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重发】《Cancer》 正剧向 中长篇

“计划C,海面舰只后撤,潜艇分散,右翼发射鱼雷,Kora!”可乐尼洛说着,扛起反坦克炮,对着纲吉道:“正好,沢田,你带我去岸边!要双管齐下,Kora!”
“……”沢田无语,他不情愿地架起可乐尼洛与那架沉甸甸的反坦克炮,不由得使出吃奶的力气,又见一只海鸥落到他头上,将他那头深黄色的柔发当作了鸟窝——是可乐尼洛的宠物法尔肯。他咬咬牙往岸边飞去,低头看着这名大汉,心想你是正规军的人,为什么会出手帮助黑手党。
“我可不是为了帮你,沢田。是因为他们侵入了意大利的领海,Kora!”可乐尼洛似乎看穿了沢田纲吉的心思,宝蓝色的眼眸却没有离开敌方军舰。他把反坦克炮扛在了肩上。
“不要,可乐尼洛!这么大的后座力,我会被摔到海里的!”
“准备发射,Kora!”完全没有理会纲吉的意思,可乐尼洛又发射了极限火枪。高度压缩的雨炎风驰电掣般撕裂海天之间的大气,直奔敌舰而去。可惜的是,依然被史卡鲁挡住了。
纲吉虽则有意识地利用手套死气炎抵消后座力,可没料想到这一击的威力如此可怕。当年使用X Burner的时候,自己的朝向与力度都难以保持平衡,何况这次惊人的冲击力还来自于另一个人。巨大的后座力将两人朝着岸边陡壁摔去。纲吉拼尽全力使出火焰依然无法减速,难道堂堂的彭格列十世,要被摔死在山崖上?!他可不想让自己死得那么有戏剧感。
“你的修行还不够啊,Kora!”纲吉看到可乐尼洛忽然调转枪口,朝着陆地发射了一枪,几乎完美抵消了巨大的惯性,紧接着左手绕过自己的脖子,变换了体位,把自己扛在了肩上,稳稳落了地。
纲吉脸色略微发白。他是太久没有上战场了,对于战斗的感觉都渐渐生疏了。
可乐尼洛把纲吉放下,法尔肯也扑棱着翅膀落回他的肩头,他摆开了教官的架势,“你是怎么回事,沢田,你的表现不像是个黑手党Boss,Reborn不教你了,拉尔也没有好好训练你吗?Kora!”
训练你个头啊,拉尔是你老婆,你怎么问我?!再说门外顾问首领跟我一年也碰不了几次头啊!我是黑手党的老大啊,哪有老大冲锋陷阵的,我的守护者们哪个都可以拿出来跟你练练好吗!纲吉哭笑不得。
可乐尼洛摇了摇头,又把反坦克炮架在了地上,“这次一定要击穿他们!”
“沢田!援军到了!”又一个声音从远处传来。纲吉赶紧拍了拍身上的尘土,优雅地站起身,维持了作为一名Boss应有的仪态。
“笹川前辈,你是怎么搞的,难道我交给你的任务你没完成?”沢田纲吉对着自家晴守发起了脾气。
彭格列十世晴守笹川了平,在归队后被安排的唯一任务就是动用家族在西西里岛南部的几处基地,构建防御体系,抵御卡鲁卡沙直接从海面攻打西西里岛本部的进攻。
了平探测到了火焰反应,意外识破了敌人伪装成货轮的军舰,可他在陆地与近海的防御体系根本毫无办法。他只得派出十余艘小艇追击骚扰拖延时间,自己坐上直升机在空中监视。
沢田纲吉当时在大空结界内,无法收到了平的讯息;而了平随后联系到的近侍岚守,却出乎意料地并未陪同纲吉,而且也一样联系不到首领。直到他达到战场发现自家boss,才在近岸降落,前来支援。
“沢田,极限的抱歉,敌人绕过了防线!”
“其他的别说了。先帮我疗……”纲吉的话还没说完,却发现了平迎着可乐尼洛走了上去。
“可乐尼洛师父!”了平走到可乐尼洛跟前,双膝跪地磕了个头。纲吉无语,了平对自己也没行过这种礼啊。
“是你啊了平。你来得正好,帮我解决掉那两艘军舰,Kora!”可乐尼洛连头都没有回,依然瞄准着不远处的军舰。
“正合我意!”了平立刻脱下西服,解放VG,眼里燃起了熊熊的战意——怕是早就把自家Boss那点伤给抛在脑后了。
了平的鞋子也有死气炎推进系统,他迎着军舰的方向飞驶而去。可乐尼洛估算着了平的距离。
“三,二,一……发射,极限火枪!”
