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诡闻手记》:十年记者生涯,从未公开的神秘采访手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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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张庆成讲述完,付夫已经红了眼圈。
  申正义早已泪流满面。
  就见他双拳紧握,愣愣地立在原地,任凭泪水涌泉一般奔出眼眶,整个身子都在颤抖。
  “妈的,我要去救他!”忽然,他发出一声暴喝,转身就朝罐笼井口奔去。
  幸好付夫、张八德和张庆成眼明手快,两前一后将他紧紧抱住。
  “所长,使不得,罐笼还没上来,你跟程科长一样跳下,不死也得给整成残废。”张八德吼叫道,其他民警也一起围了过来,挡在申正义和罐笼井之间。
  “申所长,你可是一所之长,现在这个时候了,怎么能意气用事!”张庆成也怒喝道,“你再胡来,老子就把你也捆成粽子。”
  周围人的劝说仿佛起了作用,申正义也没有再做出跳井的举动,兀自蹲下身子抱头嚎哭起来。
  看到申正义的举动,在场众人无不动容。
  “都怨我。”付夫一巴掌拍在自己脸上,懊恼道,“如果今天跟踪韩山雨,我没有叫正义哥一起去,派出所增援就能早点到,也许程科长就不会一个人……”
  这时,申正义抽泣着摆了摆手:“付记者不必自责,你发现韩山雨被感染,又察觉到他和陈七柒的异动,这本来就是一个重要线索,叫我一同跟踪也无可厚非——只可惜了老程,一个人力敌三百矿工,我竟然都没能帮他……”
  说着,申正义狠狠地瞥了一眼幸存矿工,嘴巴里啐了一口,眼泪又涌了出来。
  看到申正义凌厉的眼神,张鹏等人不禁低下了头。
  这时,管铁男交给张鹏的步话机忽然响了。
  在一阵“稀里哗啦”的电流噪音之后,步话机里传来了一声惊呼:“耗子冲过来了!快跑!”
  闻声,申正义立即腾跳而起,扑到张鹏身旁,从他腰间抽出步话机,仔细听了起来。
  “井下出问题了?”付夫、张八德和张庆成以及民警们也一窝蜂围了过来,将申正义围了一个里三层外三层。
  接下来的十来秒里,步话机里传出的声音,让在场所有人都汗毛直立。
  在频频响起的电流噪音间,步话机里响起了如下对话——
  “耗子从一号采掘面冲出来了!快让弟兄们撤回来!”
  “三号,三号采掘面也有!”
  “二号采掘面也有耗子!”
  “妈的,大耗子冲到三岔道口了,整个队形都被他们分割了!”
  “采掘一队已经有十来个人进了‘蚊子巷’!他们撤不出来了!”
  “采掘三队也有十来个人进去了!”
  “矿长说别管他们了!我们先撤!”
  “弟兄们快跑!快!”
  “妈啊,耗子涌进主巷道了!”
  “啊——”
  …………
  亲爱的文友们,今天暂时就到这里啦,付夫要继续加班赶稿,苦逼苦逼苦逼苦逼啊,亲爱的文友们明天见。
  一串动人心魄的嚎叫声过后,步话机里的对话戛然而止,就剩下一阵阵“哗哗哗”的电流噪音。
  少顷,手握步话机的申正义愣愣地转过头,求证般问道:“这……这是什么情况?”
  “还用问?下面的人碰到鼠潮了!”付夫怒声道。
  这时,张庆成也哆哆嗦嗦凑了过来:“矿下面有三百来号人,大半个矿场都在井下啊!莫不是全被大耗子给……”
  “我们得去救他们!”申正义腾地一下蹦起来,尖声吼道。
  付夫急急拉住他道:“救?怎么救?现在我们对井下情况完全不了解,而且罐笼也在下面,你要直接跳下去?再说了,我们这些人都只有近战用的家伙——下面三百来号人都干不过,我们这三十来号人就行?就这么猴急着下井,还不是给耗子们送菜?”
  听到付夫这么说,申正义猛一跺脚,立在原地不言语了。
  付夫也满面忧虑,兀自掏出一盒烟,给申正义等人一人发了一根,然后自己也点了一根吸了起来。
  一面吸,他一面皱眉念叨道:“要是有生存狂的火焰喷射器就好了——一扫就是一大片,说不定还能救出一些矿工来……”
  说到这里,付夫忽然浑身一激灵,急急转向张八德问道:“谭原野和朱由不是跟你们一起来了?怎么没见他们?”
  “我们路过矿工家属院时,谭宣传说要给他的火焰喷射器补充燃料,于是就和朱老板一起顺着家属院的小道奔宿舍去了。”张八德挠了挠后脑勺,“他们离开后一两分钟,我们就碰到了巨鼠,我愣是把这茬给忘了。”
  亲爱的文友们,今天还有一更啊,近些天真累啊,今天更新之后,付夫要补一个瞌睡,哈哈哈。
  闻言,付夫有些怨怒地叨叨道:“妈的,这怂逼补充个燃料怎么这么久?真是该来的时候不来,不该来的时候随时随地都在!”
  说着,他掏出手机,拨通了谭原野的电话。
  却不想,电话根本无法接通。
  听着电话里不断响起“你拨打的电话不在服务区”,付夫忽然心里就是一紧。
  他急急转过头,对申正义等人说道:“遭了,从昨天晚上开始生存狂就一个个被袭击——莫非谭原野和朱由也遭了暗算?”
  闻言,申正义也登时被封冻。
  “什么?生存狂们都被袭击了?”张庆成一脸惊恐,“操,像他们这样的好汉,竟然都斗不过大耗子,这镇子怕是保不住了……”
  这时,付夫已经心乱如麻,完全没空理会张庆成。
  就见他低头大口大口吸着烟,脑子里将近些天来的情况过了一轮又一轮,却怎么也找不出可以解开鼠潮谜团的线索。
  “鼠潮的幕后主使还真是有两下子……竟能把我们逼到这步田地。”付夫心里狠狠念道,双眉也皱得更紧了。
  就在付夫低头琢磨之际,安静的“候机室”里忽然传来一阵金属相击的响动。
  “哐当——”
  付夫和在场所有人的注意力,也瞬间被吸引到响声传来之处——罐笼入口。
  就见井口处,巨大的金属绞盘竟然开始慢慢转动,粗大的金属绳也随着转动在绞盘上越缠越密。
  看到这情景的一瞬间,付夫和申正义异口同声叫了起来:“有人在升井!”
