倒在地上的另一个六道骸。
骸优雅地拂了下头发,朝着纲吉走来,“库夫夫夫夫……你不是见过一次吗,‘二重身’。不过,你得替我封印住地狱指环的力量。似乎使用得稍微有点过了呢,需要休息一会,我的性命,暂时交给你了,我的Boss。”六道骸脚下有些发飘,他身子一歪,朝前倒在纲吉身上。纲吉稳稳接住了雾守,用大空死气炎封住了依然在燃烧着雾之死气炎的“地狱之眼。”
“啊!”
一声尖叫,从祭台边传来。纲吉紧张地朝后望去。
被雏菊架着的尤尼,无力垂下了头。她的胸口,扎着一把金色的枪头;脚边七色死气炎在熊熊燃烧着,那正是桔梗携带的手提箱中343份血液所发散出来的。
整个世界的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停滞了。
“……尤尼?”纲吉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风口中正低语着什么,继而轻轻将枪头从尤尼的胸口拔出。艳红的血溅了一地。
“尤……妮……酱……”白兰从血泊中抬起头,望了一眼尤尼,心痛地闭上了眼,“对……不……起……”
可怕的雷之死气炎充斥着整个正殿,空气中到处都是电火花在游移,死气炎如此剧烈,让纲吉都感觉有些刺痛。封住窗口的云之荆棘被雷之死气炎磨碎,连带巨大的彩色玻璃也一并被震得粉碎。
教皇瘫倒在地,口中乱念,右手不住在胸前划着十字。
“公主!”伽玛手持桌球棒,冲向雏菊。雏菊解放指环力量,变成蜥蜴人形态,晴炎却被伽玛的雷炎瞬间吹散,伽玛手起棒落,桔梗被直接打飞,撞碎了墙壁。超速再生的力量,却只是徒增了持续遭受电击的痛苦。雏菊凄厉地哀嚎了一阵,便不再动弹。
伽玛接住了已经休克的尤尼,“公主,是我,是我啊……你醒醒,睁开眼看看我,我是伽玛啊公主……”
风略微挥动着手上的枪头。尤尼的血仿佛在一瞬之间被吸了进去,而那343份血液也慢慢褪去死气炎的光芒,融入了枪头之中。“这应该就是新的7^3了。”
“你这畜生!”伽玛扬起桌球棒,朝着风砸去。风伸出枪头去挡,可解除瞬间凤眸中隐约露出惊惧,枪头与球棒碰撞激发出的气浪差点将整所圣彼得大教堂震塌,祭台被彻底破坏,砸出五米见方的凹坑。
伽玛的眼中满是泪水,他右手的雷之海指环释放出令纲吉都难以承受的死气炎。教皇早已被电麻,此刻正倒在地上做着最后的抽搐。
荒狂的雷光之下,风单膝跪地,艰难挡住了这一击。
“虽然我并不指望它有多少力量,不过,我还是想试试。”风持住枪头的右手开始闪耀金光,略微往上一顶。
满眼绿得发白的雷炎被枪头瞬间驱散,紧接而来的金色光耀将伽玛掀飞,连带毁掉了半个穹顶。
“看来,确实太过于锋利了。”风叹了口气,踏出凹陷的地面。


唔!银河大体看了一下,每天两章速度的话大约就还有五天就更完了,所以潜水的们快出来啦!再不出来没机会了哦,还有还有想写文评的大大们,请不要大意的开始砸吧@江世宗 宗主大大一定能稳稳的接住的

~~~银河先去忙预答辩的事情去了~~
唔!银河在10楼补发了某网站自行收录的宗主发帖原文里的使用说明和一些世界观构架和一些碎碎念什么的

有兴趣的可以去看看。
七十五 执念
“是时候,做个了断了。”纲吉将六道骸靠着柱子轻轻安放下来,继而一面拉紧手套,一面缓步走向风。他的声音已然沙哑,在过去一个小时里,他看到太多太多,多到他无法承受,远比他君临里世界十二载所听闻过、目睹过、经历过、反思过的纷扰繁杂恩恩怨怨都要来得更无情,更猛烈,更沉重。恩师Reborn,近侍六道骸,尤尼?吉留涅罗,白兰?杰索,六弔花,一个接一个在自己面前倒下了。
而最大的祸害,整个里世界的Cancer却依然站在自己面前。
“我想要建立理想中的秩序。这需要大量的时间,与精力。现在,已经成为新7^3的朗基努斯枪,正可以帮助我获得无限的时间,寻找无限的可能。”风扬了一下手上的金色枪头。
“你所谓的理想中的秩序,是什么?这就是你想要的一切?”纲吉走到了台阶下,略微仰起头,望着不远处的风,声音低沉不失有力,沉静不失威严。他明白,现在只有依靠自己,来解决掉这个里世界的Cancer。不过正如Reborn所说,想要打倒风,必须了解到风的软肋所在,必须知道他最怕失去的是什么。
“不,有些事,并不是我的本愿。比如……一平,还有云彤。”风的长发披散开来,随着朗基努斯枪的光芒闪耀而凌空飘动,而他的眼神却越发黯然。“上次在克里特岛,我已经将我的想法告诉了Reborn。记得当时你也在场,彭格列十世。黑手党需要在阳光下继续我们的事业。‘缄默法则’的时代应该过去了。”
“不管黑手党是不是应该在这个世界消失,你都没有资格来裁决。再者,你所犯下的累累恶行,足以让你在复仇者监狱里经受一个又一个轮回。”
“我明白,对此我也感到很抱歉。因为,我是为了成就整个黑手党而存在的‘必要之恶’。我想,如果是你,一定会理解我,自始至终你都是我最想合作的对象。可是,你的守护者们早就粗暴地拒绝了我。”风收起朗基努斯枪,飘散的长发垂落到肩头,脸上带有莫名的怅然。
“我的意思就是我守护者的意思。彭格列永远不会与你合作。”纲吉坚定地应答道。
“彭格列十世,你是如此年轻,所以很多事情你并不知情。你身后的那位恩师,过于顾及你的感受,才耻于将这个世界本应成为常识与公理的东西,无保留地教给你……”
“你撒谎。”纲吉高声打断了风的话,言语中流露出些许愤怒,“Reborn把他所知道的都教给了我。”
春风化雨般的笑意浮现在风的脸颊,这让纲吉感觉到有些熟悉。那是如此温柔而无瑕的笑。“黑手党之所以依靠‘缄默法则’与家族血缘能够在百多年前登峰造极,是因为里世界的我们先于表世界那些政客与军阀达成对秩序的共识。组织若要壮大,则必须要拥有秩序。百多年前的世界,宛若黑暗丛林,弱肉强食。弱者若想生存,则必须与其他弱者相濡以沫,和衷共济。于是,以生存为第一要务,以自保为己任的黑手党才兴盛起来。
“不过二战以后,表世界的统治者们了解到了秩序与妥协的重要,毕竟依赖屠杀与掠夺带来的收益是不稳定的。保证弱者生存的权利,以便于他们持续的向上层输送利益,才是更为稳妥与长久的选择。但……世界就这么大,政治家与财阀们圈走的利益每大上一块,里世界就会同时塌缩一块。所以到了最后,黑手党走到了整个世界的反面,从事那些表世界不敢从事,却又拥有别样市场的行业。
“洗钱,销赃,器官,军火,毒品,娼妓,爆破,暗杀……黑手党为整个世界的光明面背负了无尽的黑暗与罪孽。彭格列十世,你又何尝不是如此?”