了平听到身后传来枪响,他降低了飞行高度,来到近海,朝着海水砸出了重重一击。
“旭日极限爆破!”灌注了巨大晴之死气炎的拳头斜向砸入了海水之中,掀起了近三十米高的滔天巨浪。纲吉在岸边看到自家晴守的力量,微微心酸。笹川前辈在这十二年里,一直忙碌于为彭格列这个庞然大物注入新鲜血液,除却黑金战争,根本没有走上过战场。而此刻,为了家族,也为了京子,笹川前辈又不得不披挂上阵。
了平望着自己身前激起的巨浪,进行了一次深呼吸。在胸膛起伏接近顶点时,摆开了架势。纲吉很清楚,那是在黑金战争中,了平击破铃兰的水母防护领域所使用的连续直拳。
“七曜极限反击!”了平挥出极为快速但极具威力的七发直拳,巨大的海浪甚至被逼迫着往翻滚,形成了可怕的疯狗浪。远看就像一群白色的巨熊奔涌而来,碾碎敢于立在潮头的一切,势不可挡。
可乐尼洛的极限火枪被裹挟在疯狗浪中。两股力量并为一股,朝着军舰席卷而来。
史卡鲁试图再一次挡住袭击,可他失败了。巨大的浪潮直接将他拍在了军舰的船舷上。紧接着附带着雨之死气炎的巨浪将一艘军舰卷起,往后推去,以惊人的速度撞在了另一艘军舰上。一时之间无数卡鲁卡沙战斗员落海。第一艘军舰几乎倾覆,后一艘损伤严重。
“漂亮,了平!”可乐尼洛露出得意的神色。这可是他的亲传弟子。
一支巨大而畸形的手臂忽然朝着了平飞来。了平还沉浸在胜利的喜悦中,完全没察觉。他被一把掐住脖子,不断增殖的云之死气炎力量几乎要把他的脖子拧断。他努力侧过头,看到了头盔下露出的那双眼。
史卡鲁。
肌肉与关节增殖到令人反胃的手臂死死掐住了平的咽喉,借由弹跳将了平直接压制回岸边,重重砸进地里,飞溅起无数砂石。臂镯的能量瞬间攒满,但随即VG解除——了平被打晕了。
“又让本大爷出丑了,你这家伙!”史卡鲁面露凶光,右臂忽然增粗了很多,朝着已经昏迷的了平砸了下去。
“住手,Kora!”不远处的可乐尼洛丢下反坦克炮,飞奔而来,朝着史卡鲁便是一击飞踹。史卡鲁伸出左臂,左臂的骨骼、关节与肌肉全部呈现可怕的伸长状态,直接飞向可乐尼洛。可乐尼洛躲闪不及,被打翻在地,不过他立刻一个鱼跃,用力蹬地,跃到史卡鲁面前,一脚踹向史卡鲁的头部,又顺势将了平遮掩在自己身后。史卡鲁伸手挡住可乐尼洛的攻击,却见可乐尼洛攀住自己的胳膊,朝着自己的头面便是一记头槌。
史卡鲁的头盔被敲碎,而可乐尼洛的额前也流了血。“可乐尼洛!本大爷忍你很久了,你跟Reborn欺负我欺负到头了,我今天要让你尝尝被打败的滋味!”他倒退两步,准备开始下一轮疯狂的攻击。可乐尼洛趁此当口将了平抱起,灌注了雨炎,继而猛力甩向正奔跑而来的纲吉。“沢田,带着了平先撤,我来对付他,Kora!”
纲吉赶紧微微笼起双臂,接住自家晴守。可了平如此健壮,自己显得特别瘦弱,他被撂倒在地。蓝波从他身后赶来,帮着纲吉将了平抬上了直升机。
可乐尼洛与史卡鲁缠斗在一起,蓝紫两色的死气炎剧烈重装着,一时间打得难解难分。
纲吉忽然觉得自己好没用。晴之守护者就这样在自己面前被敌人击倒了,而自己却什么都做不了。他将了平甩给蓝波一个人,继而转过身,捏紧了拳头,额前的死气炎变得更加旺盛。
“住手哦,小纲吉。你的晴守伤势很重呢,而且,你也是知道的哦,彩虹之子的实力,更何况是人体改造过的彩虹之子。你非但帮不了可乐尼洛,还会连累他呢。”白兰伤的也不轻,头上的血还没止住,身上也因为爆风与弹片多处负伤。他站在自己身后,扶着一方岩石在对自己说话,白龙在附近逡巡。而不远处的海面上,几条巨大的触手卷起了两艘潜艇,并将它们像磕鸡蛋一样撞在了一起。
“……”纲吉忽然想到了Reborn给他上的最后一课。
“蠢纲,永远记住,羁绊比复仇优先,生存比胜利重要。”
我哪里敢忘记呢,吾师Reborn。“你说得没错,白兰。我得先撤了,海指环的事情,容我想想。祝你好运。”纲吉又一次架起笹川了平,朝不远处的直升机走去。
“也祝你好运,小纲吉。”白兰不冷不热地回应道。
直升机径直开往内陆,紧跟着的是晴部与雷部的二十多辆车——其中夹杂了部分装甲车辆。不久之后,纲吉与雷晴二守在巴蒂帕利亚的一片空地上着陆了。这里是巴蒂帕利亚近郊的一处彭格列控制的医院,西蒙家族幸存的四名伤患以及彭格列十世岚之守护者都在这里养伤,雨守及加百罗涅家族拱卫着这所医院,岚部属员控制着四周的路口。
蓝波从驾驶座上跳了下来,拉开了飞机舱门,帮着自家Boss架住已经重伤昏迷的晴守从飞机上抬到了担架上。入江正一也已经从慌乱中恢复过来,腹部也不再如刀绞般疼痛了。此刻他只是默默下了飞机,站在风中,怔怔望着满头是血的笹川了平。
四名护士与两名医生飞快地给晴守上了各种急救仪器,推着担架车冲向了急救室。狱寺隼人在一旁抽着烟,看到纲吉走来,赶忙一脚踩灭,朝向纲吉走去。“十代目……”
纲吉并未理会。这位黑手党的教父,此刻脸色铁青,两太阳穴鼓起,朝着晴部的车辆走了过去。晴部警卫组组长正低着头,等待着教父的训斥。
“啪!”纲吉走到他跟前,抬手就是一记重重的耳光。组长被打得口鼻流血,可除了头颈,浑身上下不敢有丝毫的动弹。
“不许擦!给我想清楚错在哪儿!”纲吉的脸色越发阴沉,他反剪着双手从晴部属员面前快速走过,饕餮般的目光啃噬过每一名下属的神经与尊严,“晴部部长直属警卫班,出列!”