  好啦,亲爱的文友们,今天暂时就到这里啦,亲爱的文友们明天见。
  看到罐笼启动之际,“候机室”的空气登时紧张起来。
  付夫“嗖”地一声从腰间抽出了警棍,快步奔到罐笼井口前。
  申正义紧握匕首紧随其后。
  同样和巨鼠交过手的张庆成,也迅速从地上拾起一把铁镐,和民警们一起急奔过来。
  在场所有人的目光,都惊恐地注视着不断转动的罐笼绞盘。
  “哐当——”“哐当——”“哐当——”
  沉闷的金属相击声中,随着粗大的金属绳在罐笼绞盘上越缠越密,巨大的罐笼也仿佛随时会从井口里蹦出来。
  付夫双眼圆瞪,紧紧盯着罐笼井口,滴滴冷汗从面颊滴下,心也随着罐笼的“哐当”之声一阵阵发紧。
  两三分钟后,井口出现了罐笼的轿顶,紧接着是粗大钢铁支架交织成的轿厢。
  当承载人和货物的轿厢从井口里冒出三分之一时,付夫看到了一张满是惊恐的人脸。
  “牛队长!”张庆成脱口而出。
  在出看到井外众人的一瞬间,身材高大的牛队长也惊呼了出来:“他们死了!他们全死了!”
  闻声,付夫和申正义对视了一眼,发现对方眼睛里都充满了惊恐。
  亲爱的文友们见谅哈,今天加班赶稿子去了,今天还有一次更新哈。
  罐笼完全升井后,付夫看到轿厢里面挤了三十来个矿工,人人都仿佛见了鬼一般,双眼圆瞪,浑身染血。
  不等轿厢停稳,这些矿工就哭喊嚎叫着冲出罐笼,有的疯了一般扑到地面上,还有的径直奔向“候机室”大门,看样子是准备朝外面跑。
  “把大门给老子封了!”申正义一声怒喝,身后三五个民警立即转身,奔过去合上了大门。
  见大铁门被警察封住,本欲朝外跑的三五个矿工只得停下脚步,趴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
  申正义再回过头时,就听见付夫一声大吼:“程科长!”
  他旋即朝罐笼里观瞧——
  就见罐笼里还剩下两个人。
  一个,是满身是血的罐笼驾驶员伍七九。另一个,是躺在伍七九怀里、双目紧闭的程鑫。
  “老程!”“程科长!”付夫和申正义同时惊呼,急奔过去。
  “程科长……他还活着。”始终抱着程鑫的伍七九低声道,“当时,程科长从进口跳下来的时候,罐笼刚刚启动,他正好跳到了罐笼顶上,算他命大……”
  闻言,付夫和申正义有些感激地朝伍七九点点头,合力将程鑫扶出了罐笼。
  就见程鑫浑身是血,双眼紧闭,身上到处是被大耗子利齿和巨爪划出的伤口,之前被幸存矿工打伤的膀子也软软地耷拉在地上。
  申正义伸手摸了摸程鑫脉搏,见他脉象平稳,这才长长出了一口气。
  付夫却没有放松警惕。
  他的目光急急略过程鑫全身,迅速而又不失仔细。
  就见被大耗子和其他人弄出的伤口,密布在程鑫全身,有的还在朝外冒血。
  看过了程鑫身体正面,付夫朝申正义挥挥手,让他和自己一起将程鑫轻轻翻了个个。
  就在程鑫身体被转过来的一瞬间,付夫和申正义的心被同时揪紧了。
  就见程鑫左肩胛骨上,一道细长的血泉正不断涌出,已经染红了他的大半个后背。
  在血泉的源头,是一个硬币大小的规则圆孔,圆孔里还隐隐闪烁着紫色的光芒。
  “老程!”见程鑫已经感染鼠潮病毒,申正义仰头发出一声啸叫,两行泪水旋即涌出。
  看到眼前虽相交不深却义薄云天的程鑫即将变成恐怖的异形,付夫也热泪盈眶。
  这时,一旁抽泣的牛队长忽然冒出句话:“程科长是真英雄,他这都是为了救我们,我们对不起程科长……”
  一片男人的哭嚎声中,申正义腾地一下跳将起来,两三步就迈到缩在地上浑身发抖的牛队长面前,大喝道:“莫哭了,给老子说说怎么回事!”
  牛队长抹了一把泪,又擦了擦满脸的鼻涕,颤声说:“程科长……程科长他是对的!”
  原来,在大队矿工下井后,牛队长领了自己的采掘一队冲在最前面。
  亲爱的文友们见谅哈,今天付夫突然过敏性鼻炎发作了,眼红耳红更新略迟,今天休息日会有三更。
  一路上,他们就见主巷道里灯光昏暗,虽然谈不上风和日丽,却也没有什么异常。
  领着弟兄们来到三岔道口,矿工们就按照各自序列整队——牛队长领导的一队和朱队长领导的三队分开,各自进入一号和三号采掘面的“蚊子巷”,准备照常开工。管铁男也没有转身升井,他嚷嚷着要进行现场督导,跟着三队进了“蚊子巷”。
  却不想,情势在这时发生了突变。
  牛队长声音颤抖地回忆道:“当时我走在队伍靠后的位置。从三岔道口进来后,有十来个弟兄排着队进入了‘蚊子巷’。就在我准备跟着他们钻进‘蚊子巷’的时候,忽然听到身后有弟兄大喊‘大耗子来了’!”
  发出喊叫的矿工,就位于牛队长身后三五米处。就在这声喊叫发出后,牛队长旋即听到一片哭爹喊娘的悲号:“妈啊,大耗子,全是大耗子!”
  牛队长急急回身,提了铁镐奔出“蚊子巷”查看。
  这一看,就吓得他的三魂飞了俩。
  三岔道口的洞道里,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冒出了四五百只巨鼠,正疯狂地朝一号“蚊子巷”里钻。尚处在主巷道和“蚊子巷”之间的二三十个矿工已经乱作一团,拼命挥动着手里的工具进行抵抗。才十来秒功夫,就已经躺倒了十来个不知死活的矿工,每个矿工身旁,都围了二三十只如猫般大小的巨鼠,正在疯狂地啃食人肉。
  而更庞大的鼠潮,正从紧邻的二号“蚊子巷”里涌出,所过之处密密麻麻如江海潮涌,瞬间铺满了整个地面。
  当时,牛队长的采掘一队已经有十来个弟兄进了“蚊子巷”,剩下的矿工加上管铁男临时拨来加强力量的人手一共还有八九十号人。当时,这些人鱼贯分布在从三岔道口到主巷道的二百米坑道内——按照鼠潮涌来的速度,要不了十分钟,它们就会冲破矿工的抵抗,将整个队形切割成两段!
