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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诡闻手记》:十年记者生涯,从未公开的神秘采访手记

  一迈进王家卧室,付夫的心立即被揪紧了。
  就见一张红木大床横亘在卧室内。床上,一男一女两个老人双目紧闭、并肩躺卧。
  二老都已年过六旬。男性老人身高体壮、相貌堂堂,紧闭的双眉间透出安详惬意之色,嘴角残留着少量血沫。女性老人侧卧于丈夫身旁,表情同样很安宁。
  盯着床上二老瞧了好一会,付夫才迈动像被灌了铅的腿,缓缓来到红木大床边。
  “这就是村长李长城和他妻子徐丽霞……”年轻法医凑过来低声说。
  付夫沉吟片刻,忽然有些突兀地问道:“他们……都没受什么苦吧?”
  年轻法医“嗯”了一声:“据初步推测,二人死亡时间应该在今天凌晨0点到3点之间,现场没有任何打斗痕迹,两人也没有什么外伤,现场情况和其子李宏及准儿媳张三妞的口供基本一致……”
  付夫点点头,又轻声叹了一口气。
  再抬起头来时,他深邃双眼里的忧伤已经褪去,凌厉的眼神重新点燃。
  接下来三五秒,他的眼神开始在两具尸体身上快速游走。
  “刚才你说,有部分死者身上有轻微烧伤——村长身上怎么没见着?”付夫又问。
  年轻法医一愣,随即又摸了摸后脑勺,好像在努力组织语言。片刻后,他才有些不确定地说:“这个嘛……好像有一定随机性。那些身上被轻微烧伤的村民,都不是死在床上的……从尸体位置上看,他们死亡时应该都没睡着。”
  “还有,他们都是男的!”身旁的老张忽然插话。
  “都没睡着,都是男的,而且伤痕大部分集中在死者手掌和唇间……”付夫心里兀自念叨着,心里升腾起阵阵疑云。
  皱眉琢磨着,他又瞧了李长城俩口子一眼,转身出了卧室。
  年轻法医和老张也急急跟了出来。
  回到堂屋,付夫掏出烟盒,给他们俩一人递了一根烟,自己也点燃一根吸了起来。
  吸了半根烟后,付夫又发问:“李村长的儿子在哪里?”
  年轻法医一怔,转头瞧了瞧老张。老张也是一头雾水,:“谢法医,你盯着我看做什么?李宏不是被你们的人领走了么?”
  姓谢的年轻法医挤出一个有些扭曲的苦笑:“今天上午刑警队给做完笔录,你们疾控中心不是把他弄去做病毒检测了么?”
  闻言,老张恍然大悟般“哦”了一声,眯缝起眼琢磨起来:“今天上午九点,防疫队就开始对幸存者进行检测了,现在都下午三点过了,检测应该早就做完了……”
  “的确已经做完了。”付夫插话道,“刚才我在调查组指挥部看到李旭了。”
  “李旭?”谢法医双眉一皱,“就是那个张口闭口都是‘鬼雾’的疯子?”
  “嗯。”付夫点点头,忽然笑了起来,“谢兄弟,你刚才不也在说‘鬼雾’么?莫非你也疯了?”
  谢法医脸一红,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付记者有所不知。今天凌晨刚进场时,村里的八个幸存者一看到我们就疯了一般扑过来,七嘴八舌地说什么是‘鬼雾’杀了全村活物……这不是被他们叨叨了一上午,我才会脱口而出的嘛……”
  付夫笑了笑表示理解,随即转头对老张说:“做完病毒检测之后,你们把李宏送哪去了?”
  “病毒是由检测组进行,我是现场勘验组的。”老张答道,抬手指了指防护服外的胸牌,“付记者,请你等一下,我问问便知。”
  说着,老张将一只胳膊伸进防护服,很费劲地从里面掏出一个对讲机。
  调试了一下频道旋钮,老张对着对讲机嚷嚷道:“李屁娃,李屁娃,听得到不?”
  一旁的付夫听得真切,心里一阵发笑:“这些人的对话还真是……够火辣。”
  亲爱的文友们,今天暂时就到这里啦,昨天因故停更请见谅,后面付夫会把故事都补上滴,亲爱的文友们明天见。
  很快,对讲机里传来了回应:“张老王八,张老王八,小爷我听得到。你老小子吼什么吼?”
  “你个孙子。”老张又嚷嚷了一句,开始进入主题,“1号幸存者在哪?”
  “你找那小子?甭提了!他在村卫生室。”对讲机里一阵叨叨,“今天他可是把我们整惨了……”
  也不等李屁娃唠叨完,老张就“啪”地放下了对讲机,转头对付夫说:“付记者,李宏在村卫生室。”
  付夫讪笑着点点头:“张大哥,话说你们同事间的对话真是火辣啊。”
  “付记者见笑了。我们虽然也算医生,但因为成天在外面干的都是生死攸关的活儿,因此说话是糙了些——来,这边请。”老张说着,朝门外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付夫道了声“谢啦”,正欲抬脚出门,忽然又转过身,又给两人一人递了一根烟:“这个村子我很熟,你们忙你们的,不用陪我。”
  “行。”老张很耿直地答应道。
  谢法医则有些不舍地凑过来,轻声说:“付记者,等你有空了,还请给我讲讲你的传奇故事……行么?”
  “我的故事不传奇。但是你想听,我们空了可以摆一摆。”付夫说着,朝两人摆了摆手,径直出门朝村卫生室奔去。
  村卫生室在村子靠山一侧,位于湖岸石滩和村口之间。
  沿着青石板小道一路朝后山走去,付夫心里又开始阴郁起来。
  上次付夫来采访时,这个卫生室还在修建。
  当时,李长城专程陪付夫参观过卫生室工地,还拍着付夫的肩膀指点江山:“付记者啊,这个卫生室的一块砖,就是我们合作社养的一条鱼——因为卫生室就是用我们合作社养鱼赚的钱修的!对了,前面那条路也是,还有村后山的堡坎、灌溉渠……都是!这些年合作社养鱼赚来的钱,就是要花在村民身上!等到明年初卫生室竣工了,乡亲们头疼脑热看个感冒,就再也不用骑一个半小时的摩托车跑到山下去啦……”
  今天故地重游之际,耳畔重新回荡起李长城当时的话语,付夫心里很不是滋味。
  他默默抽着烟,脚下不禁加快了速度。
  三五分钟后,一栋房顶上涂着红十字、同样被天蓝色幕布包围的三层小楼出现在眼前。
  村卫生室到了。
  付夫不禁脚下生风,径直朝卫生室大门奔去。
  却不想,在他距卫生室还有三五米时,卫生室半开的卷帘门突然“哗啦”一阵响动,一个身材高大、浑身疙瘩肉的年轻汉子从门里钻了出来。
  “快拦住他!”男子身后,一群警察和防疫人员嚷嚷着蜂拥挤出卷帘门,朝男子一阵猛赶。
  见这架势,付夫一愣,旋即眯缝起眼,看清了男子的相貌。
  就见这人虎目宽额、印堂饱满,虽称不上极品帅哥,却也算得上相貌堂堂。更重要的是,这人的脸跟李长城就像一个模子里印出来的。
  “李宏!”付夫一声大喝,立即朝那男子扑去。
  亲爱的文友们,今天暂时就到这里了,啊,付夫现在还在校对,郁闷郁闷郁闷啊,节前竟然忙到飞起,也真是媒体特色,亲爱的文友们明天见。
  喊声响起之际,正埋头狂奔的李宏浑身一激灵,整个人也“啪叽”一声扑倒在地。
  “你跑个屁啊!”他身后的民警和防疫人员一拥而上,把他半扶半押地提了起来,又苦口婆心地劝道:“做完病毒检测你就开始哭,哭就算了,现在还发癫到处乱跑……你说你这样,你爸妈在天之灵看见了能安心么?”
  两人的絮叨声中,李宏慢慢抬起沾满泪水和鼻涕的脸,有些恍惚地盯着付夫。
  “不认识我了?”付夫凑到近前,盯着他的眼睛大声道。
  又盯着付夫愣了好一会,李宏忽然“哇”的一声哭了出来。一面哭,他还一面含糊不清地嚷嚷:“付哥,我爸妈都……”
  闻言,付夫轻轻叹了一口气,抬手拍了拍李宏肩膀:“我就是为这事来的。”
  说着,他又对架着李宏的民警说:“兄弟,我想跟他谈谈,行么?”