风的声音,沉静柔雅,毫无矫作。纲吉的超直感告诉他,此时此刻,风没有撒谎。他警觉地捏紧了有些松懈的双拳,继续质问道:“你所说的,并不能为你犯下的罪孽做出任何的辩解。你的双手依然沾满了鲜血,沾满了这个世界里无数与你无怨无仇者的鲜血。你根本不配自称圣人。”
“圣人?我从未有过此等荒谬的念头。你应该知道,我与威尔帝合作多年,很多事,只是我配合他在做。我并不想辩解,是我做的事,是我犯下的罪,我会一力承担。只不过,不是现在。”风走向了身体渐渐僵硬的教皇,轻轻叹了口气,蹲下身子,伸出右手,合上了教皇的双眼,“我的人生,大致分为三段。年少意气奋发,毅然投身加入洪门。此间经历种种爱恨情仇,不作一表;年过而立,机缘巧合下被选中为彩虹之子,于是开始拼命挣扎,试图回到正常的轨道,安静走完余生,为取下奶嘴遗害颇多;解除诅咒后,试图寻找某种答案,某种让我所投身的组织能长久正常化的答案。出于此种目的,我找到了威尔帝。这十六年间,我做了很多试验,你所知道的‘精神控制’,仅仅是其中之一。”
“强夺他人的意志,毁灭了这么多的无辜者与他们的家庭,居然如此轻描淡写地被称作‘试验’。你好冷血。这令人发指的林林总总到头来又证明了什么?!”
“证明了,即便以我一身之强大信念,手下诸君完全贯彻我之意志所建立起的组织,依然无法与表世界抗衡哪怕分毫,那是绝对力量的差距。身为最强大黑手党家族的首领,你非常清楚这意味着什么吧。曾几何时,彭格列强大到令整个欧陆君王为之低头侧目;而现在,区区一名内政部长,就可以让你寝食难安,低眉顺目。”
纲吉心头一沉。难道蒂耶鲁的遇害,是拜这个男人所赐?
“所以,放弃‘缄默法则’,接受‘必要之恶’,是唯一途径。摒弃掉那些繁文缛节,条条框框,让黑手党合法的从事那些灰色地带的事业,是我所能想到的最好的办法。但我也清楚,这还不够好。我需要足够多的时间,足够多的资源,不同的场合与条件,不同的合作者与引导者,来完善我的想法。所以,我费尽千辛万苦,收集了整整十年的血液,取得了7^3。
“彭格列十世,你是否也做此想呢?如果黑手党能承受这个世界的罪孽,那剩下的一切,就更为澄清而无垢,对否?
“彭格列十世,你是个感情充沛的人,仿佛是这个黑色世界中,那一缕圣洁的光。我与Reborn的交流中,也时常体会到他言语中充溢着的自豪之情。你以一己之力承受世间的种种罪孽,甚至不愿意让你的守护者们来替你分担丝毫,你总是把‘必要之恶’当作自己的信条,而对那些无谓的杀戮、可有可无的背弃、埋下祸根的战争这些‘非必要之恶’却是无比地唾弃与厌恶。
“可这个世界却逼迫你去接受这一切。你的老师也在逼迫你承认这一切是构成黑色世界的基石,‘非必要’同样‘必要’,这正如太阳每天东升西落,潮水有涨有退,人的生老病死一样,是这个世界的基本规则,无人可以撼动,无人可以挑战。
“你接受吗?你认可吗?不,你不接受,你不认可。但是,你的老师却是那么强大有力,永远正确,不容置疑。你渐渐开始怀疑自己,怀疑自己原有的想法,甚至怀疑自己的内在。你失去了笑容,失去了自信,失去了出生至今所拥有的对这个世界的认知,乃至,失去朋友,失去家人,失去爱,成为另一个人。
“你快乐吗?你觉得在你那些如狼似虎的守护者簇拥下,颐指气使的对整个里世界予取予求,就是你的人生的全部?你觉得拖曳着整个里世界在一片黑暗中泥足深陷,就是你身为里世界之王的职责?”
纲吉不由得松开了拳头,眼神变得迷茫起来。
为什么……为什么敌人居然比任何人都要了解自己的真实想法……
那,到底是谁错了。我孜孜以求的那份安全感,终究,是镜花水月……吗……
既然如此,他还是敌人吗?
“哼哼哼哼哼……哈哈哈哈哈哈……”由低而高逐渐放开的大笑声,如一响惊雷将纲吉从莫名的低落与矛盾中震醒。纲吉知道,那是属于自己老师的笑。只是,如此狂傲而不羁的大笑,似乎本不属于这位黑色世界的最强杀手,让他感觉到陌生,陌生得令人害怕。
“蠢纲,你差点被他洗脑了。”Reborn将身上的披风甩落在地,蹒跚爬起了身,“你说得很好,我确实把我所拥有的都教给你了。余下的,我教不了,因为,你具有无限的可能性,我不应该用那些腐烂发臭的陈规陋习,将你捆绑在与世俗背道而驰的马车上。要知道,你才是代表着黑手党的未来的人,而不是站在你面前一本正经胡说八道的那个家伙!”
风一脸恬静,侧目凝望着Reborn。
“风,你的话,无论多令人反胃,我都听着呢。”Reborn扶着柱子,艰难地喘着气,右手依然举着枪对准风,“蠢纲,记住。不管他如何蛊惑你,你所需要的,就是生存。”
纲吉猛醒,他再次燃起手套上的死气炎,怒目朝向风。
风摇了摇头,朝着远处的Reborn叹息道:“Reborn,我所说的,也是生存,而且,是更好的生存。”
“这样明目张胆地口吐谰言,真不像我所认识的洪门五虎。”Reborn握枪的手在发抖,可话语中依然饱含着那份从容与镇定,他毕竟在里世界驰骋纵横了半个世纪,见识过无数的大风大浪。
“我一直以为,你是最能理解我的战友。毕竟我们也曾并肩战斗过,为了黑手党的未来,也各自努力过。我所找到的道路,即便不是正途,也远比坐视整个里世界逐渐沉沦更为靠近出路。”
Reborn脸上的肌肉抽搐了两下,“风,你还记得数月前,我与毒蛇去黄山找你叙旧。”
风略一点头。
“还记得我说过什么吗?”
“你说,世界的洪流,总是在不断往前推进。我们这些属于上个时代的人,与其抱残守缺,不如急流勇退,把一切教给后来者,然后颐养天年。”风淡淡一笑,“当时的我,真以为你理解了我们东方人的智慧与觉悟。”
“我的意思,早在那时候就已经表达清楚了。时至今日,你为何还要继续一错再错?!”
“错在我一人。你所扶植的后辈,是彭格列十世;我想扶植的后辈,是所有黑手党人,让他们生存下去。”
“不要执迷不悟了!放下你手中的武器,放开被你捆绑在那些混乱理念中自杀般撞向世俗世界的黑手党人吧!”
整个教堂正殿内,静得可以听到天边鸽子掠翅飞过的声响。
风再一次笑了。
然后决然地摇了摇头。
那一瞬,Reborn有些犹豫,可他很快恢复了第一杀手的风范,“你已经拥有了匹敌7^3的力量,朗基努斯枪足以让你获得无限的生命,获得平行世界的各种知识,获得毁天灭地的力量。拥有这种力量的你,会让其他人有资格与你谈生存吗?退一步讲,你以为握持这么危险的东西,就拥有了与世俗世界谈判的筹码?”
“所以我说,你们的固执,让我完全看不懂。为什么不愿意与我协力修补这艘疮痍满目的破船,而是宁可看着海水灌进船舱,也要继续站在船头,高喊着那些空洞无用的口号?”风闭上眼,侧过头,似乎还有千言万语想要讲,可终究是咽到了肚子里。
纲吉也曾听说过,末代彩虹之子中,Reborn与风是最为惺惺相惜的两个人。他们曾经携带着来自东方与西方的哲学,试图以黑手党中最强者的身份,用强大的武力与过人的智慧去改变这个世界,称他们为可以把后背托付给对方的战友并不为过。可惜,时至今日,他们已然成为了敌人,而且,是你死我活的那种。这种决裂,比起在“王牌码头”一战,更为惨烈而彻底。正所谓,道不同不相为谋。
“看来,多说无益。”Reborn把牙咬得咯吱作响,按住扳机的食指在不住颤抖。
“好吧,后会无期。”风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甩下了这句话,然后转身朝着内殿的后门走去。
“站住!”纲吉快步冲上台阶,脚下的牵绊让他感觉到了异样。低头一看,紫色的荆棘已然缠绕他的双腿。
爆发式的橙色光焰将荆棘尽数驱散,伴随着一阵狂猛的气浪横扫整座教堂,四周的彩窗玻璃全部炸裂,飞溅出十几米远,而教堂内的浮雕与壁画在空炎的作用下开始剥离,碎裂。沢田纲吉扭过脖子,歪着头面对身后的橘梗。
Reborn猛然睁大了双眼,下意识地用手臂保护自己的头面与前胸。他知道,纲吉发怒了。
“桔!!!!!!!!!!!!!!梗!!!!!!!!!!!!!!隼人的账,早该跟你好好算算了!!!!!!!!!!!!!!!”
