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静的春天(真实的鬼怪灵异故事)

  第一百三十七章
  百灵十八岁的时候来过四川,去过峨眉山和青城山,但这一次她来,因着我的缘故,她决定再去一次,百灵在纸上写着,要带我去青城和峨眉看看,她说费用问题就不用担心了,另外她还说,得买一双名牌鞋,要不走不了路。
  因为二师父也来自峨眉,当然由她带路情况会好一些,而且青城山她也极熟悉,并且人很熟,原来经常有挽了头发的小道姑到慈云寺来吃饭,穿着白色丝织的锦,头发也是光滑如丝,挽是挽起来了,但随时要散开的样子,长得也很美,四师兄说峨眉青城这两个地方因是景区,所以出家人在体貌上有严格要求,长得不太好看的不会收。
  虽然我心中有新伤,但因为向来是个纯粹的人,所以不几天就适应了行程,三个人倒也快乐,因为我记得原来在看守所的时候那个小会的老公就是她在峨眉山上认识的,她同舅舅同上峨眉山,中间掉了,只好一个人在山上摸了半夜,遇到了她后来的老公,所以我一向把峨眉山当成浪漫事件的发生地,刚刚的早春二月,金顶还是极冷,但看到了佛光,看着美丽光彩中的自己,心生欢喜,想着玉祥可能会在某个空间等着我,也并不很悲伤了。
  在去青城山的路上,意外地遇到了一个人,是银本贵他们原来在教导队的文书,他带着一个很清秀的女子,在路边等车,看到我,他高兴得大叫,但我没有听见,是百灵拉我转过去面对着他,他这时正好跑过来,百灵和他说了几句话,他震惊地看着我,他拉过那个清秀的女子,两手的大拇指做出相对的动作,我便知这个女子是他爱人了,我们一起上车,在车上他写了很多的话告诉我,他说银本贵四个月之前结婚了,娶的妻子可能是黄志花,但具体是谁不太清楚,因为婚礼并不在部队举行,而是在他家乡,也不是特别的去结婚的,而是接兵的时候顺便去的。又说:“那女的没有来过部队,一次都没有。”我看着他写的字条,心下暗暗吃惊,不是说早就结婚了吗?那个姓黄的在我打电话的时候说的,怎么会到现在才结婚呢?这件事虽然过去了很久,但当时给我心里添的堵还是让我乱了方寸。
  这个世界上,到底有多少人在骗我?他们为什么要骗我?
  这个文书请我们吃了饭,因着二师父和我都不吃肉,他在点菜的时候很小心,我记得他一向是到了饭店就要调戏店里的服务员的,这结了婚,看上去老实多了。
  我们回到慈云寺的时候,万万没有想到,玉容在寺里等着我,我们一伙人都到了大殿后面的放生池边,玉容这时和大师父正好走上小桥,她看到我们就站住了,一动不动地站在桥上,婷婷玉立着,我站在桥下,别的人都走了,玉容一步步朝着我走近,她穿了便衣,一身淡白清爽的休闲春装,更加透出那种军旅生涯中培养出来的气质,我想笑,却在笑容先出来之前流下了泪,她也是,想笑的样子,但没有笑出来,却泪流一脸,良久,双方彼此看着,然后真的笑出来。
  到得楼上,她把带的东西一一的拿出来,一些吃的用的,到了晚上,吃过饭以后,玉容拿出了一盒子的大约十来张现役军官的照片,居然的写字告诉我:父亲让我来看你,这些都是父亲的部下,他说你看着谁顺眼,就交往一下看,其中不泛比王玉祥好的,如果这些你都看不中,让大哥那边帮你找。
  我看了这些照片,有点悲从中来,所以掉泪,玉容又写道:如果你现在不想,把这些照片留下,哪天想明白了,打电话告诉我。但是要赶时间哦,万一人家另外找了呢?