  “当然行了,咱们局长说了,要全力配合付记者工作……对了,这是今天上午刑警队为他做的笔录。”那个民警显然知道付夫是谁,很配合地点了点头,又从随身挎包里掏出了一叠资料。
  付夫接过资料,笑着点点头算作答谢,旋即拉着李宏转身钻过幕布,来到卫生室背后的小山上。
  在山脚乱石间坐定,付夫掏出一根烟递给李宏,又给自己点了一根。
  两人沉默着吸了小半根烟,付夫这才发问:“今天凌晨,村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李宏闻言,竟然浑身一抖。
  他猛吸了一口烟,有些惊恐地盯着付夫:“付哥,警察的资料上都写了……那‘鬼雾’太吓人了,我……”
  “我想听你说。”付夫却不依不饶,“昨天深夜,你是什么时候在哪里看到‘鬼雾’的?看到‘鬼雾’后又怎么样了?详详细细对我说一遍!”
  听到付夫语气坚决,李宏整个人又焉了。
  他低下头一口接一口地吧唧着烟,好像在进行激烈的思想斗争。
  片刻后,他才皱着双眉,一脸痛苦地回忆起来:“昨天11点过,大概快到半夜的时候,我和你弟媳妇儿一起出了村,划船到竹笋山上,想尝尝做夫妻的味道……”
  接下来十分钟,李宏用极其低沉的语调和不断颤抖的声音,将他和张三妞目击“鬼雾”的经过原原本本告诉了付夫。
  听了他的回忆,付夫的双眉锁得更紧了。
  他隐约觉得,在这对小两口的经历里,有什么地方说不通。
  见付夫闷声不说话,李宏有些怯怯地说:“付哥,事情就是这样的……依我看,说不定咱们村里有谁造了什么孽,这才惹得长隆湖里的厉鬼动了怒,化作‘鬼雾’出来屠了村。”
  “谁说长隆湖里有鬼?我看你心里才有鬼!”付夫正在琢磨正事,根本没心情接李宏的茬,于是不耐烦地摆摆手。
  见没从付夫那里讨到好,李宏脖子一缩,又低下头盯着布满乱石的泥巴地,不言语了。
  看到李宏的表情,付夫心里也有些不忍,于是又递给他一根烟,低声道:“昨天,你和弟妹是什么时候进村的?”
  李宏接过烟吸了一口,声音又开始发抖:“‘鬼雾’穿过整个村子、在山那头消失的时候,大概是两点过吧……”
  亲爱的文友们,今天暂时就到这里了,如果明天顺利,明天过后付夫就能轻松一点,也就可以多更新一点,亲爱的文友们明天见。
  “你们随后就回村了?”付夫又问。
  “怎么可能?”李宏勉强挤出一个苦笑,“当时,我和你弟媳妇儿都被吓傻了,在竹笋山上哭哭啼啼了一个多小时,一直到天蒙蒙亮的时候才慢慢摸下了山,壮着胆子划船回了村……”
  说着,李宏的身体又一阵抖。
  他急急抬起手吸了一口烟,又转头愣愣地盯着付夫,眼睛里开始闪出异样的光芒——
  船靠近湖岸的时候,李宏和张三妞惊恐地发现,他们乘坐的小船正在一大片死鱼间穿行。船壳和死鱼相互摩擦,不时发出轻微的“砰砰”之声。
  当时,李宏“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一边哭还一边嚷嚷:“鱼全死了,我爸这二十年的心血全完了……”
  听到自己男人的话,张三妞却还比较冷静。
  她“啪”地给了李宏一个嘴巴子,厉声骂道:“怂逼,现在是该操心鱼的时候么?刚才你也看见了,鱼和王老三家的老水牛都死了!还不知道咱爸妈和乡亲们……”
  说着,她也哭了出来。
  被自己婆娘这么一说,李宏也惊恐地抬起头,瞥了一眼不远处湖岸旁的牛棚。
  那头身材高大的老水牛,正安安静静地躺倒在乱石间。
  他垂下眼,开始拼命划桨。
  穿过合作社的网箱,小船很快就靠了岸。
  一上岸,两人的脸色更加惊恐。
  因为他们同时看到,湖岸后方村道两侧,平时通宵不灭的路灯全黑了。
  “宏子,我怕……”张三妞浑身颤抖着拉住了李宏的胳膊。
  “我也怕……怕有用么?”李宏吼了一句,抬脚小心翼翼地朝村里挪去。
  李宏家的房子就在岸边。两人于是首先来到了李家。
  哆哆嗦嗦地推开大门,李宏急急本进爸妈卧室。
  看到床上已经冰冷的李长城夫妇,李宏当时就哭成了泪人:“爸、妈,你们这是怎么了啊……”
  发现公婆这般结局,张三妞疯了一般冲回自己家——她的父母和一个弟弟也已撒手人寰。
  张三妞当时就一声长啸,晕倒在地。
  尾随而来的李宏见势,立即把媳妇儿抱回自己家,又是掐人中又是抹风油精,好一阵子才让张三妞醒转。
  “宏子,叫警察吧……”张三妞醒来后,好不容易挤出这句话。
  李宏一愣,这才像想起了什么,急急抓起家里的座机,拨通了县公安局的电话……
  亲爱的文友们,今天暂时就到这里了,这些天付夫正忙工作,因此更新比较少,过些天空一点春节前了一定加下更,亲爱的文友们明天见。
  亲们,不好意思,昨天付夫突然接到紧急任务,到三喜市近郊一个区县采访一组重要稿子,这是一个好人为了他人牺牲的故事。昨天和今天暂时停更,请亲爱的文友们见谅,没更的故事后面一定加更。
  接下来三个小时,小俩口在农舍间辗转,疯狂地寻找幸存者。
  可是,他们每进一间屋,心就会痛一次。
  跑遍全村上百间房子,他们愣没找到一个活人……
  在渐渐升起的朝阳下,两个筋疲力尽的年轻人跪倒在地,相拥而泣,也不知道哭昏过去多少次……
  说到这里,李宏的眼泪又泉涌而出,雨点般滴落在生满青苔的乱石上。
  见这么一个五大三粗的壮汉哭成了泪人,付夫心里也很是不忍,却又不得不继续往下问:“当时,你和三妞妹子回家时,有没有发现什么异样?”
  李宏抹了一把泪,含糊不清地嘟囔道:“你指的是什么异样?村子都成这样了?还不算‘异样’么?”
  看到李宏模糊的泪眼,付夫也觉得自己这个问题很没水准,于是另外选了一个话题:“三妞妹子呢?也在村卫生室?”
  李宏摇摇头,低声道:“今天上午警察一到,她就回家守着她爸妈和弟弟去了……她怕警察悄悄把尸体运走,她就再也见不到家里人了。”
  说着,李宏宽大的肩膀又开始颤抖。
  低头啜泣了好一会,他才重新抬起头,伸手掏了掏自己的裤兜,缺什么也没摸出来。
  付夫立即心领神会地打开包,从里面掏出一盒还没开封的烟,递到李宏面前。
  接过烟,李宏一脸感激地点点头,旋即拆开烟盒递给付夫一根,自己也点了一根。
  两人再次沉默了。
  手里的烟就快燃到过滤嘴时,李宏突然“咦”了一声,就像猛然想起了什么。
  付夫一边吸着烟,一边转头狐疑地盯着他。
  “付哥,刚才你说的异常……不知道丢了东西算不算?”李宏说。
  “哦?什么东西?”付夫立即来了兴趣。
  “也不是什么很重要的东西……”李宏摸了摸后脑勺,嚅嗫道,“今天警察给我爸妈尸检的时候,我实在是看不下去,于是就琢磨,今天是不能在村里过夜了,说不定得到镇上找旅馆住。当时我身上也没钱,于是就想到我家的阁楼里取点钱……付哥,你也知道,我爸在那放了一个小保险箱,合作社周转用的现金和家里平时花销的钱就锁在保险箱里。保险箱旁还放了一个红木盒子,专门用来收拣村委会和合作社的各种票据……”
  付夫点点头,接口道:“听你这意思,莫非是保险箱不见了?”
  李宏苦笑着摇摇头:“保险箱还在,里面的钱一分都没少……倒是那个存放票据的盒子不见了。”
  “盒子?”付夫一愣,“上次我来的时候,见过那个盒子……那么小的盒子,会不会是被你爸随手拧到什么地方去了?”
