帮人哭丧,被鬼缠上,该咋办?

  我就奇了怪了,一根筋七老八十了,瘦骨嶙峋地,身上的皮肤都松的跟橘皮似的,看着都磕碜,抱着不更恶心?更别说日捣了。
  真不明白他咋把她迷上了。还有那个眼镜男,四十左右岁,白白净净的,跟兰姨差不多年龄,从她说话的口气上,那人肯定是她的丈夫,相比老目卡哧眼的一根筋,那真是天上地下。
  难道他俩的事,她丈夫不知道?还是不管?
  我坐在耳洞里的草铺上,借着主洞壁上泛出的煤油灯光,偷偷打量起仰躺在被褥上皱眉闭眼发呆的一根筋来。
  他真的很老了,下巴虽然有胡子遮着,但从一边看去,脖子上尤其是喉头上的皮肤跟鸡皮似的,皱皱巴巴,半点光泽没有。
  “剩子,再想啥呢?”一根筋突然闭眼问道。
  我一愣,忙把眼光挪开,挠着头发吭哧道:“没……你,你不是说咱有肉有鱼吃吗?可忙活了半天,你都累成这样了,他们也没管咱的饭……”
  一根筋呵呵笑道:“唉,孩子毕竟是孩子呀,爷我跟你说,最晚明天,他们就会提着皮包来给咱送钱……”
  啥?我一愣,诧异地望着他:“真的吗?我咋觉得……”
  我说到这儿,把后面的话咽了回去。从这两天我跟他接触的事上看出,他有的话是灵验的,比如鞋子、猪头肉、喝酒,还有鼓捣鬼魂附体啥的。但有些事却是放了空炮,例如他去张富贵家骂街,还有今天的大鱼大肉,都没能实现。好在那个兰姨管了我们顿饭,否则至今还饿着呢。
  一根筋见我仍不信,也不再接话,而是絮絮叨叨地讲起了他年轻时候的经历,比如他四岁被送寺庙里当和尚,五岁领着共军去抄了恶霸地主家,这都是有因果的。他娘被那个老地主糟蹋后上吊死了,他能不记仇吗?
  后来当兵乱搞男女关系?说来也不是他的错,云南那地方风俗很怪的,尤其偏远地区,多是女的下田插秧,而且,那时候穷,天气又热,结了婚的女人多不穿上衣的,就那么光着膀子在田里干活。
  你想想,咱一个十七八岁的大小伙子,从没见过女人身体啥样,不好奇不眼馋吗?部队支农,跟她们在一个田里并排插秧,咱害羞人家不害羞呀,嘻嘻哈哈地甩着俩大奶,晃得你眼睛发愣,不出事才怪了。
  唉,我第一次就是给了一个二十来岁的小媳妇,她男人也是当兵的,不过不在本地,而是在广东那块儿,后来呀……
  一根筋说到这儿,叹了口气,竟不再继续了。
  晕死,我正听的入迷了呢,巴一眼望一眼的见他不再说,刚要开口问,却听到了一阵细微的呼噜声。
  没办法,只能等以后有机会听他的故事了。
  一夜无话,第二天早晨,我睁眼醒来,见一根筋不知啥时早盘腿坐在那儿打起坐来了。
  我不敢打扰他,便穿鞋起身往耳洞外走,想找个旮旯撒泡尿。
  “干啥?”一根筋闭眼问道。
  我一愣:“我……”
  “顺着主干洞一直往里走,到尽头拐个弯,那儿有个方便的地方,小心别走迷了回不来。”一根筋叮嘱道。
  他不叮嘱还好,这一叮嘱,完了,我哪敢往洞深处去?出了耳洞直接就往洞口外面一溜小跑,来到洞外的林子里,瞅瞅四下没人,就赶紧解开腰带朝着一簇灌木丛猛喷。
  就在这时,隐隐听到远处传来争吵声。
  我一愣,忙把身子后转,急三火四撒完尿,把提着裤子转头眯眼地往林子外望去。
  只见林边小路上,两个男的在跟一个女的叨叨啥。
  咦,不会是……
  我心里一沉,急急回了洞,跟一根筋说了。他冷哼一声,说道:“是你丈人大棒槌吧?女的?应该是兰子,他们送钱来了……”
  我靠,不会吧?
  我担心外面真是歹人,管咋也得吓唬吓唬,帮那女的一把呀。
  想到这儿,遂又大着胆子来到洞口,想捡几块石头破了他们的局。
  但还没寻着,就听那几个男女咋咋呼呼地进了林子。忙抬头看去,见走在最前面的还真是大棒槌呢,而他后面是兰姨,兰姨后面是老吴。
  我擦,一根筋真是神人啊。
  几乎与此同时,大棒槌也发现了我,扬手就骂:“小剩子,特么见了你老丈人也不打个招呼,傻不拉唧的在干啥呢……”
  我脸一热,挠头咧嘴地道:“大伯来了?”