  我不看尤可,看了之后就一直哭,本来这些日子已经不哭了,但看到玉容,就忍不住的要哭,我让她把所有的照片都拿走,我写道:爱玉祥可能不光是因为他穿着军装,更多的是我们有那种心灵相通的感觉吧,而且我们是同类,我原来不相信人有分别,有层次,对于看不起我的人,我心里很恨,现在想想,人确实是分类的,有些人和有些人不能在一起,会相互看不起,而有些人和有些人却会相互欣赏,这种感觉也许一生一世都再找不到了,再说,我现在的情况,还配嫁给谁,不如让我这样相伴清灯,也许会有个更好的结局。
  在世俗众生的眼中,出家无疑是走上了一条奇怪的路,不被人所接受,玉容也是这么想的,而且她的家人可能都是这么想的,我要是一直住在山上,会让他们的心得不到安宁,会让他们感觉对不住我,其实这完全是不必要的想法,为了打消他们的顾虑,我写了很长的信,对玉祥的父亲说我现在非常喜欢这样淡淡的生活,它可能会让我了解人生的真相,而不必去逃避它,生活的性质不是表象能决定的,最深层的东西局外人没法儿体会,我说我很快乐,玉祥的离去给了我很大的打击,但也使我明白了成住坏空这个道理,不再执着,众生原是不可能平等的,但在另一个世界,我们可能都拥有光明的自性,所有的人都要殊途同归,死亡的路上众生平等,我不会怕,我也不会怨,我希望死亡之路只是一次新生,但愿另一个世界,我还能看到他,我还说,我们故乡曾经有个嫁过两次的女子,在她病老之后,她的女儿惊心的哭叫把她哭回来又在人间多住了一个月,她说,她死去以后看到了她的前夫在路上等着她,而她第二任丈夫当时还活着呢,就在她身边,她说她担心以后真的死了以后,到底和哪个丈夫在一起才好呢?不知道另一个世界是否有婚姻法。
  这封信写得有些古怪,任何一个正常人看了都会以为我有点精神错乱,一定是悲伤过度了才会这么写的,而我写完后检查了一下,也感觉自己有点神神叨叨的,这样的信写给一个修行的人,可能好理解,但是写给一个将军,他可能会感觉我有点不正常。玉祥快离去的那些日子,我也经常和他说到一些山上的事,他表示理解,可能因了那一次演习中的事件,所以他并不惧怕死亡,他之所以痛心,就是痛心他将要离开自己的亲人,以及和他朝夕相伴的战友们。
  我把信拿给玉容,她看了一会,出神,随后了然的笑笑,仔细封好信封,我让她把那些照片也带走,我心里想,用命令的,拉郎配的形式,搞那么多的照片来,说不定那些人全都是一无所知呢,哪天我要是真的选中了当中的一个,对方一定会痛不欲生,我把这意思写成字儿和玉容说,玉容则笑:这些人都经过精心挑选,而且都让对方看了你的照片,很满意的才带来,父亲是个谨慎的人,一生从来不做没把握的事,你别把我们想象得这么荒唐。
  玉容离开的前一晚,还是认为我应该再想想,不过,她认为,这事现在办起来是过火了点,过一些日子可能我就会想明白了。
  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八章
  玉容走了以后,我有短暂的时间里犯起糊涂来,我想我以后会怎么样呢?要走的人已经走了,活着的人不是要继续么?我24岁了,24岁的我在当时的我的感觉中,已经是很老的女子了,这种感觉一度让我绝望,那些时候我手上干着活儿,心却已经老得快要枯蒌,我经常的站在树下看厨房门外的一棵桔子树,上面细细密密的结着来年的桔子,个儿非常的小呢,小到要仔细拉着树枝儿才能瞅见,我心里的希望还远不如这青青的小桔子,小桔子不是每个都能长成又大又黄的甜蜜幸福的桔子的,也许会因为天干,也许会因为水淹,小桔子最终会掉下来。