十余名晴部属员往前跨出一步。
纲吉走回组长身边,又是一记耳光扇在组长另一侧脸上,这下更重了,这名印欧混血男子差点直接被打晕,可他必须清晰地聆听此刻首领口中说出的每一个字,每一个。“记住了吗?”
组长微微点头。
“很好。我怎么打的你,你就怎么去打你这些下属。现在就去,打到清醒为止!”纲吉咬牙切齿地下了命令,“雨部警卫组擅离职守,导致前雨守身故,本以为你们会引以为戒,没想到还是这么不长进。你们最好祈祷笹川前辈能平安无事,他要是有一点点差池,我要你们全部殉葬,听懂了没!”
“十代目……请您不要动怒……”狱寺小心翼翼地往纲吉身后靠近。说实话,他几乎从未见到十代目如此暴怒的模样。如果硬要说有的话,那是十年前,十代目因为那个白痴的事情对长老院发飙,那是连Reborn都劝阻不住的狂怒。
“Ciaos,又见你在迁怒下属,废柴纲。”熟悉的问候语依旧,居高临下的语气依旧。狱寺看到Reborn双手插兜,侧身闪过载着了平的担架车,从医院大门快步走了出来。
“最强杀手现在就只剩四处添堵的本领了吗!”狱寺捏紧双拳朝着Reborn吼道。
“闭上嘴,一边呆着去。”Reborn根本没有理狱寺的意思,他继续朝着纲吉走去。狱寺骤然变了脸色,他点燃岚之火焰,附着在扩散弹上,可还没等他丢出,一发子弹精准地打断了他手上炸弹的推进器部分,并在他的脸上划出一道长长的血痕,耳畔的鬓角也被一并烧焦。狱寺眼角余光瞥见手里的扩散弹就这样直直地朝地上落去,他赶紧猛力蹬地一跃而起,将近前的纲吉扑倒在地,用身体护住了他。
“轰”的一声,扩散弹炸出了无数的混凝土碎块。
“看在蠢纲的面子上,我再饶你一次。我可以从幻骑士手里救你,也可以在废柴纲面前杀你!”Reborn右手的枪还在冒着硝烟,他的声音已经近乎冰冷到毫无温度了。“知趣的话就赶紧给我滚,我和你家Boss有话要说。”
“你这个魔鬼!”狱寺的腰带在闪闪发光。就在他解放VG的瞬间,红色火焰裹住的手被另一只纤弱而冰凉的手给握住了。
“隼人。”
“十……十代目……”狱寺当即安静了下来。
“隼人,去看看前辈吧,看看他怎么样了。还有,不要再对Reborn出手了,好吗?至少在你能战胜他之前。”最后那句话,纲吉用只有他们俩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轻柔地说出口。
“……我错了。我这就去。”狱寺站起身,又剜了一眼那位戴着礼帽的男子,头也不回地跑进了医院。
没等狱寺跑远,Reborn便开始了他的“课程”,“废柴纲,你还记得九代首领曾经想要杀死狱寺隼人吗?他太不适合做守护者了。哼,到处给你惹事,借着彭格列的名头搞破坏,他哪里有一点守护者的样子。”
“你已经在我面前提起过无数次,我也不想再讨论这个问题了,Reborn。我厌倦了。”纲吉的声音又恢复了那种从容感,“隼人是我亲选的守护者,我对他的一切都很满意。你不喜欢他,那是你的事情。他从你们口中那个谁都驾驭不了的不良少年,到今天名副其实的彭格列左右手,这十几年来非但独当一面还为家族做了那么多,你却依然只会否定他。对于你选择的守护者却只字不提,Reborn,你到底有多自负。”
“我选择的守护者??哼哼哼……你指的是被你亲手葬送的山本武,随意流放的六道骸还是躺在抢救室中的笹川了平?说什么笑话,蠢纲。他们都是你的守护者,是你选择了他们,他们也选择了你,我从来没有替你做过任何选择,即便我替你做了选择,现在的你也会毫无顾忌地将你不喜欢的人抹杀掉吧。而且……”
“而且什么!”纲吉的火气又有点被吊上心头。Reborn暗讽的,分明是山本武。可他根本不是讨厌山本,而是……某些更为复杂感情的杂糅:有依赖,有依恋,但更多的,是惧怕。可不管怎么说,山本已经不在了,而且很大程度上是由于自己。任何人都无权触及他的这处软肋,Reborn亦不例外。
Reborn又靠近了一步,“而且,他们都是如此卓尔不群,与你的废柴无能相映成趣。桀骜?何止狱寺一人,你的六守个个都是难以驯服的野兽。你不要以为,包容就能解决一切问题。再者说,你这种放任自流的态度也叫做包容?”
