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你在那儿干啥呀,快下来吧,我想和你一起玩……”小女孩的声音不大,也没睁眼,好像是在梦呓,话语平静而又稚气。
我下意识地仰头望向天花板,见上面雪白一片,除了一盏吸顶灯泛着光亮,其他连个可疑的黑点都没有,更别说物体了。
我娘,我头皮一麻,偷偷戳了一根筋的肩膀一下。
一根筋闭眼坐在那儿好似没擦觉似的,仍一动不动。
小女孩又说话了:“嘻嘻,爸爸,你朝我扮鬼脸干啥,快下来吧,我要睡觉呀……爸,你,你要干啥?”
随着小女孩的语气越来越尖利,我吃惊地发现,棺材上的那盏长明灯的火苗在不停地哧哧地跳动,犹如一根耀眼的利箭,每一次跳动都有一尺多高光芒,映的整个灵堂都亮了几倍。
这一异象,也惊醒了瞌睡的众人,皆瞪眼张嘴地看着那越窜越高的灯苗,眼里露出了惊恐的表情。
更诡异的是,棺材上那张照片也变了样,由原来的笑意吟吟,渐渐幻化成了竖眉瞪目,恶狠狠地紧盯着众人。
“咋,咋的了?”有人惊恐地问道。
“那脸,看那脸……”有人慌张地指着那照片,身子趔趄着做出随时要跑的架势。
随着灯苗乱窜,照片诡异地变脸,棺材里也发出了阵阵微弱的轰隆声。
那声音不大,但非常震撼,就像地下有一只雄狮在怒吼似的,令人心惊肉跳,肝胆俱裂。
“仙叔,仙叔……”带我们来的那个汉子哭喊着起身往我们这边扑来。
突然,一根筋手中的佛尘猛地一扬,身子倏地从椅子上跳了起来。
“杀!”他狂吼一声,惊见那佛尘在半空刷刷划出三圈刺眼的金光,旋转呼啸着就向棺材扑去。
第一道金圈刚一碰到那灯苗,只听“噗”的一声响,“咔嚓”一下飞溅出无数耀眼的金光,跟水触沸油般噼啪乱窜。眨眼工夫,灯苗就被熄灭。
第二道金圈紧接着罩住了棺材上那竖眉瞪眼的照片,一个急旋,那照片竟被裹挟着腾空翻了两翻,金圈消失,照片“啪”的摔落在地上,相框竟被瞬间高温融化成了一滩灰烬。郭玉江狰狞的面容也恢复到了原来的模样。
第三道金圈更大也更邪乎,呼啸着直接把整个棺材包围其中,从头到尾,呼呼地来回猛套。
随着金圈的反复拉锯,只听棺材里发出了撕心裂肺地哭嚎,声之凄厉,惊天泣鬼……
在场的所有人都惊呆了,那个小女孩也被惊醒,偎在女人怀里吓的哇哇大哭。
而一根筋站在那儿,手举佛尘,面色铁青,闭眼紧着念叨咒语,身子也在微微颤抖。看那神态,已发出了全身之力。
突然,“砰”的一声爆响,金圈眨眼消失,棺材里的惨嚎声也戛然而止,一切都归于了平静。屋里死一般沉寂,连小女孩哭声也没了。
一根筋缓缓舒了口长气,一屁股砸在了身后的椅子上,如同一条麻袋,沉重而又死板。显然,他所说的元气几乎已消失殆尽了。
“仙叔,咋,咋样了?”几个汉子急急围上来,探他的口气。
一根筋大喘了几口气,微微睁开眼皮,有气无力地道:“死者鬼魂已经被赶跑了,不过,房子周边的冤魂还在,需要明天继续驱赶,另外,你们安排人,准备出大殡吧,孝子越多,围观的乡民越多,越能压住鬼气……”
一切安排好后,一根筋被簇拥着躺在床上,不一会儿就鼾声大作,沉沉睡去。
我也困了,担心怀里的那捆大钞被人偷去,遂用手紧紧捂着,爬到床里侧,挨着一根筋躺下,迷迷糊糊地进入了梦乡。
一觉醒来,外面天已大亮,听见客厅里嘁嘁喳喳地有不少人在说话,抬头望向窗外,院里院外出出进进的各色人等络绎不绝。
有抱着纸扎的童男女进来的,有背着绳索出门的,每个人说话的声音都很低,好像怕周边的冤魂注意到自己似的,很小心也很拘谨。
该帖文学版块链接地址:http://book.tianya.cn/chapter-90733《哭灵人》
喜欢的朋友可以去那边瞅瞅,谢谢!