  “咦,这小伙子是你女婿?多大了呀,嘻嘻……”兰姨好奇又诧异地嘻笑道。
  我脸更红了,大棒槌虽然这么说,但我从内心一直认为他并不会是认真的,故意调侃闹玩罢了。
  我领着他们进到洞里,老吴把一个皮包送到了一根筋面前:“仙叔,这是五万块钱,是我表弟媳妇托我带给您的,她非常感激您救了她,另外我表弟……”
  他刚说到这儿,一根筋把手一扬:“你干啥,送这个啥意思,救她是因为看在大棒槌贤侄面上,走,走,赶紧拿走,我不稀罕……”
  兰姨紧接道:“就是,你们也太那啥了吧,一条人命就值五万块?跟你说,我大哥出去动动嘴皮子也不止这点,为了救你表弟一家,他积攒了一年的元气都消耗了大半,走吧,走吧,别在这磕碜人……”
  她没好气地说着,伸手就往外推老吴和大棒槌,显然,是嫌弃钱少了。
  大棒槌倒也痛快,对老吴埋怨道:“我说老吴,你表弟媳妇也太抠了,她们家大业大的,两条人命呀,自己看着办吧,我说不来戳碜,你偏要拽着我一块来,走走……”
  大棒槌没好气地拽着老吴出了耳洞,老吴还不死心,转头冲洞里问道:“仙叔,大妹子,那,那到底的多少钱,我回去也有话说呀。”
  “五十万,少一分就别来叨叨了,抠抠索索的,收你二百块钱领路钱看你出那个熊样,就不是个办事的人,快走吧!”兰姨厌恶地冲他们扬了扬手,跟赶苍蝇似的把他们哄走了。
  我靠,张口五十万,这女人比一根筋还黑呀。这下我有些明白了,兰姨是傍着一根筋捞油水呢,怪不得上赶着给他日捣呢。无利不起早,这女人心眼够多的。
  一根筋见他们走了,冷哼一声,道:“五万,你娘,哄孩子呀,啥狗逼玩意呀。”
  “就是,哥,没五十万爱咋咋地,咱别尿他!”兰姨一屁股坐到一根筋身边,很自然地伸手揽住了他的脖子。
  一根筋嘿嘿一笑:“不尿他,尿你……”
  说着手就抓住了她那鼓囔囔的胸脯,肆无忌惮地摸索起来。
  兰姨嗯哼一声,娇嗔地道:“不累呀……”
  “尿了你就不累了,嘿嘿……”一根筋的声音有点变味了。
  我知道他们又要鏖战,识趣地出了耳洞,来到主洞口外,瞅着林子里某处,脑子里就想起了三妮子。
  她的胸脯很结实,屁股也很……唉,不知一根筋和大棒槌说的话算不算数。
  傍晚,老吴又来了,不过这次还带着张富贵老婆。
  这次,他们带了十万现金,富贵老婆哭哭啼啼地说是临时去借的,家里的钱都存银行里,并赌咒发誓,若能治好了丈夫,她们保证再拿二十万来,可以立马写欠条。
  一根筋似乎也烦了,摆摆手说别叨叨了,看你们可怜,更重要的是痛情那些民工,明天我再去试试,若给他治好了,凭你们心意给,两条命呢,能值多钱自己心里有数,就这么的吧。
  老吴和富贵媳妇大喜,站在那儿感激的不知说啥好。富贵媳妇非要留下那十万,算做诚意。
  我心里也渴望她留下呀,十万呀,鼓囔囔一手提包,我从小到大都没见过成捆的,不馋是假话。
  可没想到一根筋却上了神经,连吼带推地把他们赶了出去。
  我就不明白,到手的钱咋不要呢?不是说要弄了钱去忽悠一枝花给我二叔配对吗,咋又……
  一根筋见我不解,嘴一撇,道:“剩子,为人做事自己心里一定要有数,该是你的,一分都少不了。”
  “那……你不是说要二十万吗?不,兰姨要五十万……”我道。
  一根筋呵呵笑道:“唉,孩子就是孩子呀,咱爷们能那么贪吗,要二十万是准备给你二叔娶媳妇的,至于其他……就看那对狗男女的造行了。”
  我眨巴眨巴眼,还是没彻底明白,但也不能再深问。
  第二天一大早,老吴带着车把我们请到了王家村张富贵家。
  我发现张富贵更加憔悴,一脸暴戾之气,眼睛更红了,活似一头处在困境中的饿狼,见了谁都“呜呜”闷吼。再继续这样下去,估计过不了两天就得熬干精气死掉。
  他老婆则在一边不停地安慰抽泣。但他是听不懂也不认识任何人的。
  我们的到来,让富贵老婆激动不已,紧紧抓住一根筋的手,泣不成声,几次要跪下,都被他拽起。
  屋里所有人都被赶出去,连富贵老婆也不留。
  房门一关,一根筋开始动手了。他从我背的布包里拿出三支香,先是用拇指捏住,郑重地朝房间四个角落拜了拜,接着从兜里摸出火柴点燃,双手高举过头顶,两眼紧闭,嘴里念念有词。
  我在一边看着他这么神叨,心里就莫名紧张起来,下意识地瞥向床上被捆的张富贵,见他也瞪眼惊恐地看着一根筋,脸皮索索直抖。
  咦,难道他还有人的意识?还是……
  一根筋念完咒后,移步到床头,把三支香直接放到平滑的床面板子上,撒手退步。
  我本以为那三根香会倒下,但不可思议的一幕出现了,只见那三根香立正并排站在那儿,一动不动,袅袅烟气呈标准的螺旋形,忽忽悠悠地直上到顶棚,然后慢慢扩散开来,渐渐幻化成一支佛尘,在天花板上到处游走。
  一根筋呢,则站在那儿双手合十,闭眼继续念叨。
  突然,只听“啪”的一声微响,我心里一震,竟发现那只烟雾化成的佛尘尘尖好像被啥东西碰了下似的,一下子散开了。
  我眨巴眨巴眼,不明白是咋回事,感觉眼前的一切想在梦里一般,飘渺而不真实。
  一根筋念叨的声音渐渐急促起来,也多少能听清了一些词句,什么“天煞地罡挥手来”,什么“恶狼鬼魂随风去”……
  我越听越心悸,只感觉全身麻麻地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心里怕的要死。忙闭眼啥也不看,脑子里胡乱想着别的,尽力阻住一根筋念叨的声音不入耳。