  我想事情想得太多,就经常把正经事给做坏,比如,我把手里拿着的厨房的钥匙一下子当成了垃圾,丢进了大殿侧边那块倒垃圾的坡地上,而把垃圾提回了厨房,我走回了厨房我才想,我怎么又把垃圾提回来了,才发现另一只手中的钥匙扔掉了,怎么办呢,我拎着垃圾又回去找钥匙,那么大一个坡,我在坡上到处看,因是年深日久,很多的垃圾,人是制造垃圾的动物,人到哪儿就把垃圾带到哪儿,更何况这种地方,一到初一十五就会有成千的人来这里吃素,上山来踩来踏,所以垃圾更是堆积如山,我在如山的垃圾里想找回那么一枚钥匙,于是我就成了真正的可怜虫,在很多的垃圾里翻来找去。
  师兄们和二师父在地里干活儿,她们看到我在垃圾上刨来刨去,她们先是用锄头拄着下巴在远处看,那时地里正在撒娃儿菜的种子,还有莲花白,她们看了十多分钟后,就都过来看着我。我说不出话来,用手比画了个四方形的门,又拿手指头比钥匙,她们都明白了,全部帮我找,那时就没有人会想到重新换一把锁呢,大家都在垃圾里刨,但刨了半个多小时,都没有刨到,刨不到寺院厨房的门可以不锁吗?不成,附近村子里的人并不是家家信佛的,有些人家的年轻男人们,尤其是没有结婚的男人们,因为受教育不多,把能拿到别人的东西当成了乐事,这寺院里有人经常惦记着呢。
  我一急,就哭了,女人就是这样。这厨房的钥匙已经丢过,这是唯一的一把,而且,我正在做饭呢,虽然有陈阿姨帮着照料,但我不在,她不敢下手炒菜。几个师兄们让我先回,等我把菜炒好的时候,她们真的把钥匙拿了回来,大师父来吃饭时知道了这件事,她盯着我瞧了好久,我真怕她会骂我,但她没骂,对于我这样的人,她现在骂我也没有用了,所以她只是用眼神盯了我一会,我便了然,她很不信任我。
  百灵的假期已经用完,她也要走了,临走之前的头一夜,她的美丽的小嘴在我的对面说了很多的话,虽然她明知道我听不到,但她还是说,最后她写出些话来,她说我一定是在心里就不愿意开口和人说话,也在心里讨厌听到声音,因为玉祥的死讯是从电话里传过来的,可能在我的心里我抗拒那种声音,所以导致失声和听力障碍,我并不认为有这么特别,她继而说,也许下一次遇到相同的悲痛欲绝的情况,我会恢复声音和听力。
  百灵走后,我突然深深的寂寞,想家,想母亲,比任何时候都更加的想念,还会想故乡的那些我走过的路,每一条毛毛小路都突然在我的心里无限的放大,变得象歌谣那样亲切和美,我真想到故乡的土地上去,好好重温一下我的童年和少年,摘野果子的日子,打猪草的日子,鲜灵的全都涌到我的心中来,还有荷塘里的青蛙,山中黄色的野花儿,全都在向我招手,我真想回家,想得要命,我想如果有一种办法可以让时间倒流,我一定要回到九岁,因为九岁的记忆里,是我童年时代最幸福的时光,天天的作业拿满分,村子里来了一帮熬黄莲的人,母亲在黄莲池边晒谷子,那时的母亲没有忧虑,她每天都能赚到些钱,她是自己命运的主人,所以她很快乐,她的快乐感染着我,我也很快乐,可是,母亲到后来的日子,相比黄莲,竟是甜不到哪儿去,我也把自己的人生自己的感情打理得一塌糊涂!