一根筋还躺在那儿睡,但已没了震天的呼噜声,应该处在半醒半梦的状态吧。
门开,一个操持丧事的老头进来,瞅瞅一根筋,小声问我:“大仙还没醒?”
我刚要答,忽听一根筋道:“啥事?说吧!”
我靠,闭目养神呢。
那老头忙应了一声,小步来到床前,恭恭敬敬地汇报了丧事的准备情况:吹鼓手请了十二个,分三组轮着吹,纸马、纸轿车、童男女、冰箱、彩电、保险柜、挎枪的保镖等现代化设施一应俱全。八人抬棺,三十多个男女披麻戴孝地哭丧……
我靠,这阵势真够大的呀。
一根筋闭眼听完,漫不经心地问了一句:“那个名角一枝花请了吗?”
老头脸皮一抖:“今早派人去跟她说了,她说不管咋的她一定回来。唉,您老不知道呀,玉江跟她都快定亲了,昨天的车祸就是从她家回来时出的,要不……”
一根筋叹了口气,慢慢地睁开眼,手一搭我的胳膊,我忙扶他坐了起来。
“唉,人的命天注定呀,能活多大岁数是老天爷早就定好了的,黄泉路上没老少,可惜、悲伤都无用。”一根筋不紧不慢地说道,“眼下的任务就是全力把丧事办好,不能出任何差错,否则郭家就完了……”
老头听着,脸上就露出了惊悸之色,频频点头说是,并请求大仙及时指导,有不妥的地方及时指正。
一根筋说那当然,我既然能豁着老命来了,肯定是想把这事办好,要不心里会有愧的。
老头走后,我小声问他:“仙爷,周边真有冤魂?”
他奇怪地乜了我一眼:“他们傻你也傻呀,套路懂不懂,以后学着点。”
“那,一枝花来了,咱该咋办?”我担心她会猜疑我们。
一根筋冷哼一声:“你小子,这就叫做贼心虚啊,别说个乡村女人,就是特么的高级侦探,对咱这路数也是干瞪眼。”
他对自己很自信,我不知道他的路数是早有的还是从那本古书上现学的,总之感觉他非常神秘,好像这世界上没有能难倒他的事。
临近中午,雇佣哭丧的人一拨拨地来了,有男有女也有半大孩子,进门无非就是哭嚎着扑在灵前,悲号一阵,起身走人,算是报上到了。
看着这一幕幕场景,我并没感到有趣,反而心里还有些莫名地紧张。
一枝花咋还不来呢?按说她应该跟死者郭玉江有感情了,做为他的女朋友,又是个职业哭丧人,她没理由不早来呀。
然而,直到我们吃中午饭了,还没出现她的影子。
我心里就纳闷起来,这不应该呀,难道她家里也出啥事了?这也有可能,她爹娘常年瘫痪在床,不定哪天就“嘎”过去了呢,尤其女儿好不容易找到郭玉江家这样的,人品模样不孬,家庭也算富裕,这眼看就要订亲嫁娶了,金龟婿突然就挂了,搁谁都受不了呀。假若她爹娘走了,二叔肯定豁出性命也会去哭丧,他去了,那一根筋会不会也让我去?答案应该是肯定的。趁人之危,趁火打劫嘛。
当然,一枝花不来吃中午饭,也不一定家里真有事,或许她不愿让人嚼舌根,为了撇青白,才不愿早来的。
管她呢,不来正好,免得见了心虚。
我们吃了饭,下午一点多,准备抬棺出殡了。
客厅里,院子里,白压压攒动着几十号男女,全是披麻戴孝的‘孝子、孝女’,这阵势比土豪张富贵的殡大多了,也隆重多了。
灵堂棺材两侧,摆满了各种纸制品,戴着大盖帽挎着盒子枪的保镖,手捧长烟斗的男童女,纸马,纸轿车,冰箱、彩电、保险柜,还有一串串用线串起来的金色元宝,这些‘财富’都快摞到天花板了。