纲吉的脸色顿时阴沉下来。他朝着身后的晴部与雷部属员挥挥手,示意他们各自部署不用等待自己发号施令,一切按部就班。噼噼啪啪扇着巴掌的晴部警卫班也如蒙大赦般赶紧散去。“好了Reborn。你在这里等我,肯定有很重要的事情吧。”
“是关于刚才的战斗。”
“你又知道?”
“哼哼。我是杀手,而非情报贩子。不过既然身为彩虹之子,这种几十年来令人难受的羁绊感总是挥之不去。你要怎么感谢可乐尼洛少将呢?”Reborn用手指缠卷着自己的鬓角,刻意加重了“少将”二字。
“我倒是希望来救我的人是你,吾师Reborn。可惜你就在不处眼睁睁地看着我被卡鲁卡沙的军舰轰成粉末。”
“你这是什么意思?”Reborn流露出些许不快,“难道我还会看着你死不成?我一直呆在埃博利,根本不知道那不勒斯发生了什么事情,可乐尼洛才告诉我的。”
“也是啊,Reborn。你已经恢复了自由之身,距离你离开彭格列,一晃七年了。你剩下的日子应该就是整天在咖啡馆打小钢珠里消磨你的人生了吧。”纲吉微微挑动眉毛。
“哼哼,废柴纲,想套我的话,还差得远呢。既然你这么关心,我不妨告诉你:我找到了。”Reborn得意地道。
“找到了?找到什么?”
“艾斯特拉涅欧家族的首领博帕尔,以及,Cancer。”Reborn一面说,一面观察着他曾经的徒弟此刻那暗潮汹涌的表情。
“原来你早知道了……我不该小看你的,Reborn。”纲吉挤出了一丝笑容。
“虽然我脱离了彭格列,但是,学生想要知道的事情,作为家庭教师,也应该积极的去备课,不是吗?”
“是吗?不是吧。Reborn,我敢肯定,你并非心系彭格列,而是在这件事情上,你与彭格列,与我的利益一致了。”纲吉的脸上堆满了笑意。
虽然一直喊你废柴,但你真的挺不简单呢。只是上次相见时那种惊慌失措语无伦次,不知是因为得知堂本京子的死讯,还是因为悄然逝去的山本武。Reborn望着自己曾经的弟子,有点欣慰,也有点心酸。“只是有件事,我不得不警告你。黑手党的世界,没有什么东西是价廉物美的。”
“你的意思是?”纲吉一时没反应过来。
“你所要寻求的答案,所要争取的局面,无一不需要付出代价。简单粗暴的结局,总是廉价的;而你所希望的,往往是最为昂贵的。”Reborn晃了晃手里的枪,“任何东西都一样,要知道即便如我这般了无牵挂,在里世界驰骋纵横半个世纪,依然需要付出极大代价,更何况你如此患得患失,如此进退失措。我说过了,你的守护者们,都是自甘被你豢养的野兽,你很清楚他们为你所作出的牺牲,与所拥有的觉悟。他们也会损耗,也在老去,如果你不愿意付出哪怕是短暂的时间与微小的代价去维护他们与你的羁绊,狱寺隼人,恐怕是下一个。”
“下一个?下一个什么?”纲吉的脸色变得极为难看,他不由得加重了语气。
“下一个,山本武。”Reborn抬起眉毛,玩味着被自己挑拨得愈发难堪的彭格列十世那惶恐的表情。
雨守巴吉尔看到一名岚部属员似乎刚被自家部长骂过,拿着几份文件在走廊的另一头郁闷。
狱寺靠着墙,抬头看着天花板。被子弹轻微灼伤的右手还在不断颤抖。
“狱寺殿下。”
“巴吉尔……?”狱寺这才回过了神。
“您这是……”
“啧,没什么。不过就是在附近布控,这种简单的事情安排下去,居然还要越级请示我。啧。”狱寺一脸不屑。
“对您来说简单的事情,对其他人则未必啊。”巴吉尔显得有些不安。“对在下来说……在下总是看到山本殿下轻松地处理内外务,可没想到在下亲历亲为竟然阻碍重重。”
“慢慢来吧,那个白痴没你想象中那么聪明。他连领带都不会自己打。”狱寺垂首翻阅着笹川了平的检查报告,漫不经心地搭着话。
“沢田殿下一切安好吧。”
“放心吧,十代目是黑手党界最强的男人,也是最接近神的男人。”狱寺说着,脸上又露出了自豪之情。
“西蒙家族的古里炎真、铃木?爱黛尔海特、青叶红叶与加藤朱利四位大人都已经苏醒了。他们想要对您表示谢意。”
“啧。我不接受他们的感谢。这是十代目的功劳。”狱寺合上了报告书,又寻到一张长椅,顺势坐了下来,拍了拍旁边的空位,示意巴吉尔可以邻靠着他一并坐。“彭格列最近伤病不断啊,草坪头这次又搞的狼狈不堪,还在抢救中。都说第十代首领的守护者,是强大到无人可以挑战的存在。可是短短十余日,伤的伤死的死……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巴吉尔?”