  孤夜,常常坐在小楼上看着楼下愣神,月光明洁地洒在园里的花树上,树影轻摇,象人在窃窃私语,树也有伴侣的吗?我记得我中学时校园里那棵不会结果子的苹果树,很多人说那是棵公树,因为它没有伴侣,所以结不了果子,虽然这只是个笑话,但我一直记得。
  轻轻走过师兄们的房间,她们都在坐禅,安静的寂然的,整个楼整个寺院都在一种寂静的氛围中,有时我就这样轻轻的一个人走下小楼,大师父不是说过原来有个要出家的女子在竹林边见到过其男友的幻影吗?我不相信那是幻影,在我的想象里,若是已经过世,便是灵,若是活着,便是生魂,只有这两种可能。
  夜风把竹子吹得摇摇摆摆,也许声音很大吧,如果是能听到声音的人,肯定会让这种风声给吓到,我却因为听不见而什么感觉也没有,在我的眼里,现在所有的夜晚不过就是一副会动的画。
  我站在竹林边上,陷入一种沉静的感觉中,意识慢慢的不存在,然后坐下来,从容的不用想任何事的没有任何负担的坐下来,坐在竹林与观音殿交界处的石坎儿上,其实我原来也很怕暗,也很怕鬼,晚上是不喜欢出门的,但自从阿祥离开,我经常会一个人在夜里出来,感觉自己并不孤独,就象是有他陪伴,而且有一种只有夜晚他才会到来的奇怪的想法,并且因为他的新走,我就不再惧怕黑暗,因为别的人是我不怎么认识的,而阿祥是我认识的人,他不会允许别人的灵来伤害我,所以我不怕黑了。
  每当我让自己冰凉的泪水泡醒,都是阿祥在我的梦里出现过,所以在以后的日子里就很少能梦到他,因为梦不到他,我就总想,在这样风清月明的夜晚,他是否会因为感动于夜的安静而出现。
   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九章
  慈云寺的玫瑰花墙盛开的时候,罗参谋带着他的妻子来到了山上,他们是路过的时候到这儿来看一看的,的确不错,不过他娶的女人并不是他曾经说过的模特儿,而是一个小个子的甜美的姑娘,仅仅一年半的时间,岁月已经改变了很多人!
  罗参谋带点不明不暗的笑容,他和他的妻子坐在我的对面,他的妻子在他面前撒娇,风情万种地在他面前扭身摆腰,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感觉很不舒服,甚至有点憎恶起他们来,不仅仅是他们,但凡看到成双成对的人,我都会嫉妒并带有一些小小的厌烦,这样的心情非常不适合见人了,晚上,他们夫妇俩在西厢住了下来,我们则全都在学习室学习,自从我讲不了话,我就不再看书,而是默默地写小楷,我把一些薄一些的经书都照着师爷的字体抄写了一遍。
  二师父经常抬头看我一眼,她眼神有些反常,我心里知道是为什么,我没有敢面对她的目光,经常在她看向我的时候回避她,但她还是在回到小楼上以后找了我,她是独自个在学习室的小间里写好的信拿给我的,她说,我现在的心态非常可怕,自己的不幸和别人有什么关系,为什么非要用那种不快乐的神情对待别人呢,她说:“你不快乐了,你难道不希望别人快乐吗?你要别人都陪着你难受吗?你这是什么心态呢,别说你有想修行的欲望,就算你从来没有走进过寺院,你也不能这样不通情不讲理,你要记住,痛苦的人是你,不是别人,你要分清楚,伤心只是你的个人体会,你不要把自己的意志强加给人,你也不要把不好的情绪带给别人,这种情绪会传染,会让人对你退避三舍,你好好调整一下自己的心情,不要这样,嫉妒别人只会使你更加的不快乐,想点办法,做一些有意义的事。”
  有意义的事是什么事呢?我在心里叹息,我还能做什么事?