“哈哼。如你所愿。”桔梗幻化成恐龙形态,数十恐龙朝着纲吉撕咬而来。纲吉并不为所动,只是一步一步迈向桔梗的本体,以他现在周身的炎压,桔梗的攻击根本没等靠近便会灰飞烟灭。可他立刻察觉道橙色的光芒从身后奔来,橙色大空飞马的翅膀将恐龙颈部斩断,并且将其石化。桔梗惊讶不已。
“天马超翔。师父,师弟,我来迟了。”天马在大殿内划出一道弧线,扇动着金色的翅膀缓缓落回纲吉身边。迪诺?加百罗涅翩身从马背上翻滚下来,一并骑在大空天马上的,还有迪诺的近侍罗马里奥与彭格列十世的晴守笹川了平。
“笹川前辈。”纲吉的视线并没有离开桔梗,“不要出手,抓紧时间治疗Reborn。”
“极限的了解!”了平说着打开匣子,拿出了太阳烙铁,却被Reborn用力推开了,“去治疗祭台那边的尤尼,风并不想杀她,因此她还没死。或许治不好她,但至少帮她撑到医疗支援到来。快去!”
了平点点头,快步奔向了祭台。桔梗见了平试图冲破他的屏障,又增殖出十余条恐龙,朝着了平涌去。迪诺见状,从地上腾跃而起,甩开腰间的鞭子,快速舞动,使出无数的鞭笞,正是迪诺的绝招“光速天翔”。随着附着在鞭子上的橙色死气炎的舞动,桔梗的攻击再次失效了,云之死气炎也被大空死气炎压制住,渐渐式微。桔梗还没来得及继续增殖,不经意间发现自己的身后,数百头橙色的大空狮子以难以置信的速度冲向自己。
“狮子座流星雨。”
金色的光焰逆空而上,将正殿的半边击得粉碎。随着各色岩石飞出的是浑身是血的桔梗。面对如此汹涌的攻势,桔梗根本无从闪避,他被撞中数下,便口吐鲜血,当即失去意识。纲吉点燃手套死气炎,冲入云霄,跟上了飞到半空的桔梗。
那一瞬,Reborn有些犹豫,可他很快恢复了第一杀手的风范,“你已经拥有了匹敌7^3的力量,朗基努斯枪足以让你获得无限的生命,获得平行世界的各种知识,获得毁天灭地的力量。拥有这种力量的你,会让其他人有资格与你谈生存吗?退一步讲,你以为握持这么危险的东西,就拥有了与世俗世界谈判的筹码?”
“所以我说,你们的固执,让我完全看不懂。为什么不愿意与我协力修补这艘疮痍满目的破船,而是宁可看着海水灌进船舱,也要继续站在船头,高喊着那些空洞无用的口号?”风闭上眼,侧过头,似乎还有千言万语想要讲,可终究是咽到了肚子里。
纲吉也曾听说过,末代彩虹之子中,Reborn与风是最为惺惺相惜的两个人。他们曾经携带着来自东方与西方的哲学,试图以黑手党中最强者的身份,用强大的武力与过人的智慧去改变这个世界,称他们为可以把后背托付给对方的战友并不为过。可惜,时至今日,他们已然成为了敌人,而且,是你死我活的那种。这种决裂,比起在“王牌码头”一战,更为惨烈而彻底。正所谓,道不同不相为谋。
“看来,多说无益。”Reborn把牙咬得咯吱作响,按住扳机的食指在不住颤抖。
“好吧,后会无期。”风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甩下了这句话,然后转身朝着内殿的后门走去。
“站住!”纲吉快步冲上台阶,脚下的牵绊让他感觉到了异样。低头一看,紫色的荆棘已然缠绕他的双腿。
爆发式的橙色光焰将荆棘尽数驱散,伴随着一阵狂猛的气浪横扫整座教堂,四周的彩窗玻璃全部炸裂,飞溅出十几米远,而教堂内的浮雕与壁画在空炎的作用下开始剥离,碎裂。沢田纲吉扭过脖子,歪着头面对身后的橘梗。
Reborn猛然睁大了双眼,下意识地用手臂保护自己的头面与前胸。他知道,纲吉发怒了。
“桔!!!!!!!!!!!!!!梗!!!!!!!!!!!!!!隼人的账,早该跟你好好算算了!!!!!!!!!!!!!!!”
“哈哼。如你所愿。”桔梗幻化成恐龙形态,数十恐龙朝着纲吉撕咬而来。纲吉并不为所动,只是一步一步迈向桔梗的本体,以他现在周身的炎压,桔梗的攻击根本没等靠近便会灰飞烟灭。可他立刻察觉道橙色的光芒从身后奔来,橙色大空飞马的翅膀将恐龙颈部斩断,并且将其石化。桔梗惊讶不已。
“天马超翔。师父,师弟,我来迟了。”天马在大殿内划出一道弧线,扇动着金色的翅膀缓缓落回纲吉身边。迪诺?加百罗涅翩身从马背上翻滚下来,一并骑在大空天马上的,还有迪诺的近侍罗马里奥与彭格列十世的晴守笹川了平。
“笹川前辈。”纲吉的视线并没有离开桔梗,“不要出手,抓紧时间治疗Reborn。”
“极限的了解!”了平说着打开匣子,拿出了太阳烙铁,却被Reborn用力推开了,“去治疗祭台那边的尤尼,风并不想杀她,因此她还没死。或许治不好她,但至少帮她撑到医疗支援到来。快去!”
了平点点头,快步奔向了祭台。桔梗见了平试图冲破他的屏障,又增殖出十余条恐龙,朝着了平涌去。迪诺见状,从地上腾跃而起,甩开腰间的鞭子,快速舞动,使出无数的鞭笞,正是迪诺的绝招“光速天翔”。随着附着在鞭子上的橙色死气炎的舞动,桔梗的攻击再次失效了,云之死气炎也被大空死气炎压制住,渐渐式微。桔梗还没来得及继续增殖,不经意间发现自己的身后,数百头橙色的大空狮子以难以置信的速度冲向自己。
“狮子座流星雨。”
金色的光焰逆空而上,将正殿的半边击得粉碎。随着各色岩石飞出的是浑身是血的桔梗。面对如此汹涌的攻势,桔梗根本无从闪避,他被撞中数下,便口吐鲜血,当即失去意识。纲吉点燃手套死气炎,冲入云霄,跟上了飞到半空的桔梗。
“立刻放手。”风的声音充满了哀怨与无奈,“我从来不懂手下留情,你是最了解我的。”
帽檐遮盖下的晴炎迅速溃散,Reborn的嘴角却高高翘起,一汪酡色血迹从嘴角渗出,在布满细密胡茬的下巴上留下刺眼的印痕。
“为什么要拼死到这种地步?圣女没有死,我不是为了取她性命才……”
“背叛彩虹之子首领之类,我已经不想跟你算这笔帐了。可你威胁到了所有黑手党人的生存。我不能任由你将我所生存的世界,彻底暴露在令人窒息的阳光下。”Reborn略微抬起头,帽檐下露出的视线与风的双眸对在一处,分毫不相让。风的刹那犹豫间,Reborn松开双手,朝着风的心口殴去,风挡开Reborn的攻击,可自己的右手手腕却被死死抓住;风下意识地用左手去掰,却发觉自己的左手也被扣住。
“你还想做什……”双眼骤然瞪大,血腥味又开始充斥口鼻。风艰难地将实现从Reborn同样渗血的面庞上移开,发现本已被铃兰掐灭的蜡烛,在刚才自己的攻击中震到了半空。而Reborn的子弹擦过烛芯,再次点燃了这致命的蜡烛。此刻,Reborn尽了最大努力将自己与他死死禁锢在一起。“你的子弹……原来不是朝着我……放手,放手啊!你也会死,而且会比我先死!”