  “不可能。”李宏又摇了摇头,语气里透着自信,“昨天傍晚,山下的收购商进村买鱼的时候,我还看见我爸把卖鱼的收据放进盒子里……而且在那之后,我也没见他出门啊。”
  听到这个回答,付夫又沉默了。
  亲爱的文友们,今天付夫采访回家啦,这两天一共只睡了七个小时,呵呵,今天会努力多更一些,,因为明天就是大年三十,因此明天和后天付夫休耕两天,大年初三继续更新,在这里付夫祝亲爱的文友们新春快乐、万事如意!亲爱的文友们等会见。
  片刻后,他起身低声说:“兄弟,到你家阁楼瞧瞧。”
  李宏点点头,把手里的烟蒂放到鞋底踩了踩,领着付夫朝自家小洋楼奔去。
  经过卫生室时,那个民警和防疫人员还守在门口。见到两人,李宏有些不好意思地凑过去,低声说了句:“刚才我情绪太激动,真是太不好意思了……”
  民警和防疫人员则很豪爽地摆了摆手:“咱们理解,你请节哀……”
  谢过二人,李宏和付夫又朝李家小洋楼奔去。
  离自己家越近,李宏的表情就越痛苦。
  付夫轻叹了一口气,拉住他说:“你甭去了——我自己去瞧瞧就行。”
  闻言,李宏很用力地点了点头,眼泪再次夺眶而出。
  言罢,付夫三步并作两步奔进了屋。
  一进门,就见谢法医和老张正把李长城夫妇装进蓝色的裹尸袋。
  “幸好李宏没进来。”付夫心里念叨了一句,朝两人点点头算是打了招呼,快步奔上楼梯,来到位于三楼屋顶上的阁楼。
  阁楼里,堆满了李家的各种杂物。其间最常见的是空酒瓶。
  “李村长还是那么喜欢喝酒啊……”付夫盯着那些酒瓶,心里一阵嗟叹。
  心里这么嘀咕着,他俯下身,很快找到了那个装现金的保险箱。
  平时就放在保险箱旁的红木盒子,的确已不见了踪影。
  “看来,李宏这二愣子没说谎。”付夫心里琢磨着,慢慢下了楼。
  来到一楼,谢法医和老张已经把两具尸体运到了堂屋里。
  “付记者,你忙活完啦?”看见付夫,谢法医很热情地问道,“要不咱们到门口抽根烟,拜拜你的龙门阵?”
  付夫苦笑了一下:“你们手里不是有活么?”
  谢法医低头瞧了一眼裹尸袋,低声叹了一口气:“村民的尸体都已经初勘完毕,现在就等局里派车拉回去解剖了。”
  闻言,付夫“哦”了一声,蹦出句“你们先忙”,就逃也一般钻出了张家。
  来到门外一看,李宏正背对着自家房子站得远远的,凝望着波平如镜的长隆湖,还不时抹一把眼泪。
  付夫疾步凑到近前,挤出一个笑容:“看什么呢?”
  听到响动,李宏急急抹了抹眼睛,转头对付夫笑道:“付哥,你看,省里来的专家正在湖上划船呢。”
  闻言,付夫也眯缝起眼,朝远处湖面上眺望起来。
  就见高耸的竹笋山下,一条蓝壳快艇迅速略过湖面,虽然相距两三百米,付夫还是能够看见船上坐着三名身穿白褂子的地质学家。
  “是郑院长他们正在对深层湖水进行采样吧?”付夫凝视着湖面,心里猜到。
  这时,快艇已经来到湖心处。
  船停稳后,船上一名工作人员取出了一个一头系着细线的金属盒子。
  付夫知道,那是深层水体取样专用的采样盒。
  就见工作人员手捏细线,像钓鱼一样将采样盒慢慢放进水里。
  当采样盒到达一定深度后,工作人员就会启动船上的控制器,让采样盒在水下打开,将所在水层的水样收集起来,又重新闭合运回船上。
  如此循环往复7次,船上的工作人员就收集到了7瓶样本水。
  当他们第8次将采样盒从湖里收回来时,出乎意料的事情发生了。
  当时,身在湖岸的付夫看到,工作人员以极其娴熟的动作将采样盒提出水面,如钓鱼一般轻轻放到船上。
  另一名工作人员见势,立即俯身捡起采样盒,准备打开盒子将样本水倒进专用的玻璃瓶。
  然而,就在他按动采样盒开关的一瞬间,采样盒里忽然“轰”的一声爆响,一团红如朝霞的光影旋即激射而出,差点烧掉了工作人员的眉毛。
  目睹了船上发生的瞬间,300米外的付夫和李宏同时惊声喊了出来。
  李宏喊的是:“湖水喷火……妈啊,长隆湖里真的有鬼!”
  付夫喊的则是:“水里竟然有火焰?!原来‘鬼雾’的真身竟然是这个……”
  好啦,今天暂时就到这里啦,祝亲爱的文友们新春快乐,亲爱的文友们明天见。
  很快,快艇就返回了岸边。
  当8个惊魂未定的工作人员从船上下来时,付夫和吓得面色煞白的李宏立即迎了过来。
  在这群人中,付夫发现了提着采样盒的郑友明。
  他急急凑了过去:“郑院长,刚才你们这是?”
  看到是付夫,郑友明挤出一脸苦笑:“付记者,刚才我们出的洋相都被你看见啦?”
  “什么洋相?”付夫回以讪笑。
  “那团火嘛!”郑友明收起笑容,“刚才我们到湖上采样,一开始都还好好的,却不想最后一箱样本水竟然‘突’地喷出火来,差点烧掉了老祝的眉毛。”
  “哦?”付夫闻言也严肃起来,“我的确看见你们的采样盒里喷出了一团火。对这种现象,想必像郑院长这样的大专家应该并不陌生吧?”
  付夫的语气里既有请教也有恭维,让郑友明很是受用。
  他于是假咳两声,煞有介事地说道:“付记者,今天我不是跟你说过,最有可能造成大量村民集体死亡的,就是有毒气体泄露了?”
  付夫点点头,掏出一根烟递给郑友明。
  郑友明点点头表示感谢,继续说道:“刚才,我们为了验证这种可能性,对不同深度的湖水进行了采样,结果碰到了湖水喷火……”
  说着,郑友明转身朝不远处围成一圈的研究员招了招手:“老贺,你过来一下。”
  一个身材瘦小的老男人立即奔了过来。
  “这是联合调查组的新闻官付夫付记者。”郑友明手指付夫对老贺说,又转头向付夫介绍道,“这是我们研究院水体环境研究所的研究员贺亮,你叫他老贺就行。”
  亲爱的文友们新年好!今天开始付夫继续更新,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听到郑友明给自己安了一个“新闻官”的头衔,付夫强忍住心里的笑,很有派头地跟老贺握了握手,轻声问:“贺研究员,刚才是怎么回事?”
  闻言,老贺不禁抬起手,摸了摸两道浓如墨水的眉毛,苦笑道:“付记者有所不知,刚才都怨我烟瘾太大……”
  原来,在湖水采样进行到尾声时,负责将样本水装瓶的老贺烟瘾发作,于是又点燃了一根烟。
  烟抽到一半,他身旁的同事就将采样盒提出了水面。
  当时,老贺也是头脑不清醒,嘴里叼着烟就俯下身去,按动了采样盒的开关,准备把盒子里收集的湖水装进专门的试剂瓶。
  却不想,就在盒子开启的一瞬间,他觉得唇间一阵燥热,眼前赫然升腾起一团混合了水汽的火焰。
  “啊!”老贺登时大惊,双腿一软,就一屁股坐到了甲板上。
  那团火焰就从他眼前七八厘米处飞过,“忽”地一声串上了半空。
  说到这里,老贺斜眼盯着付夫和郑友明手里的烟,从裤兜里掏出了烟盒,却发现里面已经空了,于是只得轻叹一声,重新盯着付夫吞口水。
  见他这副表情,付夫笑着递过一根烟,又问:“听你刚才的意思,湖水采样过程中你应该抽了不止一根烟吧?”
  老贺接过烟深吸了一口,笑着说:“一共抽了三根。”
  “抽前两根的时候,你也是把烟叼在嘴里给样本水装瓶的?”
  老贺有些迷茫地点点头。
  见势,付夫眼睛里有光一闪,又说:“那么,喷火的这瓶水是从什么深度采集的呢?”
  “是从200米的水层采集的!”老贺脱口而出。
  “好,我明白了,谢谢你。”付夫很满意地笑了笑,伸手又跟老贺握了握。
  一转头,他正欲说什么,迎面就碰上了郑友明充满赞赏的目光。
  “付记者,你已经猜到水里有什么了吧?”郑友明搂住付夫的肩膀,笑着说。
  “看郑院长的表情,想必你也猜到了?”付夫阴笑着反问。
  “正是!”郑友明在付夫肩头一拍,差点喊了出来。
  说着,他把手里的烟蒂狠狠扔到满是稀泥的河滩上,狠狠踩了踩,又一脸神秘地凑到付夫耳畔,低声说:“付记者,我再告诉你一个重大发现……刚才我们用地貌雷达扫描了整个湖底,你才我们发现了什么?”
  “地貌雷达?就是你们绘制地形图的那种雷达?”付夫不禁浑身一振,“快说说,你们发现了什么?”
  郑友明浅浅一笑,良久才吐出三个字:“一个洞。”
  “洞?”