巴吉尔一愣。他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因为他也是十世的守护者,虽然是替补。
“在过去种种面临绝望的战斗中,即便最不利的情况,十代目也会带领我们朝着胜利前进,即便是爬,我们也能爬到终点。可是,为什么现在,会这么无力呢。是我老了吗?”狱寺忧伤地摊开右手,失神地望着依然在不断颤抖的右手。
他很清楚,这种感觉叫恐惧。他并不怕Reborn,在进驻总部之后,他已经无数次与山本武并肩抵制着那位最强杀手对十代目过于苛刻的管教。他害怕的,是自己的衰老,是妨害自己无法继续保护十代目的某种未知。
“狱寺殿下,人都是会老的啊。我们也不过才到而立之年,人生还长着呐。真的觉得自己老了,也可以向沢田殿下申请退休啊……”
“不。”狱寺打断了巴吉尔的话,“只要十代目还是十代目,我就会一直做他最忠实的守护者;即便十代目退休,我也会以其他身份继续陪伴着他,永远不会离开。”
“狱寺殿下,……”与狱寺相处了一天多,忽然有点被他打动。巴吉尔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眼下的情况依旧糟糕,晴守又脱离了战场。
“撇开我遇到幻骑士不说,十代目先后两次离开巴勒莫,先是在埃博利被精确狙击,藉由绝密的掩护才躲过杰索的围猎;这次,又在那不勒斯遇到卡鲁卡沙的军舰……”狱寺试图从空空如也的烟盒中摸出烟卷,当然那是徒劳的,“你怎么看,巴吉尔?是巧合吗?”
“……有内应。总部有内应,而且是可以明确获悉首领近期动向的高级干部。”巴吉尔的态度非常坚决。
“啧。你做了那么久的秘书长,应该知道哪些人有权限知道首领的去向。”
巴吉尔不由得紧张起来,岚守的观点从来都是一针见血。“所有A级干部都会知道,除非是仅有近侍同行的绝密出行。另外,B级干部中,也仅有侍卫长与秘书长知情。但是,岚守殿下,首领这两次出行,都是大张旗鼓地对外公开过的,算不上……”
“算得上。”狱寺打断了巴吉尔的话,“十代目具体的行动计划只有A级干部与秘书长、侍卫长知道。范围立刻缩小了,很容易排查。这个内应,我会把他抓出来的。”狱寺说着,将右手的指关节捏得吱吱作响。
“岚守大人,雨守大人。首领在三层会议室等二位大人参加会议。”一名大空部属员朝着二人行礼道。
“狱寺殿下,大空部已经全面出动了吗?事态果然严重到这个地步了……”
“走吧,巴吉尔。大空部……早就整装待发了。”狱寺站起身,故作轻松地理了理那一头灰发,朝着楼梯走去。
三十八 无从独善

会议室四周,密密麻麻站立着大空部的组员。他们在维持着大空属性的结界,保证会场的绝密与安全。
大空部,彭格列七部中最特殊的部门,也是人数最稀少的部门,他们之中的所有人都能使用在炎压或纯度上有所缺陷的大空死气炎,是直属于彭格列首领的特务机构,是近侍、瓦利亚首席与门外顾问首领都无法完全支配的部门。与岚部负责战斗与执行,雨部负责侦查与情报,晴部负责贸易与外交,雷部负责后勤与替补,云部负责研究与演算,雾部负责潜伏与支援不同,大空部执行的事情只有一样:凌驾于六部之上执行首领的命令。无论是传递首领的信息,还是监视长老院或门外顾问组织,抑或是巡视、清理各分部、支部,都是大空部的权责。
他们被称为“金色法权”。平时很少出动,一旦出动,便意味着首领会有大动作,无论是对内还是对外。
雨守紧紧跟随着近侍岚守,小心翼翼地走进会议室,第一眼便看到纲吉已经换上便服,坐在靠近门旁的位置;Reborn紧挨着他,双脚高高搁在会议桌上,头枕着左手手臂,在逗着右手的列恩。
桌子的另一侧,蓝波身前已经丢了好几张糖果纸;入江正一局促地环视四周,发现岚守与雨守的到来,赶紧站起身,向两人问好。
狱寺鼻子里哼着冷气,下意识地观望着自家首领,却见纲吉低垂的双眼与充溢其中那忧郁的眼神,便不好再发作。他绕过Reborn,找了张最远的位置坐了下来。巴吉尔则寸步不离,坐在了狱寺身旁。
“人到齐了,蠢纲。”Reborn将列恩放回帽檐,示意他可以开始会议。
狱寺很久没有这种感觉了,这种Reborn代替十代目发号施令的违和感。不过事态已经如此惨烈,他现在并不想再让十代目更加闹心。