Reborn依然保持着那胜利者的笑意,尽管他知道,属于他的时间已经进入倒数计时,可他依然用尽全力高声呼喊道:“迪诺,蠢纲,上课了!这节课……是……实战……”
被死气弹击中而进入死气顶点模式的纲吉与迪诺,已然从地上爬起。激昂的橙色光焰炎将整条走廊照耀得无比璀璨。
七十六 灵与焰之巅峰
“REBORN!”彭格列十世的愤怒吼声在长廊内回荡,连带他刚毅无比的面庞,“不许死,谁都不许死!我再也不要失去任何一名家族成员了!不管你在不在彭格列,你都是我的家人,永远是我的家庭教师!所以,我不会让你死!”
熟悉的酒窝从Reborn不再年轻的侧脸浮现。
哈,蠢纲,谁都有死的那天啊。在力所能及的时候,总算能将一切都交给你了。
双手滑落的瞬间,圣枪的锋刃在手臂上刻下深深的印记,直至露出森森白骨,黑色的身影低落下去。在倒地前一刹那,Reborn目睹到他最不愿意看到的景象:彭格列十世从破碎的地毯上抓起那根蜡烛,继而将其捏得粉碎。
紧致的皮鞭如赤练毒蛇缠上风的咽喉。风方从Reborn的禁锢中解放出来,尚未缓过神,只得用手死死抠住皮鞭试图解开这致命的绞索,电光火石之间迪诺攀着鞭子追身而至,一脚蹬在风的后心。风只觉喉头有无数血腥在翻滚却呕吐不出分毫。他借着迪诺的力量往前翻滚,顺势扯动脖颈的鞭子。迪诺失去重心,朝前倒去,被风看准时机踹在腹部,蹬出老远。风赶忙解开皮鞭,可纲吉的拳殴又扑面而来,死气顶点状态下的攻击,以自己此刻的身躯是万不能承受的。可是,纲吉却忽略了一点:身为黑手党界最强七人之一,历经半个多世纪的生死搏击,风拥有可怕的临场经验。
一如面对蓝波的搏命撞击,风略微侧过身体,继而全身放松,死气炎带动的风压将其推开老远,整个人如同狂风中的一片红叶,从走廊的端头撞飞至尽头。
破碎的瓦砾中,风大口吐着血,全身多处骨折,即便没有正面命中,尚未从非7^3中缓过劲来的身体依然受了极为严重的伤。
“不行啊……我,还不能在这里退场……咳咳……”
他微微一笑,暗红的血迹流淌于苍白的脸颊分外明晰。他将尚能活动的左手伸到怀中,捏紧贴身携带的奶嘴。
七色死气炎如汹涌的洪水般从教堂的各个角落汹涌而来。纲吉与迪诺赶到那片瓦砾时,他们明白,恩师用性命争来的唯一机会,已然在自己的指缝间悄然溜走。
意大利的军警已经在梵蒂冈城外聚集了两个多小时了。他们早接到了进入梵蒂冈维持秩序,清除入侵者的命令,可由于天主教徒们出于维护圣城圣洁的考虑而死命抵抗,他们迟迟进不去,只有少数几架直升机在空中停留,试图了解教堂内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可乐尼洛与拉尔?米尔其却对此知根知底。在飞抵罗马之后,他俩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因而可乐尼洛事先与军队高层通了气,拉尔也联络了政府的要员,但他们绝对想不到,纲吉进入梵蒂冈,最终会发展成这样世界级的大事。圣保罗大教堂的穹顶塌陷了,而据仓皇出逃的红衣主教所说,教皇还在里面,至今生死未卜。眼下他们所能做的,只有继续观望,并且尽可能的拖延时间。
混迹在天主教徒中的门外顾问内应依照拉尔的密令继续煽动教徒封锁出入要道,而她自己与警方的谈判也越发格格不入。毕竟,蒂耶鲁的遇害是彭格列永远无法洗脱的罪名;此时此刻,谁还敢在国会帮彭格列说上哪怕一个音节的好话。
这是死局,费劲浑身解数都无法解开的死局。拉尔正飞快思索着对策,可她的神经却捕捉到了空气中弥漫着的那缕异样。她警惕地转过脸,发现自己的丈夫正用防身手枪指住一名高大的黑衣人。
“什么人,Kora!”可乐尼洛压低了声音,用自己的身体遮掩住持枪的手,避开警察当局的视线。
“我曾属于彭格列……”
“不管你是谁,最好快点离开!我没有精力打发你这样的小角色!”拉尔?米尔其皱眉道。
黑衣人并没有举起双手,显得异常沉着。“山本大人迫切需要二位的帮助。”
“你说……什么?!”拉尔猛转过身,一把揪住来者的衣领,厉声质询。
后堂内,到处都是碎裂的大理石、金属器皿与绒毯。纲吉与迪诺已经与风死斗了将近半个小时,尚未分出胜负。Reborn捂着胸口半倚靠在窗边,注视着眼前的战局,神色焦急。他看得出,即便是现在的师兄弟两人合力,依然不是风的对手。风原先就拥有丰富的经验,可怕的体术与完美的临场反应,加上那莫名其妙的战场恢复力,现在还手持着已经化作7^3的圣枪,随着时间推移,纲吉与迪诺的胜算只会越来越低。
可现在自己又能做什么?左手已经无法持枪,右手的手枪也早被踢飞了。即便枪在手,弹夹中也不会有太多的子弹,更不用说,受伤的双手已经无法以这个距离在不伤及弟子的情况下精确命中风。非7^3射线对身体造成的巨大伤害,已经导致了多脏器内出血,挡下风的连番攻击已经是极限。他不怕痛,但再顽强的肉体也会有屈服的时候,尤其,是身体状况已经无法依靠意志来继续支撑的情况之下。
Reborn痛苦地闭上了眼睛。诚然,身为自己衣钵的传人,沢田纲吉与迪诺?加百罗涅都应该为自己出战,但他们是黑手党界的中流砥柱,却必须背负起上一代人的沉疴,拼死去战斗。
这并非自己所愿,而是别无他法。
迪诺重重摔倒在自己跟前,手中的鞭子已经残破不堪,额前的死气炎也渐渐消散。他已经到了极限。Reborn迟疑地弯腰去摸自己的枪,可他实在于心不忍继续朝着迪诺发射死气弹。一阵剧痛从腹部传来,Reborn咬紧了牙,可终究还是再次跪倒在地。暗红的血从他的鼻腔与口腔冒了出来。他努力抬头看着依然在拼死战斗的纲吉,心中无比的惶恐。
第一杀手,终究有害怕的时候。他怕的不是自己会死,而是怕纲吉会死。
死在风的手下。
这是黑手党的世界,当你战败的那刻,就已经没有求全的权利了。是死是活,全在胜利者一念之间。
所以他一直教育自己的弟子们,无论如何,不要认输,不能倒下。
纲吉的双拳,死死握住风右手中的圣枪,拼命灌注大空死气炎,但始终无法对风造成半点伤害。风甩出左掌,纲吉赶忙横过肘部挡住风的掌击,可风的瞬间发力让自己失去了平衡而被打退,他再次点燃手套继续冲刺过来。风舞动圣枪,纲吉再次抓住圣枪枪身,试图将其抢夺过来。风失去了耐性,拽过手中枪,连带纲吉一并被拽到自己身前,抬起膝盖超纲吉腹部顶去,纲吉却抢先一步朝自己踹来,风踢开纲吉的腿,显然纲吉的绝对力量在自己之上,他借力使出“锦蛇狂舞”,纲吉毫不相让,跟随着风在半空中快速旋转,两人几乎同时重重落到地上,四只脚踏碎了大理石地板,金色斗气与橙色大空炎四下乱飞。
纲吉额前的死气炎越来越旺盛,这让风感觉有些不妙;而更让风烦恼的是,纲吉的目标就是朗基努斯枪,这是实现自己计划的重要环节,绝对不可以放弃。纲吉缩回右手,凝聚高浓大空炎朝着风发出殴击,明晃晃的橙色火焰团朝着自己头面袭来,风侧头躲过,却发觉这不是直接简单的攻击。
对手是这个世界上,最善于使用大空炎的人。那是彭格列I世手套的燃烧加速。
风感觉周身的空气开始急速燃烧,自己骤然处于缺氧状态,原本稳妥持续的气息被打乱。他不得不屏住呼吸,再次挪动步伐,从那团橙色的火焰旁脱离。可火焰瞬间炸裂,继而形成巨大的死气炎结界,将自己包裹其中。纲吉的左手继续用力扯动长枪,风扭动手腕,整个人倒转过来,纲吉不得不跟随着风往侧边倒去,却见风的左脚紧跟而上,踹向自己毫无防备的心口,他赶忙用右手挡在胸前,承受住风的踹击,整个人被踢飞十余米远,倒在瓦砾之中。
“蠢纲!”Reborn着急地大喊,“不要松懈!”