  “对,我们在湖底厚约8米的淤泥层上,发现了一个对称分布的规则圆形。经初步测算解析,从圆心处开始,湖底的淤泥被某种强大力量顶开,在距圆心80米处堆积起来,形成了这个几乎完美的规则圆形。”
  盯着郑友明兴奋的脸,付夫心里也开始激动。
  “规则圆形”“被某种强大力量”“距圆心越远、力量越弱”……随着一连串信息闪过脑海,付夫心里赫然开朗。
  “莫非……‘鬼’是被人放出来的?”他自言自语道。
  “你说什么?”郑友明一愣。
  “没、没啥。作为一个严谨的学者,郑院长应该在进行科学验证后才会下结论,对吧?”付夫笑笑,揉了揉之前被郑友明拍得生痛的肩膀,挪开了话茬,“你的检验结论什么时候能出来?”
  “付记者真是睿智呢。”郑友明眨巴了一下眼,很诚恳地说道,“样本水会立即送回三喜市进行检验,明天上午……最迟中午就能出结果。”
  闻言,付夫大喜,伸手和郑友明使劲握了握:“那我就等郑院长的好消息啦!”
  “没问题。”郑友明很自信地笑笑,又对愣在一旁的李宏点点头,转身领着研究员朝村外奔去。
  这时,一直没说话的李宏才凑到付夫身旁,用仍旧有些颤抖的声音问:“付哥,刚才你跟专家说啥呢?”
  盯着惊魂初定的李宏,付夫高深莫测地笑笑:“我们在谈论要怎么抓住湖里的鬼。”
  “鬼?”李宏闻言浑身一抖,“你总算相信湖里有鬼啦?你不知道,咱们村以前就一直传说长隆湖里住着厉鬼呢!不信可以问问村里的老人们,他们……”
  说到这里,李宏忽然停住了,眼圈也随之一红。
  片刻后,他才愣愣地念叨道:“老人们都被湖里的鬼给害死啦。”
  盯着他潮红的双眼,付夫轻轻叹了一口气,转头指了指不远处的村子:“时候不早了,咱们回去吧。”
  闻言,李宏一怔,嗫嚅道:“回……哪?”
  听到这话,付夫也是一愣,正欲说“回你家啊”,旋即却又止住了话:“这小子父母都不在了,他是害怕那栋没了亲人的房子吧。”
  于是,他假意轻松地拍拍李宏,笑道:“要不咱们看看你媳妇儿去?”
  听到“媳妇儿”三个字,李宏被泪水模糊的眼睛里升腾起一丝暖意。
  他使劲点了点头。
  张三妞的家在村子另一头,跟村委会隔着一片玉米地遥相对望。
  李宏和付夫从湖岸一路急行,沿青石板小道穿过村子,径直朝张三妞家奔去。
  沿途,他们看见不少防疫人员抬着担架,正在一栋栋被天蓝色幕布包围的农舍里进进出出。
  每次一看到那些担架,李宏心里就会颤一下。
  因为每一副担架上,都躺着一个涨成人形的袋子。
  良久,他才回身挤出句话:“乡亲们应该要被送到县城火化了吧?”
  付夫摇了摇头,低声道:“公安局和疾控中心还要对他们进行进一步的……”
  他本来想说“解剖”,但看到李宏盈满悲伤的双眼,这两个字又被他硬生生吞了回去。
  一秒钟之后,付夫才挤出了一个相对中性的词:“检验。”
  李宏和付夫来到张家小楼门前时,正好碰见一队防疫人员抬着三副担架出来。
  看到那些担架,李宏脸色猛地一沉。
  就在这时,张家小楼里赫然传来一声尖利的嚎叫:“爸、妈、弟弟,你们别走!”
  付夫闻声抬头,就见一个身材结实、皮肤黝黑的年轻女人从小楼里冲了出来,一把抱住一个防疫人员的腰,疯狂地摇晃起来。
  “三妞!”李宏见是自己未婚妻,不禁一声惊呼,正欲奔过去劝阻,忽然看见一个年约六旬的小个子老头紧跟着冲出了屋,一把拉住了张三妞。
  两人旋即呜呜嘤嘤哭了起来。
  看到老头,李宏又是一愣,用混合了哭腔的声音喊道:“旺运叔,你回来啦……”
  说着,他抬脚就飞奔了过去。
  盯着三人在张家小楼前抱头痛哭,付夫一个外人只好愣愣地站在一旁。
  哭了好一阵,李宏才渐渐止住了泪,忽然像想起了什么,转头朝一旁的付夫招了招手。
  付夫这才缓步来到三人面前。
  “旺运叔,这是省城杂志社来的付哥。”李宏指着付夫对老头说。
  闻声,小个子老头抹了把泪,抬起眼望了付夫一眼,缓缓站起身伸出了手。
  “这位老辈子是……?”付夫和老头握了握手,发觉老人并没作自我介绍,于是转头问李宏。
  “哦,这位是旺运叔,是我们村委会的会计。”李宏如梦初醒,揉着通红的眼睛说。
  “你就是省城来的记者同志?”旺运叔擦干眼泪,用一双目光犀利的眼睛上下打量了一下付夫,努力用平静的语气说,“刚才失礼了……我叫张旺运。上次你来采访的时候,我正好到外地选鱼苗去了。以前老听长城提起你,没曾想……哎!”
  “哟,真不愧是村会计啊,瞧那眼神,贼亮。”付夫心里念叨着,轻轻道了声“请节哀”。
  说着,他掏出一根烟递给张旺运,又用打火机帮他点燃。
  张旺运点点头表示感谢。
  付夫又掏出一根烟准备递给李宏,却发现这小子已经再次俯下身去,和自己媳妇儿又哭嚎了起来。
  看着这对一天之内痛失所有亲人的苦命鸳鸯,付夫也不忍打扰,于是自己点上烟,拉着张旺运到不远处慢慢吸了起来。
  吸了大半根烟,付夫这才试探着问:“张叔,你昨天晚上在什么地方?”
  张旺运并没有听出付夫话里的深意。他慢慢喷出一口烟雾,低声道:“昨天,我和老太婆领着小女儿下山去啦。去年,我大丫头嫁到了山下场镇上,春节前就嚷嚷着要我们下去。因为春节前后合作社的生态鱼卖得好,一直到前些天才抽出空来。没曾想,这一耽误还救了我们一家人的命……”
  说着,张旺运闪亮的小眼睛又有些浑浊起来。
  付夫“哦”了一声,又问:“旺运叔,今天你是怎么知道村里出事了的?是警察通知你?还是……”
  不等他说完,张旺运瞄了一眼不远处的李宏俩口子,抢过了话头道:“是宏子给我打的电话。”
  “什么时候?”
  “今天中午十一二点吧……反正就是午饭前的事。”张旺运轻轻叹了一口气,“当时,宏子说他和三妞从竹笋山回村,看见全村人都被鬼雾害死了,他们怕得要命,还说警察和省里来的专家已经来村里调查了。我一听就吓傻了,立即把老太婆和小女儿安顿在大女儿家,打了个摩的就回来了。”
  “哦。”付夫点点头,假惺惺地左右张望了一下,低声说:“张老辈子,你是村里的会计,也就是村干部了。晚辈想请教一下,你相信长隆湖里真有‘鬼’么?”
  张旺运一愣,并没有立即回答付夫的问题,而是把烟蒂放到鞋底,又轻轻踩了踩。
  亲爱的文友们,今天暂时就到这里啦,现在付夫还在校对,这个没有休息的假期已经让付夫想骂娘啦,好了,不传播负能量了,亲爱的文友们明天见。
  做完这一系列动作后,他才皱眉念叨道:“不是我老张封建迷信,长隆湖‘鬼雾’杀人这件事,可是真真切切发生过的……”
  “哦?”付夫立即来了兴趣,“怎么说?”
  “我也是听我爸那辈说的。”张旺运说着,朝不远处的湖面望了一眼,小眼睛里升腾起一丝恐惧。
  “那好像是民国十年,对,就是民国十年。我爸才八九岁。听他说,那年八月的一天,山下有十来个土匪被官兵追得紧,情急之下跑到了长隆山上,抢了村里渔民的一条船,想躲到竹笋山避风头,还威胁村民说,若是有人敢报官,就把全村男人都做掉,把村里女人都弄回去当压寨夫人。”
  “当时,我爸和村民们站在湖边,眼睁睁看着土匪划船离开,心里是又怕又急。正琢磨着要不要到山下请大帅派兵来征剿,忽然就听到湖面上传来一阵‘砰砰砰’的枪声,还有人‘官兵来啦’!”