  就在艳红的玫瑰完满的开放的时候,我陆续收到了两笔稿费,有七百多块,我寄给了百灵,玫瑰可以用来做饼,我提了小竹蓝到玫瑰墙边摘玫瑰,我没有来看过,是师兄带我去的,不然我都不知玫瑰已经开得这么盛大了。
  本来呢,越是野东西,越是清淡,但这玫瑰却是不同,越是野的就越繁盛,它没有修剪过,密密麻麻的开,有两人那么高,半丈那么厚,几十米那么长,我们在玫瑰花墙下坐下来,坐了一阵子,若在过去,她一定会有很多话和我说的,但现在,只能是无言的坐一会,因为香椿树就在旁边,她拿了杆子打香椿,发一点打一点,香椿能吃到好几个月都是嫩芽儿,我从在花墙边,清清楚楚的感觉有人说:“如果你能象野玫瑰一样生长,会有什么事可以把你打倒呢?”我吃了一惊,左右看看,除了师兄在打香椿,周围是一个人也没有的,而且我还是听不见什么声音,刚才的声音不是听到的,是感觉到的。
  我开始摘玫瑰,并确切的感受到了野玫瑰的气质不同于别的野花,鲜美的花朵挤挤挨挨,层层叠叠,已经盛开的玫瑰摘来磨成细粉,放在面里,做成饼 ,香气四溢,而将开未开的摘来晒干,以后当茶喝,可以养颜,如果要想泡个玫瑰浴,更是不成问题,就算一天摘过十盆,也看不出什么变化,这样浩如烟海的玫瑰墙,如果不是自己亲眼见到,是无法体会它的壮丽的,
  单看了这玫瑰,我的心一下子就热了起来,我才24岁,才走过人生的三分之一,如果我能活到一百岁,才是四分之一,我为什么要这么悲观呢?野玫瑰不是有专门的园艺师侍候着的,它只是二师父曾经挖草药的时候从山上挖来,然后年年分插,就有了这么多,平时谁也不理会它,才七年时间成了长长的花墙,成了山上最繁荣的风景,而我,还有大把的时间,还有很多事可以做呢,我应该可以过得很好的,这样一想,心里别提有多清明了。
  我知道有好些昆明的报刊才出刊,这样的报纸需要大量的小散文和随笔,还有一些杂志需要生活真实经历的一些小美文,所以写了很多的稿子发出去,有时一天可以写几篇,最少也写一篇,才一周以后,就有文章陆续刊出,报刊寄了过来,附着编辑的简单留言,编缉问我,我是不是出家人,为什么住寺院里,还有,我说的那些花儿真的可以吃吗?他们说我的文字有点新奇,最然平淡,但给人美感,叫我继续写。
  编辑的来信给了我极大的鼓励,我就经常在做完饭或种完菜后写些文字,生活过得宁静安心。
  在地里刨土豆的时候,见到玉儿,就是当年救过的那只兔子,如今它已经是儿女成群,至于具体住在什么位置,不太清楚,我在地里拣着土豆,它们在我身边窜来窜去,一点也不回避人,中间我们坐在地埂上休息,有小兔儿跳到我怀里来,抚摸着它松软的毛,心里很慰藉,人言种瓜得瓜种豆得豆,曾经的兔子让我明白了世间的温暧原来这样的简单可以得到,从它们到了慈云寺里以后,一家子再也没有受到任何的伤害,所以过得很和乐,我有时痴心大发时,会想如果我变成了兔子可就好了,但想到兔子当年所受的伤害,不是差一点儿让人吃了吗?哪一种生活才是保险的呢?佛在两千多年前,在他还不知道生老病死之苦,刀兵火乱之灾时,他过得很快乐,当他出了宫殿,看到死人,才知人活着是多么的不安全,他离开了宫殿,选择了献身修行,最后终于证得大道,脱离轮回。
  清明节前,我心里想着无法到父亲坟墓上去扫墓,也不知玉祥葬在了什么地方,不知那里有没有烈士陵园,我想了好一阵子,求二师父给我打个电话问一下营长。估计副营长是不会在那边了,因为他只是借过去的。
  想不到,当二师父电话打通了以后,竟是副营长接的,她在旁边写下了接电话的人的姓名,我激动不已,副营长说,有烈士陵园,而且他就在烈士陵园里,曾经那么大个部队怎么可能没有烈士陵园呢,是啊,在云南,哪怕是只有一个团,旁边都会有一个烈士陵园。
  二师父要陪我去,她和大师父说了这个话,大师父很久都没有做声,但后来还是同意了。清明的头两天,我们从慈云寺启程,在寺院里备好了要用的香烛,临行的早上,我起了大早,天还没有亮就到玫瑰墙下剪下很大一抱玫瑰,带了饮料瓶用水装好,为了保证到那儿不会变坏,大师父看着我在那儿摆布玫瑰,她微微的笑。
  
  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章
  因二师父是出家人,才到车站,便有人看着我们窃窃私语,我穿了白色纱质长裙,怀里抱着用荷叶卷起来的玫瑰花,背了些香火纸烛,二师父只背了个小方包,她可能习惯了别人这么看她,满不在呼的神情,极端庄,因为没有人可以说话,她当然也是一句话也不说。
  才下车,便看到远远的有两个军人在远处看着我们,虽然车来人往,但还是看出年纪大的那个是副营长,小的那个是司机,他带了车来接我们,我有点不好意思,唯有笑笑以示感激,我很想知道他为什么会留下来,不是借调过来的么,怎么不回原单位呢?