  想到这里,牛队长有些发愣的脑子猛然惊醒,旋即掏出步话机大喊:“矿长!朱队长!我们碰到鼠潮了,快来增援!”
  而回答他的,却是步话机另一头朱队长更加惊恐的声音:“我们已经被分割包围了!”
  闻言,牛队长不禁大惊——三号采掘面已被鼠潮攻陷了!
  2月4日上午八点十九分,云雾镇紫金矿场,一阵阵颤抖的浑厚男声,在“云雾三号”井的“候机室”里持续回响。
  说了一阵,牛队长情绪略略平复,从衣兜里掏出一盒被汗水浸湿的烟,放到嘴里努力地点燃,却没如愿。
  看到他的动作,付夫和申正义都冷冷地站着没动,倒是伍七九递了一根烟过来。
  接过烟,牛队长深深吸了一口,继续说道:“听到朱队长的消息后,我又用步话机呼叫了队尾的两个班组长,他们说通往罐笼集合点的主巷道还没有出现耗子,也就是说……退路还在。”
  今天付夫吃了鼻炎药,昏昏沉沉睡到刚才,还请各位文友包涵,今天继续三更。
  话说这年纪过了三十岁,身体还真不如以前了,天气越来越冷,也请亲们注意身体啊。
  得知还有退路,牛队长也管不了其他人了,转头朝已经溃不成军的弟兄大吼道:“三号采掘面也有耗子!大家快逃吧!”
  听到牛队长的话,矿工们哪还有心恋战,竞相嚎叫着退了下来,朝主巷道另一头的升井集合点狂奔。
  然而还是慢了一步。
  就在牛队长大呼撤退的时候,从二号采掘面又涌出来两股鼠潮,相继钻入进了一、三号采掘面的“蚊子巷”——两支采掘队、三百来个矿工,瞬间被分割为三部分。
  最惨的,是已经进入两条“蚊子巷”的四十来个矿工。
  在被分割包围之后,他们被困在了“蚊子巷”到采掘面的狭小空间里,被巨鼠一个个生吞活剥。
  而被分割在“蚊子巷”和主巷道上的矿工主力也好不到哪里去——面对占有绝对优势的鼠潮,他们能做的,也就是夹着尾巴逃命而已。
  从“蚊子巷”侥幸逃出来后,牛队长和弟兄们汇合了从三号采掘面撤出来的三队残余矿工,拥挤着朝主巷道溃退。
  就在这时,彻底打垮矿工心理的情况出现了。
  当残余的二百来号人拥挤在主巷道内时,主巷道连接三岔道口的岩壁,忽然传来一连串爆破的巨响,矿洞里随即升腾起阵阵灰尘。
  巨响轰鸣之际,牛队长惊恐地抬起头,就见自己退路一侧原本坚硬的岩层上,竟然像被定向爆破了一般,凭空出现了一个直径近一米的深洞。
  而就在这洞穴出现后,牛队长和矿工看到了让自己彻底绝望的画面——就见这洞里忽然传来一阵密集的悉悉索索的响动,一个长有长尾的灰白色人影随即钻出洞来。
  当人影的面庞映入视线,牛队长和矿工们齐声惊呼道:“这不是……杨专家么!”
  让他们更加惊恐的是,杨万里身后的洞口里,又涌出了一大群巨鼠。
  “完了!”看到退路被异形和另一路巨鼠截断,牛队长仰面一声长啸。
  这时,众人背后采掘面方向,忽然响起一连串惊叫:“鬼——鬼啊——啊!”
  牛队长一回头,就见不远处拥挤的矿工队列大乱,隐隐看见队尾有三个和杨万里一样的灰白色人影闪动,还能看到密密麻麻的鼠潮已经攀上了巷道两侧的岩壁,如涨潮般席卷而来。
  惊慌之下,牛队长又转过头,狠狠盯了一眼正在逼近的杨万里,大喝一声:“困在这里就是等死——拼一把还有一线生机!”
  说着,他提起铁镐就冲了过去。
  这时,跟着牛队长的二百来号人里,队尾的约莫四五十人已经被三个异形和鼠潮主力团团围住;而在杨万里出现之后,队列前方的四五十个矿工旋即也被 他领来的巨鼠群缠住。因此,当浑身发抖冷汗直冒的牛队长嚷嚷着领头发动最后突围时,真正跟着他的仅有不到百人。
  按常理说,就算这八九十号人拼了命,怕也突不破杨万里领导的鼠群拦截。
  可是,幸运之神在关键时刻拉了他们一把。
  也不知道是不是祖上积了大德,当疯狂嚎叫的牛队长领着八九十号人狂奔突围之际,杨万里正指挥着自己的鼠群忙于围攻队列前方的四五十个矿工——牛队长和没被围住的大部分矿工,竟然从人鼠混战的缝隙间成功钻了过来。
  当杨万里察觉到有人突围时,这队矿工已经穿越了拦截,朝着罐笼集合点狂奔而去。
  然而,牛队长却没空高兴。
  就在他突围得手之际,背后忽然响起一声非人类的凌厉嚎叫——随着狂怒的杨万里仰头一声长啸,大群巨鼠竞相调转矛头,朝他们疯狂奔袭而来。
  “妈啊,它们的速度好快!”牛队长一路狂奔,时不时回头观瞧。每次回头,他都借着昏暗的灯光看到队尾越来越近的鼠群,以及自己越来越短的队形。
  而在逃命过程中,插在牛队长腰间的步话机,还不断传来巷道深处被围矿工最后的呼号……
  也许外人并不能想象,当时牛队长和矿工们的内心,经历了怎样的崩溃感。
  300米。
  200米。
  100米。
  …………
  顺着主巷道一路奔逃,罐笼集合点越来越近。
  而每次回头,他们又会发现身旁的弟兄越来越少。
  当罐笼终于远远地出现在巷道那头时,牛队长身后的矿工已经不到四十人。
  50米。
  40米。
  30米。
  …………
  当罐笼在照明系统微弱的荧光下渐渐清晰起来时,牛队长和矿工们忽然发现:罐笼旁立着两个人!