  “枪一响,我爸就被吓得不轻,却又满心好奇——你也知道,当年农村也没什么精神文化活动……看官兵打土匪,也就成了我爸和乡亲们的一件乐事。当时,我爸就拉着大人的衣角,齐齐朝湖面上看去——就见湖西面的山坡上,出现了一队穿灰军服的官兵,正举着长枪朝船上的土匪开火。船上的土匪也不是傻子,连忙举起驳壳枪‘砰砰砰’地还击。”
  “两边对轰了一阵子,还是官兵的家伙比较好。当时我爸远远地瞧见,一个官兵掏出了一个长把手的手榴弹,‘忽’地一下扔进了湖里。”
  …………
  说到这里,张旺运忽然一机灵,着实把付夫吓了一跳。
  回过神,张旺运也觉得自己的反映有些不妥,于是颤巍巍地从衣兜里掏出一盒烟,递了一根给付夫,自己也点了一根。
  吸了三五口烟,他又继续说道——
  “那颗手榴弹‘哗’地一入水,岸上的村民全都吓得捂住了耳朵。却不想,手榴弹在溅起一阵水花之后就没了动静。当时,岸上的村民、船上的土匪和山上的官兵都以为,那是一颗哑弹。”
  “见手榴弹没爆炸,船上的土匪立即热闹起来,对着山上就是一阵哄笑。可就在他们闹得正欢的时候,水底突然传来‘轰’的一声闷响,一根比房子还粗的水柱猛地冲出了湖面,把不远处的匪船震得左右摇晃起来,差点翻船。”
  “就在水柱平息之后,我爸发现,被爆炸激起的水雾迟迟没有消散,反而乘着风慢慢飘向匪船,把整条船和船上的土匪都吞进了肚里。”
  …………
  说着,张旺运又吸了一口烟,盯着烟雾在眼前升腾,一时间竟愣起了神。
  看到他这副表情,付夫心里一阵猴急,却又不便催促这位长辈,于是只能苦笑着套话:“老辈子,之后土匪船怎么样了?”
  闻声,张旺运猛然一怔,这才像回过神来一样,说道:“当时,官兵和村民守在湖边,等着那团雾散开,好看看土匪究竟跑了没。可是说来也扯,在三伏天的大太阳下,那团雾却好久都没见消散。一直到半个时辰以后,湖面上刮来了一阵风,浓雾才像牛奶滴进水里一样渐渐散开……”
  话到此处,张旺运又停了下来。
  “这老头,怎么老说半截话?”付夫心里一阵猴急,有些讨好地凑近张旺运,半催半求地说,“旺运叔,然后呢?”
  “然后?”张旺运猛吸了一口烟,小眼睛里的光芒赫然炽热,“等到那团浓雾消散后,我爸他们就见那条木船还在水面上打转,但船上的土匪都胡乱躺倒在船里,早没了动静。当时村民就觉得蹊跷,却没人有种下水查看。最后还是官兵又找了一条船,这才划到匪船上查看。结果……”
  张旺运又吸了一口烟,和烟雾一起喷出了一句话:“结果发现,船上的土匪全都死了!而且那尸体的模样,跟今天死去的乡亲们一模一样……”
  亲爱的文友们晚安啦,明天付夫就要到杂志社上班了,哭唧唧好苦逼,亲爱的文友们明天见。
  “土匪死了?”付夫闻言,深邃的眼睛闪烁出兴奋的光,随即又重复了一遍自己的话,“你是说,土匪被湖里冒出的雾气包住,然后就死了?”
  “嗯。”张旺运严肃地点点头,“这件事当时闹得很大,整个荣隆县都知道。记者同志,你要觉得我在胡诌的话,可以到附近乡镇问问,看看八十年前长隆湖是不是闹过鬼!”
  盯着张旺运的表情,付夫连连摆手道:“老辈子别误会,晚辈没有不相信你。”
  这时,他耳旁传来一声嚷嚷:“付哥,这下你相信了吧?”
  一转头,就见一脸泪痕的李宏苦笑着凑了过来,身旁还依偎着仍在抽泣的张三妞。
  “宏子,你要节哀啊。”付夫关切地说,顺手递过来一根烟。
  李宏抽了一把鼻子,闷声闷气地说:“付哥,不是我想啊,可我们整个村子一夜之间就……”
  他还没说完,付夫忽然瞪了他一眼,又朝张三妞努了努嘴。
  李宏赫然明白了什么,急急把已经溢满眼眶的泪水强压了下去,颤抖着声音岔开话题:“付哥,这都快五点了,三妞一天没吃东西了,咱们先找个地儿吃点饭吧。”
  “成。”付夫点点头,旋即又皱起了双眉,“可是上哪吃呢?”
  闻言,一直依偎在李宏怀里抹泪的张三妞忽然一声尖叫:“我不饿,别、别、别让我回家!我不回去!”
  “好妹子,咱们不去你家……”付夫急急拉住她,又转头盯着同样顶着大红眼圈的李宏说,“也不去你家。”
  “到我家去吧。”张旺运及时出手解围,“走吧,我给你们下碗面。”
  “老辈子发话了,做晚辈的总要听吧。”付夫颇有深意地瞄了一眼一脸惊恐的张三妞,又朝李宏挤挤眼,“走着!”
  四人这才推着双腿,慢慢朝张旺运家挪去。
  刚走了三五步,李宏忽然一拍脑门,拉住张旺运说:“叔,李旭也在村里,要不把他叫上?”
  “他也在?”张旺运闻言一声冷哼,“就让他饿着!”
  见到张旺运的反应,付夫心里三八欲望大作,疾步跟上老头,笑问道:“旺运叔,李旭那小子很不听话吧?”
  “岂止是不听话。”张旺运又是一声冷哼,“那混账之前当过钟表匠学徒,还学过电工,都没学成,后来跑去跟人赌钱,欠了一屁股债。他就找长城借了四万多说要还债,结果没两天又给输了个精光,还是长城把他给赎回来的!”
  说着,他腿脚就朝前奔去。
  …………
  张旺运家位于长隆村西侧,也在湖边。
  来到张家门前一瞧,付夫才发现,张旺运家竟也是一栋宽敞气派的三层小洋楼,较之村长家也毫不逊色。
  “哟,老辈子,你家房子还真是阔气啊。”付夫夸赞道,“我看长隆村老百姓住的房子都不差,这也说明村里这些年发展得很不错嘛。”
  “记者同志,你过奖了。”张旺运阴沉着脸,从腰间取出一串钥匙,挑出一把塞进防盗门的锁眼。
  推开防盗门,张旺运领着一行人进到自家客厅,伸手指了指屋里宽大的美式真皮沙发:“请坐。”
  在村里转悠了两个多小时的付夫,立即整个人一缩,一屁股坐进了沙发里。
  “啊,好爽。”他做出一副很淫荡的表情,嚷嚷着,“旺运叔,你家的日子真是滋润。”
  “这都是托了合作社的福啊。”张旺运说着,俯身从转角柜里掏出两盒烟,给付夫和李宏一人递了一包,这才直起身子朝厨房走去。
  “老辈子,这可使不得。”付夫金跟他钻进厨房,又搬出了那套说词,“按照新闻出版总局规定,接受采访对象的财物都是……”
  “你把我当叔不?”张旺运转过头,一双小眼睛里又泛起泪光,“以前卖鱼赚了钱,我都会买上十条好烟,给村里要抽烟的乡亲一人发一包……现在,你都不接我的烟的话,我还能发给谁去?”
  闻言,付夫不禁一怔。
  沉吟片刻后,他默默地把烟拆开,抽出一根放进嘴里,又递给张旺运一根,一脸肃穆地说:“你这烟,我抽了。”
  亲爱的文友们,新一年的工作就要开始了,亲们也要继续加油啊,希望新的一年里,付夫的故事能继续让大家得到一点点小小的快感、满足或者感动,好了,亲爱的文友们明天见。
  “谢谢。”张旺运眼里盈着泪,朝付夫使劲点点头,默默转过身开始忙活。
  烧水、拌佐料、切葱捣蒜、下面捞面……十来分钟后,三碗热气腾腾的葱花红油面端到了客厅茶几上。
  也许是怕付夫这样的隐形胖子吃不饱,张旺运又从双开门的大冰箱里取出三条腌鱼,用麻辣豆瓣拌了拌,放到茶几上当下饭菜。
  看到眼前的吃食,付夫不禁馋虫大动,捧起可以当脸盆的大面碗就呼噜呼噜吃了起来。一面吃,他一面有意学着法国佬美食家的语气嚷嚷:“这面条顺滑劲道,这佐料味道浓郁,这腌鱼肉质细腻……极品!这就是传说中的极品面条啊……”
  而不管他怎么嚷嚷,身旁的李宏和张三妞却一直没动筷子。
  斜眼瞄见两人的表情,付夫有些悻悻地放下碗筷,转头拍了拍李宏。
  “吃啊,不是你说一天没吃东西了么?”他低声道。
  李宏抬起头,盯着付夫动了动嘴唇,却一个字也没说出来。
  付夫又转向张三妞:“好妹子,你就快结婚了。结了婚就要生孩子,饿坏了身子怎么行呢?来,就当给哥哥我面子,吃一口?”