纲吉摘下了大空指套,攥在手心,谨慎地开了口,“诸位,有些事情,出于某些原因而隐瞒至今。不过现在是时候让诸位知道了。因为事情的发展,远远超过了我的想象。入江先生,麻烦你了。”
“诸位长官,我有一样东西想给大家看。”正一怯生生地看了一眼Reborn,Reborn没有任何反应,只是在静静聆听。正一拿出了随身计算机与一台播放设备,“这个是沢田先生在十年前花高价向前瓦利亚战斗员玛蒙买下来的奶嘴。这个奶嘴曾经是7^3之一,不过现在被抽走了死气炎,不再具有7^3属性。但是它的材质,才是关键。”
狱寺忽然皱起了眉头,他戴上了眼镜,仔细阅读着画面中的文字。
“很遗憾,我研究了足足十年,只能说出个大概。这个奶嘴不是现在人类的科技所能破解的——至少以彭格列里沙瓦作战研究室及下属各实验室,再加上大半个云部的技术力量,依然无法破解。我只能初步做出以下推断:做成奶嘴的矿物,对人体有着某些特殊的作用。”
正一喝了口水,伺机抬眼观察了一下他的听众们:除了蓝波在打瞌睡之外,所有人都在认真听他讲。他开始播放第二段资料。“在沢田先生进驻总部之前,某地下组织以治愈癌症为宣传口号,开始在世俗世界公开化地进行器官移植,而在黑暗世界从事的则是贩卖活体器官的生意。由于他们的手段实在太隐蔽,加上世俗世界默许了他们进行的活动,各国政府大多都采取不作为态度,于是他们就这样在里世界生根,而将罪恶的茎叶布满了整个世界。
“已故前雨守山本先生曾经截获了大量的情报,他将一些曾进行过器官移植并且出现不良反应的属员以及一些来路不明的杀手送到了我的研究所。我在他们的脑组织与脊髓液中发现了一些不明物质。这些物质我称之为‘彩虹的诅咒’。因为这些晶体,与玛蒙奶嘴上剥离下来的物质有着某种组分与结构上的相似。”
“这就是伽卡菲斯所谓的诅咒吗……真是一场无聊的把戏。”Reborn显然对自己被那个家伙用这样的技俩捆缚了整整三十年感到极为不爽。“我们末代彩虹之子为了挣脱奶嘴的枷锁,在长达三十年的时间里,做了无数努力,包括毒蛇研究出的玛蒙锁链,包括威尔帝所掌握的人体克隆,穷尽我们的智慧与力量,到头来才发现所做的一切都是无用功。哼,光是看到这玩意,就让人浑身难受。”
“也许奶嘴的作用就是这样的,Reborn先生!目前我无法断言,因为这种矿物太复杂了,又无法进行人体试验,从我们进行的动物实验来看,无论是手术植入,还是口服,还是注射,玛蒙奶嘴上的矿物似乎并不能对动物产生任何影响。很抱歉,我所能做的就只有这么多。我至今没有想通这两者之间的关联……”入江快速的播放着一组组的数据与实验报告。
纲吉侧过头,看了一眼Reborn。
Reborn把脚从桌上放了下来,冷笑一声,“怎么,你还怀疑我不成?解除诅咒后,奶嘴就被我扔进了太平洋上某座不知名的活火山里,根本没人能找到。我恨这玩意,恨了大半辈子了。”
“你误会了,Reborn。我只是想听听你的看法。”纲吉微微一笑,对着老师做了个无辜的表情。
“入江正一的报告,前后两部分也许有关联,也许没有。Cancer组织是确实存在的,他们也确实在进行着人体改造。可是否使用了奶嘴材料,这就不得而知了。毕竟奶嘴在世界上只有8个,想要利用奶嘴做文章,嫌疑只能在彩虹之子身上。你觉得,只要把我们七个人,外加尤尼都杀光,就能消灭Cancer了?”Reborn当着纲吉一干手下的面,嘲弄着自己的学生。
“Reborn,注意你的语气!”狱寺双臂支头,低沉地说道,语气中满是威吓。
“在下,在下觉得是S国!史卡鲁向S国提交了奶嘴不是吗!”巴吉尔赶紧把话题引向更为柔和的方向。
“蓝波大人附议。今天我可是看的很真切,史卡鲁都被改造过了,战斗力简直……可乐尼洛先生似乎也不是他的对手呢。”
“诸位。先别急着下结论。”纲吉镇定自若,示意自己的下属们不要急着下结论,“入江先生的研究还没有完成。两者之间也许是巧合,也许真有关联。不管怎样,我们接下来面对的任务还是没有变。一方面,白兰?杰索已经与卡鲁卡沙解盟,我们少了一个劲敌,这是好事,使得我们可以腾出手来全力以赴对付卡鲁卡沙;另一方面,还是要寻找艾斯特拉涅欧家族,无论怎样,人体改造技术的源头在他们那里,线索一定也在。”他有转向自己的家庭教师,语气中带着几分恭敬与祈求,“Reborn,你说你已经找到了艾斯特拉涅欧首领所在,你能不能告诉我,他在什么地方。我会派人去找他们的首领直接谈判。”