  有一个人身材高大健硕,愣愣地立在罐笼旁,手里还紧紧握着一个长方形的控制器。
  那是罐笼驾驶员伍七九。
  而另一个人,则歪歪扭扭地站在伍七九前面,左臂软软地耷拉着,好像有伤。
  牛队长定睛一看,这人不是程鑫还能是谁!
  原来,程鑫从井口跃下之后,实实惠惠地跳到了行进中的罐笼顶上。
  当时,罐笼里运载的最后一批下井矿工,就听到头顶上的钢铁顶子“当”的一声闷响。大家还以为是罐笼绞盘的传送轮少抹了润滑油,被什么东西给磕碰了一下,于是也没太在意。
  一直等到罐笼停稳,矿工们列队进入巷道后,守在罐笼旁的伍七九一转头,才发现罐笼顶上赫然垂下了一条手臂。
  这小子急急爬到三米高的笼顶查看,这才发现已经昏迷的程鑫。
  伍七九心地善良,再加上平时程鑫对他照顾有加,让他对这个“跟矿上其他领导不一样”的领导很有好感。
  这回,看到昏迷的程鑫,伍七九急急把他背了下来,又是喂水又是扇巴掌,好一会才把程鑫弄醒。
  苏醒后,程鑫执意要到采掘面阻止矿工开工。伍七九闻言大惊,把他紧紧抱住,这才没让他羊入虎口。
  一阵拉扯之后,程鑫好像也明白,凭自己现在的力气是斗不过这个健硕的小伙子的,于是答应和他守在罐笼旁,坐等前方消息。
  自上次第二采掘队遇袭后,罐笼旁的有线电话就坏了。但是作为罐笼驾驶员,伍七九也配有步话机。
  于是,在等候前方消息的间隙,他也打开了步话机,和程鑫一起听到了来自矿井深处的恐怖消息。
  当满面惊恐的伍七九倾听着步话机里工友们绝望的惨嚎时,他身旁的程鑫已经抱定了牺牲的信念。
  三十分钟后,当狂奔的牛队长和幸存的一小队矿工出现在主巷道那头时,面无表情的程鑫从罐笼里拾起一根铁棒,冷冷地瞥了一眼人群后方如大潮般涌来的鼠群,转头朝伍七九大喝一声“明年今日,要记得给你鑫哥烧点纸”,旋即如一只受伤的猛虎,朝滚滚鼠潮猛扑过去。
  看到浑身是血的程鑫挥动铁棍扑过来时,牛队长的第一反应是:“完了,程鑫这货要在这里报仇雪恨……怕是要和我们同归于尽了。”
  却不想,满面战意的程鑫径直穿过奔逃的矿工们,冲向近在咫尺的杨万里鼠群。
  在和程鑫擦肩而过的一瞬间,惊魂未定的矿工们,明明白白地听到了保卫科长的呼喊:“我掩护,你们快逃!”
  …………
  当牛队长和最后一个矿工钻进罐笼时,这些幸存的人们不禁齐齐回过头,朝那个在敌群之中挥动铁棍独自奋战的身影行了最后的注目礼。
  收回充满敬意和愧疚的目光,牛队长对伍七九低声说:“升井吧。”
  这时,早已泪流满面的伍七九使劲晃了晃头,尖声吼道:“我们全他妈不是东西!我们为了钱,把程科长卖给了管铁男,眼睁睁看着程科长被打成残废——现在,你们都他妈的看到了,程科长还在拼命保护我们!”
  闻言,罐笼里的矿工齐齐低下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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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时,牛队长又沉声道:“你说得对。但是现在不升井,我们这些人就得在这里做了鼠粮,你又能如何?”
  听到牛队长的话,伍七九忽然掏出平时检修罐笼用的长把子铁锤,朝周围一声大喝:“老子不走!不是独子的,就跟我一起把程科长救回来!”
  说着,就见伍七九挥动铁锤,径直冲出了罐笼。
  而在他身后,三十来个矿工里,包括牛队长在内的二十余人并没有动作,倒是另外十来个略略愣了愣,旋即也跟着冲了出来。
  在短促却极其激烈的混战后,这群人里的一大半倒在了巨鼠群里。
  伍七九扛着浑身是伤的程鑫退了回来,在鼠潮涌到之前启动了罐笼。
  ………………
  听到这里,付夫和张庆成的泪水就像断线的珠子,噼里啪啦地滴到地上。
  而申正义,早已经跪在地上,抱着仍旧昏迷的程鑫嚎啕大哭起来。
  听到过去一小时程鑫的英勇表现,在场的民警连同曾背叛他的幸存矿工无不动容。
  嚎啕了好一阵,申正义才慢慢收住了眼泪,用自己的头靠着程鑫的头,道了声“兄弟,好样的”,轻轻将程鑫放回到地板上。
  随后,他满面严肃地站起来,对付夫低声说:“兄弟,鼠潮来去都很快,井下可能还有人——如果我们现在就下井,说不定还能救些人起来。”
  闻言,付夫摸了摸眼泪,反问道:“如果鼠潮没退呢?”
  申正义登时封冻。
  “哐哐哐——”这时,人群背后的“候机室”铁门外,忽然传来一阵紧迫的响动。
  一回头,就见背着火焰喷射器的谭原野和朱由正在门外嚷嚷:“付老师,生存狂救驾来迟,请速开门……”
  看到这两个生存狂,付夫心里是又庆幸又懊恼——庆幸的是,这二人看来并没有被鼠潮偷袭;懊恼的是,如果他们早来一点,恐怕井下也不会出现这么惨重的伤亡。
  等民警打开了铁门,二人立即奔了过来。
  “你们怎么才来?”付夫有些恼怒地吼道。
  看到付夫动了怒,谭原野身子立即一软,满面媚笑地解释道:“对不起,对不起——昨天夜里大战一场,我们的火焰喷射器燃料用光了。刚才特意到宿舍去取燃料,却不想路上凭空冒出了大群耗子,我和朱老板鏖战了二十分钟,才杀出了一条路来……”
  “行了,莫要叽叽歪歪了。”付夫很不满地摆摆手,“今天管铁男把全场的人都派到井下去了,结果被异形和巨鼠群来了个十面埋伏——现在井下可能还有幸存者,我们正琢磨要不要下井救援。”
  闻言,谭原野浑身一抖:“全场的人?管矿长是不是疯了!啊哟,程科长这是怎么了,怎么躺在地上……”
  这时,身子还在微微颤抖的牛队长也凑了过来:“谭宣传你还不知道?昨天矿长说了,正因为井下闹耗子,我们才应该加派人手,用尽量少的时间挖尽量多的矿石……”
  “混账!真是要钱不要命!”申正义啐了一口,“谭宣传,你和朱老板来得正好——就凭你们发明的火焰喷射器,应该能在井下开辟出一条救援道路来。”
  “申所长,使不得哟!”牛队长忽然插了一句,“这次的鼠潮密密麻麻,连巷道岩壁上都爬满了耗子——你们这么下井,还不是给耗子们送菜?”