几个黑衣老头把用草纸包好的纸灰小心翼翼地塞到棺材尸体的身边,我隐约看见郭玉江脸色铁青蜡黄,紧闭双眼,表情祥和,嘴角甚至还露出了一丝微笑。看来他的灵魂没下地狱吧。
黑衣老者们拾掇好杂七杂八的东西,拿来锤子铜钉准备钉棺盖了。
忽然,嗡的一声响,灵前几十号男女咕咚就跪在了地上,嚎啕着张着胳膊竭力往棺材前挣,那架势似乎要跟死者一同走似的,痛不欲生,肝胆俱裂。
撕心裂肺的哭嚎声震得屋子都要颤抖起来。
我双手紧捂着耳朵,不愿看他们的表演。刚把头转向窗口,又听“呜——”的一声大铜喇叭在外面发出了凄厉的嘶鸣,紧接着唢呐、铜锣、笙、小鼓等全部乐器呜哩哇啦,丁零当啷地吹唱敲打起来。
一时间,哭嚎震天,喇叭声咽,整个天地都沉入了极度悲痛之中,好像到了世界末日般,一切都惶惶凄惨。
“起灵啦!”一老者胳膊挂着盛满草纸的篮子,手往上一扬,几张纸钱就腾空而起,飘飘洒洒地落到了密集的人群里。
八个大汉组成四对,扛着杠子齐发一声喊:“起!”
棺材应声而起,满屋满院歇斯底里的哭声就达到了顶点。
只是,这哭阵里没有一个是主角,全都是呜呜泱泱上不了台面的配角。
我又想起了二叔和一枝花,若他俩在,那情形就不一样了。
棺材被八个大汉抬着挤出了门,大片孝子就跟在后面继续大哭着往街上走去。
一根筋冲我一摆头:“走,好好看着,别被冤魂钻了空子。”
他这是说给我们旁边人听的,应该是要跟着出去看看一枝花会不会来。或者是装模做样地指挥一通,以显示自己的权威。
我搀扶着他,跟着人群出了门,见大街上人山人海,黑压压白凄凄一片,全是人头,足有几百人之多。
人头攒动中,黑白分明,路两边是看热闹的,中间则是清一色白衣。
出殡队伍最前头是一个“引灵幡”,横幅由两个人举着,上写着一个大大的“奠”字,白布黑字,格外惹眼。
灵幡后面是一个挎着篮子的黑衣老头,边走边向空中抛撒纸钱。
老头后面就是十几个长枪短炮的吹鼓手了,拖拖拉拉,边走边吹,呜哩哇啦能烦死个人。
吹鼓手后面是或抬或持各种纸制品的人,五颜六色,花红柳绿的,分外好看和诡异。
再后面,就是棺材了,棺材后跟着白压压几十个孝子、孝女,哭声不一,有只低头跟着走的,有呜呜着哭的,也有走着走着突然就嚎两声的,各色人物千奇百怪,不一而足,但都是为了一个目的:钱!
哭完就眼泪一擦,高高兴兴地拿钱走人,甩甩手不留半点情面。
送葬队伍浩浩荡荡地来到村中间十字大街上,操持丧事的人和看热闹的乡民就不走了,这是我们当地的风俗和规矩,一是要看孝子哭灵,二是要听吹鼓手们拼着劲互怼,三组吹鼓手如同三帮武林派别,哪个帮吹的好,人们自然会记住,以后若再有丧事,会第一个请他们来吹。
但,今天让众人失望了,一个被顶为本次主角的‘男演员’,不知是因为经验不足,还是怯场,他爬到棺材前只大哭了一声:“我的兄弟啊,你……”
就咕咚扑在地上发不出声了。
操持丧事的人急了,忙上前拉扯他,想让他哭灵歌,可这伙计脸色干白,颤着嗓子就是唱不上溜,急的众人不是撇嘴就是摇头,眼里皆露出了鄙夷失望的神色。
这特娘的完了,出这么大的殡,没个正儿八经地哭灵的,算咋回事?本来是把一枝花列为第一女主角的,可她……
就在这时,忽听人群后一声喊:“亲哥呀,我来了——”
我猛地一愣,下意识地遁声望去,竟见一披头散发,身穿白衣的女子,急急从人群后钻了进来。
一枝花?!