  但关闭了眼睛,耳塞了声音,却不能不喘气呀,一股股说不上来的气味不断地涌入鼻孔,难受的我禁不住猛地打了个喷嚏,下意识地睁开了眼。
  一根筋还站在那儿闭眼念叨,张富贵竟也闭上了眼,那立在床头上的三根香呢,刚刚燃烧了一半,不过烟柱不再是螺旋形,而是变成了S行,整整齐齐地排着往上走,跟三个婀娜多姿的少女在跳舞似的,既优美又感觉好笑。
  突然,特么又是突然,三根香倏地一下,烟柱由S形眨眼变成直线,似三把利剑,嗖地窜到顶棚,又“哧”地一变道,直刺向了被捆在床上的张富贵。
  我惊的“嘚”的一下子,险些叫出声来。
  而那三道烟柱,在刺向张富贵身体的一刹那,瞬间又分成上中下三路,一路直冲其额头,第二路刺其胸口,第三路扎向了他的下腹部。
  只听“噗”的一声微响,像有人放了个屁似的,三道烟柱全部进入了他的身体。
  只见那张富贵身子猛地一颤,“啊”的一声惊吼,身子鼓了两鼓,咕咚瘫在了床上。
  紧接着,其身体上中下三路咕嘟、咕嘟地直往外窜黑烟,那烟雾奇黑无比,比墨汁子黑了不知多少倍,我也形容不上来到底有多黑,黑雾窜出身体后,旋转着在其身体上空三尺高的地方拧成了一股绳,在不断绞拧中又慢慢缩短成一个足球大小的黑团,继续转继续拧,最后竟紧拧成了一颗跟乒乓球大小的蛋蛋,飘忽着慢慢往窗口处移动。
  我以为那黑球会穿出窗户飞走,不料,一根筋却从腰里刷地掏出一只扁形的小银瓶,“啪”地打开盖子,冲那颗黑球连划了三个圈,闷声吐出两个字:“进来!”
  那颗黑球在空中晃了晃,嗖地一道黑光就窜进了银瓶里。
  而几乎与此同时,一根筋“啪”地扣住了盖子,抱拳冲正南拜了两拜,长长舒了口气,随手把银瓶又揣回到腰里。
  我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切,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我娘,这,这……一根筋真是比太上老君还神呀。
  惊悚中,身上不觉就出了一层冷汗,而那三根香呢,也竟不知啥时成了一堆灰。
  “好了。”一根筋大喘了一口气,看着床上已经昏死过去的张富贵,低声道,“就看你接下来的造化了。”
  这应该驱完鬼了吧?
  我用问询的眼神看着一根筋。
  他并不理我,而是转头冲门外喊道:“都进来吧,鬼已经被驱跑了。”
  话刚落,一直躲在外面的富贵老婆等人一涌而进,第一眼就瞅向了躺在床上的张富贵,见他不再瞪眼扭脸,而是闭眼一动不动,这才又看向一根筋。
  “仙叔,好了?”张富贵老婆惊喜地问道。
  “肯定好了,仙叔厉害着呢,嘿嘿……”老吴颠着脸讨好地说道。
  一根筋面无表情地道:“给他喂点汤水,一会就醒过来了,我们也要回去了……”
  富贵老婆和老吴一听,忙道谢阻拦,一根筋并不听,扶着我的肩膀就出了屋,老吴跟在后面一个劲地说些感谢话。
  而富贵老婆却顾不得我们了,急三火四地去烧汤。
  老吴雇了辆轿车把我们送回那个防空洞里,临走表示等他表弟醒过来后,一定携重金来答谢恩人仙叔。
  对于这话,一根筋已经听烦了,爱搭不理地道:“随便吧,老子睏了。”
  说完仰头倒在草铺上,眨眼就呼噜声连天。
  我和老吴面面相觑。
  “那,那我走了,明天,明天我们一定来答谢,重金答谢……”老吴丢下这句话,急急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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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结巴2015 2018-07-06 13:26: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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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根筋应该是确实累了,这一躺下,连身都没翻,从下午一直到第二天早上,而且等我睁眼醒来,他还躺在那儿迷糊着。
  我心里就有点担心了,莫不是他真伤了元气了?便小心翼翼地轻轻推了他一下:“仙爷,仙爷……”
  一根筋不动也不应。我咯咚一下,忙又伸手往他鼻孔下探,想试试他还喘气不。
  不料,指头刚触到他的鼻尖,被他嗷的骂了一声,吓了我一跳。
  “仙爷,外面都明了天了。”我催道。
  他这才展臂打了个哈欠,慢慢坐了起来,抹了把脸,说道:“去你兰姨那儿说说,让她送些好吃的来。”
  我应了,脑子一转,又问道:“那,仙爷,你咋不买个手机?那样多方便呀。”
  他低骂道:“买个屁,手机有电子波,干咱这行的不适合用那个。”
  不对,走街串巷,街头摆摊的那些神汉巫婆不都带着手机吗,他们咋不怕干扰?
  一根筋冷哼一声:“骗子而已。”
  既然他这么说,我也不敢再多嘴了,起身去了五里外的王台镇驻地,跟兰姨说了,她立马忙活起来,又是蒸米饭,又是炒肉菜的,整整忙了半个小时才把饭菜弄好,用保温桶装了,骑车载着我回到了山洞里,兰姨伺候着我们吃了饭,拾掇着要走。
  一根筋做那儿不理也不吭声。
  兰姨看看他,冲我招了下手,我俩来到主洞口外的林子里,她问仙爷咋不高兴?