“当然可以告诉你,毕竟我们在这件事上的立场出奇地一致。不过……”Reborn斜眼瞥了一眼狱寺隼人,“狱寺,你给我出去。”
“想干嘛你这混蛋!我看在十代目的面子上没跟你撕破脸,你居然还蹬鼻子上脸了!”狱寺气得满脸通红,好容易压制下去的怒气又被惹了出来。巴吉尔赶紧拖住狱寺,不住地劝说。
纲吉的超直感,忽然捕捉到了Reborn语气中的异样。一阵短暂的蹙眉之后,他对在场所有人说:“不要争执。隼人,像当时在海皇殿中一样,我给你两种选择,第一,听Reborn的,暂时离开会场,在外面等我;第二,坐在这里安静听完,始终服从我的命令。”
“切,我当然会永远无条件服从十代目!我才不会像六道骸那样对十代目动手!”狱寺推开巴吉尔,赌气地坐回座位上,双臂交叉在胸前,恶狠狠盯着Reborn。
纲吉朝着Reborn点点头。
“艾斯特拉涅欧家族在过去十年中,已经被六道骸清洗得所剩无几,残党现在隐匿在安德里亚的蒙特庄园。”
“蒙特庄园?那不是比安奇(Bianchi)家族……”巴吉尔正说着,却发现身边的狱寺隼人反应有些异常。
“你是说……蒙特……庄园??”狱寺的每一个音节,都是异常艰难地从喉咙里爬出来的。
“隼人。”纲吉低沉唤了一声。
“我……”狱寺猛然站起身,双手重重拍在桌子上,把入江正一吓了一跳,“十代目!请您让我去,一定要让我去!我一定会完成任务的,一定不会辜负十代目您的期望!求您了,求您了!求求您!”一边絮絮叨叨说着,一边对着纲吉连番弯腰鞠躬,额头磕砸到了桌面上,发出咚咚的声响,每一声都像是重重捶在纲吉心底的痛殴。
“隼人,你忘记了刚才你答应了我什么吗?”纲吉心乱如麻。虽然他预料到了狱寺隼人的反应,但是他实在不忍心看到自己的近侍遭受如此大的折磨。
“他不再是我的父亲了!”狱寺抬起头,涨通红的脸上是说不出的酸楚,“我早就离开了那个家族,不管是他抛弃了我的母亲还是我母亲抛弃了他。他从来没有爱过我,他从来都只是把我当作一个不该出现在这个世界的意外来对待!我8岁就离开了,彻底离开了,不会再回去了,永远不会,永远不会!他从来没有找过我,我在街头快饿死冻死,被流氓围殴倒地,抢到的钱被别人再一次抢走,他熟视无睹,他根本不在乎我。我飘洋过海到了日本,遇到了十代目,跟随着您南征北战,跟随着您进入彭格列,无论我是落魄还是显贵,无论我在日本还是归国,他从来没有跟我打过一个电话,写过半封信,甚至连一句捎带的问候都没有过;姐姐死的时候他甚至都没有发过唁电您知道吗十代目!十代目!!他不是人,他是冷血动物啊十代目!”
“隼人,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我能遇到你,三生有幸。我不能让你去做这样难堪的事情,你知道吗?!你对我的忠诚,你对彭格列的忠诚,不应该借由你弑父的双手来谱写,知道吗……”纲吉说完这两句话,难过的别过头去,右臂支撑着脸颊,“我只有你一名近侍了知道吗……”
会场中的气氛似乎瞬间凝结成冰,入江正一有些不明就里,也不知道自己是否应该做些什么。
“隼人,你做了我十二年的近侍,每一次我离开总部,你都寸步不离。遇到任何突发状况,你也总能第一时间想出对策,我在你的悉心保护下连一根头发都没有被伤到过。可是……你多次把自己搞的遍体鳞伤,甚至……你想过我的感受吗……”纲吉似乎有点说不下去了。
“十代目……”狱寺伏在桌子上,努力不让自己哭出来。
纲吉长长叹了一口气。
“接下来交给你了。我也该去做我的事了。”Reborn站起身,走向门口,随手端正了一下那顶西装帽,“给我记住,下一次再见面,谁也别死了,蠢纲。”
“我知道,Reborn。也祝你好运。”

“入江先生,辛苦了。我让人安排了车,送你回基地。以后的研究也要继续麻烦你。”纲吉对着入江正一抬起了手,做了个友善的手势。
“可是,库洛姆女士……”
“放心吧,白兰改口了,不再需要你回杰索了——何况现在的杰索内部也不安稳。”
“啊,谢谢您了,沢田先生。”正一担忧的看了一眼身边伏案不起的狱寺,便收拾了东西,朝外走去。
“巴吉尔。你也不能再在这里耽搁了,立刻回巴勒莫雨部驻地,带上你的属员回北美,一定要快。”纲吉对着雨守下了命令。