  尽管对卖友求财的牛队长很是讨厌,申正义却不能否认他的话很有些合理成分。于是,他又转向付夫问:“兄弟,你还有什么妙计?”
  亲爱的文友们,今天暂时就到这里了,今天下午四点付夫培训结束后就坐在电脑前面,一直忙到九点过,这苦逼的不脱产培训的日子真是磨人啊,幸好还可以跟文友们聊上几句天,哈哈哈,亲爱的文友们明天见。
  看到申正义急切的眼神,付夫的双眉慢慢皱成了“川”字。
  他掏出一根烟,点燃后深深吸了一口。
  在烟草刺激下,他的脑子开始飞速运转起来:“一定要下井的话,再怎么也得侦查侦查敌情吧——可是,井下既没有监控摄像头,也没有人敢下井给我们拍点视频回来……”
  想到“视频”二字,付夫整个人忽然一激灵。
  他急急转向谭原野:“原野,我到矿场的当天下午,你在宿舍里不是给我看过一张井下鼠潮的照片么?”
  “是,那是我把照相机架到罐笼上,放到井下自拍的……”谭原野闻言一愣,旋即双手猛地一拍,“付老师,你的意思是……自拍?”
  “对!”付夫喊了出来,“你包里有相机吗?”
  闻言,谭原野双眼闪了闪:“没……”
  付夫和申正义脸上立即浮出失望的表情。
  看到二人的表情,谭原野很不正经地笑了笑:“但是,我有DV!”
  看到谭原野很猥琐的坏笑,付夫和申正义同时出拳锤到了他身上。
  旋即,谭原野就将DV掏了出来,又取出厚厚一捆连接线。
  “妈啊,这连接线怕有一公里长吧。”申正义惊呼道。
  “申所长说得对,还真有一公里长呢!这是我用普通连接线和自制的转接圈组合起来的。付老师应该比较了解,作为一个生存狂,可靠的远程观察设备可是很重要的。”谭原野笑了笑,将手里的连接线一头插进了DV,一头接到了“候机室”的电视上。
  这样,DV拍摄到的画面就可以即时显示到电视荧屏上。
  摆弄好了各种设置,谭原野将DV放到罐笼轿厢里,把镜头对准巷道方向,朝伍七九点了点头。
  伍七九立即按下了罐笼启动按钮。
  付夫等人也围到了电视前。
  随着罐笼慢慢降下井口,电视屏幕上的光线渐渐暗淡,很快陷入了一团漆黑。
  七八分钟后,罐笼接近井下集合点,巷道里荧光照明系统的微光进入DV光圈,电视屏幕才重新亮了起来。
  又过了两三分钟,罐笼慢慢降到井底。
  在付夫、申正义和其他人眼前,一幅诡谲的画面渐渐出现——
  就见电视屏幕上,出现了一个灰白色的背影。
  这是一个身材高大的汉子。就见他背对镜头,宽阔的肩膀不时耸动,好像正用双手捧着什么东西在咀嚼。
  随着镜头慢慢下行,男子仿佛听到了罐笼的响动,猛地回过头。
  就在这一瞬间,申正义、张庆成、谭原野和矿工们同时惊呼起来:“管铁男!”
  一个小时前还不可一世的管铁男,这时左侧的整条膀子已经被扯掉,翻开的肌肉包裹着骨头,甚是渗人。
  他的手里,正捧着一条男人的左腿。他的嘴里,沾满了不知道是自己还是别人的鲜血,正大快咀嚼着同类的残肢。
  而他的双眼,也已经变成了恐怖的纯白色。
  这时,画面忽然轻轻一抖。
  罐笼已经降到了井底。
  这时,人们就看到管铁男嚎叫着猛扑过来,电视屏幕也瞬间黑了下来。
  DV被破坏了。
  而就在DV信号中断的一瞬间,“候机室”里的所有人,都看到了一幅修罗地狱版的画面——
  在管铁男周围,上百个灰白色人影密密麻麻,如重重鬼影一般聚集在一起,抱着还穿着矿工棉服的残肢大口吞食……
  盯着电视屏幕愣了两三分钟,付夫才慢慢转过头,对申正义一个字一个字地低吟道:“没跑出来的三百弟兄……全部都成异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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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月4日上午9点,混合了迷茫的恐惧感,开始在“云雾三号”井的“候机室”升腾萦绕。
  通过DV看到井下的情况后,付夫和申正义瞬间打消了下井救援的念头。
  “整个矿井都沦陷了,接下来我们要怎么办?”申正义斜着眼盯着地板,嘴里兀自重复着这句话。
  而侥幸生还的矿工中,又响起了呜呜咽咽的哭声。
  抬头瞧了瞧身旁众人,付夫的双眉越皱越紧。
  “都这情形了,还能怎么办?”他无可奈何地摆摆手,“回派出所再从长计议吧。”
  闻言,申正义愣愣地点点头,朝民警们挥了挥手:“先撤。”
  这时,张二楞凑了过来,手指蹲在地上的第二采掘队矿工,轻声道:“他们怎么办?”
  想到这些矿工出卖程鑫的劣迹,申正义就怒从心起,于是狠狠挥了挥拳头,一个字一个字地说:“如果我不是警察,我他妈就会把这些混账一个一个推下井去。”
  闻言,张鹏等矿工登时一惊,甚至有人开始磕头讨饶……“申所长饶命啊”的乞求声一时间不绝于耳。
  看到自己手下的怂样,张庆成又羞又恼,尖声呵斥道:“混账东西,真该把你们都推到井里喂耗子。”
  说着,他却又转身对申正义说:“申所长,这帮混账虽猪狗不如,但毕竟也是二三十条命啊,不能把他们就这么撂在这里。”
  听着这些矿工的嚷嚷,又看了看虽被出卖却依旧在帮手下求情的张庆成,申正义冷哼了一声:“刚才我的话还没说完。我刚说的是‘如果我不是警察’——可惜的是,我他妈就是一个警察,是警察,就不能作践性命,不管这命值不值钱……”
  说着,申正义回身对张二楞说:“全部弄到派出所!”