  这话我没法问他,二师父当然也不知道这些事情,当天晚上,他们在部队招待所给我们开了一间房,对二师父说隔天早上带我们去,然后特别的让人另外给我们做了菜饭。
  吃过晚饭,副营长过来,带我们在营区里转了转,我想到玉祥原来住过的房间看看,不管住了什么人,我都很想看看,去的时候才发现,没有住人,这个部队的空房子太多了,所以空下些来也不奇怪的,房间里什么都没有,空荡荡的,只有墙壁上的地图还在,还有地图上玉祥标过的一些线,他每到一个地方,都会先熟悉地形,如果地图上没有标明的,他会自己再标一回,这是军人的习惯。
  战士们又有了新面孔,其实就我而言,除了玉祥,还有几个年纪大一些的定了型的干部,那些士兵们我是完全分不清谁是谁的,他们都长着娃娃脸,都是一样的神态。
  他们看到我们的时候全部都屏住气,静静地注视。
  我走到曾经和玉祥一起坐过的井边,那里有几棵桃树,现在是中春,然四川的春天本来到得晚,所以桃花儿才开得热闹着呢,清香袭人。
  我摘了旁边柳树上的几枝柳条儿,用以编结玫瑰花环,晚上,二师父坐在灯下打坐,我用了我的全部心情编结花环,有细小的玫瑰剌因为没有修干净,所以把手指扎得冒出了血珠,二师父睁开眼睛来看了看我,眼神怜悯,我一直感觉奇怪的是,二师父她是出家人,何以一直认为人间是有真情在的,在后来的日子里,她始终坚信,银本贵有一天一定会来找我,而且可以肯定他会来,并且她从来也不怀疑我会找到天下最美的爱,虽然她曾经也说过我会跪着求她收留我,但对于凡尘俗世的爱情,她为什么会比我本人多了一份从容的自信呢?难道真的是旁观者清吗?真的是因为她从来也没有涉足过爱河而更加相信人类的感情的吗?我经历过这么些情事以后,我已经对感情不敢抱任何希望了,不论是美的丑的,好的坏的,我都认为它长不了,因为太好了上天嫉妒,太不好了双方会难以忍受,只有中间层的能平安一生。
  天才亮,我已经收拾停当,天亮了在白天的天光里我才发现,我编结的花环美极了,远胜于任何的花圈,这么看着它的时候,仿佛看到了玉祥英俊阳光的脸,泪水不由自主落下来,当我怀抱花环穿过营区,走过他们部队的后门,有整整一公里的距离,看到的人都停住了,二师父和副营长一起过去,我其实很想自己找到那儿的,但我早上才起来,就感觉自己的心沉痛得无以复加,在远离他的地方,我可以不用去想他的存在与否,仿佛他只是和我开了个玩笑,就象他为了躲避我到这里来,我总有一天还是可以再看到他的,可现在不同,我就要亲眼见到他长眠的地方了,这种确切的分别的感受真的让人的心一点点的疼痛到想死。
  烈士陵园里长眠着的,是这个部队的各种时期各种原因离开的官兵,他们都还很年轻,玉祥的新坟在侧面,淡白色的墓碑上有他的名字,我曾一度对这个名字发生过强烈的感觉,单是听到他的名字就会让我激动不已。
  我把花环放下,然后打开酒,倒上杯子,我在心里唤他:“你来喝一杯吧,我陪着你,不,喝三杯,我陪着你,本来以为,以后的日子里,我可以为你挡酒,别人的酒敬了来,有一半都是我喝了,那味道好甜,掺杂着我的味觉和对你最深切的爱,所以从来也没觉得辣,只有甜。”
  二师父双手合十,嘴里嘀咕着什么,她给很多人超度过,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有超度这种事情,可以让去世的人得到最大的实惠?