“是的,沢田殿下。”巴吉尔心里有数,他也已经获得了来自雾部的情报,费利亚门阀联合北美本地的黑帮,开始对彭格列在北美各地的组织进行清洗,雨部及北美分部却还处在内讧之中。虽然意大利的战事很紧张,可是北美那边是彭格列无论如何也无法放弃的阵地。他起身朝着纲吉行礼,也走了出去。
“亲爱的蓝波,你先出去一下,我有话跟隼人说。”
蓝波伸了个懒腰,撇撇嘴,离开了会议室。
纲吉走到狱寺身边,轻轻拍打着近侍的背。纲吉知道狱寺很矛盾,他是那么想要证明自己,可又是那样无能为力。他空有一腔热血,却无处抛洒,只能留给自己一个失落的身影。
“对不起……我实在是……实在是太没用了,对不起……”
“隼人,有两样东西,你得给我。”
狱寺猛然坐了起来,露出惊愕的表情。朝夕相处十七年,他当然猜得出十代目要的是什么。
“岚之腰带,还有你从幻骑士身上缴获来的戒指。”纲吉依旧是那样轻声细语。
“为什么……十代目……我做错了什么……”狱寺再也忍不住了,他扑到了纲吉的肩上,双臂紧紧抱住纲吉,放声大哭。“我只是想帮您,无论如何想帮您……为什么您不相信我……我可是您的左右手啊……”
纲吉哽咽得再也说不出半个字来。他只是任由自家岚守发泄情绪。他知道,狱寺为他承受的太多了,狱寺自己主动承受的也太多了,多到成为了几乎无法化解的压力,快将狱寺压垮了。他很想让狱寺能休息,静养,很想隐藏身份瞒着众人亲自陪着狱寺开车去乡下兜风,或者回到并盛的山上穿着和服并肩看一场烟火,再或者打一场没有输赢只有欢笑的马球赛。可是他做不到。他是彭格列的首领,太多的事情需要他去解决。
他不愿意放手,因为无数人在仰望着他的恩泽;
他也不愿失去,因为山本武之后,只有一个狱寺隼人了。
而狱寺隼人与山本武又不大一样。他害怕失去山本武,但并不觉得山本武害怕失去他;可狱寺隼人与他,却是谁都无法想象失去另一方。
他该怎么办,他也不知道。
纲吉颤抖着呼出一口气,感觉身旁狱寺不断颤抖的身体与眼中越来越清晰的湿意。
这个黑色的世界里,没有谁能独善其身。
抱有了这样觉悟的黑手党人,只有两种办法来逃离黑色世界的规则:一种是山本采用的方式,死亡;另一种则是自己父亲采用的方式:契约。
无论哪一种,都是纲吉不愿意让狱寺去承受的。
也不知过了多久,狱寺渐渐停止了哭泣。纲吉感觉有东西被放在了他手中。
那是一枚靛色的海指环,和一条带着狱寺体温的岚之腰带。
狱寺松开了纲吉。凌乱低垂的发丝掩盖在他略带浮肿的脸面之前,显得楚楚可怜。他站起身,后退两步,朝着纲吉单膝下跪,右手拇指抵住左胸心口。随后,便一言不发,拖着步子朝门外走去。
“隼人,谢谢你。”
狱寺听到纲吉的话语,略微顿了顿。
“隼人。我永远无底线地相信着你,就像你永远矢志不渝地相信着我。”纲吉站起身,握紧了手中的戒指与腰带,“谢谢。”

是夜,那不勒斯城堡。
白兰头上缠绕着纱布,裹着毯子仰躺在沙发上。最爱吃的甜食也被抛到了一边,完全不想碰。
一阵浓雾从窗口飘散进来,拂过他的面庞,坠向他身后的茶几。
他猛然回过头,发现一枚蓝宝石戒指正安静地躺在棉花糖与冰激凌中间,戒指的饰纹,是他再熟悉不过的一对翅膀。
“你是……”白兰不由得瞪大了眼睛,随即露出了耐人寻味的笑意。
“苦肉计玩得不错。”一个声音,在白兰身旁响起。
白兰的脸色突变,不过他很快恢复了镇定,笑盈盈地答道:“呀,想要在彭格列面前揭穿我吗?这可不大好呢。”
“没兴趣。戒指,可以给你,价格,由我来定。”

三十九 维谷

大空部随着彭格列高层撤离了巴蒂帕利亚支部。加百罗涅也随之撤离了。晴守的伤情还不稳定,被直升机运回了巴勒莫总部。支部留下的只有狱寺隼人与西蒙家族。
狱寺忽然觉得好苦涩。自己跟西蒙家族一样变成弃子了吗?不,不能这么想。十代目说了,相信自己。
自己是岚守啊,是十代目唯一的近侍。除了我狱寺隼人,还有谁能替十代目分忧解难?
岚部属员又不识趣地凑了上来,站在自家部长跟前,拿着一部随身设备,惴惴地汇报道:“部长大人,俄罗斯方面有好几件事情等着部长大人去接洽处理,商务部的波什科夫先生……”
“那些斯拉夫野熊的事,难道不应该由光头党那边和我联络吗?”狱寺斜眼看了看自己的属员,吐字不多,却刀刀见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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