一枝花的突然出现,我一下子懵了。
众人见一个披头散发穿白衣的女子突然冒出来,也都瞪眼张嘴地一脸迷糊,纷纷交头接耳寻问这女人是谁。
一枝花不管不顾,抢身来到灵前,咕咚就跪在了地上,膝行几步,扑到棺材上,放声大嚎:“哥哥呀,我来迟了……”
紧接着她就大哭起来:
“金玉良缘梦难圆,
哥哥魂归离恨天
到如今人面不知何处去
空留下素烛白帷伴灵前
哥哥啊,哥哥,
如今是千呼万唤唤不归
上天入地难寻见
可叹我生不能临别话几句
死也只能扶七尺棺。
哥哥呀
想当初
你欢天喜地去我家
只以为暖巢可栖双飞燕
我和你情深犹如攀枝莲
共叙姻缘在花前……
到如今
无人共把莲花看
可怜我
伤心不敢立花前
实指望白头能偕恩和爱
谁知晓今日你黄土垅中独自眠
哥哥呀
妹妹要跟哥赴九泉……”
一枝花声泪俱下,悲哭连连,把周围众人视若无物,手把在棺材上哭的死去活来。
这情景让在场的所有人都为之动容,有心慈的老太妇女禁不住跟着呜呜地哭了起来。
不知咋的,我也忍不住咧嘴抹鼻涕地小声抽泣起来。
而一根筋则紧皱眉头,眯眼瞅着一枝花,暗暗叹了口气,或许,他为自己生生把这对好姻缘拆散而感到愧疚?
一枝花憾哭了十几分钟,声音渐渐嘶哑,力气也没了,整个人趴在棺材上随着每一次发声而一抽一抽的,几乎不能自已。
见此情景,操持丧事的老头红着眼偷偷看向一根筋,一根筋手一挥:“好了,唉,真是天不随人意啊……”
说完,转身要往回走,我忙伸胳膊搀住他。
几个人听到指令,遂上前用力拖起一枝花,连哄带架地要把她往郭玉江家里送。
孰料,一枝花并没同意,而是只冲着郭玉江家的那座房子鞠了一个躬,长发一拢,抽身离去。
做为一个还没过门的女人,她这一做法是非常到位的。虽然哭灵有表演的成分,但能从其沙哑撼嚎的嗓音里听出,她是动了真情。
丧事办完,棺材下葬,按说我们也该拿钱走了。但一根筋却不知犯了哪根神经,非要继续留在郭玉江家住一宿,要查探房子周边的冤魂走没走光。
郭家巴不得呀,就又大鱼大肉的伺候了我们一顿。
晚上,操持丧事的人都陆陆续续地回家了,只有当初拉我们来的那俩汉子和一个黑衣老头留下陪我们。他们也是想看看冤鬼到底走没走净,才能放心。一个大家族呢,说不担心是假的。
两天两宿的折腾,我们都已疲惫不堪,饭后围坐在客厅茶几边,小声说着话,每个人脸上都倦容沉沉。
一根筋盘腿闭眼地坐在沙发上眯了一会,猛然就打了个寒颤,忽地一下子来了精神。
“屋东头那棵老槐树上曾经吊死过一个人,男的,死时不到六十岁……”
他的这话,令我心里一紧。我娘,他,他不会是在说胡话瞎蒙吧?