  我说我也不知道呀。她问昨天我们驱走鬼了吗?我说是。
  她哦了一声,似乎明白了什么,点了点头,道:“那你回去吧。”
  说完急急出了林子骑车走了。
  我揣着满脑子迷糊回到洞里,见一根筋又躺下了。
  便也坐下仰在被褥上,盯着洞壁发呆。脑子里胡思乱想着一些事情,比如我二叔、一枝花,还有三妮子,还有那晚给死老头守灵做的那个梦,等等,三想两想,又转到了张富贵那儿,他肯定早好了,那颗黑“乒乓球”应该就是他爹野狼獾的鬼魂吧,不知一根筋把那鬼魂收进银瓶里要干啥,还有他老婆和老吴承诺的重金答谢。
  咦,对呀,老吴说今天一定来,咋还没来呢?只要有了钱,我二叔就能娶到一枝花了。
  我想到这儿,心里一阵激动,倏地坐了起来,转头瞅瞅门口,灯光昏暗,连半点动静都没,在看看一根筋,他躺在那儿还是一动不动,也没呼噜。就是说,他并没睡过去,而是在想啥心事,或者是在等老吴他们?这有可能,要不他咋不睡也不打坐呢。
  就这么沉闷了好大一会,我偷偷瞅了瞅他手腕上的表,指针竟已过了十点。
  我擦,都这时候了,他们咋还不来呢?难道张富贵的病还没治好?还是没筹措好资金?或者在来的路上?
  我又等了约半个多小时,眼看快中午,外面还是没动静。
  你娘,说话不算话的玩意,早知道就不应该给他们治,死了拉到。
  “剩子,在想啥呢?”黑暗中,一根筋终于说话了,或许他也闷够了。
  我没好气地道:“仙爷,他们咋还不来呢?昨天老吴走的时候说一定来,还要重金答谢……”
  一根筋呵呵一笑:“唉,老吴是没问题,可他说了不算呀,张富贵老婆也做不了主,我若没猜错的话,是那个姓张的小子不服……”
  “张富贵?”
  “对!”一根筋冷哼一声,“老子太善良了,上次吃过他的亏,特么还对他抱有同情心,这不棒槌吗。”
  “他若不来,咱该咋办?上门去要?”我问道。
  一根筋又呵呵一笑,说他真不给的话,上门也要不出来,弄不好还得挨顿打。
  我一听,懵了,也急了:“那,那咱咋办?咱费了那么大力,吃了那么多苦,就,就白搭了?”
  “哈哈……”一根筋突然仰头哈哈大笑起来,小声在洞内传的很大也很恐怖,“在我徐洪仁的字典里,从没有过‘白搭’这个词,他可以不服,但老子已经给他机会了,错过这次,他还会有机会吗?没有,绝对没有了!”
  一根筋最后这句,很明显是咬着牙根说的,语气虽低,但充满杀气。
  我心里咕咚一下,我娘,这老头难道要杀人?
  “剩子,去把你兰姨叫来,老子想她了。”一根筋道。
  啥?她不是刚走吗,咋又……我实在想不明白他啥到底啥性格,疯疯癫癫的,东一句西一句的,每句话都出人意料。
  可他既然发话了,我也不敢不去呀,只好又硬着头皮跑了一趟,把兰姨叫了来。
  她一进洞,一根筋就急不可待地道:“兰子,快脱衣服钻被窝暖和暖和,哎呀,特娘的急死我了,老子气都喘不上来了……”
  我靠,原来把她找来是要日捣呀。
  兰姨娇嗔地道:“那你咋不早说,我还以为是啥事呢,嘻嘻,又要发疯了吧?”
  她说着就急三火四地解羽绒服扣子。
  侧影中,胸前鼓囔囔的像塞了个大皮球。
  我也不能在这傻站着呀,忙低头出了洞口,在林子里转了一会,寒气逼人,只好又回到了洞里。
  刚往里走了十几步,就隐隐听到有女人在叫,声音急促而又满足的那种。
  我暗暗皱了下眉,我娘,还没日捣完呀,这兰姨可真遭老鼻子罪了。
  我也不能靠近啊,就倚在距耳洞十几米远的地方,等他们完事。
  说实话,我已经虚岁十五了,对男女之事虽然不太明白,但还是感到好奇和向往的,只是……
  我想起了三妮子,心里隐隐产生了莫名的渴望,嘴唇就觉得有些干了,脑子晕晕乎乎的,下边竟有了反应。
  忽然,一声敞亮高亢的女高音过后,整个空间死一般沉寂,只有那挂在耳洞边壁上的煤油灯苗在微微晃动。
  他们完事了。如果在几天前,我或许不能直接进去,但现在……好奇和冲动心促使我不能自已。
  特娘的,你们不害羞,老子……
  我大着胆子,硬着头皮,心里咕咚跳着,小步紧挪,急急往耳洞边走去。
  一到耳洞口,第一眼就盯向了昏暗中的草铺上,惊见一大坨白色的身影撅着屁股趴在那儿。
  我娘,我脑袋轰的一炸,不顾一切地冲进了进去:“姨,姨,你咋的了……”
  装傻充愣地问着,眼睛就狠狠盯着她硕大宽阔的脊背,那真像一个大面板呀,平滑、雪白,让人……
  “进来干啥。”一根筋在她身下不满地说道。
  我脸色刷地红到了脖子:“我……”
  “好奇是吧?”一根筋把兰姨从身上推下,赤着干瘦的胸脯,骂道,“看你小子傻不拉唧的挺老实,毛都没长全呢……”
  我脸皮再厚也呆不住了,转身就要往外走。却被一根筋突然叫住:“你愿意的话,就让你兰姨陪你睡一觉吧。”
  啥?我一下子愣住了,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瞪眼张嘴地不知该跑还是该留,脑袋一片空白。
  “你瞎说啥呀。”兰姨猛锤了他一下,“再胡说就不理你了。”
  一根筋哈哈大笑,我这才明白,他是在开玩笑,暗暗松了口气。
  兰姨走后,一根筋精神也焕发了,冲我道:“剩子,今天咱爷俩又要跑一趟了。”
  “去哪?”我诧异地问道。
  “王家村,张富贵家。”一根筋眯眼盯着洞壁的某处,咬牙切齿地道,“这狗日的,不见棺材不落泪呀,今天,老子就让他家破人亡,跟他爹娘团聚去!”