“没事,得手了。‘黑洞塌缩’”纲吉爬起了身,继而握紧了右拳。原先包绕风的死气炎结界急速收拢,风被迅速吞没。
“我说了不要松懈!”Reborn的话音未落,大空炎结界被划开一道狰狞的裂隙,风从裂隙中翩身飞出,接连踢飞地上的碎石朝着纲吉袭来。纲吉左右闪避,斜眼看到Reborn掉落在地的手枪,便接着翻滚顺手抄起捷克之花,灌注了大空炎,半蹲在地,未及喘息,便见风已然追身而至,朝着纲吉的头顶拍出一掌,纲吉赶忙将手套死气炎开至最大,往后弹出半米距离,顺势将Reborn的配枪从衣襟处抽出,瞄准了近在咫尺的风,狠狠扣动了扳机。
风无法躲闪。他惊愕地望着冒出火光的枪口,橙色死气炎包裹下的子弹正朝着自己的心口射来。风只来得及略微偏过身子,子弹击中了他的前胸,并从后背穿出,也使得他向后倒去。纲吉当机立断,抬腿蹬上身后已经断裂的大理石柱,跃至半空,朝着风的眉心开出了第二枪。
枪声响过,风略微仰起了头,身体却重重倒在了地上。纲吉不敢懈怠,他落至地面,枪口始终没有离开过倒地的风,正欲补上第三枪,却见风一个鲤鱼打挺迅速站了起来,纲吉赶忙抬起枪口,可还没来得及开枪,右臂便被子弹击中,右手瞬间脱力,手中的枪也落到了地上。
纲吉吃痛地捂住中弹的右臂,这才发现弹头只是嵌进自己的手臂肌肉。这不是枪所射出的子弹,这是风弹过来的!自己的第二枪,居然被风用牙齿死死咬住了。这根本不是人类可以做到的事情,即便是自己的恩师Reborn都做不到。太危险了,拥有7^3的敌人,已经超越了人类的极限。
怪物。或者说,神。
自己还能战胜他吗?
短暂的迟疑与困惑,让他的死气炎变得不稳定起来。超死气模式已经到达极限,眼前的景象也开始出现重影。长时间持续战斗,海量死气炎的使用,已经让他精疲力竭。
但是他不能认输。
如果他倒下了,谁来解决掉风,黑色世界的Cancer?
刹那的分神足以致命,风看准时机快步跟进,朝着纲吉袭来。可他骤然察觉背后有什么东西正紧追而来,扭头望去确实一条巨大的白龙。风赶紧扭身,双臂十字格挡架住白龙的撞击,双脚在大理石地面磨出滋滋的响动,倒退数米才顶住了这可怕的冲撞。风伸手顶住白龙的犄角,却叫龙扭动身躯,开始缠卷自己。风一惊,猩红的火焰在额发前熊熊燃烧起来。他抖擞全身的斗气,大喝一声。白龙被震断为好几节,痛苦哀嚎着,溃散为闪耀的大空炎。可他尚未站位脚跟,便感觉自己的咽喉被掐住了。
有什么东西硌到脖颈。那棱角的质感,正是自己看到无数次的大空海指环吧。风在倒地瞬间再次借力将身前的白兰踹上半空,可那些四处纷飞的大空炎却好似禁锢的锁链,自己居然被自己的踹击带动,飞上半空。他试图调整身姿,直到发觉自己被人从后背牢牢架住了双臂,而双脚也藉由死气炎被绑缚起来。风尽了最大的努力才让自己背负着白兰稳稳落地。
“白兰先生,你还想做什么?”风略微朝后侧过头,眼角露出了杀意。
“门外顾问先生……”白兰脸色苍白,显然是由于刚才的伤。“杀害了尤尼酱,又把我的家族带进无底深渊的人,我当然不会……”
“咔嚓!”白兰的右肩膀发出可怕的断裂声。风略一用力,将白兰的右肩与右肘韧带全扯断了。
白兰用颤抖的声音,朝着不远处的纲吉道:“小纲吉……时间不多了哦,机会也只有这一次了。”
纲吉迟疑地看着白兰,高强度的战斗与多处负伤让他有些意识模糊。
Reborn由于疼痛,额头在持续冒着冷汗。此刻他只能跪在迪诺旁边,听任事情发展。
“啪!”风朝后绷腿,白兰的左胫骨也断了,他忍受着巨大的痛苦,脸部表情都有些扭曲了。“能稍微快一点吗?我撑不了多久了……死气炎也似乎不够了呢。”
“白……白兰,你到底是……”
“小纲吉。”白兰勉强笑了笑,脸颊上的刺青由于回光返照式的死气炎燃烧而迅速褪色。“我一直想要让杰索变得和彭格列一样强。可惜,失败了呢~就像另一个世界的我那样失败了。但是呢,在另一个世界,尤尼酱先一步离开了。至少在这里,尤尼酱还有希望好好活下去,不是吗?”
纲吉咬紧了嘴唇,说不出话来。
“蠢纲……你还在等什么……”Reborn抬眼看了看暂时无法行动的风,又转头低声对纲吉道。
“我啊,一直想要摆脱这种现状~但是呢……”白兰侧过头,露出那天空般的笑容,“似乎始终被这位门外顾问玩弄于股掌之间呢。为了获得力量,为了能与小纲吉你平等地在这个世界驻足,平等地一起欢笑,一起哭泣,我把我的族人,连带尤尼酱,都推到了火坑里。看来,失败得,很彻底呢。”
纲吉痴痴笑出声来,“呵呵……这就是白兰?杰索的野心吗?”
“这样也算完成了与山本君的约定了吧。”白兰燃尽最后的死气炎,大空死气炎不仅将白兰的肢体石化,同时覆盖住了即将挣脱的风。“麻烦你转告尤尼酱。就说……对不起吧。”
“我会的。”纲吉低声道。“OperationUltimate.”