  听到能到派出所避难,第二队矿工立即松了口气,当即就有人“当当当”地给申正义磕起了响头。
  “申所长,让我们也到派出所避一避吧。”见二队矿工有了庇护,牛队长和手下也围着申正义央求道。
  对这些卖友求财的混账,申正义心里虽极其仇恨,却又不能不管。
  “昨天,异形就领着大耗子到矿井外为非作歹,今天又极有谋略地拦截了张二楞和谭宣传——要是这个时候让这些矿工在外面乱跑,说不定全得给异形当了新兵……”申正义心里念叨着,有些无奈地摆了摆手,对牛队长说道:“也罢,都跟我回所里避一避再说。”
  随后,申正义叫来三个矿工,将“候机室”更衣间的木板门拆下来,绑上两根长铁棍做成一个简易担架,又和付夫一起将仍旧昏迷的程鑫放在了上面。
  九点十分,一行人鱼贯钻出“候机室”,朝镇派出所慢慢行进。
  一路上,大部人都手持刀棍铁镐锤子,紧张兮兮地观察着周围,仿佛随时都会有异性或大耗子杀出来。
  整个队伍里,就付夫和申正义会时不时说上两句。
  再次经过矿场家属院外的空地时,付夫瞥了一眼地面上已逐渐干涸的紫色粘液和停在一旁的长安警车,昨天深夜到今天上午的经历又像过电影版出现在眼前。
  一面琢磨着,付夫一面自言自语般地念叨:“一开始,光是对付张大伟、刘长松、杨万里三个异形,就已经让我们手足无措了……现在好了,袁林、胡奇恒,再加上三百来个矿工,我们还怎么对付得了?哦,对了,还有韩山雨……”
  闻言,一旁的谭原野急急问道:“韩老师?韩老师也被异形同化了?”
  付夫点点头。
  “他人呢?”朱由也凑过来。
  付夫叹了口气,轻声说:“不知道,我们看到他和陈柒七好像约了什么神秘人物,然后就上了神秘人的车,现在也不晓得跑到哪去了。”
  这时,申正义忽然一拍脑门:“对了,今天进场前,我们不是让小胖张查询那辆车的信息吗?等会回所里问一下,说不定能找到什么线索。”
  付夫点点头,又说道:“正义哥,现在情势已经到了极其紧要的关头——为避免全镇都被鼠潮同化,我建议立即对矿场和全镇进行疏散。”
  “付记者说得是。”申正义递过一根烟,“整个矿场一共有干部职工五百余人,其间矿工有近四百人——除了已经被同化的,就剩下跟着我们的这些了。矿场里还有文职行政人员百十人,等一回到派出所,我就立即派人组织他们撤离。至于矿工家属嘛,以前矿场兴盛的时候,还有不少人住在这里。现在矿场渐渐没落,大部分家属也逐渐搬到了镇外,现在还住在矿里,恐怕不会超过百人。”
  这时,谭原野又满面讨好地凑过来:“申所长对我们矿很了解嘛,真不愧是云雾守护神。我们矿场家属院大部分都空了,真正住在里面的家属不过七八十人。”
  申正义点点头,又继续对付夫说:“要说镇上嘛,虽说户籍上常住人口有两万余人,但是这两年因为矿场不景气,大部分人都跑到省城打工去了——现在常住人口加上外来人口,应该也不超过一万人。”
  闻言,付夫的心还是沉了沉:“正义哥,要是镇上这万把人被同化了,恐怕这次鼠潮就要变成世界级的生化危机了。”
  “是哟。”申正义一脸郁闷地点点头,“可是就我们所里这点人手,要在短时间内疏散上万人,没有上级部门帮助的话,也基本上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说到“上级部门”这四个字时,申正义忽然浑身一震:“我靠,昨天市局指挥中心的小妹妹不是跟我说,局里已经协调了安监局和矿业局,今天应该就会派人下来调查么?也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能到……”
  听到申正义的话,对“相关部门”办事效率知根知底的付夫苦笑了一下,懒懒地说:“回到所里,你再问问吧。”
  话到这里,付夫忽然话锋一转:“对了,正义哥,小弟还有一事想请你帮忙。”
  “你跟我就莫要这么客气了,行么?”申正义讪笑道。
  付夫也笑了一下:“能否请你把近一年来派出所里关于张大伟、刘长松、杨万里等人的资料都给我调出来?甭管是报案登记还是户籍登记,只要是和这些异形相关的信息,我都要。”
  “你要这些做什么?”申正义有些云里雾里。
  闻言,付夫轻声叹了口气:“小弟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因为之前提出的调查方向已经全部受阻,我只能试一试‘文海战术’,看能不能找到什么新线索。”
  申正义“哦”了一声。
  一路无话。
  十分钟后,一行人回到了镇派出所。
  正在所里看家的小胖张,看到所长领了这么一大群人钻进大院,立即小跑着迎了出来:“哟,所长,你们这阵仗也太酷了吧——刚从阿富汗打了仗回来?”
  申正义哪有心情跟他胡诌,冷冷答道:“今天让你给我办的两件事办了没?”
  小胖张挠了挠头,一脸郁闷地说:“所长大人交办的事情,小的如何敢不全力贯彻?但是我贯彻的结果,恐怕要让所长失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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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到小胖张的话,付夫和申正义同时一愣,又相互对视了一眼。
  “今天我们出门后,市局一直没来电话?也没有派人来?”申正义急急问道。
  小胖张的神情立即严肃起来:“报告所长,没有。”
  闻言,申正义心里一沉:“今天我让你查的车辆信息有结果没?”
  小胖张紧着脸,摇摇头:“报告所长,你让查的这辆汽车,在省公安交通信息网上都没找到登记信息……”
  “什么?”申正义一声惊呼,“是你小子搞错了吧?全国登记在册的车辆,在公安网上都能查到——怎么可能会有查不到信息的车辆?”
  小胖子满面委屈,低声道:“所长,你要不信,就自个儿登录公安网查一查,真的什么也没有!当然,那辆车也可能是套牌的……”
  看到小胖张极其认真的表情,申正义沉默了一会,又不抱任何希望地问了一句:“那‘天网’又如何?”
  听到“天网”二字,小胖张阴阴一笑。
  他假模假样地哼哼了两声,嬉皮笑脸地说:“所长,‘天网’的收获倒是不小——通过调取从云雾镇到三喜市沿线的摄像头,我发现你可能盯错了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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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闻言,申正义和一旁的付夫对视了一眼,急急问道:“什么意思?给老子明说!”