  香烧到一半的时候,我还是立在墓前没有动,一直在心里和玉祥说话,感觉上他就在身边,我象平时淘气时一样,在心里和他聊着,想着曾经在佛前跪求白头偕老的事,他那么乖那么听话,虽然他因为穿着军装不好意思拜拜,那无可奈何的神情,那上了贼船的痛心,可是让我一生也忘不掉!
  想到高兴的事,我笑了起来,二师父转到我前面盯着我看了好一会,她也笑了,后来二师父给我写了个条子:“我们先走,你在这儿坐吧,估计我们妨碍你了。”
  我一个人,安静的在玉祥墓前坐下来,心里浮想联翩,因为已经接连两天没有睡好,所以坐下来在阳光下不多会儿就睡着了,玉祥无声无息走进了我的梦里。
  
  未完待续
  
  作者:隐在天涯 回复日期:2007-1-15 22:47:00
  
    作者:舒红袖 回复日期:2007-1-13 03:25:00
    
      汗,,楼上,雪姐好像也没你想的那么老,她在一个回帖里说过,现在又在恋爱之中,我想,顶多30多啦。
    
    ______年纪没什么,每个年纪都有那个年纪的风采,不过按照楼主的叙述,肯定是40以上的人,她和王玉祥结束的时候24岁,对越自卫反击战是上世纪70年代末八十年代初,怎么也有20年以上了,楼主确实是快50的人了,呵呵,每个年龄都可以恋爱的,都有权利追求自己的幸福.
  
  我34岁,我说过这个故事和自卫反击战没有关系的,把我想得那么老,我就没有希望了啊!求求小弟妹们,别真的当我是个老太太,好吗?事情确实发生过,如果了解部队的人就应该知道,中国军人是从什么时候实行军衔制的,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整编栽军的,这些都是后来的事了,而且这些故事发生时部队已经整编过了,明白吗?亲爱的朋友们?过去的部队军人是没有军衔的。你们有仔细看过原来的一些旧照片吗?当然了,你们大多是80后出生的,所以没有任何印象了。我要有那么大岁数我就不会有兴趣写这个故事了,那一定有很多别的事需要去做呢!
  第一百四十一章
  因为太疲惫,因为阳光太寂静安宁,所以我靠在阿祥的墓碑上进入了梦乡。
  阿祥好象从很远的地方走来,他的身后,是早晨的阳光照出的七彩斑斓的影象,他从光中走向我,在墓前坐下,和我并排而坐,象过去的每一次见面,微笑着看我,这让我心情很好,梦里也有心情。
  我把花环拿给他瞧,他笑着,笑得十分的开心,很久没有这么高兴过了,自从离开他,我的脸皮一直紧紧的绷着感觉很不舒服,就象没有洗过脸一样,而且人也好象一下子老了十岁,他细细的和我说话,怪了,在梦里我就能感觉到他的话,他说:“两个多月没有见你了,好象瘦了些哦!让我抱抱,看还有几斤。”我真就站了起来,让他抱,笑着,他说:“真的瘦了,你要快乐,要过好每一天,这样我才能放心,是我不好,是我对不起你,都是我的错,你以后忘记我吧,来,送你一个苹果。”他说着,伸手摘下一个大苹果来,这时我才发现这里不是墓地,而是一块苹果园,很大的苹果园,他把苹果递给我以后,他就慢慢的远离我,不是走,而是象拍电影一样的里面的灵魂,就那么慢慢离我越来越远,远到上了一座很高很高的山,他在山顶,我在山脚,我于是想了一切办法,要想攀上山,费了很多的周折,上了山,他却已经远去,我看着他的背影消失掉,心再次象是破了个大洞,直到哭醒。