  一根筋的话,把我惊得目瞪口呆。
  “仙爷,杀,杀人要偿命的呀……”我惊悸道。
  他把嘴一撇:“偿命,老子几十年来……唉,算了,跟你说了你也不懂,赶紧收拾下,上路!”
  我见他主意已决,也不敢再劝,心想反正天塌下来有他顶着,老子啥也不知道。
  堆好被褥,灭了油灯,我们出了山洞,又把木门锁好,望望天色,已过了中午。
  这儿距王家村有四五十里地呢,下雪下的,路上也不好走,咋去?
  我跟一根筋说咱雇辆车吧,要不天黑也到不了,还的累个半死。
  一根筋一瞪眼:“雇个屁呀,年轻轻的怕啥累,跟你说小子,走路是最好的锻炼方式,有路不走是傻子。”
  自己找罪受,我也不能说啥了。
  几十里路跋涉下来,直到天色黑严,我们才深一脚浅一脚地来到了王家村口。
  俩人又累又饿,袄里子都被汗水浸透了,鞋子更是被冰水泡了个里外透。
  真特娘的,来来回回,反反覆覆好几趟,吊毛没捞着一根,还惹了一肚子气,想想真是冤透了,也不知一根筋是咋想的,人家给钱不是嫌少就是不要,装完逼又来闹,真没意思。早知道……
  “剩子,看过放礼炮的吗?”一根筋也累屁了,拄着根杆子,气喘吁吁地问道。
  我道:“看过呀,电视上经常放。”
  他低骂了一声,说道:“今晚就让你看看真实的礼花弹。”
  啥?我一愣:“谁放?”
  “我!”他说道。
  晕,你手里除了那根当拄棍的杆子,那还有东西?我压根就不信他的屁话,逗我罢了。
  一根筋听我没反应,知道我不信,也就不解释。拄杆子站在那儿,仰头眯眼地往天上观察了会,自言自语地道:“野狼星正北,太白金星在南,明天是婚丧嫁娶的好日子呀。”
  他说着摇头叹了口气,伸手从腰间摸索出那个扁平的银瓶,对我道:“剩子,仙爷要放礼炮了,看看是啥颜色的,呵呵。”
  话落,他右手高举银瓶,左手“啪”的一下打开盖子,嘴里念念有词:“野狼神,睡大觉,小崽子,胡乱跳,今晚归老巢,明天阴曹地府去报到……”
  他神神叨叨地念着,我紧张兮兮地听着,眼睛紧盯着他手里的银瓶,心里咚咚直跳,里面那黑烟球不知咋样了,看这架势,他是要把它放出去。
  一根筋念叨完,单手握着银瓶,朝正西方向划了三个圈,突然一声高吼:“起!”
  脚一跺,胳膊一抖,惊见一道银光“哧”地一下从瓶口里窜出,似一道流星,呼啸着就冲向了浩瀚无垠的天际。
  我我目瞪口呆地看着那道银光消失在了视野中,以为这就完事了,刚要暗舒口气,忽听“咚咚咚”三声闷闷的敲击声,还没明白是咋回事,就见一根筋高举的银瓶里“噗哧、噗哧、噗哧”又窜出三团奇黑无比的烟团。
  那三个烟团犹如三只展翅流窜的蝙蝠,挟着一股哨音,嗖嗖地飞上了半空,旋即在空中盘旋起来,转的眼花缭乱,目不暇接,渐渐聚成一团,突然又“啪”的一声爆响,凌空炸开,散成无数白光,如天女散花般铺天盖地的落了下来。落到了王家村中间的某个地段。
  而那个地段,按照目测的位置,应该是张富贵家附近。
  我娘,这……
  “好了,明天来哭丧!”一根筋揣好银瓶,冲我一挥手,“走!”
  我一愣:“去哪儿?”
  “你家,睡觉去!”一根筋扬着木棍,大步朝回走去。
  我忙跌跌撞撞地跟了上去。
  一夜无话。第二天早晨一觉醒来,太阳已老高。
  外面一点动静都没,我心里暗暗嘀咕,不知那个张富贵真死了没。
  “剩子,去看看你二叔吧,别特么死了。”一根筋盘腿坐在炕头上,闭眼道。
  好几天没见二叔了,我也真担心他,便应了。
  再一次见到二叔,发现他已憔悴的不成样子了,头发乱蓬蓬的跟个鸡窝似的,胡子也有半寸多长了,脸颊瘦的没半点肉,躺在被窝里一个劲地埋怨一根筋说话不算话,把他当棒槌耍。
  我也不敢说别的呀,就安慰说我们为你的事一直在奔波呢,放心,估计这两天就能办成。
  二叔一听,深陷的眼窝里又闪出了光芒,挣扎着要起来亲自去见见一根筋。
  我哪能让?好歹把他劝住了。
  回到家,见胡同里挺着一辆轿车,我心里一动,老吴来了?这个想法一闪,又旋即否定,因为老吴雇佣的那车是红色的,而这车是黑的。或许又有哪儿出怪事,人家来请一根筋吧。
  一进门,一阵熟悉的说话声从屋里传出来,咦,这不是老吴吗?还有大棒槌那个大嗓门。
  死了,肯定的!我心里一阵激动,暗暗捏了下拳头,进到屋内。
  只见老吴站在炕下哭鼻子抹眼泪的在诉说表弟张富贵的不易和可怜。大棒槌在一边没好气地连声说活该。
  一根筋坐在炕头上闭眼冷冷地听着,一声不发。
  “仙叔,我们不应该呀,唉,都是我表弟太犟,若不是我拦着,他还要报警呢,现在没了,还连累了孩子……”老吴说到这儿悲泣一声,“可怜我表弟媳妇呀,她都哭的昏过去好几次了,一晚两条人命呀,一老一少,她的日子咋过呀……”
  啥?张富贵的儿子也死了?他不是在外地上学吗?