  看到申正义动了怒,小胖张旋即收住笑容,用复读机一般的语气说:“今天你们出门后,我从市局指挥中心调取了云雾镇周围以及三喜市内的部分‘天网’监控视频,发现你们所说的牌照为‘999999’的黑色商务车钻出云雾镇后,径直驶入了国道,二十分钟后在省城三喜市河东区道口下道,随后就进入了城区……”
  说到这里,小胖张忽然又不正经起来:“要说这辆车最后开到了哪——所长,你猜?”
  闻言,申正义举起拳头,一声怒喝:“你这胖猪,找抽是不?”
  小胖子立即做出一副讨饶的表情,讪笑道:“所长喜怒,小的这就说——通过‘天网’,我看到目标车辆直接开进了……三喜市公安局。”
  小胖张话一出口,付夫和申正义登时愣在当场。
  “公安局?怎么可能?他们难不成还是自己人?”申正义低下头,脑子里迅速冒出一个巨大的问号。
  付夫同样心乱如麻。
  “这些人到底是什么来头?如果他们是自己人,那鼠潮的幕后主使又是谁?他们弄走韩山雨和陈柒七的目的又是什么?”在一连串问号浮出脑海之际,付夫竟然觉得有些失望。
  当这辆神秘的黑色商务车出现后,他一度将这辆车上的人物列为了重要怀疑对象。
  而现在,一切又要从头开始。
  想到这里,付夫不禁有些懊恼,一阵急火也袭上心头。
  他转过身,对依旧低头自言自语的申正义说:“正义哥,之前我说的关于异形的资料,请你立即给我找找。”
  闻言,申正义愣愣地抬起头:“现在线索全断了——你是要重新确定调查方向吧?”
  付夫点点头,双手一摊,眼神里透出淡淡的无奈。
  很快,申正义让牛队长领着一三两队的幸存矿工到卫生室处理伤口,又让张庆成把二队矿工暂时弄到审讯室。同时,他还叫小胖张立即到资料室,帮付夫查找所需要的卷宗。
  很有条理地安排停当后,申正义又招呼来付夫,合力将程鑫抬到了卫生室。
  趁着民警给程鑫清理伤口的功夫,付夫和申正义钻出卫生室,来到了三楼的所长办公室。
  钻进所长室,申正义轻轻关上了门,掏出一根烟递给付夫:“老程伤得不轻啊……而且,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会……”
  闻言,付夫心领神会地点了点头,一脸忧伤地说:“要是程科长真的变了,怎么办?”
  对付夫这个问题,申正义犹豫了好一会,然后慢慢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付夫叹了一口气,苦笑道:“我也不知道啊。如果真要面对程科长变成的异形,你我很可能都下不去手……如今的权宜之计,就是先把程科长弄到一间结实的房间里,关起来。”
  听到付夫的话,申正义皱着双眉,有些不情愿地点了点头。
  “先这么着吧。”他念叨道,“对了,我们得尽快把封矿和疏散群众的事给办了。”
  说着,他提起办公桌上的内线座机,飞快地拨出一串号码。
  “嘟——嘟——嘟——”一串电话接通的长音后,听筒里传来市局指挥中心接线员的声音——
  “我是云雾镇派出所,请问昨天我请示的关于调查云雾镇发生变种生物袭击的申请,局领导批示了么?调查组什么时候才来?”
  “是申所长吧。你好,你的申请和相关材料引起了局领导高度重视。昨天局领导就已经批复启动调查了。但是因为涉及的主管部门还有安监局和矿务局,因此直到昨天下午六点,调查组的组成人员和牵头部门才最后确定协调下来。”
  “也就是说,调查组已经成立了?”
  “对。”
  “那他们什么时候才能下来?”
  “申所长请等一下,我查一下局长批示件。”
  “好,谢谢。”
  …………
  一只手握着电话听筒,申正义另一只手掏出一盒烟,又单手打开了烟盒,递了一根给付夫,再放了一根到自己嘴里。
  正要点烟,申正义忽然听到,电话听筒里的接线员有些吃惊地“咦”了一声。
  “怎么回事?出了什么问题吗?”他急急问道。
  “申所长,按照局领导批复件上的指示,调查组……调查组今天清晨七点就从市局出发了。从市局到你们所里,也就是三十分钟左右的车程吧,他们应该今天上午八点前就到了啊。莫非他们到现在还没到?”
  …………
  听到接线员的解释,申正义被瞬间封冻。
  少顷,他才朝听筒低声吐出一句话:“他们真……没到。”
  “怎么回事?”见申正义表情异样地放下电话,付夫急急凑了过来。
  申正义将电话内容一五一十地告诉了付夫。
  闻言,付夫的反应也不比申正义来得镇定。
  “我靠,莫不是调查组半路上碰到了耗子?”他尖声怒道。
  “不太可能。”申正义皱着双眉说,“市局要派调查组的消息,就只有我们自己人才知道——鼠潮事件的幕后主使一直在外围,怎么可能得到情报进行拦截?”
  说到这里,他忽然发现自己话里有漏洞:“等等,这种可能性是不大,却也不是完全不可能——从昨天晚上生存狂遇袭开始,张二楞和谭原野他们都碰到了经过精心预谋的拦截,甚至矿工主力都在井下全灭了……这样精准缜密的部署,明显是他们已经准确掌握了我们的动向……”
  听到申正义的话,付夫很赞同地点点头:“之前,我也怀疑过幕后主使就在我们身边。现在看来,我们也应该继续这么怀疑下去——从现在开始,所里的弟兄,幸存的全部矿工,当然也包括曾被怀疑的生存狂,都要成为我们警惕和排查的对象。”
  申正义面色凝重地点了点头。
  二人就此陷入了沉默。
  片刻后,付夫掏出一根烟递给申正义,自己又捏了一根放到唇边,却迟迟没有点燃。
  烟草腥烈的味道飘进鼻孔,让付夫眼前忽然灵光一闪。
  他讪笑着放下烟,转头对申正义说:“正义哥,既然幕后主使很有可能就隐藏在我们中间,小弟也准备设一个局,把这货给揪出来。”
  开始琢磨阴谋诡计之时,付夫和申正义做梦也没料到,市局派来的联合调查组刚刚经历了怎样的大悲大喜。
  就在一个小时前,“云雾三号”井下大屠杀即将上演之际,联合调查组乘坐的两辆警车驶入了云雾镇。
  领头的一辆警车里,市局法医鉴证处副处长卢海波双眉紧锁,盯着车窗外萧条冷清的场镇一言不发。
  就在5天前的1月31日,正在值夜班的卢海波,接到了来自云雾镇的一个求援电话。
  当时,打来电话的人自称是云雾镇派出所所长,名叫申正义。
  他在电话里说,云雾镇紫金矿场发生了变种生物吃人事件——一群体大如猫的巨型耗子,把两个矿场行政人员活活啃成了骨架。
  放下电话,卢海波心里一阵潮涌。
  “怎么又是这个云雾镇?”他心里念叨道,“前段时间,这个镇子还传说发生了‘水电站站长吃人事件’?结果经当地公安调查,没有发现任何证明有暴力案件发生的线索——现在,这里怎么又冒出吃人的大耗子了?巨鼠食人?怎么可能?”