  张三妞绷着脸摇摇头,好像在努力控制自己不要哭出来。
  片刻后,她才吐出五个字:“哥,我吃不下……”
  闻言,正坐在门口小凳子上抽闷烟的张旺运“腾”地跳了起来,两三步就迈到了茶几前。
  “怎么都不吃?”他高高俯视着三人,一脸威严地问。
  “叔,我吃不下去……”李宏抬起头,怯怯答道。
  “三妞,你也吃不下?”张旺运又问。
  张三妞沉默着点头。
  “糊涂!”张旺运猛然一声大喝,一拳头锤到茶几上,震得茶杯碗筷一阵颤抖。
  他这一吼,吓得李宏和张三妞浑身一抖,就连付夫心里也一阵发紧。
  “这老头,莫非是间歇性精神病?”付夫心里三八道。
  但张旺运接下来的话,却让他很是惭愧。
  就见张旺运红着眼,慢慢蹲下身子,伸出手,把两个长满老茧的大巴掌分别放到李宏和张三妞肩头,颤声说道:“宏子、三妞,叔也明白,你们心里不好受。但是,再怎么不好受,也不能拿自己的身子出气!”
  说着,他又“腾”地站了起来,用一种极其神圣威严的语气说道:“自从咱们李、张两家先人到长隆湖边开荒以来,长隆村人在这湖畔生息繁衍,到现在已经过了好几百年。如今,村子遭遇了如此巨灾,我心里也一样不好受。但是,你们要……”
  话到此处,张旺运忽然哽咽起来。
  他急急抬起手,使劲抹了抹眼泪,继续大声说道:“但是,你们要记住,从今天开始,你们就是长隆李、张两家最后的香火,也是长隆村最后的香火!你们……”
  再次语塞之际,张旺运突然浑身一颤,抱着头慢慢重新蹲下,“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看到这个老人痛苦的模样,李宏和张三妞都不禁动容,急急哭着俯下身,想要扶起张旺运。
  张旺运却一把推开他们,哭嚎道:“你们要好好活下去,好好对自己!再这么做贱自己,咱们长隆人就真要绝种了!”
  听到这句话,李宏和张三妞一愣,泪水再也压抑不住。
  三个人再次抱头痛哭起来。
  一旁的付夫看得也双眼发潮,于是扭过脸,默默地吸起了烟。
  哭了好一阵子,李宏首先站起来,重新来到茶几旁。看到他的动作,张三妞也跟着站起身。
  面对着渐渐冷去的面条,两个年轻人的脸上,也浮出了张旺运那种神圣的表情。
  随后,就像面对军旗举拳宣誓的新兵一样,他们流着泪、埋下头,开始像饿极了的狼一样,把面条飞快地扒拉进嘴里。
  3月9日下午5点48分,李宏和张三妞吃完了面,情绪也平复了不少,主动帮张旺运洗了碗。
  拾掇完碗筷,张三妞说想休息一下,于是起身进了卧室。
  客厅里,就剩下付夫、张旺运和李宏。
  盯着窗外渐渐褪去的阳光,三个男人安静地抽着烟,一时间彼此无话。
  吸了小半根烟,付夫眼睛里有光一闪,就像忽然想起了什么。
  他开始没话找话:“旺运叔,咱们合作社赚了这么多钱,你一定出了不少力吧?”
  张旺运喷出一口烟,面无表情地回道:“乡亲们看得起我,推举我当了村会计。这些年,我主要就是帮合作社管账目,再帮长城跑跑腿,比如采购鱼苗、联系防疫站什么的……”
  “哟,管账的,实权派呢。”付夫用一种很不合时宜的轻松语气接茬道。
  张旺运挤出一个苦笑,摇摇头什么也没说,仿佛这个笑容完全就是为了给这个省城来的记者一点面子。
  付夫也不觉得尴尬,将手里的烟蒂放进已经插得满满当当的烟灰缸,又笑道:“旺运叔,我听说咱们合作社管钱管得很严——除了你在村委会保管的账目之后,李村长不是还在自己家里保存了一些票据么?”
  张旺运“咦”了一声,脸上终于有了一丝轻松:“记者同志,你消息还真灵通啊。”
  “哪里哪里。”付夫假惺惺地谦虚了一句,正欲再问点什么,却被张旺运抢过了话头:“但是啊,合作社的东西都在村委会,长城在家里放的都是他个人支出的票据。”
  “旺运叔说得对。”李宏也接口道,“付哥,之前你看到的红木盒子里,放的都是我爸自己的东西,没有公家的账目。”
  这个回答好像有些出乎付夫意料。他若有所思地“哦”了一声,随即继续巴结道:“旺运叔对合作社的财务很熟悉嘛,不愧是咱们村委会的金牌管家啊。”
  “金牌管家?”张旺运一声冷笑,自嘲道,“我年纪大了,要不是乡亲们看得起,我早该退下来啦!这不,上个礼拜,我刚把合作社的一个账本给弄丢了。幸好后来又找到了,要不然……”
  “账本?什么账本?”付夫立即来了兴趣。
  他的反应,显然把张旺运吓了一跳。
  “记者同志,你是想看我的笑话吧……像这样丢老脸的事,我怎么有兴趣说?”他苦笑着说。
  “不不不,晚辈不是那个意思。”付夫急急摆手,解释道,“晚辈就是想论证一些可能性。”
  “什么可能性?”李宏傻不愣登地问道。
  付夫高深莫测地笑笑:“关于‘鬼雾’产生动机的可能性。”
  “动机?”李宏琢磨着这个词,紧锁的双眉间盈满了不解。
  他转头看了一眼张旺运——他也一脸迷茫。
  “也罢。”片刻后,张旺运又点燃一根烟,“既然记者同志想知道,老头子我就跟你摆一摆……”
  原来,一个星期前的一天,张旺运像往常一样,首先去了湖边渔场查看网箱,随后就回到村委会打理账目。
  就在一天前,合作社刚刚接到了一个大单——一个外地客户预定了一万斤生态鱼,约定三天后交货。
  为了完成这笔交易,张旺运准备到村委会造表,顺手把合同草拟出来。
  合作社的账本,都保存在村委会财务室的保险柜里。一回到村委会,张旺运就直奔财务室,打开了保险柜。
  柜子里,满满当当塞了一大堆账本以及一些零散票据。
  张旺运习惯性地举起手,开始给账本点数。
  “1、2、3……8、9,咦?”
  “1、2、3……8、9……不对啊?”
  “1、2、3……8、9,糟了!”
  一连点了三遍,张旺运原本轻松的脸上,开始渗出细密的冷汗。
  “账本怎么少了一本?”他又急急转过身,在财务室里疯狂地翻找起来。
  柜子顶、沙发角、办公桌的每个抽屉甚至椅子坐垫下……他都找遍了。
  那个编号为“10”的账本真的不见了。
  他有些懊恼地停了手,掏出手机给李长城打了电话……
  说到这里,张旺运把手里的烟蒂狠狠插进烟灰缸。
  亲爱的文友们晚上好,今天暂时就到这里啦,这些天付夫又加班又被批评郁闷得不得了,休息日一定加更加更!
  亲爱的文友们,今天付夫电脑突然坏了,中途关机还开不了了,今天被迫停更,明天一定更新补上今天的!见谅啊,付夫的座机是2013年的老电脑了,明天用笔记本来写了。亲爱的文友们明天见。
  “那个账本上都记了些什么?”付夫又递过一根烟,帮他点燃。
  “那个账本记录的是合作社最近的一些交易收支,时间跨度从去年1月到今年2月底。”张旺运脱口而出。
  “都是盈利?”付夫又问。
  “嗯。”张旺运的嘴角隐约浮出淡淡的笑容,“我们合作社还没亏过。”
  “这老头心很细嘛。”付夫心里琢磨着,笑道,“旺运叔,刚才你说后来账本又找到了?”
  “嗯。”张旺运点点头,“三天后,对,就是上个星期六,李旭在湖里喂鱼时,发现账本就漂在水里。”
  “漂在水里?”付夫一愣,“李旭?就是那个幸存者?”
  “对。”张旺运点点头,“那小子无父无母,以前就在长隆湖打渔为生。后来长城看他可怜,就把找来照看渔场,每个月给他发工资。”
  “哦。”付夫应了一声,急急道,“那账本还完整吗?”