  我愣在那儿瞪眼张嘴地傻了,隐隐觉得一根筋做的太过分了,张富贵死了也就罢了,咋能把他儿子……
  “你回去告诉那个女人,不出三天她也会死。”一根筋突然开口说出了这句话。
  啥?我脑袋轰的一炸,见老吴和大棒槌也是一惊。
  老吴稍一愣怔,嗷的一声咕咚就跪在了炕下,捣头如蒜:“仙叔,仙叔救救我们呀,再不能死了呀,我的个亲娘呀……”
  大棒槌也急了,瞅瞅老吴,再看看一根筋,道:“仙叔,你……”
  “想救命只有一条路可走。”一根筋不耐烦地道。
  “啥?”俩人齐声问。
  “要她赶紧立马嫁人,今晚就在灵前举行仪式,冲走邪气,否则,我也保不住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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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说一根筋前面的话出人意料,那后面这句更令我们三人目瞪口呆。
  “仙,仙叔,非,非得要那样吗?没有第二条路?”老吴是彻底昏了,说话都不利索了。
  一根筋蹙了蹙眉头:“别叨叨,信就办,不信就等着时间的验证吧,我特么已经对你们够意思了……”
  “那,一时半会也没个合适的人啊。”大棒槌听一根筋这么说,立马动了心思。他毕竟是局外人,头脑还算冷静。
  老吴经他这么一说,也猛点头。
  “人,必须是懂的法术的,否则也是白搭。”一根筋面无表情的道。
  我靠,今天就找人,且必须懂的法术,这不就是说他自己吗?傻子也能听明白呀。
  老吴和大棒槌自然不是傻子,也都明白了一根筋的意思,遂连声求他帮帮这个忙,只要能保住那个女人的命,要啥给啥。
  一根筋厌烦地摆摆手说老子快七十岁了,至今还是童男子呢,去趟这浑水?亏你们想的出。
  老吴和大棒槌没办法,只好急急回去跟富贵老婆汇报去了。
  我懵的好长时间脑子转悠不过来,张富贵死了,他儿子死了,再让他老婆在灵前嫁人入洞房,这不比死更侮辱人吗?估计张富贵老婆绝对不会做出这等下作事来,宁愿随丈夫儿子一块去,也不会做。
  “仙爷,这……真事?”我含混疑惑地问道。
  一根筋抬了下眼皮:“这还能有假?”
  “那,那女人能干吗?”我又问道。
  他冷哼一声:“不干就死,随她便。”
  话说的明白的了,我也不敢再继续往下问了,心里就又替张富贵老婆和老吴他们发愁,找个光棍容易,但找个既是光棍又懂法术的男人结婚,就没谱了,方圆百里内我没听说有那种半仙,更关键的是,还要在一天内找着,这不逼着呢姑生孩子吗?唉,一根筋啊一根筋,你做局也不能这么做呀,伤天害理。
  天色刚过了晌午,老吴和大棒槌又来了,老吴进门一句话不说,咕咚跪在炕下就朝炕上的一根筋连磕起头来。
  大棒槌则咋咋呼呼地道:“仙叔,杀人杀个死,救人救到底,张富贵老婆好歹答应了你说的法子,可我们商量琢磨了半天,没有合适的人选呀,但也不能眼看着她在家等死,既然是您老出的法子,那就麻烦您去当一回她的新郎吧,假装也得装呀,是不……”
  “是呀仙叔,您老大慈大悲活菩萨,千万要救救我表弟媳呀,诺大的家业啊……”老吴跪在地上,悲哭不已,眼神既绝望又渴望。
  “特娘的,叨叨个啥,我七老八十了,一辈子正气,能去干这事?滚,滚,老子要回老家去拾掇拾掇准备过年……”一根筋挥手气愤地道。
  老吴和大棒槌求了半天,好话说尽见仍打动不了一根筋,失望了,俩人只好怏怏地出了门,一阵汽车马达声过后,没了动静。
  我心里既失落又悲哀。张富贵全家若都死了,那我们这些天来也彻底白忙活了,更关键的是,我二叔那儿咋交代呀,现在他伤重在身,支撑他的唯一精神支柱就是一枝花,可现在我们吊毛没捞到一根,也没法去保媒了。唉,这特娘的都弄得啥事呀。
  一根筋却精神抖擞,底气十足地冲我道:“走,剩子,回王台老家去,这两天准备准备年货,过个安顿年。”
  说完,偏腿下炕,我忙给他穿上了棉鞋,扶着他出了屋,随手锁上门,刚出了院门,忽见两个身影从墙边草垛后猛地闪了出来。
  我猛一愣怔,这才发现是老吴和大棒槌。我娘,他们还没走?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俩人扑上来,一边一个擒住一根筋的胳膊,连拖带拉地就往胡同外走去。
  “咋,咋了?”我懵了,大天白日的,他们这是……
  我刚要扑上去‘救驾’,大棒槌转头喝道:“别叨叨,老子是让你仙爷去王家村走趟。”
  我靠,这,这是要绑架一根筋去当“新郎”呀,我懵住了,也不敢上前了。
  一根筋则挣扎道:“我抗议,强烈抗议,你们这是包办婚姻,放开我,快放开我……”
  这话从他嘴里说出来,就是个笑话了。后来想想,这一切都是他精心算计设好的局啊。
  一根筋就这么被绑架了,我眼睁睁地看着他被俩人架上停在胡同口的黑轿车,脑子犹如做梦似的,半点反应没有了。
  “小剩子,你特么还傻愣在那儿干啥,快上来,陪你仙爷一块去!”大棒槌朝我吼了一声,低头钻进了车里。
  我如梦方醒,也赶紧奔过去上了车。
  一路上,一根筋被夹在大棒槌和老吴中间,气的一个劲地大骂,当然他少有的没骂脏话,而是反复表示自己丢不起这个人,你们这是违反婚姻法,老子坚决反对,云云。
  俩人硬着头皮任他臭骂,死活不吭声,只要他不跳车不报警就行。
  车子奔波了近二十里,在太阳偏西的时候到达了王家村。
  一进村口,透过前窗玻璃,我远远发现张富贵门口黑压压的挤满了人。
  我娘,这阵势,不会是富贵老婆选夫的消息都被村人知晓了吧?