  醒来的我惊讶地看到自己手中握着一只苹果,又大又芬芳,怔了半天,想这到底是谁给我的?因为正是清明节,有小学生来扫墓了,他们在老师的带领下,排着队宣誓,也有个别的家属,还有个别的原部队的官兵,是谁把这苹果放我手里了呢,这一定是人拿来的,我不敢确定它就是阿祥送我的,因为大白天出现这样的事,未免荒唐,怎么也说不过去,再说了,现在的苹果树才开花,哪来的苹果园结着鲜艳的果实的?不过街上有卖的包装箱里的苹果,只是,这只苹果怎么看怎么象是从树上才摘下来的,红里杂着些许青色。
  我忍不住的笑了,想不出所以然来,反正这苹果我也不会吃它,带回去天天看着吧!又坐了一会,然后围着它长方形的坟茔看了看,上面种有鲜花,是平的,我把下面还有一点儿的杂草都拨了,然后慢慢回到招待所,因为心里有些快乐,所以一直捧着苹果嬉嬉笑,心里想着它的出现的突然,所以一路上的人都同情地瞧着我,他们大约以为我神志不清了吧,只有我自己心里清楚着。
  二师父正和副营长在聊天,看到我,他们都注意观察我的表情,我嬉笑着把苹果递了给他们看,生怕让嘴馋的二师父给吃了,于是赶紧拿出小纸条写上:是阿祥给我的,你们千万别吃它。
  二师父和副营长都愣住了,他们有点吃惊,还仔细看我是不是有问题了,这时饭菜已经送来,三人一起吃饭,吃饭的时候他们都盯着我偷偷看,我见他们眼神也太那个了,就写条说:我正常得很,没有什么精神和神经方面的毛病,你们瞧那只苹果象不象刚从树上摘下来的?放在保鲜箱里的苹果有这么新鲜这么香么?我在那儿睡着了,睡着的时候梦到他在果园里摘给我的。
  他们两个听了,都开始研究起苹果来,这时正好营长来看我们,所以他们三个一起研究,三个人都盯着那只苹果发愣,我也没有理他们,只管吃饭,倒是营长写字给我:本来很担心你,现在看到这样也放心了,这苹果的事,可能是哪个扫墓的人和你开的玩笑,你别太当真了,回去以后好好在寺院里安静几个月,然后回云南吧,从新开始新生活新感情,在这个世界上,有可能有些人会陪你走一些路,但所有的路最后都得自己走,明白吗?不要陷在这样的悲伤里出不来。
  我因为不能说话,所以三师兄专门给我买来了用来与人沟通的便条纸,随时都带得有,所以我告诉他:我不悲伤,你说的道理我明白,谢谢你们一直以来对阿祥那份兄弟的情谊,我听阿祥讲过,你和副营长都是他最好的兄弟,有你们在这里陪伴他,有那么多的战友在这里陪伴他,他一点也不孤单,我根本不会为他难过,真的不会。
  我说的是心里话,因为从一开始,我对阿祥就只是有一种幻想,我从来就没有敢想过他会陪伴我一生一世,根本不敢想,是因为他太优秀了,他就象突然出现的风景突然消失掉,因为在内心深处,其实我总是有这种感觉的,太美好的东西,常常只可能出现在梦里,我宁愿他的出现只是我做的一个美梦,只是这梦境更加真实可信些,可以历历在目罢了。只有和那种更加世俗一些的人,才有可能真实明白的拥有,而且就算是有了,又能保证幸福么?后来会怎么样?真的象小说象神话象传说一样,王子和公主幸福地生活在一起?曾经有个行者看到一个普通女子,他看到她他的眼泪就掉了下来,别人问他为什么哭,他说那个女的是他前一生的爱人,但因为他表达不确切,最后那女子死得很早很惨。
  最后营长和副营长放心的离去,隔天,我们离开了那儿,回到慈云寺的时候,是下午,我这个人有个毛病,喜欢走走停停,一是不累,再是可以看看风景,但二师父是个急性子,她会一步不停地走完那四百九十九级台阶,所以路上她有点儿烦我,我一看到她烦躁我就使劲儿的笑,她只要看到我笑,也就不好意思生气了。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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