  心里虽然有些怀疑,卢海波却没有半点迟疑。
  三分钟后,他就领着夜班组的其他三名法医钻进了警车。
  在赶往云雾镇的路上,卢海波还跟同事们开玩笑:“我做了十年法医,像这样的警,我还是第一次接到——我倒要看一看,所谓的大耗子,到底是基因突变产生的新品种,还是那些镇上的小警察们让美国恐怖电影给整脑残了。”
  很快,警车就到达了现场——紫金矿场矿工宿舍二楼。
  在那里,卢海波见到了申正义,却没见到他电话里说的矿工和巨鼠尸体。
  卢海波当即大发了一通火。
  对了,亲爱的文友们,有一个事想请各位见谅哈,明天付夫要到三喜市极其偏远的一个区县跑一趟,因此明天可能只有二更,好了,今天暂时就到这里了,亲爱的文友们明天见。
  可是那个叫申正义的小所长却很执着。他一直嬉皮笑脸地缠着卢海波,恳求法医们在现场采集一些混合了动物毛发的粘液样本。
  看到这个小镇警察可怜巴巴的模样,卢海波很不情愿地采集了一些现场样本,旋即返回了三喜市。
  第二天、第三天,因为忙于检验其它一些案件的样本,卢海波很快就把云雾镇这茬给忘了。
  直到昨天,也就是2月3日上午,卢海波才又想起了那些样本。
  于是,他在当天夜里对样本进行了生物性质检验。
  检验结果,让经验丰富的卢海波也深感震惊——原来,那些比普通鼠毛长三倍的毛发,竟然真的属于某种大型啮齿类动物。而那些和混合了机油的葡萄酒差不多的东西,也真是某种生物体化成的有机溶液。更重要的是,从这些液体里,不仅检测出了啮齿动物的遗传基因,还找到了一些人类基因!
  这就可以证明,当天在云雾镇矿工宿舍,的确发生了一起巨型啮齿类动物袭击人类的严重事件。
  “那个小所长没有撒谎!”震惊之余,卢海波迅速向上级作了汇报。
  他并不知道,正是自己的这份报告,帮了申正义一个大忙。
  当时,申正义刚刚和张庆成的采掘二队一起经历了井下人鼠大战,为了保证矿工安全,他立即拟定了一份封闭紫金矿场、启动安全生产调查的申请呈送市局,同时还附了三幅当天拍摄的井下照片作为凭证。
  面对这个申请,市局领导原本还有些犹豫——因为就算大耗子出现的情况属实,却也还不足以证明巨鼠已经威胁到了矿井安全。如果因此就将一个百年矿场关停,决定也未免有些草率。
  亲爱的文友们,今天付夫做了六个小时的车,现在刚到酒店住下,今天会有更新两次哈,亲爱的文友们等会见。
  就在这个时候,卢海波的汇报也送到了领导手里。
  通过这份汇报,市局领导立即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于是迅速协调市安监局和矿业局,组成了一个十人的联合调查组。
  卢海波就被任命为联合调查组组长。
  2月4日清晨7点20分,他和其他组员一起乘坐两辆警车从市局出发,二赴云雾镇。
  8点左右,两辆警车从国道下道,一前一后驶入了云雾镇。
  因为是从国道下道,两辆警车必须首先穿过大半个场镇,才能来到位于镇子另一侧的矿场。
  而就在他们经过场镇棚户区外,一块长满荒草的荒废球场时,袭击发生了。
  当时,卢海波正百无聊赖地盯着车窗外。
  经过公路旁的荒废球场时,他漫不经心地瞥了瞥。
  就在这时,他眼角的余光看到,球场的荒草好像突然跳了跳。
  他“咦”了一声,转头观瞧。
  这一瞧,登时就让他惊出一身冷汗。
  就见球场上漫生答一米的野草丛,真的在不规则地跳动。
  那种跳动,并不是顺着风势摇曳,而是像有什么动物在草丛里快速移动,连带着让荒草也一抖一抖地耸动起来。
  亲爱的文友们见谅哈,今天付夫在做另外一个稿子,因此更新吃了,下个星期付夫一直在外地,因此更新可能有延迟,但是付夫一定会尽量准时更新滴,好啦,今天暂时就到这里啦,亲爱的文友们明天见。
  卢海波正觉得稀奇,就见不断耸动的荒草丛里,忽然奔出了近千只灰白色的动物。
  那些动物如猫般大小,体形却是标准的耗子身材,而那双原本黑亮的鼠眼,却赫然变成了白花花一片。
  这群耗子迅速冲出草丛,在前方公路上形成了一道密集的拦截线。
  “这……这就是食人巨鼠!”卢海波惊呼道,急急凑到驾驶员身后说,“这些大耗子是要吃人的!快冲过去!”
  驾驶员点点头,旋即加速,径直朝耗子组成的拦截线猛冲过去。
  后面一辆警车的驾驶员也挺机灵。看到前面的车忽然加速,他立即加速紧跟了上来。
  就在两辆警车即将接触拦截线的一刹那,卢海波就觉得眼前灰影一闪——一个浑身赤裸的人影忽然窜到警车旁,伸出一条长长的尾巴,对准警车左前轮就是一刺。
  那个瞬间,卢海波就觉得警车向左侧前方猛然转头,一连旋转了四五圈才停了下来。
  再看后面,另一个灰色人影也刺破了第二辆警车的前轮,幸好驾驶员反应迅速,这辆警车才没有侧翻。
  截停了两辆警车后,两个灰色人形生物就指挥鼠群,迅速将警车围在中间。
  亲爱的文友们见谅哈(付夫已经没脸道歉啦),今天下乡才回到酒店,现在更新一小段,今天争取第二更多谢,亲爱的文友们等会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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