  “丢人啊,丢我徐家老祖啊……”一根筋捶胸顿足,一副痛不欲生的表情。
  老吴连连安慰道:“没事,没事仙爷,逢场作戏,拜了堂入洞房,咱不来真的还不行?那样您老还是童子身……”
  “对对,只要你能保住那女人的命,以后包你吃香的喝啦的,是吧老吴?”大棒槌道。
  老吴脸皮一抖,连声说对。其实他心里肯定不是滋味,诺大的家业啊,表弟一走,只剩下表弟媳妇,跟自己也没啥血缘关系,以后想跟着沾光都不可能了,而之所以还要跟着这么忙活,仅仅是不想表弟家满门死绝。
  车子到了张富贵家门口,好奇的人群嗡的一下就围了上来,伸头罩额地竭力想瞅瞅新郎官到底是个啥人物。
  大棒槌摇下车窗冲他们大吼了两声:“看啥看,特么没见过结婚的吗?滚,都给我滚!”
  人群又哄的一下散开,但都不走远,或站在墙根,或躲在街口,嘀嘀咕咕,指指戳戳的议论着什么。
  车门打开,大棒槌首先下车,转身拽着一根筋就往外拖,老吴则在后面猛推。
  一根筋挣扎着大叫:“丢死人啊,不带这么玩的呀,老子一辈子还是……”
  大棒槌不管不顾,抱起一根筋就咚咚咚地进了院门,老吴紧跟。我也只好低头红脸地跟了进去。
  一进楼门,迎面摆着两口漆红的大棺材,张富贵和他儿子的照片摆在上面,眼神直直盯着门口……
  我心里咕咚一下,忙把眼光从棺材的照片上移开,顺眼望向了东房间门口。
  门开着,大棒槌抱着挣扎的一根筋几步奔了进去,老吴随手把房门带上了,转头冲我道:“剩子,你在这看着,别让外人进来。”
  说完,抬步上了楼梯。
  空荡荡的大厅里,除了我,再吊毛人影都没。
  房间靠北摆着的那两口大棺材,里侧的盖子上是张富贵的照片,也就是说,他躺在里侧。外侧的照片呢,是一个眉清目秀戴着眼镜的小伙子,看样子也就二十出头。
  此前我从没见过他,连他奶奶出殡都没出现,据说是在广西上大学。
  那他咋就突然回来并跟着倒了霉呢,我估摸着是快过年了,学校放寒假吧。
  院门外,人声鼎沸,屋里却死寂无声。
  虽然两口棺材摆在面前,但大白天的我并不害怕。只是不知张富贵和他儿子中邪后的脸色是啥样,或许也跟中毒喝药后差不多吧。
  那么,一根筋当了新郎官,以后是不是就住这儿了呢?这小洋楼比那黑乎乎的山洞不知强了多少倍呢,他肯定会留在这儿享受。
  那我呢,张富贵老婆肯定不会容我,只能回家继续跟二叔混了。不,跟二叔也混不成了,一根筋有了钱会去忽悠一枝花嫁给二叔,那样我还是个外人,再说二叔少胳膊瘸腿的,也没丧可哭,我特么失业是铁定的了。唉,我愁眉苦脸地心思一顿,这些事对我来说也不知该欢喜还是该苦逼。
  我正彷徨着,就听见楼上传来一阵脚步声和压抑的悲泣声。
  “弟妹,已经都这样了,哭有啥用?还是赶紧保自己的命要紧啊,只要活着,一切都会好起来,人若没了,就全都没了呀……”老吴一个劲地劝着,搀着那女人一步步从楼梯上走了下来。
  她穿着一身暗红色袄裤,低头捂嘴,身子似乎很虚弱,老吴紧紧搀着她下了楼梯,一眼看到丈夫和儿子的棺材,她“啊”的一声,仰头就往后倒去。
  老吴惊叫着被她那肥硕的身体也一同带倒,双双跌坐在了地上。
  我忙奔过去帮着搀扶,却见那女人口吐白沫,眼珠直翻,吓的“嘚”的一下,转头冲东里屋大喊:“仙爷,仙爷,快救人啊……”
  话落,东屋门咣的一下大开,大棒槌首先从里面窜了出来,紧接着是头戴黑呢子礼帽,身穿灰蓝色西服,还特么系着领带的一根筋。
  我晕,原来他们刚才是在屋里鼓捣着穿新衣服呀。
  “快快快,抬东里屋去……”一根筋急叫道。
  老吴和大棒槌抬着张富贵老婆就急急奔进了东屋。
  一根筋冲我一挥手:“院门关上!”