而那俩汉子和黑衣老头一听,面面相觑,大眼瞪小眼,稍一愣怔,老头突然起身,咕咚就跪在了地上:“大仙,请您老受我一拜……”
说着“咚、咚、咚”就朝一根筋磕了三个响头。
那俩汉子却满脸疑惑,愣在那儿不知所措。
老头磕完头起来,冲那俩茫然的汉子道:“你们年纪小,没听说过这事吧?五十年前,这地方还是一大片槐树林,老陈家的四老头,跟他老婆闹别扭,一时想不开,就在大热天的中午,拿着一根绳子来这边树林吊死了,唉,当时生产队出人出力地帮他家安葬的……”
“就,就在这屋东头?”一汉子吃惊地瞪大了眼,“我小时候听人说过他们陈家的事,说他们家祖辈都有寻死的倾向,多不是正常死亡。”
另一汉子也恍然大悟,连说仙叔神人,幸亏您老发觉,要不……
一根筋摆摆手止住了他们的恭维,命令道:“别喳喳了,我是看在你们老郭家人品厚道上,这样吧,你们几个带着木锯,斧头,拿上些纸钱,先去那老槐树下烧了,磕几个头,然后把树放倒,点火烧了,冤魂就走了。”
三人感激地应了,带着工具就出了门。
他们刚离开,在隔壁睡觉的小女孩就哇哇哭了起来。
她是由郭玉江的母亲带着,老太太非常老实,也木讷,丧事期间因悲伤,很少露面说话。
一根筋听到哭声,脸皮抖了几下,自言自语道:“这孩子,将来也是个人物呀……”
我一愣,眨眼看着他,他叹了口气:“剩子,这地方咱原本不该来的,但既然来了,只能把我看到的,算计到的,赶尽杀绝,要不特么晦气。”
见他这么神叨,我也不敢说啥呀,心里又莫名地紧张起来。
不一会儿,只听外面“霹雳咔嚓”一阵响,听那动静,应该是老头他们把树杀倒了。
一根筋眼皮抖动了下,从怀里摸出那个扁形银瓶,用手晃了晃,拧开盖子,从里面倒出了一点点灰色物质。接着又从兜里摸出一块火柴盒大小的锡纸,把灰尘包了,冲我低声道:“去,把它塞到东屋门上的格方上。”
啥意思?我一愣,困惑地望着他。
“有这东西压着,他们家就不会再出事了,明白?”他淡淡地说道,“别弄出动静惊着孩子。”
我应一声,拿着被团成豆粒大小的锡包,搬了个凳子走到东屋门口前,踮着脚把锡包放了上去,因为心里不愧,是在做好事。
不过后来才琢磨出,一根筋是用这种“邪物”压住了那小女孩的灵气,让她的天赋和异能不再随着年龄的增长而增长。这老东西也够独的。
老头和那俩汉子在外面完成了任务,欢欢喜喜地回来了。
一根筋细问了砍树的经过,不等老头答,一个汉字就惊悸地抢先说了一件怪事:他们烧完纸,刚拿起锯子想杀树,忽听枝头上“扑棱”一声响,抬头惊望,竟见一只灰不溜秋的大鸟“哇哇……”连叫三声,绕着树冠转了三圈,直朝西南方向飞去。
汉子说完,其他俩人连连点头,惊悸不已。
一根筋哦了一声,轻描淡写地问道:“那老槐树上原来没喜鹊窝啥的吧?”
老头道:“没没,那棵老槐树有年岁了,一直半死半活的,枯枝扎撒着,不招鸟。”
“是啊,也真怪了,若说那只大鸟原来就在树上的话,我们三个过去烧纸的时候,它就应该被惊动飞走,可直到我们跪着烧完了纸钱,都没点动静,刚要杀树它就突然飞出来了……”一汉子嘀咕道。
一根筋呵呵一笑:“那就是冤魂呀,现在它跑了,你们郭家以后也就平安无事了,我保你们子嗣繁盛,飞黄腾达!”
他这一说,三个人又是感激涕零地感谢了一番。
那老头跟两个汉子使了个眼色,三人就溜了出去。
咦,这是咋回事,难道他们有啥阴谋?还是发现了啥破绽?可从昨天到现在,表面看,一根筋也没忽悠他们呀,事事都能及时破解,没半点纰漏。
“仙爷……”我瞥了眼门口,担心地刚要问他。
被他一句话堵住:“要给咱们增加报酬了。你小子机灵着点,跟昨天上午来的时候那样,不用等我非得用胳膊肘捣你,明白?”
我靠,真事咋的?这丧事从昨天开始,前前后后已经给了我们三万了,不要都不行,而且还有一万在后面,这还要额外给?