暴走的大空死气炎,迅速朝着风飞去。金色的雄狮狂奔过整座大教堂,利爪践踏而过的一切都被碾成了粉末。死气炎发生了连环爆炸,整个梵蒂冈都笼罩在令人绝望的死亡钟声下。纲吉咬紧牙关,将所有的力量都释放而出,完全不受操纵的大空炎将历经数百年风雨的圣彼得大教堂从风身后的长廊开始完全夷为平地。
橙色的死气炎渐渐散去,白色羽毛四散凋零,如突如其来的骤雪,卷起霎那的美,定格永恒的残酷,最后尘埃落定。
大空海指环坠落在地,继而碎裂成细末,被刮过骤然安静的战场的那阵微风所吹散,无影无踪。
纲吉那一发Infinite Burner已然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他瞬间失去了意识,往后倒在雕像上,头也无力地低垂下来,歪到一边。
“蠢纲!别倒下,站起来!”Reborn朝着纲吉喊着。可纲吉大概听不到了。
Reborn紧张注视着面前那片残垣断壁与腾起的烟尘,直到那一束金光从满目疮痍中清晰地闪动出来。
那金色的光芒,叫做绝望。
风的上衣已经被彻底摧毁,身上的五爪龙纹身与浑身的血迹相互映衬,显得格外狰狞。他面部被血浸染,长发披散开来,双膝跪地,可并没有被击倒,而是紧握着朗基努斯枪,另一手撑着地。身上笼罩着的大空死气炎依然在蚕食着他的身躯。
“怎么回事……圣枪为什么……难道是刚才的那一击……”风用渐渐涣散的目光注视着已经渐渐失去光芒的朗基努斯枪,忽然意识到了什么。
Reborn伸手够到了手枪,可他更换弹夹的时候,又一阵剧痛袭来,他的手不由自主地剧烈颤抖起来,弹夹掉落到了地上,弹跳了两下,落在不远处的一堆瓦砾之中。Reborn咬着牙伸手去够,可始终差一点,腹部的痉挛让他的呼吸都困难起来。
“……一定还会有办法的……不过,不能再让你阻止我了……”风大口喘着气,吐干净口中的血沫,晴炎继续从四面八方涌入,医治着他疲惫不堪的身躯。不过个把小时的战斗,风似乎一下子老了老多。他摇晃着勉强站定,朝着纲吉的方向挥出短直拳,“圣厄?伏虎。”
狂躁的金色猛虎朝着毫无抵抗力的彭格列十世奔袭而来。Reborn忍住剧痛,用尽最后的力量冲到了纲吉身边,一把将昏迷的纲吉撞出数米。
废柴纲,不许取笑为师。
活下去。
雪。
银白的雪。
漫天飞舞着银白的雪。
Reborn费力地睁开眼,看着眼前的景象。他转动了一下脖子,自己还活着?而不远处,弟子们也都安然无恙。
可,这是……怎么回事?
更为震惊的则是风,他的攻击应该精确无误地命中了彭格列十世才对。但拳风居然砸在一座冰雕上。他意识到强敌的迫近,步履蹒跚地往回退了两步,身侧的回廊墙壁突然被割开一道狭长的口子,风慌忙转身立定,用手中的圣枪挡开了迫近的斩击。受到冲击的瞬间,脚步不由得往后倒退了数步,才扎稳下盘。
寒风裹挟着疯狂的雨炎灌进回廊,刹那间,雕像,地砖,石柱,都蒙上了一层清霜。风用不大灵便的左臂遮蔽自己的头面,风雪却越发剧烈,乃至冲破原本不大的裂隙,碎砖伴随着肆虐的雪花将风再次逼退。风深感不妙,可他并未获得再次站稳的机会,便感觉自己的左臂被什么东西咬住了。
那是一条通体雪白,乃至晶莹剔透的狼,却毫无生物的质感,纯粹的冰霜傀儡。雨炎有如蛇牙内的剧毒,迅速注入到他体内。风用圣枪扎碎冰狼,可更多的狼从破损的墙壁中奔涌而出,不断咬上自己的四肢与躯干。风连连倒退,不多时被逼到了另一侧墙壁,可数量惊人的冰狼依旧在不断撞向自己。风略一摒息,金色的内力从全身迸发而出,将周身的群狼震碎,旋即令人难以想象的炎压从自己身前袭来,撞击力如此惊骇,以至于将风撞穿侧墙,顶着他从偌高的悬崖飞出。
风定睛凝视,除了圣枪抵住的那柄冰霜之刃,还有湛蓝天幕下成群结队的雪雕,悬崖旁仰首嗥叫的群狼,以及霜刃后渐渐露出东方人的面容与身姿。他微微笑道:“山本武……白兰先生果然没能杀掉你。”
山本的脸上,只铭刻着仇恨二字。雪雕与冰狼渐渐消散,雨炎如同倾泻的山洪席卷过整座圣保罗教堂,渐渐聚拢在山本身上。风费力地扭头看看身后,那是梵蒂冈城外滔滔台伯河水。
噗通一声,二人坠入了台伯河中,冲击力被瞬间减弱。风屏住呼吸,用力顶开山本的冰刀,继而开始往河面上游。山本被撞出河面,甩手投出数枚冰匕,风深知山本的攻击夹带了镇静死气炎,此刻自己没有机会调动晴与大空炎抵抗雨炎,只得挥掌甩出掌风打碎匕首,却见冰片散落在台伯河的河水中,雨炎扩散进河面的波涛之中,瞬间封冻起来。山本稳稳落在一方冰面上,单手持刀,刀尖对准了风。
“欢迎来到我的主场。”莹绿色的眼中,满溢杀机。
风跃出水面,继而轻轻落到河面上,慢慢吸入一口气,“即便在水中,即便我受了重伤,你依然不是我的对手。放弃吧,山本武。”
“不试试怎么知道。”如浪潮般的雨炎在冰刀上凝聚,继而四下散逸,在台伯河的河面上肆意跃动奔走。小次郎从VG中被释放出来,从风的头顶掠过。风一愣,本能地高高跃起,可山本立刻挥刀将他再次压制到河面。风倒勾一脚,踹在山本的刀上,山本被踢飞数米,落回那方冰面。
轻盈的身姿悄然站立在不算平稳的河面,风冷冷一笑,“你以为在水中没有着力点,我就会处于劣势吗?太小看我的轻功了。”
山本并未回答,而是把左手也附上刀柄,紧紧捏住,锐利的目光直直盯住风,不敢有丝毫的懈怠。
军方的直升机已然发现河面的状况,开始用意大利语朝下面喊着话。可他们不多时便被迫把注意力转移到了台伯河。因为他们发现,一道洪峰正从罗马城的北部地区用来。
渡边月司在上游制造了临时的堤坝,而在山本展开行动前,堤坝被雷炎破坏,河水汹涌而至。
风再三试图从河面逃脱,可数次努力均被山本打回河面。转眼间,滔滔台伯河水已经漫到了二人脚下。
“上了,小次郎!”山本挥刀冲向风,雪雕在洪峰前做着低空飞翔,挥洒雨之死气炎,继而飞到了山本的身前。“特式,第十式,雕特攻。”
几乎是同一瞬的左右挥刀,十余米高的巨浪被挑起,与洪峰相互冲卷飞溅起巨大的水花。山本武踏浪而来,风赶紧跃过山本头顶,伸出二指戳向雪雕。可雕在瞬间消失,融入了山本手中的冰刀。风一惊,如此强力的攻击所带动的气浪将他重重摔入河面。风奋力弹跳而出,却见四周的一切都被水幕所遮断了。
伴随着山本的斩击,雨之死气炎将四周的浪花全部收紧,继而开始塌缩,冻结。两侧的巨浪仿佛是两只合拢的大手,将他与风封闭在冰霜的牢笼中。“守式,第七式改,寒晶之瀑。”
山本双手持刀站立在已经被完全冻结的河面上,扭头看身后的风。风正尝试着用圣枪刺穿冰壁,却发觉冰面相当厚实,不由得面露鄙夷之色,“彭格列十世的守护者们,作战方式都如此雷同。云之守护者,与雷之守护者,都喜欢用这一招,将自己与我封在一处,就有战胜我的把握吗?”
山本稍稍放松了战斗姿态,左手放开长刀,却凝出三把短刀,点燃了推进雨炎。“我没有把握能战胜你。但是,我必须要战胜你,没有其他选择。”
“那,我就不再多问什么了。毕竟,你的仇恨,我完全理解。”风单脚蹬在冰壁上,拔出圣枪,轻盈地落回冰面,继而开始运气。
微闭的凤眸忽然瞪大,褐色的眼瞳中居然流露出一丝震惊。
山本咧嘴笑了,露出了一侧的犬齿。“看来你察觉到了,冰壁内外两侧,都附着了雨之死气炎。你的回复力与爆发力,以及解除诅咒后为何依然长时间维持你二十岁巅峰状态的躯体,这一切的秘密,都在于对改造对象死气炎的剥夺与利用。可现在,这些死气炎,都被阻挡在外了。”
冰壁外,除了山本最初注入河水中的雨之死气炎,混入河畔军警与民众中的雨部叛徒,以及拉尔?米尔其与可乐尼洛都开始给冰壁持续注入雨之死气炎。望着冰壁外四处乱飞的七色死气炎,拉尔颇为担忧地看了一眼可乐尼洛。“可乐尼洛,这样真的好吗?山本武……可是彭格列的叛徒。”
可乐尼洛转过头,对着自己的妻子眨了一下宝蓝色的眼睛。“不管怎样,军方已经在直升机上看到了他与风战在一处。就算他是彭格列的叛徒,此时此刻,敌人的敌人,就是战友,Kora!”