  说完也窜进了里屋。
  我遂奔到院门口,刚要关门,有一个中年妇女揶揄地问道:“小伙子,那老头戴上大红花了吗?拜堂了没?”
  人群哄的一声就大笑起来。
  我脸色一红,皱眉不理,哗啦就把大铁门关上了。
  只听外面一男声阴阳怪气地道:“亲汉子亲儿子身子还没凉,还躺在家里呢,那*妇就急着找野汉子成亲了,我娘,一晚都闲不住呀……”
  听那男人酸溜溜的口气,十有八九是个光棍,吃不到葡萄的玩意。
  回到屋里,张富贵老婆已经被救醒了,趴在东间床上嘤嘤直哭。
  一根筋站在那儿,无奈地劝着:“大妹子呀,要怪就怪富贵兄弟太犟,那天为了救你们俩,我真是下了死力,积攒了十几年的元气都耗去了大半,还没收你们家一分钱,可谁能想到你家富贵脾气那么倔呢……”
  “就是,要怨就怨他不知好歹,”大棒槌粗声道,“仙爷给他驱跑了鬼,治好了你们的病,他不但不感谢,反而说人家是骗子,还嚷嚷着要去报警,这还算个人吗?这下好,一下两口,连孩子都连累进去了……”
  “唉,该当,该当呀,我那么劝他,他都听不进去,还横鼻子竖眼地跟我急,算了,算了,人已经没了,再埋怨也无用了,弟妹,仙叔,时候不早了,你们赶紧准备准备成亲吧,要不又要……”老吴悲苦地摇了摇头。
  经过几个人这么一劝,富贵老婆总算止住了哭泣。
  大棒槌和老吴带着我开始在灵堂里加紧布置起来。
  一根筋不放心呀,戴礼帽穿西服地在一边指挥着,找来梯子把天花板上的吸顶灯蒙上了红纸,北墙上贴了个大大的红“福”字。听老吴唠叨,是前两天他表弟张富贵赶集买回来的,准备过年贴。现在可好,年没到,他却先走了。走了就走了吧,人早晚都的走,可,他尸首还没抬出去,老婆就又嫁人了,世上还有比这更悲催,更操蛋的事吗?
  我们几个鼓捣了约半个多小时,终于把灵堂改饬成了婚房,两口棺材上张富贵爷俩的照片还特么咧嘴喜眉地傻笑呢。
  婚房布置好后,天色也暗了下来。
  婚礼也就仓促冷清地开始了。
  大棒槌当证婚人,老吴当主婚人,我就算是他们婚礼唯一的嘉宾。
  首先由老吴站在东屋门口,悲切苦逼地叫道:“有请新郎新娘踏入婚礼殿堂!”
  话落,一根筋便挽着富贵老婆,表情不尴不尬地从里屋走了出来。
  俩人来到客厅中间,在朦胧的红灯影下,先是朝两口棺材深深地鞠了一躬,又夫妻对拜,最后拜了老吴。
  接着,大棒槌清了清嗓子,郑重严肃地宣布:“我,王大国,宣布:徐洪仁先生和刘花香女士的婚礼正式有效,祝你们百年好合,早生……算了,白头到老!”
  老吴忙拍巴掌,我也就跟着拍了几下。
  然后,一根筋挽着‘新娘子’,昂首冲两口棺材发表了感怀演说:“富贵兄弟,大财贤侄,真是不好意思了,你们的妻子母亲现在成了我媳妇了,唉,我徐某人活了六十多岁了,是第一次当新郎呀,这也是托你的福,你若心存善念,也就没我啥事了,不过你放心,你媳妇我会照顾好的,你就带着孩子欢天喜地的去寻个好人家托生了吧……”
  一根筋不紧不慢,抑扬顿挫,话里话外满是嘲讽,把个老吴听的直抖脸皮,可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也不能说啥呀。
  一根筋演说完毕,老吴就领着他们上了二楼。
  大棒槌呢,任务也算完成了,饭也没吃(没人做),叮嘱我几句,走了。
  他刚走没一会,老吴也从楼上下来了,问棒槌呢,知道他走了,便轻叹着摇了摇头,瞅瞅那两口漆红的大棺材,冲我道:“剩子,今晚麻烦你在这儿守灵吧,我家里还有点事,明天一大早领人来抬棺下葬……”
  说完拔腿就要走,我急了,一把拽住他:“大伯,你……我,我害怕呀,要不你另找个人守吧。”
  老吴皱了下眉,眼珠一转,点头道:“好,我回去就找,你先在这守着,等来了人,你就回屋睡觉去,记住,不论到啥时候,只要人没来,你不许离开灵堂半步,明白吗?”
  我惊悸地咧了咧嘴,刚要再问,他又道:“没事,你仙爷他们在楼上呢,若有啥事,你随便叫两声他就下来了。”
  话已经说到这份上了,我也不能再拒绝了,只好极不情愿地应了。
  老吴一走,偌大的客厅里就只剩下我一个人和那两口盛着死人的大棺材。
  @小不点听书 2018-07-08 21:40: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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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谢
  @老妈身体健康 2018-07-09 12:24:31
  又没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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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了,谢谢
  @菂华在心 2018-07-10 12:31: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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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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