  “很完整。”张旺运又吸了一口烟,“虽然都被水浸湿了,但账本上的字都没花,而且纸页也没少。”
  听到这里,付夫的双眉再次拧成了“川”字。
  坐在原地沉吟片刻,他又转头问李宏:“你们家的红木盒子不也丢了?会不会是同一个人干的?”
  李宏一愣,随即苦笑道:“付哥,咱家红木盒子里放的都是我爸个人的东西,跟村委会的账本是两码事。”
  “长城的那个盒子也丢啦?”张旺运也插话道。
  付夫点了点头,又问李宏:“对了,除了你们两口子、李旭还有旺运叔一家外,剩下的两名幸存者是?”
  李宏想了想,答道:“男的叫张云才,女的叫王夏虹,他们是两口子,也是合作社的社员。今天上午我听警察说,‘鬼雾’进村的时候,他们都在邻近的长丰镇探亲。”
  “他们那亲戚住哪?”
  “以前听他们说过,好像那亲戚是王夏虹的姐姐,在场镇上经营照相馆。”
  付夫闻言点点头,“腾”地一下站了起来,快步转出客厅,推开防盗门来到室外。
  又点燃了一根烟之后,他掏出手机,拨通了县新闻中心联络员姜志超的电话——
  “小姜,请你立即派两个记者,到长丰镇场上找一家照相馆,照相馆老板姓王。对,她是长隆村幸存者张云才和王夏虹的亲戚,张王二人现在还在她那里。对,你让记者重点问一问他们昨晚的情况,还有,告诉他们一个重要消息……”
  接下来一分钟,付夫吸着烟,交代了一些需要了解的情况。
  “有情况一定及时反馈给我,谢谢。”放下电话,付夫转身正欲进屋,忽然听到背后一阵脚步声起。
  一回头,就见一个身材瘦削、满脸惊恐的年轻男子,正在门前的青石板路上徘徊。
  借着夕阳渐冷的光辉,付夫发现,这人就是之前见过面的幸存者李旭。
  亲爱的文友们大家好,昨天因电脑坏了停更还请见谅啊,今天先更一大段,等会继续还有更新哈,亲爱的文友们等会见。
  发现是李旭的一瞬间,付夫心里冒出了一个鬼点子。
  “李旭,过来吧。”他朝李旭招了招手。
  见付夫发现了自己,李旭挤出一个尴尬的笑容,慢慢凑了过来。
  “我是省城来的记者,今天我们在村委会见过。”付夫轻声说。
  “嗯。”李旭腼腆地点点头,语含歉意地说,“今天下午我太害怕了,在你们面前出了洋相……不好意思啊。”
  李旭礼貌谦卑的语气,有些出乎付夫的意料。
  他沉吟片刻,毫不在意地摆了摆手:“没啥,你没看见今天宏子和三妞害怕的样子——他们发起疯来比你厉害多了。”
  李旭又笑笑,神情依旧很克制。
  “你来找旺运叔?”付夫问。
  “嗯。”李旭点点头,脸色一下子沉了下来,“现在我也只能找他了。”
  付夫轻声叹了一口气,转身推开了张家大门。
  看到跟在付夫身后的李旭,张旺运原本平静的脸上赫然浮出怒容。
  “你来做什么?”他“腾”地站了起来,厉声道,“长隆村的脸都给你丢尽了!快滚!”
  张旺运的反应,着实让付夫吓了一跳。
  李旭则双膝一软,“噗通”一声跪了下来。
  “旺运叔,我、我、我已经知错了!”他红着脸嚷嚷道,“以前是我不争气、不懂事,我不该烂赌、不该让你和李伯操心……现在我知错了,村里出了这样的事,以后我们就要靠你了啊!”
  张旺运圆瞪着一双小眯缝眼,冷冷地盯着磕头作揖的李旭。
  见张旺运仿佛不为所动,李旭眼里涌出泪来。
  这时,一旁的李宏急急凑过来,红着眼圈对张旺运说:“旺运叔,你就原谅旭子吧。刚才你才不是还说,现在村里的年轻人就我们几个了,我们都要好好活着……”
  亲爱的文友们,今天暂时就到这里啦,亲爱的文友们明天见。

  听到李宏言辞恳切,张旺运不禁一声轻叹,表情也有些松动。
  “起来吧。”他朝李旭摆了摆手,转头指着付夫说,“这位是省城来的大记者,今天就请他做证,如果你还是烈性不改,我就亲手剁了你喂鱼!”
  闻言,李旭的目光立即挪到了付夫身上。那眼神里既有惊恐、也有乞求。
  “没问题。”付夫立即笑着说,“我在省拘留所、看守所和各大监狱都有朋友。要是旭子有种再去赌,我就跟他们说一声,让他们在里面好好关照关照。”
  听到这句既像解围又像威胁的胡话,李旭的头点得就像鸡啄米。
  “还愣着做什么,快起来啊。”李宏急急把他扶了起来。
  李旭站起身子,有些踌躇地望了一眼张旺运,并没有在沙发上落座,而是从墙角搬了一根小凳子,不远不近地靠着沙发坐下。
  片刻后,他才怯怯地问道:“旺运叔,现在村里都这样了,以后渔场还能做生意不?”
  “你还有心情管这些?”张旺运很不客气地说,“现在我脑子里,全是怎么料理乡亲们的后事!”
  李旭闻言脖子一缩,又不敢言语了。
  “渔场……那可是我爸二十多年的心血!”李宏忽然插了句话,“以后我要继续做下去!”
  张旺运一愣,有些惊异地盯着李宏。
  “湖里有鬼,网箱里的鱼也全都死了,你怎么继续做?”他低声呵斥道。
  面对张旺运的一张黑脸,一直对他尊敬有加的李宏这次却毫不怯弱:“长隆湖不能养鱼了,我就到山下包个鱼塘,就是砸锅卖铁,也一定要把‘长隆生态鱼’的招牌继续挂出来!”
  看到李宏认真的表情,张旺运心里微微一颤。
  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自己眼前这个性情拧巴的年轻人,仿佛就是三十多年前那个立誓要领着全村脱贫致富的李长城……
  良久,他抬起手,使劲拍了拍李宏的肩膀:“虎父无犬子……宏子,好样的!”
  说着,他兀自点上一根烟,继续念叨道:“合作社账面上还有300多万元,我自己还存了百来万——这些钱都给你作本钱,用来复兴长隆生态鱼!”
  李宏闻言不禁一愣,两行热泪旋即涌出。
  “哭个屁!你马上就要成家了——成了家就是真正的爷们了,莫给我一天到晚哭哭涕涕的!”张旺运呵斥道,语气里却满是慈爱。
  “旺运叔,我也要和宏子一起复兴渔场!”李旭也急急道。
  “好!”张旺运满意地点点头,“年轻人有志气,咱们长隆村就有希望!”
  看到气氛缓和,付夫笑着掏出烟盒,给其余三人一一递烟。
  看到付夫递过来的烟,李旭有些受宠若惊,却又连连摆手:“谢谢付记者,我、我不抽烟。”
  付夫耸了耸肩,给自己点燃了一根。
  接下来四五分钟,屋子里的四个男人,有三个闷声抽着烟,一个神情紧张地盯着地面,彼此无话。
  很快,客厅里就烟雾弥漫。
  “咳咳咳……”付夫忽然假咳起来,站起身朝窗户奔去,“我说,咱们可不能这么抽闷烟啊……抽烟也要讲健康的。”
  说着,他“哗啦”一声推上窗户,又探头望了望窗外。
  “哟,天黑了。”他有意提高了音量。
  闻言,李宏神色慌张地掏出手机,看了一眼之后惊呼道:“这都六点半了!付哥,今天我们还是到山下过夜吧。”
  “瞧你那副德行。”付夫戏谑道,“你刚才不是还豪情万丈的么?”
  “这不是一码事啊。”李宏急急道,“‘鬼雾’万一又来了呢?那个咱们可惹不起啊!”
  “行了!”付夫忽然严肃起来,厉声道,“我是联合调查组的外宣负责人!到现在为止,我连‘鬼’的影子都他妈没见到,到时候怎么给领导交代?”
  “可是你做调查,也不能拿自己和大家的性命开玩笑吧?”李宏争辩道,“再说了,万一‘鬼雾’又来了,咱们也不能怎么样啊?”
  盯着已经浑身发抖的李宏,付夫深邃的眼睛里重新点燃了幽幽的光。
  他并没有立即接李宏的话茬,而是转头高深莫测地朝张旺运挤了挤眼。
  张旺运一愣,一时间有些云里雾里。
  重新将目光聚焦到李宏身上,付夫深深吸了一口烟,又慢慢喷出烟雾,忽然挤出一句好像和主题无关的话:“你说得没错,湖里的确住着一只鬼。而且……”
  说到这里,他又有意停了停:“它想要的东西……还没有找到!”