我心里不由激动起来,一根筋这技术,真是能发大财呀,我若学到,那后半辈子还愁吃喝吗?而有了钱,就能底气十足的去娶三妮子了,大棒槌对我的态度也肯定会大变,不说点头哈腰,起码也得笑脸相迎,因为我是他家财神爷,金龟婿啊。
正如一根筋说的那样,老头他们在外面嘀咕了一阵,缩脖袖手地咧着嘴进来了,说仙叔为我们郭家驱了鬼,打了邪,又保证我们家族子嗣繁荣,这天大的恩典无以为报,只能让各家再凑些钱,用钱来表达对仙叔的感谢之情了。要不对不起您的劳苦功高。
当然,钱还得明天一早去各家各户凑,您老先在这儿住一晚,等凑齐了,加原来说好的数目一并带上回府。
我以为一根筋会痛快地答应,不料,他脸色一呱嗒,道:“啥?老兄,你们以为有钱就能摆平了罩在你们郭家头上的阴魂吗?笑话,我徐某人可是从来不贪钱的,外面人都知道的,能来你们家,为的是你们人品好,名声好,仅此而已。”
他这一番义正辞严,冠冕堂皇的话,三人给感动了,咧着嘴,面面相觑,不知是该给好,还是不给好。
一汉子吭哧道:“既然仙叔厌烦钱,那我们……”
他刚说到这儿,一根筋不经意地乜了我一眼。
我心领神会,起身假装去上茅厕,出了门。
昨天拉我们来的那汉子因为有了经验,也遂跟了出来,小声问道:“小伙子,跟你说个事,你师父不要钱,我们过意不去啊,你能不能偷着把钱捎给你师父?”
我呜噜一声,道:“好吧,我试试,不过他脾气不好,若知道我私自要别人的钱,他会骂我的。”
“没事,没事,你等他心情好的时候给他不就行了?”那汉子听我答应了,心情很激动,“你师父呀,真是天底下的大好人啊,帮了我们这么大的忙,真是……小伙子,以后你们若有啥事需要我们帮,尽管来说,我们郭家绝不是忘恩负义的人……”
这事就这么定了。
第二天一早,老头三人从各户凑了两万块钱,加上原来说好的钱,一并塞给了我。
就这么的,我揣着四万块大钞,高高兴兴地和一根筋回了家。
在给他钱的时候,我首先提出了大棒槌那边的欠款,算算正好是一百九十五块,以为一根筋会多给我点,毕竟我帮了他这么大的忙,要不他也装不成圣人。
不料,他抠抠索索地从成捆的大钞里捻出两张,啪地拍在我手上,大咧咧地道:“给你二百,不用找了。”
我靠,我一下子傻了……
一根筋大言不惭地一句话,把我噎了个目瞪口呆。
低头瞅瞅手里的两张大钞,禁不住怒道:“仙爷,我……”
他把手一摆:“别叨叨,老子知道你想说啥,这不是为你好吗,小小年纪拿多了钱容易学坏,明白?”
你娘,你给张富贵老婆出手就是几万块钱的卡,老子跟着你东跑西窜做恶人,到头来只多给了我五块钱,还觉得是大面子,啥玩意呀。
一根筋见我脸色不悦,又安慰道:“老子是好心,等你长大了,咱攒够了钱,就给你娶媳妇,盖大房子……”
切,我才不听你忽悠呢,嗜钱如命的人,能舍得给我大把花?都花女人身上了吧?那个胖胖的兰姨肯定沾了你不少光,要不人家能让你随便睡?张富贵老婆就是个明显的例子,只睡了两晚上,几万块钱就拿到手了,这样下去,老子还娶个毛呀。
不行,以后的多长点心眼,不能实打实地跟他玩了。
一根筋把一枝花的后路堵死后,过了几天,又带着我来到梁山村一枝花家准备提亲了。
只是他提亲的方式不同,一进门,二话不说,先用鼻子嗅了嗅屋里的气息,紧接着就冒出了一句:“咦,不对呀,我咋闻着一股死人味?”
这话,此前对我二叔是起了立竿见影的效果,吓的他死去活来。可没想到对一枝花却不管用了。
该帖文学版块链接地址:http://book.tianya.cn/chapter-90733《哭灵人》
喜欢的朋友可以去那边咣咣,谢谢!
她闻声一步抄到门口,瞪眼盯着一根筋,双手一叉腰,怒道:“你放屁,有你这么说话的吗?我爹娘活的好好的,你个丧门星来瞎喳喳啥,滚,给我滚出去……”
她刚死了男朋友,心里还悲伤着呢,现在老头又来晦她,搁谁都会急眼。
一根筋被怼的脸皮直抖,没好气地道:“好,好,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我好心提醒你们,没想到……唉,算了,权当我没说行了吧。”
他说完,转身带着我就出了门,一枝花随后咣当就把院门关上了。
这情形,就跟上一次一样啊。
“仙爷,你咋进门就说那种话呀,咱是来提亲的,不是来报丧的,这一弄,以后……”我忍不住埋怨道。
他一瞪眼:“你懂个啥,老子是好心……”
“好心也不能进门就说呀,人家还以为你是故意来咒他们的呢。”我嘟囔道。
他厌烦地一摆手:“算了,特娘的,老子要的就是这效果,要不那小娘们也不会服我,明白了?”