风已经察觉到了这一点。他试图用拳力击穿冰壁,可山本飞快跃到风的面前,势大力沉地三段斩击将风击退。他已经身负重伤,仅凭短暂的攻击完全无法洞穿如此坚厚的冰牢。两人短兵相接不到十个回合,圣枪与冰刀猛力相斫,使得二人分别后退。
“风,这里,就是你的归宿。不用做你的成神之梦了。本来我还担心我的力量不足以将你困在这冰牢中,看来你早已没有在‘王牌码头’时可怕。你剩余的时间,屈指可数。”山本扯下领带,用嘴将右手与冰刀死死绑在一起。
“雕虫小技。圣枪在我手里,别说是这小小的冰牢,就算是整座罗马城,我也可以轻易……”
“圣枪?”难以掩盖的得意神色从山本的脸上浮现而出,“果然,我的情报没有错。虽然没能阻止你解封圣枪,可你并不知道,圣枪沾染到其他人的血,尤其是杀人如麻的‘渎神者’的血液,会产生何种异化。”
风怔怔望着手中的朗基努斯枪:枪身的金色光芒在暗淡,那是Reborn的血,在山本冰霜的作用下与圣枪牢牢贴合在一起,换言之,圣器被玷污了。风猛然扬起脸,本有些僵硬的表情,忽然变得极为冷静与残酷。四散的杀气从他的全身散发出来,山本不由得眯起了眼,他也是第一次感受到风的杀气,那种肃杀感,比起Reborn来,有过之而无不及,如果说Reborn发怒时宛若疆场上无数精锐铁甲骑兵发起冲锋般无可阻挡,那风给他的感觉,是海啸,是深邃无垠的大海朝向天空与大地发出那振聋发聩的怒吼与咆哮;自己所站立的冰面,在风可怕气场的压迫下开始出现裂纹。
亮蓝色的死气炎在山本武的额前冒出火光,山本武立刻进入超死气模式。这不仅仅因为彭格列的前雨守面对战斗时的渴望,更因为“冥武者”的直觉让他感受到近在咫尺的威胁。他挑衅般单手举刀对准了仇人,朗声道:“准备拼死一搏了吗,风!”
“拼死?山本武,你还差得远。”风摆开架势,右手的圣枪开始闪耀金光。不待对方先攻,风径直冲向了山本,山本横刀挡开风的戳刺,后退一步,左手的短刀撩向风,风毫不费力地低身躲过,继而微微转身,横腿扫过,山本被扫中左臂,往侧边倒去。风紧跟一步,手中的朗基努斯枪朝着山本的太阳穴扎了过去,山本一抖腕,左手的短刀喷射出死气炎,将自己弹开一段距离,往后滚过好几米,才蹲在地上,站住了脚。
风维持着扎在冰面的姿势,略一抬头。山本的左臂顿时皮开肉绽,血液连带着包裹在左臂上的西服与冰甲一并飞溅开来。
山本一愣,这是怎么回事。可他根本没有考虑的余地,风维持着很低的重心,快步冲向自己,伸出左掌,朝自己的面部袭来,山本横刀斩过,风又是极为恰到好处的躲过刀刃,继而两指插向山本的双眼,山本用力蹬地,借出少许距离,用左手的短刀挡在风的手指间。风两指一用力,三把短刀全部被夹断。山本右手的长刀又朝上撩起,可攻击继续落空,风略一侧身,背后的三角肌擦着太刀的刀身而过,紧接着在低空中打了个转,双脚踩在山本的刀背上,用力往下一坠。山本赶紧放低右手。冰刀被千斤坠砸进了冰面中,自己的右手手腕也有些受伤。还没来得及思考下一步,风又是横过一腿横扫向自己胸前。山本伸出左手,凝聚雨炎挡在胸前,继而整个人被踢飞出去。绑扎住冰刀的领带将右手勒的血肉模糊,然后绷断了。山本倒撞在冰壁上,炸出无数冰屑,若非超死气模式,他恐怕已经失去意识;艰难地睁开眼,猛然发觉冰刀居然朝着自己飞来,那是风顺势扬起一脚踢过来的。仓皇间山本略微侧头,刀刃依然扎到了右脸,与他凝聚在右脸的冰甲发生了划擦,冰刀深深扎进了冰壁,而冰甲亦被击碎,右脸上渗出一道浅浅的划痕。
“我说过了,你差得很远。”风依然是气定神闲,虚步亮掌,“我的动作,可以精确到微米级别。你那些大大咧咧的斩击,根本不可能命中我。击碎你那层致密冰甲的,就是我的绝学,‘寸劲’。瞄准对手最薄弱的环节,于最短的距离爆发最大的破坏力。就算你是钢筋铁骨,也一样骨断筋烂。”
“似乎真是如此。”山本吐了一口血沫,扶着冰壁站起身,可眼中的坚毅与不屈依然如故。他自从跟随沢田纲吉,经历过的战斗,几乎都是远强于他的可怕对手,但他从来没有害怕过,乃至享受其中,只要他的心中怀揣着守护之念,就不会有丝毫的退却,即便惨败,即便濒死,即便身残,即便匍匐,也会挣扎着从鬼门关爬回纲吉身边;此时此刻,尽管早已失去了雨守的身份,但他的那份心境与意志,并无二致。他脱下西服,从内袋中掏出一枚长有犄角的戒指,戴在右手中指上,然后解开了绑缚于上的玛蒙锁链。“不得不用这个了……我也不清楚,在此之后,我还是不是我。”
风望着山本右手上那枚燃着靛色死气炎的戒指,怆然笑出声来,“哈哈哈哈……幻术对我是完全无效的。山本武,你黔驴技穷了吗?”说着,箭步冲了过去。山本根本来不及反应,便被朗基努斯枪戳中腹部,钉在冰壁上。身后的冰壁也出现了裂痕。
“我在这里。”挑衅的嗓音在风身后响起。风一惊,下意识回身踹去。另一个山本武被踹倒在地,口吐鲜血。风还没来得及确认到底哪个才是本体,以及他的生死,却发现他已经被山本武包围了。
没错,被数十山本武,包围了。
@90冒险 银河今天来晚了

七十七 溃灭的彩虹
风冷静地环伺四周渐渐紧逼的敌人,心中掠过些许不安。这是幻术?不,不是,他已经集中心智努力甄别过,没有一个是幻术,全部都是实体。
但敌人为何变为数十人,而且是瞬间?这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已经超出了他身为顶尖高深历经数十年积累的见识边界。
看来,唯一的办法,就是试探一下。风调整着有些紊乱的呼吸,精确移动着自己的步伐。
然而对方却并不作此想,甚至在蔑视与他的对决。
“怎么啦,你不是要杀了我吗?”
“你杀的那两个是我,也不是我。”
“总算从戒指中出来透透气了。这都过去多久了,哈哈。”
“对手只有一个吗?真是不够磨刀的。”
“别废话了,先杀了他,然后我们就开始互相切磋吧,怎么样?!”