  亲爱的文友们见谅啊,付夫才回家更新略迟,明天继续会有加更哈。
  听到付夫这句话,在场众人无不错愕。
  良久,李旭才首先打破沉默:“湖里的鬼……想要什么?”
  “这个嘛……”付夫阴阴一笑,转头盯着张旺运说,“鬼想要的东西,被旺运叔好好保存着呢。”
  说着,他又朝张旺运挤挤眼。
  盯着付夫高深莫测的眼神,张旺运虽然不知所以,却也很配合地点点头。
  付夫充满感激地朝他笑笑,又转头对李宏和李旭说:“昨天‘鬼雾’进村,就是来找这东西的。”
  闻言,二李面面相觑,错愕不已。
  盯着两人看了一会,付夫兀自掏出一根烟,点上,轻声道:“如果那个东西找不到,那只‘鬼’就真的要做‘鬼’啦。”
  言罢,付夫站起身,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时候不早了。今天晚上,你们两个要是有空,可以在这里和我一起等‘鬼雾’;要是没空的话,我就让我们杂志社的车送你们下山,绝不勉强……”
  这话一出,屋子里再次陷入沉默。
  过了好一会,张旺运慢慢站起身来,用一种极其低沉的声音说:“今天晚上,我在这里陪你。”
  闻言,李宏也“腾”地站起来,有些犹豫地说:“付哥,今天我也跟你一起。但是……请你把三妞送下山去!我不能让她再面对‘鬼雾’!”
  “好!”付夫很耿直地点了头,抬手指了指卧室,“等会她醒了,我就让驾驶员送她下山。”
  说完,他转头盯着李旭。
  察觉到付夫炽热的目光,李旭有些犹豫地抬起头,挤出一个有些扭曲的笑容:“付记者,我、我、我也陪你……”
  “谢谢各位。”付夫很满意地笑了笑,又抬手看了看腕表,“现在我去办点事,今天夜里8点,咱们到村委会碰头。”
  说着,他朝三人摆了摆手,钻出了张旺运家大门。
  来到门外,夕阳已经沉入西方连绵起伏的群山。三五颗闪烁的星斗,出现在夜色渐浓的的天幕中。
  东面的群山之巅,一轮明月冉冉升起。那形状就像屠户手里剔骨放血的黑铁大刀。
  “一轮屠夫刀一般的明月……我还真是一个大才子啊。”付夫抬头仰望明月群星,自嘲地笑了笑,朝村委会快步奔去。
  出门走出一两百米,付夫忽然转过头,满面警惕地朝张旺运家方向看了看。
  明月星辉之下,藏青色的小径隐隐闪烁着冷玉般的光。远处,张旺运家的三层小楼已经亮了灯,在一片黑暗的村庄中,这栋小楼就如同平静大海上的灯塔。更远处,联合调查组的警车闪烁的警灯隐隐若见。
  四下并无旁人。
  付夫转过身,一面继续朝村委会疾走,一面掏出手机:“方局你好,我是付夫,你们还在村委会?好,我这就过来。”
  八分钟后,付夫回到了村委会。
  屋里,方圆正和几个民警低声交谈。看见付夫,他抬手扔过来一根烟:“大记者,有什么收获?”
  “我还正想问你呢。”付夫把烟塞进嘴里,又转头瞧了瞧周围,“郑院长他们都撤了?”
  “撤了。”方圆也点燃一根烟,深深吸了一口之后,“今天采集样本水之后,郑院长就领着人下山去了。他说,今天会派人把样本水送到省城去。”
  “你们有什么发现没?”付夫又问。
  方圆轻叹了一口气:“现场没有发现任何暴力犯罪的痕迹,8名幸存者也都作了口供——我们能做的,暂时只有这些啦。”
  “听方局的意思,你们也准备撤了?”付夫讪笑道。
  “这个案子,看起来就是一起超自然事件……换句话说,这更像是你‘降魔记者’的专业,而不是我们惩治犯罪的范畴。”方圆苦笑道。
  “哦?”付夫点点头,又颇有深意地接话道,“如果‘鬼雾’是用来杀人灭口的凶器,方局还会不会这么觉得呢?”
  这话一出,方圆浑身一震。
  亲爱的文友们晚安啦,明天见。
  “你说什么?”他急急道,“听你的意思是,这是一起刑事案件?”
  “现在还不好说。”付夫冷声道,“但是明天到来之前,我应该能给你明确的答案。”
  “需要我做什么?”方圆冷峻的脸上浮出一丝激动。
  付夫充满感激地点了点头,悄悄凑到方圆耳畔:“今天晚上,你派特警队找点东西,再派几个弟兄盯住……”
  “行,就这么办。”听了付夫的话,方圆不住地点头。
  一个小时后,联合调查组用电话逐一通知了张旺运等幸存村民,声称“现场调查已经结束,已经排除此次事件系人为制造的可能。今天夜里,调查组就会撤回县城,展开后续工作……”
  又过了十分钟,县公安局和疾控中心人员各自登车,一路浩浩荡荡钻出长隆村,沿盘山公路朝县城疾驰而去。
  在付夫安排下,伟哥也驾驶杂志社的采访车随车队一起下了山。车上,还坐着刚刚睡醒的张三妞。
  当时间来到3月9日夜里8点,村委会办公室里就只剩下付夫一个人了。
  他抬手看了看腕表,缓步来到大门外,点燃了一根烟。
  门外,夜色更浓。没有了警灯争辉,月光更加明亮。黑黝黝的夜幕下,依旧被幕布包围的农舍反射着星光月华,也更加诡异。
  一根烟还没抽完,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
  张旺运到了。
  “李旭和李宏呢?”付夫问。
  “那两个怂包!”张旺运冷笑一声,摇头道,“他俩都怕得要命。刚才李旭硬要回一趟家,说是要取他妈留下的附身符,结果李宏一听,也嚷嚷着要回家去取!”
  “附身符?”付夫一愣,笑了出来,“他一个90后还信这个?”
  张旺运接话道:“付记者,你莫笑,咱们村里人长期在水上讨生活,总希望风平浪静出入平安,因此人人都给孩子求了一个附身符。”
  闻言,付夫“哦”了一声,掏出两根烟递给张旺运:“进屋等吧。”
  说着,两人一起进了屋。
  这时,付夫的手机响了起来——县新闻中心派出的记者发来了一条信息:“付记者你好,今天下午你委托本中心调查采访幸存者张云才和王夏虹,现将采访所得告知如下:经采访幸存者本人、亲戚及附近邻居,本中心基本可以确定,在过去一个月里,张、王二人一直在姐姐家照顾患病的王母……”
  读罢这条信息,付夫抬起头,眼神炽热而锋利。
  “张云才和王夏虹的嫌疑基本可以排除了。”他自言自语般念叨道,“那么,具备作案动机的就只剩下他了……”
  3月9日夜8点10分,村委会办公室里,张旺运抽完了付夫给的烟。
  把烟蒂塞进易拉罐做成的烟灰缸,张旺运的小眯缝眼里忽然闪过一丝异样的光。
  尽管办公室里只有他们二人,他还是做贼般地把头凑到正在看手机的付夫耳旁,有些犹豫地问:“付记者,今天下午的时候……你那是什么意思?”
  “什么什么意思?”付夫放下手机,开始装傻。
  “就是你说,湖里那‘鬼’要找的东西在我这……这是什么意思?”张旺运解释道。
  付夫笑笑,低头掏出烟盒,又给张旺运发了一根,自己也点燃了一根。
  吸了三五口烟,他张口正欲说点什么,忽然就听到门外的幕布传来一阵“哗啦哗啦”的响动。
  “等会你就知道了。”付夫低声挤出句话,脸上旋即浮出了惯常的职业化笑容。
  张旺运一怔,立即也明白过来,急急将头转向门口。
  虚掩的房门“嘎吱”一声被推开,一脸阴郁的李宏出现在门前。
  “宏子,怎么才来?”付夫假惺惺地问。
  “取附身符去了。”李宏挤出一个笑容,又把手伸进衣领,掏出一个用红绳挂在脖子上的小红包。
  “哟,还用红包包着呢,是金佛还是玉石?”付夫一脸三八。
  “是我们湖岸上的石头。”李宏摇摇头,悠悠说道,“我爸妈说,做人,就要像长隆湖边的石头——不怕风吹日晒,不管是沉到湖底还是被搬上高山,都要硬气……”
  李宏说这话时,眼睛隐隐有泪光。
  付夫一怔,心里升腾起一丝敬意。
  亲爱的文友们,今天暂时就到这里了,新的一个星期亲们也要继续加油啊,亲爱的文友们明天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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