我不知道他这话是故意给自己台阶下,还是真有这个想法。反正已经被人家赶出来了,也不能赖在门口不走呀。
于是,我俩灰溜溜地又回到了我家。
我先去还了大棒槌家的饥荒,又去二叔家安慰了他一番,说经过我们师徒的劝说,一枝花对你的态度有所改变,基本同意先来看看你,这期间我们再加大力度劝说她,保证不用多久,她就会欢天喜地的嫁你了。
二叔一听又哭了,是激动地哭,说你师父一根筋真是个绝世大好人啊,救了我的命,又给我讨媳妇,这辈子就是给他当牛做马也还不上他天大的恩情呀。
对于二叔这态度,我早已预料到了,他这些话我也早已听腻了,便鼓励安慰了他一番,要走人。
他突然叫住我,问没去大棒槌家赊点肉?好几天没捞着油水吃了,浑身无力。
晕死,一根筋统共就给了我二百块钱,还了大棒槌家一百九十五,只剩下五块,用啥再买肉?更没脸皮当天还债当天赊呀。
但我不能对二叔说,回家后,一屁股坐到炕沿上,沉着脸生闷气。
一根筋坐在炕头上,奇怪地看着我,问道:“咋的了,去你二叔家了?没给他带点吃的?”
他这一问,正好碰触到了我的火点,腾地就爆发了:“吃个屁,总共只有五块钱,能买到啥?”
一根筋诧异地望着我:“不对呀,剩子,我不是刚给你二百吗,你咋说是五块?”
靠!靠!靠!
你个老贼是故意调侃我,还是真糊涂了?
我瓮声把账又算了一遍,接着说道:“以后我哪儿也不去赊了,有钱就买,没钱饿着,爱咋咋地!”
我以为这话一出,一根筋会火冒三丈或点头认错。
不料,他却呵呵地笑了,摇头叹了口气,心平气和地对我道:“剩子,既然你对我有这么大的意见,那我也不收留你了,不过你也别说我心黑,咱不是身上还有四万块钱吗,爷全给你,我净身出户走人,从此江湖路远不必再见,行吧?”
他说着,就伸手往怀里摸索掏钱。
我一下子傻了,本想是说几句气话,让他“改邪归正”,别抱着钱去讨饭吃,没想到他竟突然来这一招。
我娘,本事还没学到手呢,还有,他曾说过,我若对外透露他半个字的秘密,就让我似无葬身之地,我若不跟他干了,他是绝不会留活口的。
“仙爷……”我惊叫着扑上去就拽他的胳膊,不让他动真格的。
他猛地一把推开我,从怀里掏出一个布包,啪地摔在了炕上,吹胡子瞪眼地大骂道:“小剩子,你特娘的心术咋这么不正呢?你以为老子是贪财的主?噢,是,我给了那个富贵老婆几万是不假,可你小子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老子那时放长线钓大鱼,我给她几万,她不是还有上百万的工程款没要上来吗?那不是钱吗?你二叔那个熊样,凭啥能娶到一枝花?人家为啥要嫁给他?这特么不都的需要钱开路吗?你以为老子是个守财奴吗?老子特么视钱财如粪土,这么多年了,爷光到手的钱财没上千万也得几百万,随手来随手走,生不带来,死不带去,明白?只要老子承诺过的话,从不会失言,除非暴死,要不就要兑现……”
一根筋越说越气,最后把那个布包朝我一扔,大吼一声:“滚!”
@今夜有风雪2014 2018-08-19 21:16:28
记号
-----------------------------
谢谢
@返回首页123 2018-08-20 20:54:32
顶起
-----------------------------
谢谢
@kangshong 2018-08-19 21:05:13
挺有意思,顶!
-----------------------------
谢谢
@mei635 2018-08-16 06:09:26
好看
-----------------------------
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