伴随着七嘴八舌的挑衅,山本武纷纷凝出冰刃,迅速朝着风攻来。风猛力一跺脚,将即将贴身的数人震退,继而跃上半空。可敌人的数量实在太多,而且似乎有某种默契,并不会相互干扰影响,甚至成群结队的玩起了战术。风疲于闪躲。自己精巧的身法在单打独斗时是几乎无懈可击的存在,但敌人一多,外加战场逼仄,难免捉襟见肘。
更为可怕的是,这些人,与之前与自己交手过的山本武,完全不是一个概念。冰刀的舞动完全遵从他们的战斗本能,毫无章法可言,而且根本不惧怕受伤。风感觉到自己仿佛是一头陷入冰天雪地的猛虎,遇到了一群饥肠辘辘,眼冒绿光的狼。
风费劲左右拆挡了一阵,已然打伤十余人,但剩下的山本战意丝毫未减。这样下去很危险。风使用轻功,在倾斜的冰壁上疾速行走,试图甩开那些杀红了眼的山本。可令他意想不到的是,山本居然学会了他的步法,也可以轻松地在冰壁上疾走,甚至多方向包抄。风这才明白斯库瓦罗所说的话:这个家伙,是个鬼才。自己与他唯一交手过那次使用过的步法,居然就这样被他模仿了去,而且有模有样。
从冰壁上腾跃而下的瞬间,四五把冰刀在风的脑后交叉想斫,削断了几绺长发。他重重落回河面,将尾随而来的敌人震飞,继而伸直右手食指中指,刺入了身上五爪金龙纹身;刺中的位置,正是位于胸口的龙之眼。
“画龙点睛。”
原本乌黑的双鬓刹那间斑白,与此同时爆发而出的金色斗气迅速萦绕风的周身。他抬起左腿呈弹步装,左拳握住圣枪支撑,右拳化为掌,快速从数名敌人身边擦过,以掌、点、肘、扫、撩、挡,击打出一连串令人目不暇接的攻击,瞬间放倒了七八人。快步转到敌人身后,又化掌为拳,略朝下打出伏虎,厚实的冰面被砸出一个大坑,一人被击飞,连着带倒五六人。继而凝神摒息,双目微闭,忽一声大喝,斗气由右拳散发而出,变成一条金色五爪龙,在冰之牢笼中盘旋,贯穿,冲撞,将厚实的冰壁撞出无数裂纹,乃至开始破碎,崩落。
“爆龙炎舞。”
拉尔眉头紧皱,口中有鲜血要喷涌而出,她下意识地扭头去看可乐尼洛,瞥见他额头渗出的汗,便努力将口中的血吞咽回去,转而焦急地注视着冰牢,感觉到冰牢内部有巨大的能量涌动,即便倾尽全力,他们的雨炎也撑不住多久。救援队已经开始与梵蒂冈方面交涉,但还未被允许进入教堂;而河面的战斗,似乎已然分出胜负。
山本也败了吗?
所有敌人,在风的绝技之下无一生还,猛烈的斗气将一切撕碎成冰屑。风再也支撑不住了,只得扶着冰壁勉强站着。他四下望去,渐渐坍塌的冰牢中,只余一人而已。
此刻,浑身是血的山本正跪在地上,捂着胸口不住喘气。
地狱指环的力量已经被破除,而爆龙炎舞之下能躲过这致命一击的,也就只有不执着于杀戮的真身了吧。风咬紧牙关,缓缓凝聚起内力,疾走几步冲向山本。山本一甩手,三把短刀从他的左手中飞出,风轻松侧身躲过,未等山本扬起右手的太刀,便朝着他的头顶一掌劈砸下去。
山本微微翘起嘴角,低声唤道:“次郎。”
霜狼从VG中被释放出来,继而扑向了自己的主人,仿佛披覆在主人身上一般。
“守式,第十三式,断罪银牙。”
致密的冰锥如同狼那尖锐的獠牙,倒挂着从山本身体各处猝然而立。风赶紧侧身挪开自己的手臂,可冰牙增长实在太过迅速,他完全控制不住惯性直接撞到冰锥上,身体多处被刺穿。雨之死气炎顺着伤口迅速流入风的体内,让他的动作和感官都滞缓起来。
山本抬起头,望着被扎伤而倒退了几步的风,面露狰狞,浑身抖擞,将披覆的冰锥震飞,扬起左手的冰之太刀,紧跟着风的步伐冲上前去。“攻式,第一式,车轴之雨。”
冰刀划破风试图阻挡的左手,从他的左胸口扎入,后背扎出,温热而鲜红的血源源不断的从刀刃上滴砸在冰面,瞬间散开,化作丝丝缕缕的血之华急速盛开着,妖冶而明媚。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滞了。风的长发垂落在山本面前,嘴角涌出一汪血迹,顺着他的下巴流到了山本血肉模糊的右手上。
“沉睡吧。”山本的声音有些颤抖,茶色的眼瞳似乎蒙满霜华。
“哼哼哼……”风冷笑着,略微抬起头,望着近在咫尺的山本,低声道:“不巧啊……”
山本的表情骤然凝固,艰难地垂下头,用涣散的眼神望着自己左胸外露出的半截朗基努斯枪。他瞪大了惊恐的双眼,死死盯着眼前人。
“我的心脏……在右胸。哈哈哈哈……是你输了。”风将枪头又推进几分,恣意欣赏着山本痛苦的表情。“你最终……还是阻止不了我。”
“哈……”游丝般的气息从山本尚未来得及合拢的嘴唇间散逸而出。
“为什么?”风停止了动作,言语中透露出彻骨的惋惜,“我从来没有想过戕害你的母亲,札幌事件是纯粹的意外;也并不想杀害你的父亲,那是绫远的自作主张;同样,我不想杀你,不想杀我的战友,不想杀一平,不想杀任何一个人;但是,为什么要逼迫我夺走你们的生命?”
居然有淡然而诡异的笑容浮现在山本沾满粉红色冰霜的侧脸。
“也罢,你理解不了我的,山本武。拘泥于一时一地的眼前利益,除了白兰先生那般的投机,就是沢田先生那般的坐视沉沦。你们从来没有想过,如此才能继续生存,如何才能……”
“哈……你……这没有人性的……”
“人性……吗……”冰窖般的牢笼让风口中呼出的气息化作纠缠白雾,“还会有办法的……会有办法让朗基努斯枪复原的。我是神啊,神是没有人性的……”
“是……吗……?”山本猛吸一口气,左手紧紧握住了枪柄,继而挺起自己的胸膛,朝着风顶撞过去。枪柄被冰霜包裹起来,继而反向刺入了风的右胸。风满脸愕然,狭长的凤眸瞪成了杏仁形。
“好巧,我的心脏,也在右胸。”山本扬起一脚,将风从刀身上踹了出去,霜狼从山本身上脱离而出,狂奔向风,一跃而起咬住了风的咽喉。山本紧跟而上,燃起了令人骇然的死气炎,双手持着太刀,用尽全力挥舞出去。
“攻式,第八式。篠突之雨。”
无数高耸的冰锥如方尖塔般从河面拔地而起,连同斩击将整个冰之牢笼击得粉碎,雨炎割裂台伯河两侧的堤岸,卷起迷离人眼的血色残阳。风发出了绝望的惨叫,倒在地上。他挣扎着抬起头,用已经模糊的双眼望着不远处圣彼得大教堂残垣断壁后的身影,惨然一笑。
大量血液从垂死之人的口鼻中涌出,风又扭头望着插在山本胸口彻底黯淡的圣枪,继而无奈地闭上双眼。紧攥的右拳渐渐松开。
或许这正是我最后的下场,只是来得早了一些,早得出乎所有人的预料。可是你啊……你未必能拯救这个沉沦的世界,尤其,当黑色世界已经沦为世俗世界的Cancer。
Reborn,我的剧情,落幕了。
不,不对。你我的剧情,早在很久之前就已经落幕。未来的时代,注定不属于我们这些背负着罪孽的人。
我以自身为赌注,拯救黑色世界这场豪赌,被你彻底毁掉了。
被你,连带你亲手教出的三名弟子,完全毁掉了。
可惜,我没能死在你的手里……我的战友……
“父亲大人……总算……”山本武满是血的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左手缓慢将圣枪从自己胸口拔出,丢到了身下暗流涌动的台伯河水中,最终朝前倒了下去。雪雕与霜狼都回到了VG中,依靠他死气炎维持的冰刀与冰面也开始崩塌,粉碎,融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